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冠军的养老生活

作者:娑婆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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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牌的熊孩子


      吴兰知道,皇帝应该是非常非常不愿意听从别人的要求,但是他还是站住了,“太后还有何事?”

      一字一顿,极其用力,就像他忍耐着什么比吴兰此刻更复杂的情绪。

      吴兰走到他面前,试图和皇帝讲道理,“如果勤王还有威胁,还是你我的政敌,我绝不会为他求一个字的情,可你心知肚明,他不是了。”

      “他再也不会是了。”

      “为什么……”

      “为什么母后要为勤王求情?”皇帝抬眸盯着吴兰,神色倔强到任性的程度,按理说一个皇帝的眼中似乎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的,可此刻他却把眼底的一切赤裸裸的展露在吴兰面前。

      他不肯宣之于口,却又想让吴兰知道,他受委屈了,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

      “我和你,皇帝和太后,我们才是一家人,勤王算计过我,陈氏欺负过你,他们伤害过我们一家。”

      “就算他再也没有资格做我的敌人,我也不会让他活着。”

      或许是因为吴兰先不自称“哀家”,他也不再自称“朕”,明明争论的是一件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大事,却有种微妙的现代平等的感觉,这实在很荒诞。

      皇帝用力的抿唇,用力的吐字,用力的看着吴兰,以此加重话语里质疑的分量,“污蔑诽谤,栽赃陷害,挑拨离间,我从没忘记过陈氏母子对你,对我做下的一切,也绝不会因陈氏的死而让它们烟消云散,但你为什么可以?”

      “她一死,你就心软了,心疼了,到底是你们有着什么与我无关的深沉旧情,还是你一直在乎的只是他们有没有伤害太子?”

      “而现在太子登基了,那种种鬼魅伎俩都没有影响你这个太后的尊位,你自然也觉得可以轻松放过。”皇上说着,甚至嘲讽般的笑了,可是他身上还有太多种比嘲讽更想表达的东西。

      “我这个人怎么想,你不在乎,你一点都不在乎,于你而言,我只是太子,皇帝,是吗?”

      皇上慢慢逼近吴兰,“所以你不信任我,我给你的慈恩宫你不敢住,我说的话你不会反驳,每一次!每一次我们之间的对话都像一场又一场的交易!”

      “我其实很想,很想……”人性中尊严和骄傲的那一部分不允许皇帝再用这样软弱的语气说出哪怕一个字。

      皇上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皇帝的情绪就像触底反弹了一样,整个人变得坚不可摧,他的目光高高在上,“母后,你是告诉朕,一直以来,朕是自作多情吗?”

      吴兰感觉自己就像陷入到了什么奇异的泥沼中,皇帝用“太子”“皇上”“我”向吴兰抛来了一个又一个令人难以招架的问题。

      这份难以招架就来源于其实她并没有十足的底气给出皇帝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可吴兰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无奈,她想,皇上为什么又一定要这个答案呢?

      皇上凭什么向她要这个答案呢?

      难道他不知道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添堵吗?

      皇上那么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吴兰甚至想把这些问题再一个个抛回给皇上,但她不敢。

      她只能自己去想不通,皇上不愿意放勤王一条生路,可以从“死灰复燃”“斩草除根”“泄愤立威”等等诸多角度去论述,为什么皇上偏偏要把这个问题拐成了家庭伦理剧?

      她本能的拒绝在皇上面前思考这个频道。

      或者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思考过这个频道。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皇上却像得到了某种默认一般,转身拂袖而去。

      走得极快,如落荒而逃。

      ——

      落星一直在门外守着,让皇帝太后进行紫禁城最高级别对话,结果看到了皇上出去时的神色,心底一凉,小跑着进内室,压着声音里的惊疑,“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吴兰什么都不想说。

      落星急得要拍大腿,“哎呦,娘娘您是不是说了不受听的话了?”

      吴兰眼看落星要奔四十的人了,这时候却急得头上冒汗,勉强打起精神,“落星,哀家和皇上之间一直有一层窗户纸,哀家想留着,皇上却戳破了,于是就只能彼此无话可说了。”

      这么丧气的答案还不如不给。

      落星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脖子上掉——虽说自古就没有废太后的,可是皇上孝顺不孝顺,那也是直接影响生活幸福指数的呀。

      在屋里转了两圈,落星给吴兰出主意,“娘娘,再过几天是敏诚太后入宫的日子,您要不借这个机会邀皇上一起去祭拜敏诚太后?”

      “皇上素来重孝道,不会不答应的。”

      吴兰不由自主的苦笑,以皇上的心结,现在她敢去打敏诚太后这张牌,皇上还不得把她一脚踹出来。

      “落星,你出去吧。”

      落星不情愿的向外挪着步子,一直走到门口,才轻声问道:“娘娘,是不是和您今晚见陈贵太妃的事有关啊?”

      问完她又自责,“早知道奴婢就……”

      吴兰摇摇头,“无关。”

      这最多是个导火索,点燃了她不知道,又确实存在的,和皇上之间早晚要炸的火药箱。

      ——

      宫里的石头都是长眼睛会说话的,皇上带着怒色从慈恩宫出来的事,都不必到明天早上,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彼时皇后正在喝酸笋鸡汤,她孕期容易饿,尤其爱吃这些有点酸有点辣的,太医说月份小,还诊不出男女,可是皇后自己估摸着是个儿子。

      从栖梧口中听到了慈和宫的消息,皇后欢欢喜喜的进行胎教:“真是本宫的好儿子,还在肚子里呢,就知道给亲娘带来福气了。”

      “太后又如何,不是皇上亲生的,打折骨头可没筋连着,我的儿呀,咱们才是骨贴着骨,肉连着肉的血亲,等你以后有了大出息,咱们赵家在这紫禁城中就谁都不必怕了。”

      一边说,一边又让人上了一碗细面,配上各色小菜,吃得浑身发汗,当晚睡得格外满足。

      像皇后这样幸灾乐祸的其实是少数,更多人只是烧香拜佛,这紫禁城两个大佬之间的乌云,别把雨点掉在自己头上。

      更加稀有的就只有小白兔一人,大摇大摆的,三更半夜的,跑到了慈恩宫,“太后,臣妾听说皇上和您置气了,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吴兰已经不想再回答一遍了,小白兔半天没得到回应,也没继续追问,犹豫片刻,“娘娘,臣妾还算得宠,不如为娘娘从中劝和?”

      这孩子也太傻了。

      珍妃今年十七岁,其实也就比吴兰小七岁,可吴兰却认认真真的,用慈爱的语气告诉她,“除非哀家宣你,否则不要再来慈恩宫。”

      珍妃不懂,珍妃质疑,珍妃想要顶嘴,被吴兰一把捂住。

      然后让慈和宫训练有素的宫女们拖出门外了。

      ——

      于是早上皇后醒来的时候又听说珍妃的事,就简直是自打嫁给皇上就没有过的舒心痛快。

      一夜之间最讨厌的两个人都倒了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然后就听到栖梧进来禀报,“徐贵妃早起侍膳,被皇上训斥说过于奢靡了,罚俸三个月。”

      天呐!还真有!

      皇后乐呵呵地想,莫不是我赵家的先祖终于显灵了?要不是身边的嬷嬷死命劝着,甚至还想去慈恩宫门口溜两圈。

      然而不过半个月,皇后开始觉得,如果赵家先祖显灵,这坟头冒的估计也是黑烟。

      短短十五天,皇上已经骂哭了三个妃嫔,罚了六个宫女,打了十二个太监,这还不算在前朝的战果。

      什么茶凉了菜淡了薰错香了戴错花了话说多了气喘重了,也是难为皇上了,想打人就打人嘛,还费尽心思找个借口出来。

      据司寝局流出来的话,有不少妃嫔都拿银子打点,力求把自己的牌子放到不显眼的地方去,生怕被皇上想起来。

      司寝局的掌事太监最近收银子收的都没成就感。

      但是!今天!阖宫都松了一口气,十五月圆之夜,皇上必得去凤仪宫。

      皇上今晚会恢复正常吗?所有妃子都这么想。

      皇上今晚一定要恢复正常啊!皇后娘娘这么想。

      ——

      让皇上不正常的源头,吴兰女士这时候正在院子里遛弯。

      说实话,吴兰居然觉得现在这日子挺自在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多么适合养老的环境。

      如果她不知道皇上已经变成行走的负能量散播器的话。

      皇上一向就爱这样,吴兰惹他不高兴了,他就要作妖,就要搞事,就要闹到人仰马翻鸡犬不宁,直到吴兰肯认输为止。

      现在他当了皇帝,他就直接扩大了杀伤范围。

      于是后宫有妃嫔想求见吴兰,前朝官眷递牌子也要求见吴兰,途径不同,中心思想一样——请收了皇上这个妖孽。

      但吴兰一个也不想见,甚至在慈恩宫呆久了,她还有些消极怠工,她越来越不愿意去想该怎么平息这场风波,该怎么给皇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这太没,太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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