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午后，一番队副队长雀部长次郎的队葬如期举行。

　　地点是双极之顶，可以俯瞰静灵庭乃至尸魂界全部景色之处。只有此处能配得上他的崇高地位和高尚的品德。

　　就算是没能站在双极上亲自目送雀部副队长离开的阿近，也在十二番队的屏幕里默默地观看了全程。

　　队葬之后，在队长议事堂内，阿近报告了入侵事件相关始末的全文。

　　他不能在那般场合里久留，说完他该说的话就退出了正门。

　　后面与流魂街居民消失案有关的信息，只能让队长私下与总队长商议。因为灵子平衡受损后第一时间下令抹杀流魂街数万居民的人，正是十二番队的队长，涅茧利。

　　虽是无法之下策，终究也是杀人之罪，不知最后结果会如何。

　　“嗯？”

　　回到十二番队的研究室后，阿近的注意力却被大屏幕上闪过的灵子变动所吸引。

　　“怎么了，阿近先生。”在一旁制药的研究员问。

　　“……不，没什么。”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是非常时期，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等等。”

　　他叫住了刚刚开口的那个研究员。

　　“是？”

　　“给我看看我进来时的全庭灵子分布图。”

　　“是。”

　　研究员调出了数据，传送到大屏幕上，这样阿近可以看得更清楚。

　　阿近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这是……”

　　数分钟后，阿近再次出现在一番队外的长廊上，他的脚步十分急促，由于不久之前才从这里离去，门口的守卫并没有阻拦。

　　接受他的报告的人是一番队第三席的冲牙源志郎。

　　冲牙一脸震惊：“十二番队的特别报告？”

　　“是，恐怕是有人侵入了静灵庭，虽然静灵壁毫无反应……我推测是穿界门带来的效果。”阿近并不能肯定，但他认为报告总比藏着掖着好。

　　没想到冲牙却用平淡的语气回答他：“啊，如果你说的是刚才的震动的话，没事，来人已前往总队长所在之处。”

　　“总队长？”

　　这么说来，是真的有人通过神奇的穿界门进入了尸魂界，而且是直接到了一番队的面前，还得到了总队长的接见？

　　十二番队的门禁设置是不是应该更新了？

　　见他一脸吃了瘪的神情，冲牙安慰道：“在最终的战斗结束之前，将他们视为盟友，这是来自总队长的判断——”

　　他的嗓音增加了他话语里的可信度。在他话音未落之时，话题里提到的男人便出现在二人身后。那是一个银发的神秘男子，他身上的服饰是现世最流行的款式，可是从灵压上看毫无疑问是个死神。

　　“辛苦了，冲牙先生。”

　　他的问候使阿近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人的资历肯定比冲牙三席还老才感这么说话，不过冲牙三席也是好几百年的老骨头了……

　　“……不敢。”如同在验证他的猜想一般，冲牙略收了下巴表示尊敬。

　　“你是十二番队的阿近先生对吧？”那个男人接着转向了阿近，“能不能帮我向涅队长带个话，请他注意加强对虚与灭却师之间的包容关系的研究，我想会在战斗中起到作用的。”

　　说完，他便踩着有节奏的步子扬长而去。

　　阿近呆呆地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你还好吗。”冲牙问。

　　“方才那人，是……”

　　他怎么都觉得眼熟，十二番队里以前好像有过一个和他长得肖似的研究员，名字好像是叫……赤井泽夜？

　　不，一定是他记错了吧，那个赤井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死宅，怎么可能突然和冲牙老前辈搭上关系？

　　。。。。。。。。。。。。。

　　五番队。

　　队长会议后，总队长吩咐全庭备战做好夺取先机的准备的命令也下来了。

　　作为高位席官，伊集院开始给部下分配他们应该执行的任务，自己也忙得一团乱糟。无论如何这场战争都不可以输，这是最高的严令，他还没见过空气里都冒着火气的静灵庭，要是真有的话，这一定是头一次。

　　“就算是用最佳的状态迎敌……面对那种等级的对手，队士也不可能赢得了啊……”

　　这是他最烦恼的事。

　　想不出好主意。他的脑子飞速运转也没用，因为的确是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指望他们几天内变强多少也是痴人说梦……该怎么办呢？

　　“哟。”

　　耳畔突然传来的热气吓得他往后一仰，从座位上摔了下去，坐在地上。

　　他这才发现书桌上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伊集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志、志波！？”

　　她不是应该……在现世吗？

　　是他看错了还是他在妄想？不，他需要一些冷静……健太郎，你不是一个爱脑补的人，站在你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你的怀念产生的幻想……

　　对方好像水到渠成那样自然地抬起了手：“好久不见，伊集院。”

　　亏她笑得出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集院咒骂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又给她看见了自己的窘迫模样，他真是恨不得痛殴她一顿。

　　海晴看见他桌上有袋坚果，喜笑颜开地伸手去拿了几个出来，边吃边道：“别大惊小怪嘛，你们有这么大的麻烦，我就顺手来搭救一下咯！”

　　“吾等堂堂护廷队士还不需要依靠你一个人来拯救！”伊集院气不打一处来，“不对，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回尸魂界？你一直躲在现世难道不是为了——”

　　“啊，你做三席了！”

　　海晴看见文件上的署名，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声叫道。

　　这让伊集院产生了她根本没在听人说话的感觉。

　　“回答我！”

　　“现在还没解决，不过我想迟早会好起来的。”海晴从他的桌子上跳下来，对他的话题没什么兴趣，“我就是来和你打声招呼。拜拜，我还得去十三番队报个到呢！”

　　她吃完坚果就又从开着的窗户里跑出去了。

　　“喂，志波！”

　　伊集院追到窗台前，探出头去往外寻觅她的踪影，海晴却跑得极快，几秒钟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静灵廷的建筑都长得很像，他一恍神，那个像鸟一样飞走的少女就不见了。

　　“——这个蠢货！！”

　　。。。。。。。。。。。。

　　同一时刻，一番队外的广场上。

　　在这里，两个故人偶然相遇了。就像被某种强烈的缘联系起来一样。

　　“你们要作为临时战力编入护廷队？真的吗？！”

　　修兵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友，震惊之余又是担心，即使是里尤给他解释了一下赤井出面与总队长达成的合作协议之后，修兵也依然是一副忘我于惊愕之中的表情。

　　不只是修兵。里尤本人也未曾设想过这样的情景。

　　不管怎么说，从一番队一出来就见到他，这也太有缘了。

　　里尤甚至在第一眼瞅见他的刺猬头的瞬间想扭头就跑，她还不想这么快遇上麻烦的对象。

　　“没有那么正式，只是暂时不追究我们的过去，等危机平定之后再行论处。”她叫自己耐心一点，“就是这样，这几天我会住在一番队提供的特别住房里，有战况发生会听从总队长的指挥。”

　　“可是，你不是很抵触这种事吗。”

　　“什么意思。”

　　修兵和以前一样擅长寻找他人的共感，他明白里尤的尴尬：“你现在这样，不管回虚圈还是呆在尸魂界都会为难。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接受你。”

　　他们——说的是护庭十三队的队员吧。

　　里尤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

　　“我不会永远留在这儿，修兵。”

　　对方则是更加吓坏了的表情：“你要走吗？去哪？”

　　“恐怕这次的战斗会很艰险……”里尤不想深究他的问题，“如果我能活下来，和零番队那边奇怪的纠缠也该做个了结了……在那之后，我会选择只属于自己的道路。”

　　她很果决。

　　都这么久不见了，修兵摇摆于过去的久南乔和上次见到的里尤之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现在看来，这两个人格倒是有些相似。

　　“别这么说。”修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总会觉得发慌。”

　　他确实是慌了，光是看他在犹豫不决的手指就能看出来。里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个人穿着显眼的白色衣服在静灵廷里晃悠简直是疯了。早知道还是不把那件斗篷送给海晴比较有利于她遮挡自己的姿态。

　　“你要去哪里？”为了缓解尴尬，她问。

　　“嗯？”

　　“来一番队应该是有工作要做吧？”她提醒他。

　　修兵果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件：“啊，有人员编排的事要报告总队长。”

　　他们俩就这样站在人家门口也怪诡异的。

　　于是她劝他赶紧走人：“别耽搁了，快去吧。”

　　“我知道了。那你呢？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我……”

　　她还没出声，就有人及时为她说明了来龙去脉——以现身的方式。

　　“久南前辈！您终于出来了！”

　　行木龙之介小跑着穿过路边整齐的立柱，他似乎是听到里尤来此的消息之后马上就过来了。修兵记得这个孩子的脸，他们在久南乔的葬礼上见过。不过他不太记得他的名字。

　　“啊，他是……”

　　“你好，行木，伤势恢复得如何了。”里尤走上前去，关切地看着他的胸口。

　　“是的，井上小姐的治疗能力非同凡响，已经完全好了。那个，我听说志波前辈回十三番队了，就想着您也应该回了尸魂界……果然……”

　　龙之介还是那副不敢大声说话的模样。

　　还挺可爱的。

　　“我也去那边看看吧，浮竹队长那儿不解释一下实在说不过去。”里尤借着他的提示说出了自己准备说的台词，然后，她在走出第一步后，又回头注视着他，慢慢地开口，“……别死了哦，修兵。”

　　修兵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立了什么了不得的flag。他连忙摇摇头。

　　“我不会的。”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这样可以使他的口吻更加有力。

　　“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他望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看来他们都对未来的战斗有不完全的判断。里尤估计获胜的概率和失败一样大，而在修兵心中，这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寄托了护庭十三队队士尊严的战争。他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如果真的失败，就等同于尸魂界彻底覆灭。

　　“嗯。”

　　为什么搞得像最后的告别一样，真是傻透了。

　　里尤不再回头，笔直地朝前走去，龙之介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虽然龙之介是男生，却比她矮了一个头，看上去就像她的小弟。

　　“行木。”里尤说。

　　“什么事？久南前辈。”他得到重视之后的喜悦之情也活像个小弟。

　　“现在十三番队的副队长是露琪亚对吧，三席呢？”

　　里尤随便问着没有边际的问题。她其实不关心十三番队究竟是什么状况，但是，接下来要见到的人总不能叫错了称呼。

　　“是的！小椿大人和虎彻大人两个人共同分担第三席的工作，同时也帮朽木副队长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龙之介回答得很迅速。

　　“看来倒是没变化……”里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了十三番队的院子里，就看见海晴像一只猴子一样爬在院子中央的大树上，身上那件斗篷还被树枝给缠住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把它顺利弄下来。里尤习惯了她无厘头的举动，可在龙之介看来这个死神的性格真是无法理解。

　　“咦？她在干什么？”

　　“啊！是久南！”

　　注意到有人来到门口，海晴站在树枝上的脚也抖了一抖，龙之介总担心她会掉下来，然而没有，她还是站得稳稳的。

　　“你在干嘛。”里尤替龙之介重新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帮浮竹队长晒床单！朽木在里面等你呢，快去吧！”

　　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晾衣绳的一头。为什么晒床单非得到前院来，还要把绳子拴在树上？她完全可以想更好的办法。也许她就是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做放松心情。

　　“她果然还是最适合这里了。”里尤无奈地想。

　　口口声声说最喜欢十一番队的气氛的海晴，其实不管在哪里都能和周围的人相处得很好，她只是不那么有野心，所以懒得为自己制定什么人生目标罢了。

　　里尤踏上房屋的地板层，龙之介好像也想跟着上来，不过在他真的这么做之前，里尤阻止了他。

　　“到这里就可以了，行木。”

　　“是？”

　　“谢谢你带我过来。”里尤说，“你去做自己的工作吧。”

　　他是十三队的队员，自然要为了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多一分一秒也能增加活命的概率。

　　而她，还有非见不可的人。

　　——灵王的右手，浮竹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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