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这个回答让启吾吓坏了。他没想到一护的妹妹会毫无征兆地带给他们一个如此重磅的大新闻，也没想到可能永远归零的再次见到一护的机会、会以某种新的希望重新开始正向增长。

　　“诶？！”他还不敢相信她的话，“可是……那个大叔给我们的通魂符……是用不了的吧……”

　　他们又不是没有试过。那玩意根本毫无反应啊。

　　夏梨听到他这么说，想到了自己的言语还不够严谨，连忙补充道：

　　“确切地说，我知道的不是通往那个世界的方法，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他能帮到我们。”

　　一个人……

　　龙贵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紧张。这时久违的感觉了。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里翻滚跳跃，似乎随时会爆裂而出——

　　能够再一次和那个世界的一护……联系起来了吗。

　　“那是……什么人？”于是龙贵吞了口唾沫，问。

　　她的紧张被夏梨一眼看穿了——不，也许那不是紧张，只是小小的兴奋和被包裹起来的思念。她对黑崎一护的担心并不比启吾和水色少，甚至更多，因为从小他们就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夏梨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是卖给我这些道具的商店里的人。”

　　说着，夏梨拿起桌上一直白色的药瓶，摆到他们面前。

　　启吾好奇地将下巴搭在桌面上，端详着那只药瓶的外观。

　　那是一只类似玻璃材质做出来的瓶子，高度恰好和可乐瓶一样，但不透明，可能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技术，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贴在外表面上的标签已经足够证明它的性质——

　　那个标志，他在一护随身携带的死神代理证上也见到过。

　　应该不会有错。就是和一护有关的人物。

　　“很好！！”

　　龙贵突然跺了跺脚，吓得毫无防备的启吾直接把下巴撞在了桌面上，疼得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

　　“——吓？！”

　　“这次，轮到我们去救一护了。”龙贵说着与她的年龄毫不相符的热血台词，脸上却是满满的坚定，“带路吧，夏梨！”

　　她居然会这么说。夏梨的眼中浮现出了一瞬的意外。

　　随后，她将目光定焦于龙贵的正脸，对她点了点头。

　　“我本来想说……你们与幽灵的世界无关，就别趟这摊浑水了。但现在的我好像也没资格说出口。”夏梨心中的犹豫也渐渐挥散，“可能是因为心里太没底了吧……如今我觉得，哪怕是多一个人，也会多一丝找到一护哥的希望，所以，能拜托你们祝我一臂之力吗？”

　　“当然！”龙贵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们可是一护的朋友啊！”

　　“……同感。”

　　一直倚靠在沙发上静静聆听着他们的对话的小岛水色也发表了他的第一句意见。他是个在正经事方面惜字如金的人，而且，他也只在面对一护的时候回做出与平常的他作风不符的选择。

　　大概是因为，一护是个特别的家伙吧。

　　只有启吾在关键时刻还不忘吐槽：“虽然我知道有点破坏气氛……但是啊，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吧？那些敌人，你们也应该记得吧，都强得像魔鬼一样！要是随便靠近很可能会死的啊……”

　　龙贵打断了他：“你也听到了吧！虚又出现了啊！如今空座市里一个死神都没有，万一虚伤害了普通人怎么办？！最起码，我们还能看到它吧？如果没有人可以依靠，那么我们至少应该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吗？！”

　　他们受一护的影响，变得能看见灵魂了。

　　龙贵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她厌倦了每天都听到不同的幽灵在打情骂俏，有时候还会有奇怪的家伙恶意骚扰她，她想打又打不到，气得半死，还没别的办法可想。更别说那些会吃人的怪物了。

　　可一护就是在为了保护这样的他们、而在与那样恐怖的怪物作战啊！

　　现在他不在了，他们就是这个城市里最后的、能够代替他做些什么的人了！

　　听到这里，启吾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说……”

　　就在此时，窗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哀鸣，让夏梨的话马上得到了验证。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

　　“——是虚！”

　　根本不需要怀疑和犹豫，这就是虚的声音——就像某种频率与人体接受的范围完全相反的波动一样，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两腿发软，难以行动。

　　龙贵知道自己能够承受较高的灵压。

　　在曾经转移到尸魂界的空座市里，被蓝染的目光瞟到的刹那，她终于了解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如今离那时已经过了三年，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抵抗力也削弱了很多。虽然不至于被这种虚的气势逼得口吐白沫，但也不能在虚的咆哮下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思考——她本能地想要逃跑。

　　启吾哭丧着脸：“为什么？为什么你刚一说完它就出现了啊！！”

　　“闭嘴！我也不想这样！”龙贵被启吾这么一啰嗦，反而从遇到虚的震惊里清醒了过来，身体也恢复了原先的行动力，“小岛！麻烦你留下来保护游子，我们先去一趟！”

　　游子很快就会回家，万一被这事卷进去，她就是死了也不敢去见一护的亡灵——

　　假设他在尸魂界的话，叫他亡灵也无所谓了吧。

　　“我知道了。”水色谨慎地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妙。

　　“啊？啊啊？”启吾着急了，“有泽，你该不会是打算……”

　　“万一遇到麻烦，起码我的空手道还有可能拖延一点时间。”她卷起袖子，控制住自己露怯的冲动，勒令双目往前看。

　　她是打算一个人去虚出现的地方吗？！

　　现在又没有别人能救她，要是受伤了就直接会死的吧！！

　　面对这样决绝的龙贵，启吾怎么也说不出阻拦的话。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们都有自己的原则，而且，她也不是懦弱到可以对他人的危险坐视不理的地步的那种人。

　　“你如果害怕，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龙贵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我们走，夏梨！”

　　“嗯！”

　　夏梨带上她的足球，一起夺门而出。那是他们之中唯一曾经被证明过的、还有一点点攻击力的武器。基于夏梨的灵力，它可以变成高速炮弹一样的存在。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启吾只得无可奈何地系好鞋带。

　　“啊，我可不管了……”他甩开脖子喊道，“要死就死吧……真是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追向了二人离开的方向。

　　没跑两步，前方便横飞过来一块巨大的长条形石块，龙贵猛地一个刹车，护住夏梨的头部，往旁边的草地里倒去。

　　“——小心！！”

　　跟在她们后面的启吾吓得喉咙都喊破音了，好在他隔得很远，倒没有进入那块石头的攻击范围内。

　　“唔、可恶……”

　　“龙贵姐……”夏梨看见她挡在自己头上的手臂被飞落的碎屑和钢筋划开了几道伤口，眼中的冲劲也变成了惊慌，她连忙心疼地替龙贵按住血管，还好，没有伤到动脉，“喂！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我……还好啦……”

　　虽然明显是在说谎，但龙贵咬紧牙关也要忍住疼痛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忍心再逼她吐出一个字。

　　“看来还是不能硬对硬……我们能看到虚，可是灵力还没有恢复……”夏梨这样说。

　　他们几个现在基本就没有什么攻击力，想击退虚？不可能。

　　龙贵慢慢睁开了右眼。

　　在她刚才受到攻击的瞬间，原本在视野里模模糊糊的虚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咦？为什么她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只有虚如此明确？

　　难道是因为她“看到”的不是虚，而是里面的“灵魂”？

　　一想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她整个人就兴奋得失去了痛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紧紧握着夏梨的手臂。

　　“那就是……！”

　　龙贵抬起头，望着街道对面的高大怪物。

　　那白色的骨骼面具……

　　不会错的。就是虚。

　　在怪物背后，是一条细长却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从裂缝中飞出一只漆黑的地狱蝶，摇曳的翅膀撒落奇异的粉末，仿若死亡之色。

　　咦，奇怪，和之前见过的黑腔不一样……更像某种被蛮力撕开的裂痕……

　　不过，还好这一头虚不是那种面具碎掉一半的人形生物。她曾经见识过他们的恐怖之处，在那时，自己一下子就被夺走了意识，还害得来救她的织姬也被砸得头破血流、身受重伤。

　　还好它是一只普通的虚！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或许他们的确有可能做到点什么。

　　“呀啊——！”

　　突然，从大楼的背后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看来，刚才那掉落的巨型钢筋混凝土块也不是什么意外，就是那只虚干的好事！！

　　“发生什么事了？！”

　　“爆炸？！”

　　“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人群在之前的那块石板坠落之际就已经乱作一团，如今虚开始朝人最集中的地方发动进攻，顿时，红绿灯的灯杆和车道上的一辆汽车都被“砰”地一声撞飞了十几米远。

　　没有人知道这怪物是如何出现的，他们只能充满惊恐地环视周围的一切，试图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场所。

　　在四处逃窜的时候，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孩子不慎摔倒，他周围的人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在惊慌之余直接踩在了他的背上，看得龙贵就像生吞了一只蟑螂一样、又气愤又恶心。

　　“喂！你们在做什么啊！往南边逃！”

　　夏梨还在想办法，但龙贵实在不想任由踩踏的灾难继续下去了。

　　要是虚直接咬掉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头，导致流血事件的话，那就更糟糕了！她可不敢想象失去理智的人会做出多可怕的事来！人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断绝他人生路的喧哗，绝对不会比虚造成的动乱小！

　　“夏梨，你带他们先逃。”她向最拥挤的地方挪去，“我来……阻止它。”

　　“不行……不行，有泽，这太乱来了！”启吾拉住她的肩头，喊道。

　　“可是！”

　　“你这个……混蛋——”

　　二人僵持之际，夏梨已经将自己全部的力气注入她的足球之中。一脚下去，足球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径直飞向那只虚的眼部——

　　在又一次意识到如今的他们几乎毫无灵力的基础上，龙贵亲眼见证了这次攻击的无力感。虚的头挨了一下，看起来很痛，可是它只是轻描淡写地嚎叫了一声，便掉头向他们走来，双眼冒出狰狞的红光，似乎是被惹恼了。

　　如果那个作战的目的是转移它的注意力的话，那么他们的确成功了。

　　可是！他们现在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咆哮着向夏梨扑来。

　　夏梨瞪大了眼睛，她在死命地呼唤着身体内的力量，过去，在一护哥还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燃烧自己的灵魂的。

　　比起那个鬼才一护哥，夏梨更冷静，也更能控制身体内那股能量的流动，所以她打算把一切都赌在这一次的爆发上。

　　“哈——！！”

　　她的气合声十分有气势，即使是常年学习空手道的龙贵也被震慑到了。

　　越到后面，声音的尖锐度就越高。

　　虚似乎也被这声音弄得有些犹豫，稍微后退了一小步。

　　有戏……！

　　夏梨再一次捡回了那只满是灰尘的足球，放在自己的脚边。

　　“就看这一击了！！”

　　出声的同时，脚下使劲用力，她将足球狠狠地踢了出去——

　　“咚——”

　　足球砸在虚的面具上，擦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极高速之下，整个足球都像在发生化学反应。

　　拜托……拜托……成功吧！把它打到吧！！

　　龙贵在心中不断地嘶吼着这句话，但是她的愿望毫无意义，就算是竭尽全力地踢出去的这一脚球，也只是让虚后仰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而已。

　　没有击破它的防御。

　　更没有造成伤害。

　　“呼……哈……呼……”夏梨猛烈地呼吸着，她试过了，可是灵力还是那么寡淡，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她做不到——像一护哥那样调动灵魂深处的灵力，原本不应该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才对！

　　在尸魂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不合理了……

　　难道……所有人的灵力都不见了吗？！

　　“咦？！”启吾还以为那只虚是因为死掉才倒在地上，还空欢喜了一场，“成功了？”

　　“它出来了！”龙贵喊道。

　　夏梨紧紧地皱着眉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最开始也就没抱多大的希望……

　　“快跑啊，夏梨！”

　　启吾在虚重新扑来的时候拉着她们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夏梨的心情却依旧一片混乱。

　　“我……”

　　她想救这些可能被虚夺走性命的人……

　　“我……”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护哥会那样渴望力量了。

　　一旦，肩上有了责任，他就再也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面对虚的威胁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她也是他保护的对象之一。

　　而她却一直逃避着自己的力量，不愿意掺和进麻烦的问题里，宁愿装聋作哑也拒绝破坏现有的平静生活。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少女。保护路人可不是你的责任。”

　　面前的阳光突然暗了下去，她迎着风抬起头，才发现有一个无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点儿也不夸张，他的个头就是高大到让人仰望都觉得脖子酸的地步。夏梨的眼中写满了惊讶——因为这就是她原本想去找的那个人。

　　“你是……”

　　仿佛是特意为了等待她的回音一般，魁梧的大叔这时才回过头。

　　“好久不见了。黑崎小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的怀疑也逐渐变成了肯定：“浦原商店的——”

　　“在下握菱铁斋。”怪辫子大叔给了她一个坚定的手势，他的墨镜遮住了他百分之八十的表情，但是夏梨偏偏就是从这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拾到了如释重负的欣慰感，“我是来消灭这只虚的。”

　　得救了……

　　不，在那之前……

　　“大叔，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她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失去了战斗力。此刻，身后是慌乱无序的群众，面前是面露凶光的怪物，危急性不可低估，而将战场全部交给一个数面之缘的人，终究还是无法安下心来。

　　“问题？”大叔却胸有成竹，他举起了手中的杖型武器，“您多虑了，黑崎小姐。交给我吧。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言罢，那只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法杖前端居然冒出了赤红色的亮光。

　　“轰……”

　　灼烧的热浪扑面而来，夏梨不得不暂时性地眯起了眼，焦躁的空气一瞬间变为极高热量的炮火，朝着虚的头部飞去——

　　“啊……”她一时被消除了言语的能力，惊讶地放下遮在面前的手臂，让自己的视野重归开阔，“简直……”

　　简直太夸张了！

　　刚才的那玩意是什么？！

　　比夏梨更震惊的，是站在她后面的龙贵和启吾二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戴着墨镜、一头小辫子、身上还穿着奇怪围裙的大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更关键的是，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使用和灵魂之力有关的魔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关于一护的事他一定也知道些真相了！

　　启吾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刚刚我使用了类似完现术的方式，暂时释放出了拟真鬼道，击退那种程度的虚不成问题。那么，接下来应该谈谈我的任务了。”在巨大破坏力扬起的灰尘彻底平复之前，大叔已经收起了他的武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静，“能否请三位移步小店一叙呢？”

　　在他说话的同时，一个身穿制服的红发少年和披着白色风衣的少女神出鬼没地扛着各自的武器出现在他的后方。

　　说是武器，少年拿着的那个应该是棒球棒，少女肩上的那玩意是什么机关炮一类的东西吧？！

　　“什么嘛，你这不是都解决掉了吗，铁斋！还要我们来做什么？”红发洋葱头少年抱怨着。

　　“顺利，解决。”蟑螂刘海的黑发少女则一脸人畜无害的面瘫表情。

　　这两个人极其脱线的举止也让启吾十分不适应。

　　他们这是……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吗？

　　“诶？”

　　从陷入混乱的他的口中，只能发出这么一个短促的元音。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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