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雪鹰扬

作者:壹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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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千载琵琶作胡语


      公元425年,北魏始光二年,胡夏的立国者赫连勃勃病死,其子赫连昌继位。拓跋焘闻知赫连勃勃诸子相攻,关中大乱,遂欲乘机西伐。
      然而此时北边柔然突然传来消息,西海公主的车驾被劫,随行使团全部遇害,而西海公主下落不明……拓拔焘闻讯大惊,急召文武重臣入宫,商讨对策。
      “我大魏的和亲使团在柔然边境遇袭,使团无一幸免全部遇难,就连西海公主也不知所踪。柔然那边怕是要借机发难,如此情况不妙啊,众卿有何良策?”拓拔焘脸色不虞道。
      “陛下,臣以为应火速派使者前往柔然,先与大檀可汗说明原委,表明我们的诚意,同时抓紧备战。”崔浩道。
      拓拔焘的目光在列位朝臣的面上扫过,问道:“你们看呢?”
      安同与长孙嵩皆赞同崔浩的建议,他们知道柔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开战的借口,现在跟他们解释根本没用。倒不如抓紧时间整军备战,要是等柔然打到边境再调兵就为时晚矣了。
      在听闻西海公主失踪,使团无人生还,长孙翰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如此说来长孙静寒岂不是也凶多吉少。长孙静寒母亲早已去世,儿子长孙平成也常年在外地任职,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身边了。这个打击对长孙翰来说实在是太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直是痛心不已。
      可是长孙翰还是极力克制情绪,这是在大殿上,他不能失态。况且,他身为朝廷重臣,怎么能不以大局为重,如果长孙静寒真的遭遇不幸也是为国捐躯,他也为有这样的女儿自豪。
      又一想到,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对付柔然,长孙翰便将所有的怒气和账算到了柔然头上。他略一思忖言道:“陛下,我军之前已经定下要攻伐夏国,想必夏国已然有了准备。若大军此刻出兵柔然,夏国必定自西侵扰,两面作战于我军不利。臣以为此时应立即调兵北上,防备柔然偷袭,然后以精锐之师进攻夏国,以除后顾之忧,然后全力与柔然决战。”
      此时此刻,拓拔焘眉头深锁,他在静静地思索着。柔然随时可能发兵,但攻打胡夏是早就定好的,此时不打,反倒会让胡夏跟柔然结成同盟,倒不如先解决了这个眼中钉,再与柔然周璇。毕竟北边一旦爆发战乱,与柔然的恶战不知何时能止,他担心大魏会陷入僵局。
      “就依平阳王所奏!”拓拔焘傲视群臣,肃然道:“柔然为我大魏之心腹大患,朕必讨之!传命,安同、长孙翰、长孙嵩各将兵一万北上驻防。以司空达奚斤领一军袭蒲坂,宋兵将军周几领一军袭陕城,朕亲领一军前往,西征夏国。待朕西征回返再讨柔然。”
      “臣等遵命!”群臣躬身应道。
      大略议定,魏军兵分两路,一路北上柔然防御,一路出兵胡夏。
      始光二年至始光三年,北魏连续多次对胡夏发动进攻。始光三年九月,拓拔焘以司空达奚斤领一军袭蒲坂,宋兵将军周几领一军袭陕城,进逼关中重镇长安。十月,拓拔焘亲领大军奔袭统万城,行至君子津,拓跋焘率轻骑二万渡河,兵至黑水,离统万城仅三十余里。
      冬至日,赫连昌在宫中大宴群臣,突闻消息,上下惊恐。赫连昌匆促领兵迎战,大败而退,城门未及关闭,魏军乘势攻入西门。赫连昌退入宫内,紧闭大门,拓跋焘见一时难以攻下,遂于第二天分兵四掠,获牛马十余万头,徙民户万余家而归。与此同时,另两路魏军亦先后占领弘农、蒲坂、长安。
      北魏君臣议定大政方针时,柔然王庭内,分散各部的勇士已被召回,虽有二王子多泽极力反对挑起战争,但柔然是个好战的民族,主战派占了大半,与北魏的战争无可避免。从道武帝开始至今,柔然一直败多胜少,几度臣服,却依然不能打消他们对中原繁华的觊觎之心。
      如今柔然正是兵强马壮,大檀与东则罕早想一雪前耻。一年前,拓跋焘使计迫使柔然签订盟约,白白放过了新朝更替的绝佳时机,现在拓跋焘的根基未稳,又有胡夏的牵制,他们绝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
      大檀属意多泽担任这次出兵的大将军,但是多泽不想打仗,一直拒绝接受帅印。
      “多泽!”大檀叫起了多泽,问:“怎么,你不赞成与魏国打仗吗?”
      多泽回道:“父汗,和亲公主失踪一事实在太过蹊跷,现在就要跟魏国开战不妥。请父汗三思而行!”
      “哼!”大檀冷笑一声,道:“西海公主的送嫁队伍被劫、陪嫁的丝绸被烧,这分明是魏国没有诚意,拓拔焘这个黄口小儿是在戏弄本汗。本汗定要给他个教训。”
      “父汗,西海公主失踪,和亲使团全部遇害未必是魏国人做的!”
      吴提转身瞥了眼多泽,不耐烦地说:“多泽,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是我们柔然派人劫杀魏国的和亲队伍了。你这么说岂不是在指摘父汗,你太让父汗失望了。”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这个意思。”多泽沉着气看着他说。
      见多泽和吴提起了争执,东则罕建议道:“大汗,臣以为,如果多泽王子不愿领兵,不如让吴提王子领兵攻打魏国。”
      大檀没有理会东则罕,转而问多泽:“多泽,我问你,大将军你接还是不接?”
      多泽犹豫着没有回答,这时候吴提请道:“父汗,儿臣愿意领兵。如果多泽不想接大将军令,儿臣来接,难道柔然非多泽不可?”他很清楚,打不打这场仗,父汗和国相早就有了决断,如果他可以拿到这个大将军的位置,立下军功,那对将来的汗位之争也是大有助力。
      “吴提!你可知魏国和柔然百姓是多么地渴望和平,你这样轻燃战火,对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多泽不满地瞪着他,但话没说完就被大檀打断了。
      “够了,多泽你不要说了。等本汗踏平魏国,中原的百姓就是我柔然的奴隶,本汗要他生他就能生,本汗要他死他就得死!”
      大檀的话震动了多泽,但是现在他不敢这么想,他只记得自己对木兰的约定和承诺。
      “父汗,儿臣请父汗三思!”多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提看着离去的背影,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低声坚定道:“父汗,多泽总是自视过高,大将军他恐怕是不会接的!”
      “容后再议吧!”大檀疲惫地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在据理力争的庭会之后,多泽疲惫地走出大帐,望着天际相接的茫茫草原,第一次无力地叹了口气。因为大将军的人选悬而未决,所以柔然暂时没有出兵。
      斡儿朵汗庭,明月横帐。
      长孙静寒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只觉得手脚僵硬,全身酸软无力,仿佛沉在睡梦里再也醒不过来了。目光所及是低矮的白色纱帐,身下是松软的毛皮垫子。起先的浑浑噩噩在感受到这一切之后,蓦地一惊,心思立刻清明起来。她猛然坐起来,却因为冲力太大立刻觉得头晕目眩。这里不是中原,不是大魏,莫非是柔然?
      长孙静寒看到帐内的布置以及回忆起昏迷前的遭遇,便猜测到了这个结果。
      “公主,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身旁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
      “格敏茵,西海公主醒了吗?”门外走进一个红色的身影,脚步略有些急促,却依然轻盈,“舅舅刚才打发人过来说西海公主醒了就立即去通传一声。”
      “回公主,西海公主醒了。”
      “那好,我先去见舅舅,你好好照顾西海公主!”
      那身影,那嗓音,还有那熟悉的面容,分明就是阿玥啊!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阿玥不是契鹘人是柔然人……
      “公主,公主殿下!”见长孙静寒只是一个劲发怔,格敏茵忙上前唤她:“公主,时候已不早了,赶紧起身吧。大汗已在横帐等候,说等公主醒了梳洗更衣后,便要见您。”
      大汗?长孙静寒怔怔地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莫非自己真的被当成了西海公主劫持到了柔然?那拓拔苓呢?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脱险?千头万绪,直搅得长孙静寒头痛欲裂。
      见长孙静寒面色灰败,格敏茵坐在床边,柔声劝慰道:“公主殿下,奴婢知道你因为被劫持的事受了惊吓,现在心情还未平复。但公主放心,这里是王城的汗庭,非常安全的。况且,有大汗在,没有人敢对公主怎么样的。公主快起来梳洗吧······”
      王城?这两个字如一道闪电,劈开了长孙静寒眼前的迷雾。她知道,柔然的王庭是逐水草而居的,根本没有什么城墙,更不会有所谓的王城。反倒是契鹘,她之前倒是听明洂提起过几次王城的字眼。而且,刚才她又听见阿玥的声音,难道……长孙静寒惊诧不已,抬头仔细打量身旁这个叫格敏茵的侍女。面容身量不过二八年华,衣饰也都是契鹘打扮。
      长孙静寒大惊,只觉得背上的冷汗沾湿了寝衣,一片冰凉。她紧紧抓住格敏茵的手:“格敏茵,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到底在哪?”
      格敏茵看着长孙静寒,笑道:“回公主殿下,这里是契鹘的斡儿朵王城,您现在是在汗庭的明月横帐!”
      果然……她真的到了契鹘。可是她怎么会到了契鹘?她记得和亲使团明明是被柔然人劫杀?除非,劫杀使团的不是柔然人,而是契鹘人。突然,长孙静寒好像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她握紧双手,愤恨地瞪着某处。
      也许是药性还没有过去,醒来的长孙静寒依然没有力气,撑着酸乏的身子也是摇摇晃晃。格敏茵见长孙静寒仍是浑浑噩噩,帐外又有侍女来催,便唤过一人合力扶起长孙静寒,替她更衣梳妆。长孙静寒痴痴就着二人之力,任她们摆布,直至被二人引至浴间,整个身子都泡进水里,才略略整理好思绪。
      水汽氤氲,长孙静寒缓缓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拓拔苓现在怎么样了,大魏和亲使团遇袭,西海公主下落不明,她保护公主不力,有愧父亲的嘱托。自己又身陷契鹘,父亲如果没有她的音讯会不会以为她不在了,那他会不会伤心难过?想到这些,性格坚毅倔强的长孙静寒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滑落眼角。就这样心绪繁杂,百味杂陈地沐浴更衣。
      绞干头发,换上新的里衣。长孙静寒坐在妆台前,看着格敏茵梳理她如瀑的黑发,清秀纯挚的面容依旧,眼底唇角,却有了笃定与坚毅。为了大魏,她定要在这个阴谋漩涡支撑住。
      为长孙静寒换上契鹘的服饰,格敏茵笑着赞道:“公主殿下真漂亮,我们契鹘的女子怕是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公主殿下的绝色!”
      长孙静寒只微微一笑:“现在带我去见你们大汗吧!”
      “是,公主请!”格敏茵低头应道。
      此时,天色将晚,仆固明洂的未央横帐里还站着一帮人,贺可鲁、袁纥乞隶、乌陵斯,还有尚书令、尚书仆射、侍中,谏议大夫、御史中尉,他们刚才一直在讨论咄逻部的军情。袁纥阿玥刚刚进来,被仆固明洂吩咐到内殿等候了。
      “禀大汗,魏国西海公主到了。”格敏茵进帐通报。
      “请公主进来!”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便都面面相觑起来,窃窃私语起来,魏国的西海公主怎么来了?大汗带人劫持魏国和亲使团的事他们都知道了,可是大汗怎么突然要见魏国公主了呢?
      仆固明洂见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他什么都没说,心中却是有数的。
      很快,长孙静寒就进来了,躬身同仆固明洂行礼,“大魏西海公主见过契鹘汗王!”
      “见过西海公主!”在场众人随即同长孙静寒行礼。
      “西海公主?”仆固明洂低着头冷笑一声,语气不善对长孙静寒道:“宁平县主是觉得本汗与你并不相熟,还是欺我契鹘无人识得西海公主?”
      这句话听得长孙静寒一愣,之前进来的时候,汗座上的人一直都是低着头,长孙静寒并未看清他的面貌。可是这声音听得实在耳熟,而且这个契鹘汗王竟然能说出宁平县主这个封号,莫非他是自己相熟的人?
      汗座上的人抬起头看向长孙静寒,长孙静寒瞬间怔住了,都还未开口,只听他微微一笑道:“宁平县主,多日不见,县主,别来无恙啊!”
      这话让横帐里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大臣们都震惊了。这个女子不是西海公主而是什么宁平县主,而且大汗还认识她。可是真正的西海公主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明洂!你是契鹘汗王?”长孙静寒看着仆固明洂脱口而出,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洂居然就是契鹘的汗王伏至罗。
      “本汗正是伏至罗,宁平县主一路奔波劳碌辛苦了,不知现在身体可好些了?”仆固明洂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长孙静寒心中掀起一阵狂风大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是被人劫持到的契鹘,可他却好像没这回事一样,就像自己是来做客的。他怎么可以在这里如此淡漠地说出这种话来?
      长孙静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似乎今日才真真正正见识到仆固明洂的冷漠与绝情。
      一室寂静,长孙静寒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怒气平静下来,轻蔑道:“多谢大汗关心,本县主一切都好,就不劳大汗挂心了。”
      “县主一切安好,本汗便放心了!”
      “呵呵!”长孙静寒突然笑了起来,“本县主有件事想不明白,希望大汗能为我解惑,不知大汗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这下,一室越发的寂静了,就连仆固明洂都一脸复杂起来。
      “当然可以!”仆固明洂点头,又对众人冷冷道:“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大臣都稀里糊涂的,贺可鲁和袁纥乞隶还想再说什么。仆固明洂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什么都没说。
      离开未央横帐,贺可鲁和袁纥乞隶低声交谈起来。
      “贺可鲁宁令,你说大汗要和那个宁平县主说什么啊?”袁纥乞隶认真问。
      “应该是说和亲使团的事吧?”贺可鲁淡淡说。
      “就大汗刚才的神情看,大汗与宁平县主是认识的……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袁纥乞隶喃喃自语,虽然看透了这件事,却终究不知内情。
      未央横帐里,长孙静寒死死地盯着仆固明洂看,心下愤怒之余隐隐有种心痛的感觉。
      “静寒,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仆固明洂很平静,淡漠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我为什么会在契鹘?”长孙静寒认真问道。
      “你们魏国和亲使团在边境遭人劫杀,我带人在边境巡视时发现你被柔然人劫走,从他们手中救下了你。”仆固明洂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了,竟还补充了一句,“依本汗看,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该谢谢我。”
      长孙静寒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心下却冷笑了起来。这家伙说的冠冕堂皇,可是却破绽百出。怎么事情就那么巧,他刚好在边境,还是魏国和柔然的边境。看来他是不想对自己说实话了。
      “那我真该谢谢大汗了,只是,我大魏和亲使团现在何处?西海公主又身在何方?”
      仆固明洂道:“魏国使团已经全部遇难了,至于西海公主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长孙静寒眼底掠过一抹精芒,心道,明洂呀明洂,人明明是你杀的,也是你要劫杀公主,一切都是你在掌控,你却又想置身事外。长孙静寒心中怒火中烧,但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生生忍住了。
      仆固明洂看见长孙静寒一直站在帐中,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仆固明洂走到她身旁,安慰地说道:“静寒,你先坐下。这几日你都在昏睡,也没有吃东西,身体还很虚弱,稍后我让人给你准备吃食。”
      长孙静寒默不作声,沉了片刻,清冷地道:“我想回大魏。”
      “你回不去了,因为西海公主的送嫁队伍被劫失踪,柔然认为魏国没有诚意,连日来柔然上下都在准备与魏国开战的事。现在边境已经封锁了,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开战。”
      柔然与魏国终是无法避免一战,长孙静寒亲耳听到,内心的冲击和起伏不可谓不大。魏国上下期盼和平,当初在天凤县时就连她也深受感染,甚至抱有一丝幻想,没想到柔然竟如此卑鄙。她更没想到仆固明洂也如此阴险,想挑起两国战争。
      “大魏绝不会如此拙劣地做这样受累不讨好的事。这点道理三岁小孩子都懂,大檀没有脑子吗?”长孙静寒怒道。
      “大檀当然明白,他只是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跟魏国光明正大地开战。”仆固明洂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无奈地看着她。
      长孙静寒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侧头扫了眼仆固明洂,气恼地用力推开他。她怒不可遏地喊道:“明洂、伏至罗、契鹘汗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你派人劫杀和亲使团的,是你想挑起大魏和柔然的战事。”
      “你果然还是猜到了!”仆固明洂苦笑,他没打算隐瞒,“是我带人劫杀使团,也是我把他们灭口的。可是,就算没有我动手,柔然也会开战,第一波袭击你们的刺客就是柔然人,是他们烧了送往柔然的丝绸。没有那些丝绸,柔然还是会说魏国缺乏诚意,到时候,你们魏国的西海公主恐怕就是大檀的刀下亡魂了。”
      长孙静寒早已泣不成声,眼泪一滴滴落在羊毛地毯上,看着眼前仆固明洂的身影,她感到了无助。为什么是他在幕后操纵这一切,长孙静寒反复问着自己……明洂,你可知,我有多不希望是你。现在不只自己深陷囫囵,她的国家还将迎来一场恶战,一旦燃起战火,就算她能侥幸逃离契鹘又该如何越过战场在重重铁蹄之下返回大魏……
      仆固明洂看到长孙静寒脸上挂着泪痕,他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心疼地叹了口气,他不想让她难过,但是为了契鹘,却不得不做。他一边用指腹触摸着她的脸庞,一边轻柔地说:“静寒,魏国与柔然早晚必有一战,不论是大檀还是拓拔焘,他们都视对方为劲敌,这是避免不了的。”
      长孙静寒对上仆固明洂的眼眸,眼底立刻浮现出怒气,她使劲推开仆固明洂,倒退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别碰我!”长孙静寒躲开他,瞪向他道:“明洂,我恨你。当初杀多泽的也是你对吗?木兰视你为兄长,你却想她伤心,我把你当朋友,你却骗我。如今,你还想挑起战争,你太让我失望了。”
      仆固明洂眼中闪过痛色,看着长孙静寒的眼神中带了丝心疼,“杀多泽是莫都私自行动,我已经惩戒过他了。柔然是契鹘的死敌,我对付不了柔然,只有依靠魏国。拓拔焘也是我的兄弟,我了解他,他迟早会对柔然开战的,我只是把开战的罪过推给了大檀。”
      长孙静寒气恼地瞪着仆固明洂,怒道:“伏至罗,你是在拿无数大魏百姓和将士的性命成全你自己的宏图大业。”不知不觉中长孙静寒已换了对仆固明洂的称呼。
      “静寒……”仆固明洂走上前,喊着她的名字。“我是契鹘的汗王,我必须要为契鹘考虑,就像你一心为了魏国一样,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他的话让长孙静寒瞬间平静了许多,她思忖后突然问:“可是,你完全可以跟大魏交好,你不是跟陛下是结拜兄弟吗?有大魏庇护,柔然不会对契鹘怎么样的?”
      仆固明洂看着她微微松了口气,道:“我不能永远依靠别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受侵扰。何况,我父汗的仇我不能不报,在我手中割给柔然的失地我也要亲手夺回来。再说,就算我肯与柔然罢兵,契鹘的其他人也不肯答应,他们会推我下台,然后向柔然复仇。与其那样让契鹘付出惨重代价,还不如我用自己的办法。”
      这一番话让横帐彻底安静下来。长孙静寒明白他说的对,他是契鹘汗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站在契鹘的角度上,他没有错。现在也不必跟他争执这些了,还是先找到拓拔苓的下落再说。她对着仆固明洂,缓缓道:“明洂,你能帮我把公主找回来吗?”
      “放心,我已经让叶阔去找了。”仆固明洂低头看着长孙静寒哀求的眼神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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