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这日的午饭是海晴下厨煮的面条和简单的蔬菜沙拉。里尤并不习惯人类的食物，但在海晴面带得瑟的示范之下，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下了那些不正常的东西。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食物的味道还相当不错。

　　海晴在尝试着教她现世生活的方法和常识，像是希望她能长期在这里住下来。

　　里尤没有提出异议，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或者说，是她不想让别人看透自己的想法。

　　在她被派往现世之后，虚圈的葛力姆乔和露比等破面也一举进攻现世，为乌尔奇奥拉带走井上织姬争取了空隙——从海晴那听说这个消息时，里尤唯一能想象到的可能性就是这是蓝染的计谋，他究竟打算利用那个人类小姑娘做什么，里尤不得而知，但从手法上来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很可惜，她现在不想直接掺和进死神和破面的战斗里去。

　　她讨厌费脑子还要冒生命危险的事。

　　直到，来自浦原商店的一通电话搅黄了她的休养计划。

　　“志波小姐！出大事了！”

　　“——哈？一护那小子要去虚圈？”

　　海晴接电话时向来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语调突然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使得里尤不由得有点在意。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夜空，这可是晚上，还是半夜，这种时候打来的电话保证没什么好事。

　　黑崎一护，没想到这个死神居然是海晴的堂弟。在听海晴说到她和一护的故事时，里尤就觉得世界真是太小了。

　　“冷静，志波小姐。他们出发才没多久，我想你可能会担心，所以知会你一声。”浦原握着听筒，说。

　　电话那头浦原喜助的声音里尤几乎听不清。她默默地看着海晴继续咆哮。

　　“前天的战斗，敌人不是都突然撤退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实际上，因为井上小姐被破面带走的事——尸魂界无法判断她的行为是否属于自主意志下的选择，因此也无法派出队长前去营救。”

　　“所以你就放任一护去冒险？！”

　　“和他一起的还有石田先生和茶渡先生。”浦原补充道。

　　不过这根本缓解不了海晴的不满。

　　“太乱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们出发了？”

　　“刚走。”浦原说。

　　听到这里，里尤忍不住打断了海晴的对话：“你们在说什么。”

　　海晴被她穿着睡衣四处游荡的举动吓到，不过她的语气可不只是吃惊，而像是想掩盖什么事实：“久南！你醒啦！”

　　“要去虚圈吗。”

　　里尤问得太直接，海晴反而愣住了。

　　“嗯？”

　　“你要去虚圈救他们吗。”里尤重复道。

　　海晴只犹豫了一瞬间。她不愿自己的犹豫伤害到对方。于是她斩钉截铁地说：

　　“——是。我要去虚圈。”

　　毫无准备地说出要去虚圈这种话，还真是只有她才做得出。

　　里尤一声不吭地端详着海晴的脸，那张正气盎然的脸上没有所谓勇气或者热血，有的只是单纯地决定要做一件事的表情——既不是在害怕直白地告诉里尤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也不是把对方当做外人的那种疏离。

　　“理由是？”里尤从鼻孔里发出声来。

　　“是现世这边有几个小屁孩想去救他们的盟友。”海晴想了想说，“我有提起过吧，叫一护的那个是志波一心队长的儿子。他是我的堂弟。”

　　她说过。可是重点不在这里。

　　“你要去支援？”

　　“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海晴拿起电话再一次对浦原大叫道，“喂，浦原喜助！已经等得差不多了吧，这下能帮他们的只有我了，就算是和尸魂界摊牌也没关系，迟一步可能会出人命的！”

　　“那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志波小姐。”浦原在电话那头答道，“这次的确属于特殊情况，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救他们的话……”

　　“去，当然去。”海晴连连点头，然后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嗯？久南？”

　　里尤的神色正经得近乎咄咄逼人：“我也一起。”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海晴埋怨着否定了她的建议。

　　“我知道。但是，由我打开黑腔的话，可以直接通往虚夜宫内部。”里尤陈述着她认为有用的事实，“你想救的那几个小鬼，虽然不知道他们先走了多久，但最后都一定会前往虚夜宫，如果是那样的话，在虚夜宫等他们就好了。”

　　的确，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你决定帮我了吗？”海晴似乎更在意这个问题。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嘴已经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别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说这种话。”里尤眯起了眼，“蓝染大人的命令是杀了你，我没能完成，自当带你回去向他请罪，但如果你中途逃跑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这神一般的钻空子技能让海晴十分认同。

　　“谢谢你，久南！”

　　“不过话说在前头。你确实实力非凡，但十刃的力量也并非儿戏，其中至少六人在我实力之上，遇到他们要是你执意寻死的话我也无可奈何。”里尤警告她，“另外，直面蓝染大人的话，必败无疑。救了人，立刻离开，否则我可能会出手夺走你们的性命。”

　　这话说得就像……

　　“你不打算回来了吗？”海晴问。

　　她是个直觉准确得惊人的家伙。里尤想。

　　“关于这，我还没有决定。这只是回报你救我的恩情，还完了这个人情，你我便两不相欠。”

　　尽管如此，里尤的态度就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他人的事。

　　“好吧。”海晴无奈地退让，“那我们出发吧。”

　　她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消磨。海晴穿上玄关处的人字拖，已蓄势待发，但在出发之前里尤又拦下了她。

　　“等等，我先声明：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我无法带去虚圈，所以你必须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这样也可以吗。”

　　里尤的眼里有一丝危险的弧光，这大概是虚所特有的气场，海晴闻言，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要走吗。”

　　闻言，里尤的额头上飘下三根黑线：“首先，让我从这个人类的身体里出来。”

　　这样呆在人类的身体里，要怎么打开黑腔？！

　　“啊，哦！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海晴这才想起关键的事，手忙脚乱地找来死神的手套，将里尤推出身体之外，这一次，她见到对方身穿虚夜宫制服的样子终于觉得没那么刺眼了。

　　里尤活动了一下筋骨，被海晴打量的目光干扰，瞟了她一眼。

　　“……怎么了？”

　　“嗯？”

　　“见到我这副模样，你会觉得不舒服吗？”里尤问。

　　她指着头上的动物骨骼，胸口的因果之锁腐蚀掉的虚洞藏在制服下无法被看见，所以证明她是虚的证据只有那块破掉的面具了。

　　两人从前都是死神，见了这样的面具，第一反应就是敌意才对。

　　“啊，面具吗。”没想到海晴却风轻云淡地抬起手，从虚空之中拉下一张长得很相似的假面，“我也有，所以不会。”

　　海晴向她解释过自己得到了虚的力量的事，不过亲眼见证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死神的虚化……

　　虚的死神化……

　　蓝染究竟想利用这突破种族界限的力量做什么？

　　里尤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她的本能在抗拒面前的事实——海晴也和她经历了类似的痛苦，只不过，只有她完完全全地变成了虚，其余被蓝染实验的死神都只是吸收了虚的力量变强了而已。

　　只有她是例外。为什么？难道是那把刀——来自地狱的八重垣剑从中阻挠？

　　“详细情况下次再聊，麻烦你先打开通往虚圈的门吧！”

　　海晴见她有些走神，催促道。

　　“看来你也知道时间紧迫。”里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上去就那么散漫吗？”海晴忽然有点小忧伤，虽然她其实是个并不在意形象的人。

　　里尤没有回答她。打开黑腔不需要多少灵力，只要有虚夜宫的通行许可就行了，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召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缝，由于她们现在站在房间里，空间非常狭小，单是这道裂缝就完全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海晴吞了口唾沫。黑腔对她来说是新事物，一点儿没接触过的新奇东西。

　　“搭建灵子跑道，能做到吗。”里尤略微侧过脸去，以余光瞥见海晴的眼角，“跟在我身后，别离得太远。”

　　“好！”

　　随后，里尤在前，海晴在后，两人飞速奔驰于灵道之上，这条路比想象中的漫长一些，海晴注意到跑在自己前面的里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还好吗？果然还是没休养完全就跑出来的副作用吧？”海晴担心地问。

　　“无碍。”

　　里尤并没有减速，但她确实有点吃力。

　　“真的？”

　　“——要到了。”

　　里尤打断了海晴进一步的关心，她停在出口外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熟悉的虚夜宫的景象映入眼帘，宏大的气势叫海晴忍不住惊呼起来。

　　“啊，我看到了！呜喔，好高大的建筑！”

　　在她开心地左看看右瞧瞧的同时，里尤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塞到对方手中。

　　“就是这样，总之请你把自己绑起来。”里尤一板一眼地吩咐道。

　　“伪装成囚犯的样子吗？我懂了。”

　　海晴在她的帮助下绑好了双手，背在背后，这绳子的材料相当结实，可能是破面研究出的专门用来绑死神的高灵子密度绳索，不过里尤特意给她打了个活结，稍用点小技巧就能挣开。里尤对于这项工作的熟练度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以至于海晴怀疑她是不是老干这种活儿。

　　“现在我将前往一个地方。”看着海晴在原地满意地转了个圈，里尤中止了她的自娱自乐。

　　海晴眨眨眼：“什么地方？”

　　“——嘘。”

　　里尤示意她安静点，海晴连忙闭了嘴。

　　这可是在破面的大本营里，她还不至于心宽到随意招惹敌人的地步。

　　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一个身影，他的脚步沉重而具有攻击性，海晴暗自猜测着他的来意，紧张和不安使她的太阳穴上滚下一滴汗珠。

　　他走近后，里尤皆备的眼神也随之缓和。

　　是葛力姆乔。

　　“里尤吗，你在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他停在离她五步的地方，问。

　　“将抓来的死神带去蓝染大人那里。倒是你，在我的宫殿前面做什么，葛力姆乔。”里尤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几乎是同时，她眼尖地发现了葛力姆乔与上次见面时不一样的地方，“你的手……”

　　被东仙要废掉的手臂，现在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身上。

　　“哼。被乌尔奇奥拉弄来的女人治好了。”葛力姆乔的语气听上去很不爽。

　　也是，被人类治疗，对自尊心极强的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回到了第六十刃的位置上吗。”里尤很自然地和他聊起严肃的话题，“露比呢？”

　　听到里尤说起这个名字，葛力姆乔一下子发起火来。

　　“那种人渣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还是那股暴脾气，看样子露比应该在他的手臂被治好的当场就被修理了一顿。里尤摇了摇头，不愿同他计较这些，她有更在意的事。

　　“那么，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呢，总不会是为了欢迎我吧，葛力姆乔。”

　　被她这么一提，葛力姆乔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事情我都从亚罗尼洛那里听说了。”他骄傲的蓝发依旧晃眼，与最初她见到他时一样。

　　“……听说什么。”

　　葛力姆乔扬了扬下巴：“你以前，是个死神的事。”

　　“……”

　　此言一出，海晴连忙迫使自己低下头去，以掩饰她眼中泄露出的惊异。

　　久南曾经是死神的事在虚夜宫也暴露了吗？如果是这样，她现在在这里就是个超级不幸的选择，因为这意味着“里尤”的忠诚可能已经被怀疑了。

　　“嚯。”

　　里尤的面色黑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此前发生的种种，她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是奇怪的是，为何葛力姆乔会知道这种事？

　　她一时不敢接话，怕自己露出破绽，毕竟现在海晴还在自己手上，有个万一她也脱不了干系。

　　“真是笑死人了，你明明曾经是个死神，现在却一副为蓝染宣誓效命的模样，看了都让人可悲！不过，看你这样子是还打算去找蓝染吧？”葛力姆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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