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我的爱意

作者:少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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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时机未必是最好的时机。吕良和坐在全公司最贵的老板椅上,手里拿着销售的全年考核指标,眼睛斜瞟着一旁等他签字的左安。吕良和心里思忖着,他隐约感到左安这周说话时候,底气比上周足了些,甚至还有坚持自己看法的意思,也就是“顶嘴”,这让他不太爽。
      吴轻是他最成功的的作品,在她之前也有过几个,都还比较满意。吴轻之后,他不免有些飘飘然。呵,小镇村里走出来的女孩儿,有点学历,没见过世面,父母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背景,这样的女孩儿,给一点点甜头之后,再连续打压,本来就不多的自信,很快就可以消耗殆尽。
      这只是第一阶段。如果法律允许,他真想写一门教程,收徒传教,在万千人中炫耀他的作品。可惜,现在只能比小众还小众地供应给个别富到不知自己究竟有多少钱,闲到全身长毛发慌的变态们。
      虽然左安这个“新货”,距离“熟透”还有些距离,但他已经答应了丁保功,这周让他先欣赏欣赏。丁保功是这些变态里最不可以惹的,他的安全和钱财,可都靠这位丁二爷保着了。再者说,虽然没熟,可也只是带给金主看几眼,难不成控制个场面还困难了?
      他这样想着,把手上几张待签字的单子扔到了桌子上。
      左安心里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等他发难。尽管猜测吕良和故意精神虐待,可控制自己别害怕,太难了。
      “还行,有点进步,”吕良和道。
      左安暗暗松了口气。
      “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虽然做出来的东西不怎么样,但也该放松放松。正好,晚上团建聚餐。”
      “嗯。”
      吕良和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我不知道你在北方分公司是怎么参加团建的。”
      “北方分公司那——”
      “我不是在问你,”吕良和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作为销售团队的BP,也该有销售团队一样的行事风格。我的团队,都是精英,各方各面都要求严格,出门就得让看见的人知道,这是高级人才。”
      “嗯。”
      吕良和故意皱着眉,指了指她的衣服:“你这身衣服,我早就想提了,太寒酸。那边柜子里,”他不耐烦地扬了一下头,“都是奢侈品高定的衣服,高定你懂吧?穿上试试,晚上见得都是骨干,说不定还有客户,别给我们丢脸。”
      打压过她的工作能力,现在要打压她的生活了。
      左安反问:“吕总,我这身衣服有什么具体的问题吗?白衬衫和呢子西装,不是很标准的通勤装吗?而且既然是高定,不一定适合我的身形,再说那种衣服太贵重了,我还是——”
      “你这身衣服我怕进不去晚上聚餐的地方!”
      他记得吴轻当时可是受宠若惊地穿上了,眼前这位,不觉得占了便宜也就算了,竟然还质疑?看他过了今晚怎么好好调教!
      正常情况下,左安会直接告诉吕良和,谢谢,那我不去了。
      可这是进一步了解情况的好机会。
      于是她没说什么,取了衣服,道了谢,准备离开。
      “换好后过来我看看,还不行的话,晚上你就不要去了。”吕良和又似有似无地瞪了她一眼。
      过了会儿左安穿着新衣服又回到了吕良和那。尽管她不信那是什么高定,可确实是剪裁与质地都相当不错的衣服,如果她只是在普通的场合遇到它,应该会很喜欢的。
      这衣服很能凸显左安的气质和身材,吕良和见了后,有些后悔答应把新货留给丁保功,早知道,他先自己享受够了再卖出去。之前就因为有一次不小心让丁保功不高兴了,他才把本来留给自己的吴轻让了出去,现在眼瞅着挺好的作品被弄得越来越不成样子——他不觉得吴轻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他又估计,这个“左安”到了丁保功手上,恐怕也挺不了太久。
      暴殄天物啊,他颇有些郁闷。
      尽管如此,他依然威严道:“还凑合。这就走吧。”
      “现在?”左安想说这才下午五点,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我还有些工作——”
      “你坐我的车走。”吕良和并不理会她。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越开周围越荒凉,却还没有要开到目的地的意思。
      而且很奇怪的,她和吕良和一起坐在后座。
      她不禁警惕起来。
      “吕总,咱们去哪里聚餐啊?这么远。”
      “所以才要早点走。”
      “是。那是什么饭店呢?”
      吕良和颇有些得意:“是个会员制的会所,很难约的。”
      会所……
      左安愈发觉得不太对劲,刨根问底道:“叫什么名字啊?”
      吕良和笑道:“你去过很多会所?”
      “没去过。”
      “那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就是好奇,吕总。”
      “呵呵,”吕良和靠近左安,烟味也跟着靠近:“‘冰惹风月’,你听说过吗?”
      “没有。”
      “那就老实坐着,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么远?这得到郊区的郊区了啊!
      窗外,除了路灯,黑漆漆一片。左安咽了下口水,手心出了汗。
      大意了……
      可他不会对第二天还要上班的女员工……会吗?这样明目张胆的犯罪吗?!
      她拿出手机,给夏小芒打开了实时定位。
      ——小芒,每二十分钟联系我一次,联系不上报警。
      小芒很快发回来信息:
      ——什么情况?你怎么在这么荒的地方?要去哪儿?我去法国交流了,你忘了吗!
      糟糕。
      她这才发现,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她只有小芒这一个朋友。
      小芒又发来信息:
      ——你这是去哪儿?旁边有谁?
      ——冰惹风月。吕良和。
      她看到吕良和往她这瞄了眼手机,赶紧简短的打了几个字后把手机收起来。
      “在上级面前玩手机很不礼貌,你们部门领导没教过吗?”吕良和点了根烟,不高兴道。
      烟味儿呛得左安立刻晕车了。
      “是……是工作的事,吕总。”
      “哼。”
      左安突然灵光乍现,道:“对了吕总,一般要聚餐到几点?太晚了,我男朋友会着急。”
      吕良和却变了脸色到近乎狰狞:“你有男朋友?年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没有。”
      有男人的女人他不愿意碰,善后工作会非常麻烦。
      他这样的转换让左安更加警惕,一口咬定:“嗯,春节时候定的。感情很好。”
      春节?吕良和直裸裸地盯着左安片刻。
      哼,警惕性倒是挺高。他心里暗笑。
      “一会儿我让他来接我。”左安又加了一句,尽管完全没想好一会儿应该请谁来假扮男友,可至少先威慑他不要乱来。
      这句至关重要的话终于让吕良和宁可信其有,玩儿归玩儿,玩儿脱了就不好玩儿了。看来给丁保功新货的计划要变,他心里咬牙切齿。
      今晚不能有什么大动作,这果子太难熟了,得从长计议。
      还是那个吴轻好摆弄!骂几天,吃顿饭,下个药,录个她献身时候的视频,事后说句我其实喜欢你,才这样情不自禁,再给些钱养着,连哄带吓,听话极了。大家都是一个套路下来的,吴轻最为衷心,叫他主人叫得最欢。哎!可惜了!吕良和跟损失了几百万一样,在黑漆漆的车里烦躁恼怒。
      不能有大动作,撒撒气也是要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左安跟着下了车,见到一个日式风格的别墅,前后再无其他建筑,也可能是天太黑,她没看到。别墅没挂任何牌子,低调地点着灯,门前也没有停车位,完全不像是一个经营场所。
      司机把车开走后,吕良和拿出一张黑卡,在大门旁的参天大树上刷了一下,古朴的大门上显示出了一个电子密码锁界面。左安鬼使神差地盯着他输入了八位数的密码,并飞速在脑海里不停重复,把密码硬是背下来了。
      大门打开后,院内也依然是日式风格的院落,偶有传菜员穿着和服经过,冲他们甜美地微笑点头,没有什么特别的。
      左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她跟着吕良和继续朝里走,这带着庭院的别墅十分大,走了五六分钟,拐了一道大弯,茂密的植被后面,又是一个日式的大院子。院子里各个和屋从外面看,平平无奇的排列着,长的也一模一样,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也见不到什么光亮。
      然而吕良和走到位置最里面的屋子前,又刷了一次卡,重新输入了一次密码——还是刚刚那个八位数——拉开屋门后,左安傻眼了。
      屋内灯光奢靡暧昧,背景音乐腻人,三四个人跪在榻榻米上。本来很普通的日式就餐习俗,却偏偏在这环境里跪出了一种艳情来。
      吕良和明明说的是团队聚餐,可左安眼前所谓的“团队”,一个是吴轻,一个是那天着急让他签字的业务骨干,另外两个,她根本不认识,只觉得其中一个额头有疤,看她的眼光让她瘆得慌。
      镇定,这是法治社会,别怕。
      她冲吴轻笑了笑。
      吴轻却表情复杂地跪坐在疤痕男的旁边,左安才知道,吴轻竟然除了一直以来的木讷和偶尔的微笑之外,还可以做出别的反应。
      那个带疤男人已经喝了些,大声道:“老吕啊!来晚了!”
      吕良和文质彬彬,衣冠楚楚地道歉说:“不好意思丁总,我自罚三杯!在这之前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来——”
      吕良和摸上左安的腰,朝前推了她一下:“丁总,这位是我新来的下属,左安。”
      为了表示自己除了吃饭,没有其他任何可能性,左安躲开背后那只手,又朝前迈了一步,几乎要摆出大义凛然的表情说:“您好丁总。”
      然而正如沈烈所评价的,她有一种不自知的性感。在黑白拼接色的高级剪裁下,她那不可侵犯的模样却偏偏激起了恶魔的趣味。
      丁保功朝吕良和伸出大拇指:“你行,老吕!”
      “哈哈哈!”吕良和大笑,三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酒痛快下肚:“来,小安,你也得罚,罚完了才能跪,罚跪罚跪,哈哈哈哈!吴轻,有没有点眼力见儿了?”

      夏小芒急得冒汗了,吕良和的事儿她多少听左安提过,她不敢告诉来法国参展此刻正在她身旁吃牛排的夏子夜。
      “姐,你热?”
      “啊?啊,嗯,我出去吹吹风。”
      “真行,我就说这家不怎么好吃,你偏来——”
      他话都没说完,夏小芒就走开了。
      “怎么了啊……慌慌张张的……”
      夏小芒来到餐馆外,透过玻璃窗确定夏子夜没有回头找她,她迅速躲到一个角落里。
      我记得那天肯定给他打过电话的……在哪里,在哪里……快出来……是这个!这个地区的号码,是了是了!
      沈烈正在公司研究左安给她的数据。他节前确定左安肯正点下班之后,就不再跟在她身后护着她回公租房了。可今天他心里总是发慌,尤其是快下班时候,他发现左安好像已经走了之后。
      所以来电显示是夏小芒时,沈烈浑身一紧,额头立刻出了汗。听完夏小芒的报完那两个名字七个字,他魂儿都慌了。
      “不能慌,小芒,我们不能慌……”夏小芒觉得沈烈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你,你继续按约定——不,改成每十分钟联系她一次。我现在动用所有资源赶去找她,冰惹风月……那里不是个什么正经地方!”
      “好——等一下!”
      “还有什么?”
      “小安她……不会出事吧?”
      沈烈攥紧了拳头:“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那里能激起沈烈生命里最恶毒的回忆……他怪自己,怎么会想不到与江涟有染的吕良和也能去那样的地方。
      那里外松内紧,普通客人根本进不去……怎么才能找到她?怎么才能?
      他眼中精光闪现,做了个极冒险的决定。

      “圆儿,立刻把誉庆老板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你是说誉庆的联系方式?!”
      “快点,然后让篮子现在就去冰惹风月,在门口等着接安安。地址他要是忘了,再问我要——不过我估计他忘不了。”
      对方听到那四个字,丝毫不敢懈怠:“!!!好,我马上!”

      吴轻起身给左安倒满了三酒盅。
      左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会喝酒。”
      吕良和端起其中一杯:“没关系,不会可以学的嘛。来,试试。”
      “真的不行,吕总。”
      吕良和眼神已经发冷,勉强忍道:“丁总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平时忙得很,多少人想约都约不上,眼前这是多好的机会,还不珍惜!”
      左安还是那句话:“真的不行,吕总。”
      丁保功开口道:“行了老吕,欺负人家小女孩干嘛,脱外套脱鞋,过来吃饭吃饭!”他一边假模假样地当上了怜香惜玉的人,一边死盯着左安脱下外套和鞋子,端庄地跪坐在榻榻米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美丽身形。
      越这样无暇洁玉生人勿近的模样,他越心痒极了,对这饭已没了兴趣,掏出手机给坐对面的吕良和发了信息:“今晚我就要把她(这不是你们可以知道的,其实我就是想体现一下这个人的无法无天)!”
      吕良和被这段刺激的文字搅合得有些浮想联翩,然而想到左安的情况,他只好回道:“今晚不行,还没调教好。”
      “我不管,必须今儿。办到了我就让你入股这家店。”
      吕良和咬咬牙:“行。”

      放下电话,夏小芒心里说不上什么复杂滋味儿,诸多疑问在脑子里绕来绕去。
      她现在还能联系上左安,就证明她还好着,可是左安自立能力一向很强,如果不是预感危险,她不会发那样的信息给她。
      冰惹风月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电话对面的人对于这个名字的剧烈反应终于让她彻底害怕起来,她听得出沈烈在强行让他自己镇定。
      呵,无人可找,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多么讽刺!
      她正想着,身后自己亲弟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
      “你走路不会出点声音吗?吓死了。”她假装随意地关掉手机界面,上面的搜索引擎上刚打出那四个字,“好冷,快回店里,我没吃饱呢。”
      然而路灯之下,夏子夜脸色奇差:“你在给那个姓沈的打电话?”

      吕良和使了个眼色。那个业务骨干心领神会,张罗道:“诶,既然小安不能喝酒,我去找服务员来点果汁儿什么的吧。”
      丁保功正啃着鸡腿,听闻此话,明白了吕良和要提前安排了,他眼睛里油光闪烁,等着对猎物张开血盆大口地:“还是这位小兄弟会疼人儿啊,去吧去吧!”他又见左安老是拿着手机不放,冲她扬了扬下巴:“安美人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老是捧着手机,也太不给你领导面子了!”
      吕良和早就觉得那手机有问题了,又递了个眼神给吴轻:拿过来给我。
      一向乖巧听话从不挣扎反抗的吴轻,却在明明读懂了他的眼神后迟疑了。
      左安在一旁看得分明,道:“我男朋友担心我,一直问我呢。”
      丁保功侧身一坐,点燃一根烟:“你男朋友?他做什么工作的啊?”
      “警察。”她感觉这个职业在应对眼前的情况中会比较有威慑力。
      丁保功两眼眯了眯,看向吕良和。
      “哪个派出所的?”吕良和问。
      “XX街派出所。”左安继续编。
      “呦,“丁保功乐了,“真巧啊,我有个哥们以前也在那上班,现在辞职下海了。你男朋友叫什么?我问问认识不认识,改天一起出来喝一顿。”
      左安脑子里快速琢磨着,怎么能既镇得住他们又不会被纠缠着让她编造细节。要知道谎话是经不起推敲的。
      “肯定不认识,”左安笑了笑:“才毕业没多久,您朋友走的时候肯定还不认识呢。”
      “哦,”丁保功也笑了笑,再次撇了一眼吕良和,眼神中带了几丝不满,更多的却是凶狠,这凶狠又不是普通人发怒时的那种凶狠,而是带着些诡异的变态,使吕良和后背一冷。
      他配合丁保功折磨人已经很多次了,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一看就懂。
      他站起身:“丁总,我去个洗手间。小轻,小安,好好陪着丁总。”
      吕良和出去了,屋子里没人追着她问“你男朋友到底是谁”了。丁保功专注地吃着菜。吴轻默默地坐着,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左安稍稍松了口气,不管她是不是想多了,过于敏感了,多给自己几道安全屏障总是没错的。她甚至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以防有异动。
      “怎么,你男朋友不放心我们?”丁保功嚼着一只两秒钟之前还爬着的小章鱼,斜着眼问道,“这屋里有男有女的,过会儿就要谈工作了,告诉他别担心,手机老响,影响客户心情。”
      毕竟没有证据证明眼前的人图谋不轨,左安也不好把这位最大的客户真给得罪了,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丁总。”
      这时丁的手机亮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立刻浮现出被戏弄了要报仇的神情来。
      吕良和在门外叫住了端着果汁正要进去的骨干。
      “放了多少?”
      “一袋,吕总。”
      “再放一袋。”
      骨干愣了愣:“啊?这么大剂量?这药副作用可挺大啊,我听说有的人对这个过敏,喝了不仅没反应,还跟安眠药吃多了中毒似的,丁总下手那么狠,可别把人给——”
      “哼,”吕良和冷笑一声:“那也是她自找的,左安这丫头警惕性挺高,编了个瞎话吓唬我们,我派人打听了,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今晚如果不把她办了,以后估计就没机会了。丁二爷怒着呢,满足不了他,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骨干很容易就猜到了他出去之后屋里发生了什么对话,立即点头哈腰道:“诶,我这就再放一袋!”
      左安就坐在那,连筷子也不动,肚子饿得咕咕响,但还是决定聚会结束了回去煮袋泡面就行。吴轻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担心,轻声道:“小安,吃点饭吧,饭是可以吃的……”
      丁保功怒不可遏地扭头盯着她。
      吴轻吓得一激灵:“饭……饭是好吃的,我喜欢吃,你也尝尝吧。”
      话音刚落,骨干拉开门进来了,热忱道:“新榨的果汁儿哦,橙汁儿西瓜汁儿芒果汁儿,还有玉米汁儿呢,怎么样!小安,够照顾你吧?来,随便选!”
      吕良和随后出现:“哎呦,伺候国王呢这是,小安,随便挑一样,敬你丁总吧!”
      即便没有吴轻那样一句“欲盖弥彰”,左安也不会喝这些看似无害的果汁的,何况吴轻又那么说了。可她更惊异的,是吴轻似乎明明知道将发生什么,那吴轻……究竟是什么身份?站在哪一方?她……不止一次见过今天这样的场合吗?要不要……带她走呢?
      她站起身,表示道:“吕总,刚刚李如华李总找我了,说我这有几个工作事项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我先回去加班——吴轻,你……走不走?”
      吴轻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的,不过丁保功没给吴轻回答的机会:“老吕你底下的人都什么毛病啊?一个个的才来就要走?”
      吕良和尴尬而怒气冲冲地按住左安肩膀,算是把她搂住了,紧接着端起一杯果汁:“哪那么多工作要做,喝了再说,别扭扭捏捏的。”
      左安接过杯子的间隙巧妙地从吕良和手臂缠绕中脱开:“来不及了,这就得走了,抱歉了各位领导。”
      吴轻如果要走,她自己会站起来说的,左安想着,然后毫不犹豫,抓起衣服蹭上鞋,两步就迈到了门前,却发现一时半会竟打不开那扇看上去薄薄的木门,左右两边也没见有什么开关按钮。她心又一沉的功夫,吕良和已经再次把她搂了回去。
      这次他搂住了不撒手,酒杯在左安眼前晃晃荡荡:“你急什么?明天李总要是训你,我替你说话。”
      左安挣脱开吕良和:“太晚了。抱歉各位。”
      吕良和狠狠按住她:“说不让你走了么?好心请你来和骨干和客户多沟通,对你有好处,你可倒好,真识抬举!强留你也没意思,这样吧,既然非要走,你把这杯果汁喝了,就算是跟丁总道歉了,我们也不再拦着。”
      杯子已递到左安嘴边,就等着她喝下去,左安却铁了心对着干似的,胳膊硬是挡着不肯张嘴,劲儿还挺大,一时竟然僵持住。吕良和怒不可遏,一个眼神叫来那个骨干,骨干下手熟练,扳开左安胳膊,打算配合他的领导生生把果汁给她灌进去。
      突然,本来密闭的门却被拉开了。
      “哦不好意思走错——嚯,吕总!”
      屋子里除了左安之外,所有人看向门外这位不速之客。
      沈烈用骗来的卡刷开那道门的时候,正看见他们按住左安,就差撬开她的嘴直接倒了。
      他仿佛灵魂与□□脱离,一个出离愤怒,要上前砸烂眼前这一切,再轻轻护住她;一个,却油滑老练,挑眉道:“没想到,吕总——也知道这么个好地方啊!”
      他自来熟地不用别人请,大喇喇走进房间,握住吕良和的手:“吕总会挑地方,有眼光,哈哈哈!”
      说话间他眼睛扫视一圈,惊讶道:“呦,这不是左安吗?李总说联系不上你,还问我来着,合着你跑这儿来了!”
      左安立刻眼泪翻涌,带着哭腔:“是吗?我就说,没给李总干完活儿呢,我要挨骂了…糟了糟了……怎么办……”
      沈烈还握着那双保养良好的手不放,爱莫能助道:“我看李总挺着急的,你们部门是有什么着急的报表要出吧?你还能怎么办,还不赶紧给李总认错,回去加班干活!”
      左安忙慌乱地点头:“对对对,谢谢……谢谢沈总,我,我这就回去!几位领导慢喝!”说着,她抹着眼泪儿,迟疑了一下,又问:“小轻,我自己一个人走害怕,要不你也——”
      不等一向迟钝的吴轻反应过来,丁保功打断左安的话,伸过手去要把左安拉回来。沈烈一个侧身挡在他前面,一只手朝后身一背,塞给左安一张卡,推了她一把,同时嘴上热切道:“这位老板第一次见啊!您好您好,我是沈烈!”见左被推出门口,他看似无意地把门重新拉上:“吕总的朋友,那可是贵人!今晚咱俩有缘,我必须敬您一个!”
      左安从屋子跑出来,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一回头,才发现黑漆漆的门已经紧闭,再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屋子的密闭性……好到令人恐怖。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信息,那里有一条说:
      ——小安,他去找你了。我没法报警,只能找他。他说梁篮会去门口接你,让你千万别乱走。卡的密码是XXXXXXXX。你安全了告诉我,担心!
      ……他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可是——左安回头盯着那扇门:卡给了我,他自己,要怎么脱身???还有吴轻……她不会有事吧……
      她差点想要折返,拍开房间,把沈烈和吴轻带走。但镇定之后意识到,这样做,好像除了满足自己的冲动和侠气之外,于事无补,说不定适得其反。
      这时短信里收到了梁篮的呼叫信息。她才想起之前把梁篮也黑名单了。她赶紧打过去,听到梁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老沈把你找出来了!他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她很惊讶梁篮竟然这么大反应,同时解释道:“他还在里头。”
      “在里头?”
      “嗯,就是后院子好几个大屋,他进去后我趁乱出来了,但是他还在。”
      “后院?!吕良和的胆子也——我这就到门口了。”
      “好,我出来了。”
      说实话,左安到现在,依然觉得这事儿她自己能够处理,吕良和想要强行灌她时,她已经打算下一步大不了就是自己打电话报警了。她不想让沈烈介入进来。所以当明明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夏小芒擅作主张把沈烈找来时,她的第一反应是生气。
      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无论怎样,都和他无关。她不想一次一次的接触他,在明知再也不可能的时候。
      然而当沈烈冲进屋子时,她却又无法抑制的感到欢喜。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很累。
      因此见到梁篮时,她果断把卡还了过去:“你去找他吧。我走了。”
      她连个谢谢都没说,好像这样就能撇清:梁篮过来,只是来找沈烈,而不是沈烈麻烦他来帮忙救左安似的。
      梁篮说话却是个十分实用主义的,开门见山:“你喝什么了没有?”
      “没,没吃,也没喝。”
      梁篮大大松了口气:“那不用洗胃了,听说那滋味可不好受。哦,你说什么?走?我送你去地铁口。”
      洗胃???
      “……不用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转身走了,梁篮在后面追过去:“你慢点!”他左右看看,显得有些紧张:“现在可不是你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这不安全,赶紧上车!”
      左安想说,我怎么个人英雄主义了……我只是走着去地铁站而已……
      梁篮边劝边拽地把她送上了车,几乎是着急忙慌地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左安看到大门里出来了几个人高马大一脸凶悍的人,其中一个指了指他们那辆车,带着这伙人朝他们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梁篮立即以极高的加速度……跑了……
      他眉头拧着,距离那棵大树越来越远,神情却越来越焦急。
      这不对……
      “梁篮,怎么回事?”
      梁篮道:“嗯?没什么,送完你我就去接老沈。”
      显然,梁篮是不敢把她单独放在车里,把沈烈找出来之后再送她的。而那几个打手一样的人,应该是出来找她的了。
      这好像真的不是领导灌酒下属这么简洁的剧情了。
      把沈烈扔在身后,她本来就不安,这下更是随着梁篮的反应,莫名慌乱了。
      “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梁篮苦笑:“这,我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解释。”
      正说着,谢圆电话打了过来:“梁哥,我快到了。”
      “你坐的出租车吧?你让司机师傅再绕绕,我还得至少半小时,咱俩得一起过去,你别一个人在门口。”
      谢圆那边无奈了一下:“师傅不肯,都快觉得我要打劫他了。”
      “那你……那你距离一段路程就下车。不然门口一杵,还是容易生事儿——刚刚接走小安时候他们有一大帮人出来了。”
      “那他们——。”
      “我和小安动作快,他们肯定认不出是谁接走了谁,但还是小心为好。”
      “明白。”
      刚放下电话,左安道:“回去。”
      “什么?”
      “现在就回去找沈烈。别等了。”
      梁篮也不纠缠,既然不好解释,就掐去来龙去脉,也不管委婉不委婉,毫无掩饰地直接道:“冰惹风月是个不挂牌的私人会所,它的会员只能经过熟人介绍加入,老沈给你的卡是他从誉庆那骗来的,誉庆不合规但想做北方分公司最大代理商,就变着法儿地贿赂威胁老沈。老沈就是利用这一点,假装被他贿赂,拿到的副卡。副卡一个小时内只能刷一个来回,现在就是拿到了暂时也没法用。刚刚企图追车的人你也看到了,是他们所谓的保安。我如果不来接应你,这会儿你应该已经被拖回去了。而老沈如果不来找你,吕良和打算做什么我并不了解,但我知道,这个地方不会存在什么平等互敬的上下级关系。这个会所的实际控制人姓丁,叫丁保成。丁家和江家有很深的关系。江风劲是丁家保护伞,四年前被抓,但是丁保成被无罪释放。江风劲还是江涟父亲。”
      左安先是有些惊愕地看着梁篮,之后皱起了眉头,一时无声,心里除了新增一堆疑问,还有激烈的后怕。
      “简单的信息就先说这些。”梁篮补充了一句。
      “……”
      “复杂的……”梁篮叹了口气:“和老沈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有关……只能他说给你听——如果你愿意听他解释的话。”
      沈烈……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自己狠心地拒绝他一切解释……难道不应该吗?他有什么资格为自己辩解!他今晚过来……又不是我要求的。左安压住将将露头的不忍,决心把沈烈的出现当做是他的自以为是。
      “所以还是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铁站吧,其他我和谢圆……应该搞得定。”梁篮说到后面几个字,自己都没察觉地暴露了一些不确定性。
      这点不确定性让左安恶狠狠按下去的在意又顽强的冲了上来。
      “小安。”
      “嗯?”
      “老沈……他,他这几年活得就跟一层皮囊似的,看着一切正常,往深了去,都是心灰意冷……也就是这半年他碰到你之后,整个人有活气儿了。你俩的事情,我没什么发言的资格,但还是想劝你……给他个机会,听听他的解释,别让你自己……后悔。”
      这一句猛然敲醒了左安。她一直不肯听沈烈解释,不仅仅是认为所有的解释都是托词和借口,还因为……她害怕。她怕自己会原谅他,然后变成上一辈人那样,又怕知道了之后,更加无法原谅,更加痛苦。
      后来两个人没再交谈,直到梁篮又开了二十分钟后到了地铁口。
      左安说了句谢谢,就下了车。
      梁篮看着左安进了地铁的背影,叹了口气。虽然沈烈临出发前急匆匆地嘱咐过,用最快的速度接走左安,不要浪费时间去管他。可梁篮感到眼中渐渐消失的背影如此冷淡,好像轻松就消化掉了他那番虽然简短却足矣令人惊恐的发言,更没有听进去“给沈烈一个解释机会”的劝告,从头到尾似乎只有一句敷衍的“别等了”。
      他突然就有点替沈烈感到……不值。
      也不知道老沈这会儿怎么样了,梁篮颇有些郁闷地调了个头,踩着油门呼啸着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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