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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After the war VII
她试探性的举动让他觉得过于小心翼翼了。
“有何不可？我们两家已经达成了战略上的合作关系，所以不再需要婚约这种东西来稳固利益。这个世界的未来，必定会朝着家族力量逐渐淡化的方向发展，我只是顺应了历史的进程而已。”他说。
“人就是这样，今天想着明天，明天想着今天……”她一下子趴在桌上，“友哈巴赫在离开灵王宫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会从现在开始的未来中，精选出你们感到最幸福的那一瞬间，杀死你们。’”
她的意图他有点猜不透。
“这句话什么意思。”他问，“警告？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友哈巴赫可能卷土重来？可能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出手？按字面意思理解的话，是这样吗？
她担心自己会死？还是担心其他人会死？
她却勾起了一个否定的微笑。
“不，我是希望你能拥有直面幸福的勇气。”
伊集院愣了一下，他盯着酒杯上的粗糙纹理看了许久，才埋下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感谢忠告。”
气氛深沉之际，里尤望见了外面被人群挤走的某个人影，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看见修兵了，让我去叫他过来。”
“好。”
她推开门走出了小酒馆，伊集院则继续喝他那杯劣质的清酒，他曾经一度无法忍受平民的生活质量，他们的审美、音调、粗俗的语言、毫无诚意的礼仪……
不过如今，他已经能够很自然地接受这些原始的东西了。
“啊，我来晚了吗？”
不久后，突然有人出现在窗外，急急地敲了两下窗棂，伊集院一看，是匆匆忙忙从祭典的主会场赶过来的海晴。
他为她开了门。
“仪式辛苦了——”他怎么也欣赏不来她的衣着，“你怎么还戴着口罩？”
“不能在这种地方被认出来。”她指着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华丽的灯笼群落，说，“我偷偷把轿子里的那东西换成了人偶……”
“诶？！”
她居然又想方设法地偷懒！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他！是笃定了他不会去告发吗？！
“不然的话，哪来的时间出来放松呐。偷懒是很重要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教着，突然注意到了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啊，伊集院，你不是说不喜欢平民的节日吗，为什么还特地穿了这么合时节的浴衣？这酒也很难喝吧？”
“志波。”
“唔。”
“我爱你。”
他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反而让海晴有点惊讶。
“……哈？”
“只要面对涉及到你的问题，我就会变得不冷静。我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焦躁，在看到你的沮丧时想立刻让你振作起来，害怕你因为轻率而去冒险，但又比谁都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和鼓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一个理由，让你一直停留在我的世界。”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就没法镇定下来。
这只是一场非常忽然的、毫无准备的意外。
“……我想了很多年，最后还是只想出了这个办法。就算你无法将我当做最重要的人，也没关系。”
他终于逼迫自己看向她的眼睛。
“请你和我结婚吧。”他说。
海晴往后昂了昂脖子，这时，里尤和修兵推门而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虽然里尤不确定她有没有听错，但她看见了伊集院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
海晴见状，对她勾了勾手腕，让她走近一点。
“唷久南，你来得正好。”
“怎么了？”里尤回到自己的原位上，还在推测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我们结婚吧。”
海晴脱口而出的话让修兵一个趔趄撞在横梁上，“咚”地一声，脑门痛得厉害，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海晴就先一步吐槽了他满脸的惊恐：“桧佐木，你惊讶个啥啊。”
她看上去怎么还是那么正常？！
“可是，诶诶诶――”
“好啊。”
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坐在一旁的里尤笑眯眯地答应了海晴的“求婚”。
“久南？！怎么你也……”
修兵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活了一百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可是等一等，他们之前是这样的关系吗？！
见他实在是快要被自己的怀疑逼疯了，里尤才“哼哈哈”地笑出了声。
“这个家伙啊，八成只是觉得遇到这种事很稀奇，想趁机开个玩笑吧……”里尤一边解释一边捂着肚子，“为什么你会相信啊？”
“喔。”海晴举手，算是认可。
“什么啊，我都要吓出心脏病了……”
修兵松了口气，总算能正视面前的这群白痴，他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脸惊心动魄的模样。
“那，回答呢？”伊集院居然还能毫无变化地坐在原处，修兵第一次觉得他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刚才那不就是回答吗。”
“是吗。”伊集院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真遗憾。我可是几十年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败给你了……”修兵依旧在质疑自己的人生，“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方法回答……”
他周围的人都是何方神圣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不过居然跳过了交往直接求婚，勇气过人。”里尤似乎还在乐不可支的状态里，她朝店员拜托了一杯红茶，又坐回原先的姿势，似乎笃定了对方不会因此而难过，“不愧是伊集院。”
“久南呢。”修兵问。
“嗯？”
“最近你和朽木队长走得很近嘛。”
“八卦是很恐怖的东西，修兵。”她的笑变得有点渗人。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位认真过头的朽木队长大概是一辈子不准备续弦了。总和他走在一起会被人误会的啊！”
“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没关系的。想兴风作浪的人，就让他们去倒腾吧，白哉从来不会留下能让他们扳倒他的把柄，这一点我倒是很有信心。”
里尤摆了摆手，伊集院才明白，原来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打算离开润林安的计划。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啊。
“啊，烟花，开始了！”
里尤的叫声让他们从眼前的小心思里清醒过来，不远处，几束亮丽的烟花飞上了高空，发出洪亮的爆炸声。他们接二连三地走出了酒馆，一来到外头，喧嚣的哄闹就越发衬托出飞舞着的火星的繁华。
“是烟花呀——”
“烟花！”
“今年空鹤小姐也忙得不可开交吧，海晴，你不回去帮忙没问题吗。”边欣赏烟花，里尤边问。
海晴努了努嘴：“岩鹫在呢，他现在也长大了，足够大姐驱使了。”
“……可怜的弟弟君。”
空鹤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欺负她家小弟，以暴力治家闻名四海。里尤默默地为志波岩鹫点了一支蜡。
由于月岛和银城得到过空鹤的搭救，现在他们也住在离志波家不远的地方。虽然里尤很讨厌月岛秀九郎这个人的为人，但他在最终决战时帮过尸魂界大忙，也没再惹是生非，中央四十六室给他的判决是“无罪”，她便也不再计较过去的恩怨。
除了，偶尔，他会主动找上门来故意逗她生气这件事还是让她很不爽。
她可是还记着呢，他乘人之危夺走了自己的初吻！
她对爱与被爱的感知还不够敏锐，所以没法参透自己的未来，但至少她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是，月岛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选择范围之内。
她正这样想着呢，前方就出现了那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人的身影。
“哟，久南。”
他悠闲自得地挥着手，身后还跟着银城空吾，两个人似乎是刚从小吃摊上过来的，手里还拿着几根烤串。
“月岛？！”
“真巧啊。”在这种关头，月岛居然还敢火上浇油。
他一定是看透了她对他充满厌恶，所以才更加坏心眼地想要惹她发火，要是中计了可就是她的不对了。冷静！要冷静！！
于是里尤笑眯眯地说：“啊真巧。不过，月岛先生和银城先生二人真是格外般配呢……”
被她这局毫无预兆的话吓了一跳，修兵又差点摔跤。
“你还好吗，久南？！”
他以为是今晚所有人的脑子都不正常了。
“啊呀，那还真是多谢了。既然我们可爱的小久南都这么说了，我想那就是天意了吧。”
没想到，月岛一点也不吃惊，还十分游刃有余地配合她说着没头没尾的玩笑话。
里尤指指头顶：“老天爷可是在看着呢，做亏心事要被雷劈的哦。”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老天爷过于眷顾于我，都不舍得给我品尝雷鸣的味道了呢……”他还在东扯西扯。
里尤眯起了眼睛，冷冷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了，难得的节日，我们就不可以出来转转吗？”月岛笑着反问她。
“我想把你的睫毛从眼皮上拔下来。”里尤盯着他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
“啊？！”这下修兵被吓得更厉害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舌了？！
“用来装饰你的花瓶吗？”月岛抬起下巴，似在迎战。
“我没有花瓶，不过，用来当柴火烧掉倒是很不错。”里尤的笑容深了几分，“也许直接把你丢进火炉里更省事。”
“哈哈……”他竟然还笑出了声，“很荣幸能成为您的燃料，久南小姐。”
围观的银城表示他看不懂这两个神经病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现在在流魂街过着很正常的生活，偶尔帮志波空鹤干些杂活，倒也不愁吃穿，比起从前在现世的日子，如今无需提防敌人和恐惧的每一日更能让银城重新拾起对未来的兴趣。
毕竟在这里，见证过月岛的真正过去的人，也只有他了。
“对了！”月岛看似兴致勃勃地提议，“我记得一护他们也会来吧？要不要去找他喝一杯？”
他就是喜欢看到一护看不惯他又不得不忍着不打死他的表情。里尤算是明白了，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个漫才演员。
“好主意。”银城倒是答应得十分爽快，“那我们走。”
里尤目送两人消失在街道的茫茫人海之中，才恢复了最初平静的脸色。
还真是一群麻烦精啊……
幸运的是，现在，包括完现术者的问题在内，他们什么也无需担心了。
既然没有灵力，也就没有虚，在这个连虚都不会再出现的尸魂界里，他们总算可以尽情在自由的快乐里迷失上一段时间了——于漫长的战斗之后，喘息的时机。
这样的迷失未尝不是一种乐事。
为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新麻烦，为了那时候能够有足够的力气应战，他们得好好地休息一下才行。
“哦！那是仓下吗？她还活着啊！”海晴突然说。
“仓下？”里尤寻找着她所说的人，“是谁？”
“哦——喂！！”
烟花进入最高潮时，从人流的反方向出现了一名少女，她很用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才勉勉强强靠近到他们面前。
那少女的头上戴着一支闪闪发亮的银簪，头发被高高挽起，十分清新脱俗，又夹带着些许贵族特有的气质，叫人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视线。
“桧佐木前辈！好久不见！！”
她一边扒开身边的人，一边伸着手向修兵走来。
里尤对这个少女没什么印象，但是海晴还记得，因为在修兵众多的暗恋者中，她是唯一一个时常能和修兵单独相处的“勇者”。
“喔，仓下。”修兵也举起手对她问了声好，十分坦荡，“你也来啦。”
“嗯！还有这么多人和你一起吗？”少女笑得真挚却不夸张，沉稳下的喜悦清晰可见，“是和你一届的前辈们？”
“我来介绍一下，啊，这位是……呃，嗯？！人呢？”
修兵刚想把身后的三人一一推上前，一回头，却发现他们都不见了。巨大的人流让他根本无从寻觅，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根本是故意在留他和仓下独处！！
片刻后。
“你跑得也太快了吧，海晴！”
里尤追着海晴的背影一路绕进不知名小巷的深处。这里视野不太好，基本没什么人，跑起来比预想的要顺畅得多。
海晴就像把所有数值都加到敏捷度上似的，一路飞奔，对于习惯了响转加速的里尤来说，反而有些吃不消。
“给他们留点空间不是挺好的。”海晴若无其事地回头说。
“啊啊，受不了……我不是都说过了修兵暗恋的是乱菊小姐吗。”里尤扶额。
“但是仓下喜欢桧佐木呀。”
“就算是那样……”她一时无法反驳。
这样随意撮合别人可不是她的习惯。在她印象里海晴也不是这种人才对。可能海晴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想看看修兵会做出什么反应才故意让他面对那个可爱学妹的吧……
不过，在扔下他之后跑了这么远，她也看不着修兵会发生什么事啊。这就很无厘头了。
“哦，拉面，要吃吗？”
海晴猛地来了个急刹车，里尤一不小心撞上了她的头，鼻子又疼又热，差点没缓过来。
她一边捂着鼻梁骨一边埋怨道：“——什么？”
“以前在这家拉面店吃过一次吧，我们俩。”
海晴这么一说，她才恍惚记起来这家店的招牌，虽然名字记不太清了，但是它开在润林河的岸边这件事她是忘不了的。
她和海晴相识的第一个夏天，她们就在这里吃过一顿。
“确实有这么回事。”她点了点头。
“今天难得，我请客，你只管点个最喜欢的。”
海晴一把拉开了店铺的门，霎时，鸡汤味的面香扑面而来，清新而不油腻。这热乎乎的感觉，即使是在盛夏的夜晚也格外诱人。
犹豫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和友人一起站在河堤上观望烟花时的事。霎时，某种无上的庆幸将她包围——在经过了这么多是是非非之后，竟然，奇迹般地，那个人还站在自己的身旁，提议着要不要吃同一家店的拉面。
她觉得脸上的微笑有点生硬，于是她揉了揉自己的面部肌肉。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我要白的猪骨汤，加替玉。”
“我想也是。那我要红油的酱汤，加鸡蛋！”
海晴乐呵呵地叫师傅过来点了单，一会儿工夫，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被呈送到了二人面前。里尤拿起了筷子，偷偷看了海晴一眼，被对方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才双手合十说出了那句很久未曾说过的话。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外面烟花的声音逐渐消失，祭典也终于快要进入尾声。
海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要不要去送你？”
“送我？”
“你要去流魂街散心了吧？”
里尤嘴里塞满了拉面，说起话来还一鼓一鼓的：“啊……没错，我是打算去其他的地方看一看。不过你还有工作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想去做点什么？”
“现在也不知道明确的答案，但是，第一站应该是西边的第三区。”
“我记得迹和小姐住在那附近？”
“对，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她来过静灵廷附近，但是没见着我。”里尤说，“我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她的安危。”
这句话让海晴微微放下了心头的担忧。
“这不是挺好的嘛。”
“诶？”
“你还有家人呀。”海晴吃完面，喝了口水，错开视线道，“你还有可以信任的家人呢！得空的话我也会去找你玩的。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海晴是在为她高兴。
愿意与流魂街时代的家人重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过去。这样的她，一定能诚恳面对真实的内心。
但，紧随祝福而来的却是分别。
里尤顿了顿，她也犹豫了一会儿：“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
海晴知道她后半句想说什么，但她没有阻止。
“是吗。”相反，海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想你会遇到很多新奇的人的。流魂街这么大，一定有很多前所未见的风景，这是个不错的决定，久南。”
“谢谢。”
里尤举起茶杯，轻轻靠上海晴的杯壁。
她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但她的胸中回荡着的感情并不是紧张和畏惧——而是，相信她会找到改变这个世界的方法的道路。她还握有十足的武器和强大的观察力，周围的人也愿意相信她，这是前所未有的时机。
她将第一次，为了“变强”以外的目的向前迈进。
在前方等待着她的，是无比宽广的世界和未知的未来，只属于她的未来。就像这个世界并未与她相遇的绯真所祈祷的那般。
将这未来，握于手中。
【第七卷，千年血战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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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结束是正常的大结局。后面我还会写个地狱篇，满足一下疯批爱好者的心愿。蓝染会再次出场，相当于原作的平行世界了（因为没有子代），大家酌情观看。
另外，因为久保不太承认动画剧场版地狱篇，我就自己搭建了新设定，以狱颐鸣鸣篇为基础，找了最方便表现战斗和主人公心态变化的场景架构，也增添了少量原创角色，把四大贵族篇和狱颐鸣鸣篇融合在了一起。如果有违背原设的地方，跟我一起默念：
一切为了故事服务！
一切为了角色弧光！
一切为了看得爽！
大概基调对了就OK吧，反正我也不可能等久保画完地狱篇再来补结局了，他老人家怕是还要三年才整得出新活（希望他能打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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