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与此同时，风暴来临前的尸魂界，一番队驻守区。

　　“向前！挥刀！”

　　“是！！”

　　一番队资历最老的三席武田信谦正带人在剑道场里练习。

　　他曾在灵术院担任特别考核官，与久南乔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也从五席荣升三席，成为十三队最有人气的教官，每日负责训练队内的潜力队员。

　　“武田大人——”

　　突然，传信员慌张的叫声使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武田放下旗杆，问：“何事？”

　　“报告！黑陵门附近出现了奇异的灵压！有人正在试图突破我们的防卫！”

　　“数量是？”

　　“数量是……”传信员顿了顿，好像自己都不相信这一情报的真实性，“很有可能是，一人……”

　　“只有一人？”

　　武田脸上的凝重之色不同寻常。

　　尽管尸魂界偶尔会出现对静灵廷怀有敌意并试图入侵的第三方势力，但这样特殊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

　　就连黑崎一护闯进静灵廷救朽木露琪亚的时候都带了好几个同伴呢。

　　该不会是不小心混进来的虚吧？为什么涅队长那边没监控到？

　　“——报告！”没想到马上有第二个传信员以地狱蝶向他送来了消息，看来是变化来得太快，根本赶不及亲自前来汇报，“黑……黑陵门处守卫已与入侵者开战！形势一边倒！请求支援！”

　　“我立刻出发，叫他们坚持一会儿。”

　　武田带上斩魄刀和几位席官，跨步出门而去。

　　他还没走几步，就又是一则新的紧急联络传到了他这里。

　　“报……报告！”

　　“太频繁了！”

　　“无法……阻止入侵者！”联络的人声音都在发抖，“我方已有百余人牺牲！！他们就要过来了！啊——”

　　“成田？！”

　　通讯中断，武田已然知晓此次入侵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重大事件。

　　一个入侵者，居然能在一分钟之内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但他没有转身逃走，只是冷静地朝向黑陵门的方位拔出了刀。

　　“确实速度了得。接下来让我武田作为你的对手，你休想再往前一步！”

　　他的刀尖指向的人正是传信员所言的入侵者。

　　才片刻功夫，敌人已经突破重围抵达了一番队辖区以下。

　　就凭一个人。

　　“喔呀，看起来你是第一道防卫。”对方则不紧不慢地聊着闲话。

　　武田的气势十分沉稳：“来者何人？”

　　“很遗憾，你将在无知的状态下离开这个世界了。”

　　入侵者嘻嘻笑着，以惊人的速度同他擦肩而过。

　　飞扬的斗篷落回他的肩膀之时，武田的身上多出一道巨大的伤口，血直接喷涌而出，双膝跪地，吓得围在他身边的队员们脸都绿了。

　　“啊、啊……”

　　“不会吧……武田三席……一瞬间就……”

　　入侵者扫视了一圈这些小喽啰队员，众人皆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于是他再也懒得动手解决这些毫无用处的渣滓了。

　　“那么，接下来要阻碍吾等行进的人物是谁呢。”他抬起头望着站在远处的另一个身影，笑容更甚，“……副队长先生？”

　　站在他对面的人，正是一番队副队长雀部长次郎。

　　“站住，无礼之徒。”

　　那是雀部长次郎第一次在队员们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卍解。

　　——也是，最后一次。

　　。。。。。。。。。。。。。。

　　“你说什么？！”

　　“报告无误吗？！”

　　“这不可能！”

　　雀部长次郎副队长被入侵的旅祸杀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静灵廷的大街小巷。

　　没有人敢相信这个事实。

　　自称无形帝国的军团给山本总队长下达宣战书的事，反而不如前者给人留下的创伤那般深刻。

　　雀部虽为副队长，却资历颇高，哪怕是其他队的队长见了他，也要收敛三分认真打声招呼。但凡是这静灵廷里稍有地位的死神，便应该知道雀部副队长是山本总队长最信赖的心腹。

　　一个入侵者，一招过后，引出了他的卍解，然后瞬杀，还大摇大摆地全身而退。

　　这怎么可以发生？

　　消息传到五番队的伊集院健太郎这里，他也十分头疼。

　　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件事的重要性告诉自己的部下？蓝染队长走后，五番队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尽管去年平子真子大摇大摆地继承了五番队队长一职，队员们也接受了这个吊儿郎当的新队长、并开始了新的历程，他还是担心这些强颜欢笑的孩子们无法面对未来的危机。

　　“伊集院三席。”他的席官助理唯唯诺诺地打开了门，“是……一番队发来的队葬通知。”

　　“我知道了，放在那里吧。”伊集院没有回头。

　　“是。”

　　高气压笼罩着静灵廷。几乎所有能召回的队员都被召回参加雀部副队长的队葬仪式，总队长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也非常明显。他想和陪伴了自己数百年的副官好好告别。

　　接任三席的是原来的副队长助理冲牙源志郎，可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总队长没有立刻找人填补雀部的空缺。

　　想到这里，伊集院忽然回头，问：“等等。队员们的状态如何？”

　　“还在加紧操练，为了下一次的战斗做准备。”席官助理回答。

　　“副队长呢。”

　　“雏森副队长还是老样子，在陪队长谈心……”

　　“那我去训练场那边看看吧。辛苦了。”

　　简短地交代完公事，他便收起桌上的几份文件，走出办公室。

　　外面的天空一派阴云密布的景象，雨水随时可能到来。

　　伊集院的脚步踏实而从容，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心头的烦躁。五番队的天似乎也要变了。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双极的方向，那里在为队葬做准备的人们正在争分夺秒地工作。如果真如那位宣战者所言，是五日后进攻的话，他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空座市，黑崎一护家。

　　“没关系吗，让黑崎先生一个人去追他？”

　　看着一护跳出窗外追逐伊邦的背影远去，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抱着志乃的肩膀的行木龙之介终于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

　　在他们俩看来，这位不速之客可是实力非凡的敌人，为什么一护的同伴们都没有担心他呢？

　　“没问题，敌人的灵压已经消失了。说到底黑崎怎么可能被那种程度的家伙干掉。”石田故作镇定地推了一把眼镜架，“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帮忙！”

　　茶渡很快拆台：“说得真绝，我可是想过哦……”

　　此时，石田雨龙被织姬盯着他微笑的表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了，井上同学。”

　　“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石田同学和黑崎同学的感情变好了呢，我很喜欢石田同学这点哦！”

　　她的笑容很纯粹，然而这台词的深意实在是让人联想翩翩。

　　“请——请不要又这样捉弄我好吗？”

　　他面红耳赤地纠正她。不过在他来得及说更多之前，话题中心的人物已经回到了窗外的位置。石田还是第一次这么庆幸一护的出现为他解除了危机。

　　“我回来了——”

　　“一护！”海晴望向他的身后，确认那里没有其他的人尾随，“快关窗！”

　　这语气像极了夏天看到屋子附近有蚊子的人类。

　　“你回来啦黑崎同学，没受伤吧？”织姬好像突然变成了他们之中最不慌乱的人，笑呵呵地望着一护。

　　“受伤倒是没受伤……”一护的注意力完全被房间里的音乐吸引了，“这啥奇怪的歌？”

　　仔细一听，确实是有个神奇的声音在四处回荡。

　　龙之介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啊，抱歉，是我的传令神机。”

　　志乃黑着脸凑近他，为了能把那音乐听得更清楚：“等一下，这声音，难道……”

　　龙之介一脸天然地解释着：“抱歉这么奇怪，来电铃声是志乃小姐哼的歌。”

　　“果然！你什么时候录下那种……！”

　　志乃“蹭”地一下耳朵根都红了，她试图抢走龙之介手里的传令神机，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动手，这样显得她好像有点故作镇静了。

　　“走音很严重吧？我个人比较欣赏后面突然升高的’嗯~~~’的部分。”龙之介还在滔滔不绝地评论着这个铃声相关的事。

　　“快接电话！！”

　　“——喂，我是行木。”龙之介的脸上又多了一处青肿，正是方才被志乃一拳打出来的记号，他吃力地回复着通讯那头的阿近，“是，是的……”

　　“呃，可是……”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急转直下，“咦？！是……是……我知道了……是……是，那是……是……”

　　光是看到他凝重得苍白的神色，就该知道他听到了多可怕的话。

　　“怎么了？”一护问。

　　如果不是因为一护的问话，里尤觉得这个少年可能要保持这个阴沉的表情沉默不语上十天半个月。

　　他完全就是失魂落魄的状态。

　　“对不起，黑崎先生……”龙之介的语调越来越低落，“紧急归队命令发布，要举办队葬。一番队，雀部长次郎副队长——过世了……”

　　过世了……

　　这句话对里尤和海晴产生的冲击远远大于同样听到的一护等人。

　　“雀部副队长吗？！”

　　她们都是做过席官的人，在静灵廷都呆过几十年，多多少少也知道雀部在静灵廷的地位。

　　那可不是一般人。

　　“……志波。”里尤投向海晴的眼神十分简单明了。

　　“嗯。”海晴明白她的意思，“情况过于特殊，我想尸魂界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这两位与尸魂界有牵扯的人士都这么说了，一护大概也知道这次事件的冲击性有多大。他们互相交换着视线，但是没能找出最合适的言语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种时候到底该说什么合适……

　　里尤突然站了起来。

　　“先回去吧。”

　　“嗯？”

　　“该知道的情报，尸魂界那边都由行木转达给我们了，他们在等我们做出决定。”里尤对海晴说，“如果我们要采取行动的话，必须有赤井先生在附近，让他随时注意来自零番队的搜查才行。”

　　然后她迅速对一护等人点了点头，捡起角落里的背包，向门外走去。

　　海晴快步追着她走下了楼梯。

　　“——你要回尸魂界吗？”

　　她的疑问使里尤回过了头。两人分别站在楼梯口的上方和下方对视着。

　　“不是‘我’，志波。”里尤顿了顿，然后说，“是‘我们’。”

　　这种等级的危机，已经不是如今的十三队能顺利抵挡的了。任何一个战力都弥足珍贵。而且，她也无法不在意来自那个破面身上的古怪灵压——那味道，和志波海晴身上的味道有一丝相似。

　　是类似于灭却师的味道。

　　片刻后。

　　快步穿过路人零星的街道，里尤和海晴返回了赤井泽夜在现世的家。

　　这个男人依旧住在很久之前买下的公寓里，公寓的档次还算高，楼下就有几家便利店和奢侈服装店，单纯走过这些被灯光装饰起来的店面时，总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精致”味儿。里尤一度很怀疑赤井没有好好缴税，因为他买来的家具总是越来越昂贵。

　　她们进门后，赤井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她们倒茶。这意味着他也知道她们不会久留。

　　“要点我大致从浦原那里听说了。”他甚至换上了他最中意的那件风衣，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打算，“你们来找我，就意味着……”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望着里尤的脸。

　　“是。”

　　里尤丝毫不躲闪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赤井笑了。

　　“要去趟浑水吗，你觉得这样做对你来说最好？我是指，保护尸魂界是你的责任吗。”

　　“当然不是。”里尤回答，“但是他们可能会需要我的力量，这是交涉的好机会。”

　　“他们？”

　　“零番队。对面可是如此强大的敌人，势必不会只削掉护庭十三队就善罢甘休。”里尤说，“如果无形帝国的宣战发言为真，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整个尸魂界，这已经不是零番队能悠闲旁观的级别了。到了那时候，禁忌也就不再是绝对的禁忌——我是为了那一丝可能性而决定出发的。”

　　赤井答应了她要告诉她八重垣的秘密，然而他上次的训练刚刚结束她就困得呼呼大睡，半夜还被突然袭来的巨大虚搅了清梦，第二天又受到了雀部副队长身亡的消息……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一一回应，更别说找个好机会和赤井谈谈了。

　　现在总该为一切做个了结了。

　　海晴听着她清晰的逻辑分析，却惊讶地抬起了眉毛：“你已经想了这么多？”

　　刚才走回来时一声不吭就是因为在想这些吗。

　　“我讨厌没头没尾的事，所以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解决八重垣的问题的方法。”里尤的严肃脸给人一种无法反驳的气势，“听好了，赤井先生，我不是想保护尸魂界，而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找回自己的立场，为此，你的援助是必须的。”

　　赤井有点无奈。

　　“……这语气听上去像是命令呢。”

　　“你我都没有其他的选择。”里尤不以为然，“尸魂界被毁灭不会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吧。”

　　她说得没错。

　　“如果尸魂界真的被毁，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老实说，我很好奇。”他摇摇头，“不过，验证一切未知的事物是科学家的工作，而我只是一介小小的金融精算师而已。”

　　赤井戴上一只黑色的手套，现在明明不是冬天。

　　“还真把那个当本职了啊……大夏天的戴这么厚的手套你不热吗？”海晴很无言。

　　“吐槽的点有点偏离了，志波。”

　　“哦。”

　　“你呢，志波小姐，你为什么要回去呢？”赤井问，“我想你更希望不要卷进奇怪的麻烦里，不是吗。”

　　“我的确不喜欢麻烦事，不过……”

　　很快，海晴也表明了她的决意。

　　她抬起了头。

　　“一次小小的警告，入侵者就杀害了数百人，在这些人之中很可能就会有我认识的朋友……即使运气好没有熟人，也难保下次会牵连到谁。大家都是静灵廷的一部分，那么，为了他们挥剑也符合我的战斗准则。”她说着说着好像有点消沉，“对于我这种没理想的人来说，嗯，这样就够了。”

　　里尤偏头望着她，道：“这就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海晴嘟囔了句：“我还想说得更帅一点呢。”

　　赤井满意地看了看她们俩，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抱来一摞叠起来的东西，递给发愣的里尤。见她似乎一脸不明所以，赤井解释了句：

　　“那么，我有东西要给你。”

　　里尤手里捧着的布料确实是衣裳的质感。她眨了眨眼：“斗篷？还有这是什么……我猜是浦原先生给的？”

　　她的直觉可真厉害，赤井暗暗感叹。

　　“穿着破面的衣服太过显眼，我想，你还不希望一进战场就被死神方当成敌人处理吧！”赤井把斗篷的肩线拎起来展示给她看，“据他所说，这些衣服可以帮助你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力量。”

　　里尤的额头上垂下一颗汗珠：“不，我觉得它看上去和破面的制服没有关键性区别……”

　　斗篷另说，这件白色的战斗服和破面的制服基本是一个系列的作品啊。还是说，浦原喜助想用这种办法来尊重她的身份呢……

　　里尤在这边自顾自地苦恼着，海晴却兴致勃勃地叫了起来。

　　“诶！这个好帅！我可以也要一件吗？！”

　　她兴致勃勃地把披风套在身上，她们身高原本就差得不多，所以穿上并没有什么违和感。里尤甚至认为海晴更适合这种拉风的款式。

　　可是，“帅”这个形容词用在这件灰不拉几的斗篷上，真是暴殄天物。

　　“我开始怀疑你的审美了，志波。”里尤顺势摆脱了要穿上那件斗篷的命运，“它就送给你了。”

　　“啊？可以吗？！”

　　偏偏当事人还开心得不知所措，仿佛收到了什么神秘的礼物一样。

　　呃啊，她根本没发现里尤有多嫌弃浦原喜助的设计。

　　赤井也有种想剖开海晴的脑子好好检查一下的冲动：“她高兴的时机总是叫人捉摸不透。你说是不是，久南。”

　　他这股和她们相熟的感觉让里尤有点不悦。

　　“我倒觉得，这句话放在你身上更合适。”里尤斜眼望着他的脸廓，“你究竟有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啊，赤井先生。”

　　是因为实力超群而对一切未知的变数拥有可预见的控制权吗，她还一次没见过赤井暴怒或者惊呆的神情，真想知道这个男人失去冷静时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很有趣。

　　“你说笑了。”赤井顺便拿了顶帽子扣在头上，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穿界门，开。”

　　随着他的动作的完成，半空中浮现出一道古旧的障子门。

　　不需要尸魂界的允许就能打开穿界门的能力，也是他斩魄刀最独特的地方。而且就算他的斩魄刀不在身边也可以使用这个能力。

　　他甚至不需要引路的地狱蝶，就能跨过断界、直达尸魂界。

　　要知道，为了研究出来去自由的穿界门，浦原喜助花了多少工夫，才整出个半成品。谁是真正的科学家已经一目了然了。

　　换好衣服的里尤瞥了一眼还在拿斗篷摆pose的海晴，叹了口气。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还真是伟大，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明明他们马上就要前往的，是阔别数十年的家乡啊——

　　而且究竟有多少物是人非的场景会出现，她都无法预料。

　　这是里尤在变成虚以后，第一次尝到名为“近乡情更怯”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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