死神之灰烬挥尽

　　正如蓝染所言，十三队召开了又一次紧急会议。但这次会议并非预想之内，而是借由“前去地狱派”和“优先援助现世派”的死神之争、被迫展开的。

　　里尤和蓝染一同消失在双极后，这场争论就一直持续着。

　　一派认为，蓝染离开尸魂界，是为了在地狱建立新的阴谋，此时应加强守备，静观其变；另一派则认为，地狱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里尤去地狱一定有她的理由，死神一方也应该派出援兵，帮助她解决地狱的麻烦，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尸魂界。

　　但显然，前一派的支持者数量更多。

　　总队长京乐春水迟迟不下达新的指令，最后，十三番队队长朽木露琪亚不愿再等，她脸颊带汗、忧心忡忡，强行闯入了一番队队首室。

　　“——在下不理解！为什么不尽快向地狱派出救兵？”

　　看着将头发盘在脑后，眼下黑眼圈浓郁得吓人的露琪亚，春水只是摇了摇头：“抱歉，蓝染惣右介的真实目的尚未确定，加之我们确实没有平安入侵地狱的手段，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四十六室也认为比起地狱，应当优先守护现世。”

　　“难道您不相信久南前辈吗？”露琪亚试图据理力争，“她就算变成虚，也在为尸魂界而战！我以为灵王护神大战时的她已经赢得了大家足够的信赖！这样的她，是不可能做出不利于静灵廷的判断的！”

　　“露琪亚！等等我！”

　　恋次追着她的脚步，也抵达了一番队，但这时他要紧了牙关，担心多说一句话都会引来总队长的强制命令。

　　京乐春水叹了口气。

　　“朽木，我当然相信她的本心。但万一，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呢？”他手中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名录，不知里面记载了什么内容，“八重垣的力量足以颠覆世界。在蓝染的谗言面前，上当受骗过的可不止在场的所有人啊。”

　　他的副队长伊势七绪冷静地颔首认同：“那时确实因为我们轻信他，险些令尸魂界陷入险境。别忘了这一点，朽木队长。”

　　他们的立场她很能理解。

　　只是，总需要另一批人，去理解那些不被理解的人。

　　过去这个对象是一护，是织姬，是雨龙，现在这个对象变成了久南乔，仅此而已。

　　“这就是您深思熟虑过后的答案吗？”露琪亚转向春水，问。

　　她的眸子在闪烁。

　　但春水无法给出更乐观的回答：“如今，我既然是十三队总队长，便无法拿全廷性命作为赌注。解决突发虚袭、全面加强静灵廷的守备、待浦原喜助开发出新式穿界门后尽快救援现世、避免灾害范围进一步扩大，这才是诸位的工作。”

　　露琪亚似乎还是心有不甘：“那久南前辈的安危呢？就无关紧要了吗？这就是尸魂界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七绪清了清嗓子：“朽木队长，注意你的言行。”

　　这话说得实属有些重了。她往常并非这样不沉稳的性格，只能理解为牵涉到重要的人之时，她会本能地选择信赖对方吧，就像她对待黑崎一护那样。

　　恋次纠结地张了张嘴，但他不擅长辩论，此时万一惹火了总队长，反而是坏事。

　　还好，谈话仍在可控范围内进行。露琪亚深呼吸一次，让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更坚定一些，但却毫无惧意：

　　“方才是我失礼了，但恕我无法接受您的判断……对我个人，久南前辈是指引过我前进方向的重要的明灯；事实上，她也确实从灭却师手中拯救了尸魂界。难道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支撑起一条护廷十三队的官方营救命令吗？那和我们对待井上织姬失踪事件时有何区别？只会正中蓝染的下怀而已！”

　　“露琪亚……！”

　　眼看再说下去可能要出事，恋次连忙神色复杂地拦住她的肩。

　　不要让曾经的错误重演。这是露琪亚和一护共同的心声，也是他们死神共同的心声。但决策者必须考虑到全局风险予以裁决，站在京乐春水和四十六室的立场上，三界的安危远比一个人重要，重要太多。

　　“不是我们不想救她，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有心无力吧。”从门口传来了三番队队长凤桥楼十郎的声音，“就在刚才，技术开发局传来了八重垣的克隆体大批失窃的消息，目前能进行完现术训练的名额只有3个，在掌握力量之前，即使我们想去地狱，也只是白白送死。”

　　他也是打算来商讨今后作战方针的。

　　露琪亚点了点头：“这我知道，可是……”

　　与凤桥一起过来的还有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他不改吊儿郎当的语气，大步迈进队首室，还百无聊赖地抠着耳朵，却说出了很关键的台词：“说到克隆体，志波本人呢？只要她还在，就能做出新的克隆体吧？”

　　确实如此。露琪亚也有这个疑惑。

　　涅队长能创造出一次克隆体，当然就能创造出两次、三次，理论上这不是技术难题。

　　但七绪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志波殿下自称要在神宫闭关，已失联许久。没人找得到她。”

　　闭关？

　　“咦？今天桧佐木是不是也没来？”恋次发现了盲点，“我记得副队长周会上，九番队那边报告了他的临时缺勤！”

　　“桧佐木副队长吗？！”

　　露琪亚惊愕地眨了眨眼。

　　要说那桧佐木修兵，他可一直都是全静灵廷最卷的卷王，工作认真负责不说，年假也从来不用，隔三差五熬夜肝报告，迟到早退那属于压根不可能发生的事。故而，此言一出，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这么说来，零番队也用地狱蝶传来了消息，赤井先生也不见了。”京乐春水的眸子暗了下去。

　　这群人一起失踪……总不是为了去开茶会吧！

　　而且还是在尸魂界这么急缺人手的时候？

　　火上浇油的是，传令员急匆匆在门口跪下，大声喊道：“报告！在六番队贵族区域地下深处发现了异常灵压波动！是——地狱燐气的残痕！”

　　“燐气”二字一出口，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该猜到结论了。

　　他们这是……擅自想办法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入口啊。

　　冷汗再度在露琪亚的额头上聚集。她清晰地认识到了这样一个可能性，在他们试图用理性判断正误的时候，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做出了昔日的黑崎一护才会做出的决定——那就是不管结果如何，先动身去救他们的同伴。

　　即使那个决定被认为是错误的、是不可饶恕的，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心。

　　两种感情同时在她心中升起。一方面，她为有人在挂记久南前辈的安危而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这些人私自前去地狱会不会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

　　她现在也是队长，必须为队员考虑。

　　露琪亚担忧地望向了窗外十二番队的方位。

　　“兄长大人……”

　　蓝染杀死纲弥代并宣称自己将成为灵王后，朽木白哉第一个应募了完现术修行。

　　他从未畏惧过死亡，也将守护尸魂界视为己任。但露琪亚不确信他异常果断的决定背后，是否存在少量私情，因为，在对待那位“久南前辈”时，他偶尔会表露出异常的一面，这是露琪亚在最近的地方观察他、才能得到的结论。

　　是不是这份私情，使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也要成为首批试验品？

　　无论如何，一定、一定要有个好结果啊，兄长大人……

　　如果他能成功的话，其他队长都能拿回力量，那尸魂界和现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也只有他，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久南前辈了。

　　。。。。。。。。。。。。。。

　　此刻，这则大新闻的主人公们正在前往未知的世界。

　　通往地狱的漫长道路让人焦灼得看不到尽头。四周传来恶心的腐臭的气味，但他们无暇分心，灵子运动的轨迹越来越古怪，稍微擦碰就会把灵魂拽入深处，他们只能在血红色的灵子触手发起攻击前摆脱掉它。

　　但这触手追赶的速度！比一般的断界还恐怖啊！

　　一旦被追上，就会永久滞留于异空间，那是比死亡还可怕的酷刑。

　　只有海晴在一路狂奔的途中，还不忘镇定地嘱托身后的三人：

　　“现在我帮你们把身体转换成灵子。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在我们到达彼岸之前就要完成。”

　　修兵问：“你特意强调没时间，是会有什么风险吗？”

　　“嗯，就有那么一丢丢的风险吧。鉴于我现在使用的是完现术，无法准确复刻八重垣的能力，所以可能出现转换不彻底的情况。如果那种情况发生，你们可能会缺胳膊少腿，甚至在缺全身骨头的状态下、变成肉块进入地狱。”

　　这根本不是“一丢丢”的风险吧？！！

　　“听上去很胡闹啊！”南川忍不住抗议道。

　　“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么一件危险的事哦。”海晴面不改色，连头也没回，只是顺手拔出了腰间的斩魄刀，“如果害怕，建议立刻回头，也许还来得及。”

　　这句话让葛力姆乔瞬间炸毛。

　　“谁怕了啊？真不像话，你们这些死神！都是怂包吗？！”

　　修兵吐槽了句：“你能这么有底气，是因为破面断手断脚之后还有可能用再生能力恢复吧……？”

　　“啊？！”

　　“当我没说。”

　　在抵达地狱之前就吵起来、说不定还要引发一场腥风血雨，那就太亏了。先忍忍这只豹子的臭脾气吧，毕竟他能和久南在流魂街同住好几个月，应该也是她相当重要的同伴才对，修兵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与他们一样为完现术发愁的，还有置身于十二番队虚之谷底的死神们。

　　如果不立刻学会完现术，尸魂界就随时可能受害。

　　一护这次能保护他们，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滑稽的场景，受聘于危机之中的前·代理死神银城空吾作为临时讲师，站在三名气势惊人的队长级别的死神面前，指着黑板上的图案，一本正经地解说起来：

　　“完现术的本质是脱离物质的追求，让心解放。你们要思考的不是变强之类的小事，而是要直达生命的核心，在抉择和挣扎里找到希望。”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完——完现术者之所以觉醒力量，是因为身上掉落了灵王的碎片，光靠努力是不可能的。

　　如果死神能通过志波海晴的克隆体获得完现术，就说明这个人物与灵王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到底是什么人？光是斩魄刀的具现化能做到这一步吗？

　　“啊，麻烦死了，总之就是砍砍砍就对了吧！”更木剑八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朽木白哉难得一次想赞同剑八。

　　“不过，没想到是我们三人最先站出来啊。”夜一调皮地舔了舔嘴角，“更木是因为想来场久违的厮杀吧，我是因为要替喜助收集数据，你呢？小白哉？你是怎么抢到第一个名额的？”

　　白哉没有回答她。

　　他的目光毫无起伏。

　　而他心中默念的那人，正在飞速下坠。

　　从赤红色的浓郁血海之中、坠入比深渊更深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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