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我的爱意

作者:少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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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章


      沈烈从客户那刚出来,便接到了梁篮的电话。
      “呦,新郎官儿,蜜月旅行回来了?”
      “哎,中间又挨骂了,文言文儿发现小安给她拉黑了之后,差点要提前结束蜜月,亲自找她当面澄清。”
      “……那天安安喝多了,忘了白天时候有多恨我,抱着电话不放。我估计第二天醒了她反应过来不对了,所以把咱们几个全都拉黑了。”
      “你还挺淡定,一点不着急啊……”
      “我着急的时候你正蜜月呢。”
      “好吧。我给你打电话吧,是有个事儿我觉得不太对,所以提醒你一下。”
      “你说。”
      “我听我助理说的,他是亲眼看见的,昨天闲聊时候提到了,我追问后知道的。这么回事儿:春节之后,我助理看到过两次,吕良和……他……”他斟酌一下用词,“当众训斥左安。她是不是……状态不好?”
      “当众训斥?”沈烈急了,“什么原因知道吗?”
      “有一次比较清楚,是不满意她的PPT,第二次,我助理也没听明白到底什么原因,也不方便站那不走地听。”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音。
      “老沈?”
      “她脑子很清楚,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的,而且交接时候也没出现过纰漏。安安的工作能力和态度都是没问题的,在我这和在吕良和那都是差不多的工作内容,怎么会严重到被当众训斥?”
      安安是个对自己要求非常高的人,对她来说,那绝对算的上极度的羞辱了,那她……
      他心里一阵疼惜翻涌而上。力无所及更让他难以忍受。
      梁篮虽不想说,但还是得把完整的信息全部转达:“后来我助理又说,他听吕良和下面的人讲,最近这段时间……左安每天都被……被教育……”
      “被教育???”
      “嗯……就是……动不动就被叫到办公室……挨骂。”
      沈烈差点摔了手机。
      “吕良和他凭什么!林仟呢?林仟怎么会任凭自己的员工被这么对待?”
      “林仟节后就没来上班了,你不知道吗?她病了。”
      “病了?”
      “嗯,虽然不知道什么病,但是以她铁娘子的个性,估计这病不轻。”
      “我……我忙糊涂了,最近除了工作的事,一门心思都盯在江涟那。我明天就去一趟B市!我先去探望林仟,再去……看看安安……”
      “左安都把你拉黑了,还能见你吗?”
      “……我远远看一眼,不让她知道。”
      “行吧。对了,江涟那头顺利么?”
      “有确切证据,她和吕良和,鬼混在一起了。”
      “谁?!吕,吕良和?!”
      沈烈眯起双眼:“所以我开始怀疑,吕良和是不是故意那样对待安安。”

      而另一边,黑暗的办公室里,柔弱的吴轻被吕良和绑在一张老板椅上,老板椅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未封装的纸箱里。他手里揉搓着一团皱巴巴的纸。
      吴轻啜泣着:“主……主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吕良和把那团纸甩在吴轻脸上。
      像好几次把文件甩在左安脸上那样,一样的力道,一样的神情。
      “乖,你根本没有画画的天赋,别浪费时间了,我养着你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住的好,吃的好,穿得好,工作也好。是不是?”
      “是…是的……谢谢主人……主人,主人求求你,别把我送过去,求求你……”
      “我也不想啊,但是得让你长个教训,错了,就要受罚。”
      他狞笑着,用胶带封住吴轻的嘴巴,在她身上一番欺辱之后,撕掉胶带,给她整了整头发,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没有好评,你就回不来。”
      吴轻训练有素似的,立刻止住了哭泣,摆出一副媚笑。
      吕良和很满意,叫来了早就等在一旁的两个黑衣男子,那两个人把箱子封好,贴上一张假的快递单号,抬起那装着吴轻的箱子。其中一个道:“丁二爷问,你上次答应的新货什么时候能尝鲜。”
      吕良和系好扣子才慢悠悠道:“好饭不怕晚,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快熟了。”
      “丁二爷又问,能不能先看看新货。”
      吕良和思考片刻:“可以,下周吧,老地方。”
      黑衣男子没再搭话,搬着箱子走了。

      蜷缩着的左安被手机的震动暂时的转移了注意力,她抹了一把眼泪,看到来电显示,心情总算振奋了一点儿。
      “林姐!”
      对方却再不像以往那样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林仟虚弱着说:“小安啊,周末你过来一趟吧,我有事儿找你。”
      “啊……您,您在哪里?”她听出了不对劲,却是不敢说林姐病了的。
      “市医院,一会儿病房号发给你。”
      “哦……我明天上午就去看您,您……好好休息。”

      左安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去的,里面有她昨晚连夜整理的近期工作的文件。然而当她拿着一箱牛奶和果篮打开林仟的病房门时,她后悔自己还把工作带过来了。
      眼前的林仟,比节前看到时更黑了,瘦了好大的一圈儿,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向强大的气场这会儿也都熄灭了似的,显得本来瘦小的她露出颓态。
      这怎么可能和她谈工作呢?自己真是不懂事,左安不禁自责起来。
      听到门开的声音,林仟的丈夫起身跟她打了个招呼。
      林仟睁开眼:“来了?过来坐。”
      林仟丈夫把椅子让出来:“你俩聊,我去打点水。”
      左安向他点点头,坐了过去。林仟艰难地偏过头,有气无力地拍拍左安的胳膊:“在吕总那的工作,顺利吗?”
      如果说是汇报工作,那必须要实话实说的。可是林姐这样的状况……左安只好道:“还行。”
      林仟点点头:“嗯,我相信你没问题。”
      这话却让左安极为愧疚。
      林仟一贯明察秋毫的:“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她见左安欲言又止,明白了她什么意思。林仟没点破,说道:“小安,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些话,怕以后,没机会告诉你。”
      左安吓了一跳。
      什……什么意思?
      她继续缓缓道:“我说过,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现在我重新说一下,应该是,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的。”
      “嗯,您说的对。”
      “可是生活呢?人,更得有自己的生活。”
      左安心里有种预感,她开始害怕了。
      “林姐……”
      “直肠癌。哎……确诊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林姐……没,没去别的医院看看吗?B市医疗体系……”
      林仟费力的摇摇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之前,不当回事,总觉得,还年轻,要拼搏,轻伤不下火线,矫情的人才病病殃殃。体检呢,也就是查几个大项完事儿,现代人,谁不是亚健康啊?”
      左安使劲儿喘了口气,要把眼泪喘回去。
      “事业真的很重要,可是如果你认准了一个人,愿意和他一辈子,他也愿意和你一辈子,在这个人和事业面前,你怎么选择呢?”林姐看向左安:“怎么选,都有自己的道理,没有对错,只有后悔不后悔。人,生活,事业,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更没有不会背叛自己的选项。你看……我的身体,就背叛了我。”
      “林姐……”左安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
      “我当时刚知道的时候,倒是没哭,”林姐笑了一下,“我就是不服,不明白,可是,等我告诉我老公,他哭的一哇哇的时候,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我终于反应过来,我可陪不了他多久了……还有我娃儿……我,净顾着上班,主管,经理,高级经理,每天像打鸡血一样……我一下糊涂了,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图什么呢……”
      她哭了。
      “小安啊,我这会儿才后悔,才发觉,我不想要工作,或者说,我不想要这样的工作,我想和我老公,和我娃儿,我父母,一直在一起……一开始工作赚钱,不就是,为了和他们好好在一起吗?后来怎么给忘了呢。”
      林仟搭上左安的手:“这几天,我安排交接时候,想到你的情况了。”
      “您说,林姐。”
      “沈总啊……来公司时间不长,可接触几次下来,我知道,他是个心念很正的人,这在销售体系里很难得,甚至,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保持这样的心境,很难得。至于,他对你,好不好,感情深不深,这个,得你自己品,谁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但我要说的是,”她看向左安:“对不起,我不该,硬是要求你们分开。也不该,把我的价值观强加给你,替你做决定。你还是要,听自己的心意。”
      左安握紧林仟的手:“林姐,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那是为我好,怕我的发展受影响。”
      “所以啊……你要好好判断。你调走第二天,他就来找我了,我跟他说,是你,主动要求提前轮岗时,他可是……难受坏了。那眼神,我看了都觉得自己太狠心了。”
      左安低着头,没说话。
      林仟歇了会儿,继续道:
      “他还说,不同意你去吕总那……说到这,你老实告诉我,别担心我身体,反正都那样了,这几天工作,有什么不顺吗?”

      “我……”
      “你背着电脑吧?拿出来吧,我看看,怎么回事。”
      左安听她的,把文件给她一一打开,和林仟大致说了下这些天的遭遇。
      没想到林仟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还能怒到拍得动床头。
      “他这是职场霸凌!”
      “您别生气,别生气。”
      林仟把生命中所剩无几的精练之气都拿出来了,好像她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职场:“小安,你好好缕缕工作思路,按你自己的想法来,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到底擅长什么,短板又是什么,怎么发挥,怎么弥补,再来分析你有没有问题。我可以先把我的结论告诉你:你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只是需要再积累经验,多接触实操。沈总也说过,你聪明,有想法,比很多人都努力,所以才会有好的成绩。吕总,我真没想到,他怎么会这样对你。你注意收集证据,必要时候,向李总反馈,如果他持续这样对你,你……要考虑调换岗位,不能久留。不管怎样,别失去信心,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和信念。”
      左安也不清楚是因为多日来连受重创的心终于得到一点慰藉,还是意识到眼前这样好的前辈却遭遇这样难以释怀的结局,她抱住林仟,咬咬牙,终究没让眼泪落下来:“谢谢你,林姐。”
      林仟却陡然变回无了支撑力的恶病之人,她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情绪又几起几落,终于力不从心地淡淡说道:“春节前,我给你推荐为新任副经理了,推荐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今后的选择都是顺从心意,不会后悔的。”
      顺从心意,不会后悔。
      左安坐在医院院内的长椅上,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心里反复默念这几个字。那是林仟在生命尽头,把她叫过去,送给她的郑重的祝愿。
      谁不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呢?可现实却常常不会给你顺从的机会,你连挣扎一下纠结一下选择一下的必要性都没有,因为只剩下唯一一条不得不走的的路。就像在林仟看来,左安面临着沈烈和事业之间的抉择,而事实呢,她根本没有选择沈烈的权利,所谓的本来无限光明的事业,这会儿也似乎停滞不前。
      更何况,很多人连自己的心意是什么,一辈子都没弄清楚,没见到过,更遑论顺从了。
      所以左安感激,却未必认同。
      不过关于林仟所说的职场霸凌,她从住院部出来后就立即查了很多资料。贴吧里有些案例,就像从她身上扒下来的似的。
      她才明白,她目前遭遇的,只是职场霸凌中的一种,受害的那个人通常很难获得确切的证据,在没有产生肉眼可见的物理伤害之前,很多人甚至意识不到那是一种暴力,却更可能把受害者评价为“玻璃心”“抗压力差”“柔弱”“能力不行”,而加害者最多是“脾气不好”“说话难听”,整场伤害,最后不了了之,留下的创伤,由弱势的一方慢慢消化。吕良和就是通过不断的打压和否定,一点点蚕食掉她的自信,他毫不掩饰地表达,甚至故意在表达对她所有行为所有结果的蔑视。如果林仟没有提醒她,她之后是否会在越来越严重的自我怀疑中,被吕良和精神控制、剥削?
      她不懂吕良和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是无意,还是有意?
      她还想到了吴轻。
      吴轻一开始就是这样唯唯诺诺魂不守舍的模样吗?未必,至少两年多之前的面试官林仟,不会把那种性子的人招到助理岗位上。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拨通林仟的电话。
      “不好意思林姐,打扰了,有个事儿我想起来,得问您一下,您还记得当年招聘吴轻时,您对她的评价和印象吗?”
      那边回忆了一小会儿:“我记得她家里是农村的,还有个弟弟。她长的好看,但是很朴实,不是那种,知道自己特别漂亮的人,懂事,老实,服从性比较高,协作性比较好。”
      “那她的状态呢?”
      “状态?没什么特别之处。不会过分乐观,可也不消极。”
      “那您还记得和她面试同样岗位的人吗?吕总为什么没选其他人呢?”
      “记得,我复试之后,推荐了她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去终试,吕总觉得,另一个女孩野心太大,怕留不久,不稳定。小安,你突然问起吴轻,为什么?”
      “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我在想会不会和吕总对待下属的方式有关。”
      林仟沉默了一会儿,道:“惭愧……吕总……十分排斥人力资源,或者任何其他部门、其他人员,介入他的管理,所以,我们对他的大部门,一直提供的是,基础的服务和支持,以他的意见为主,所以对他的下属,我们的关注度很低……”
      “……我明白,林姐。”
      放下电话,左安盯着天空发呆。
      对于过往心有余悸,对于未来,实在不知通向哪里。

      坐了许久,饿了。
      她心情复杂地晃悠在医院外的马路上,想找家吃的,稀里糊涂地就进了一家广式店,老板娘热情的招待她坐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腰伤那天晚上,沈烈带她来吃的那家店。
      是就是吧……老板娘已经把热水倒好,菜单递了过来,她实在不好意思起身走人。好吃的是无辜的。
      她特地避开那天沈烈给她点的几道菜,就选了个简单的牛肉粉。
      牛肉粉刚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略微停了停之后,一直走到她的桌前。
      那么好听的声音说:“我能坐这里吗,安安?”
      筷子上滑落的米粉溅了一桌子汤汁。
      这个时间段吃饭的人不多,饭店里到处都是空桌,沈烈进店的时候本就引起了年轻女店员的注意,他这样温柔地在一旁询问左安,左安感到全店的人都好像在等她一个人的回答。
      她只好尽快消减掉这种聚焦,轻声道:“你随便。”
      “好。”沈烈生怕她反悔似的,迅速坐了下来,迅速示意道:“老板娘,我也要个粉,谢谢。”
      他又解释说:“我是来看林姐的,她跟我说你也去看过她了。”
      左安没说话,更没看他,好像正心无旁骛地吃着米粉。
      出了医院之后,沈烈是专找这家店来吃的,他心里一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在这里能见到她。
      果然。他进店时一眼便看到了左安心不在焉地搅弄着一碗牛肉粉。
      她瘦了,瘦得很明显,精气神也差。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差点就不经允许,奔过去把她抱进怀里。
      “吕良和这段日子做的事……林姐和我说了。”
      左安料到林仟会告诉他,没吱声。
      米粉很好吃,可惜心脏不听使唤,偏要跳那么快——尽管表面上她冷若冰霜。
      “对不起。”沈烈说。
      左安停下筷子,皱起眉头看他:“我不想听你解释——”
      “他这样对你,也许是江涟要求的。我拖累你了,所以,对不起。”
      这么多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近距离地,彼此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疯长的思念从心底偷偷摸摸地爬出来,她身体里总藏着一个自己,悄悄向着他。
      这激怒了左安,她几乎要发火了。
      沈烈却以为是左安不愿意听到那些人的名字,才眼睛里怒意翻滚,他真怕她扔下半碗米粉就走,于是暗暗调整了坐姿,好让自己随时可以拦住她。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接着说道:“吕良和肯定和□□有关系,他说不定参与了洗钱,只是,只是我和篮子都还没有证据,我现在只能证明他和江涟在一起了……”
      别的他没说,怕那些乱糟糟的事污了她。
      “安安……申请调走吧……我和林姐谈过了,我们两个都可以为你向其他分公司推荐——”
      “不一定是你的原因。”
      “什么?”
      左安勉强保持住无动于衷的表情。那张脸对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与他有关的回忆像旋风一样要吞噬掉她。
      “我想吕良和也许对每个女性下属都那样。吴轻就很可能是个受害者。”
      沈烈立刻就知道左安想要做什么了。他差点忘了,她骨子里是个总想除暴安良的女侠。她学拳,不就是因为她想要更好地保护别人吗?她不可能在明知道吕良和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和下一个也许同样是女性的同事交接工作。
      左安把电脑打开,放到沈烈面前:“这八家公司是吕良和辖区规模最大的公司。法人都是刘收。刘收是刘丰的堂弟。所有和这几家公司有关的审批,吕良和都是无条件放行,”她又掏出一个U盘:“这里是去年全年八家公司的销售明细和追溯信息,我用吴轻的账号从系统里引出来的。太深入的我不懂,你拿去,也许有用,也许没用。”
      她站起来:“老板娘,买单。”
      沈烈一把拽住她,头也不回道:“老板娘,没吃完呢。”
      左安试图把胳膊从他的大手里抽开,但是那里严丝合缝,纹丝不动。
      “放手。”
      “不放。”
      “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
      “沈烈你不讲理!”
      她怒视着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直到她发现沈烈那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里,混杂交织着复杂的光芒,惊讶,开心,难过,想念……还有很多别的。
      “……沈总。”
      “我以为你只有醉了的时候,才会发发慈悲,叫着我的名字,和我那样说话。”
      所以说,那晚到底……她对自己简直恨的牙痒痒。
      “安安,”沈烈直视着她,“你一点都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说了什么,对吗?”
      “没兴趣记得。老板娘,买单——”
      “吕良和的事我还没说完。”
      老板娘见多识广,阅人无数,除了微笑地观看他俩,没有其他反应。
      左安只好坐下。
      “那你说。”
      “现在分两种可能性来看:第一种,如果吕良和真的是因为江涟才故意欺负你呢?”
      左安艰难地忍耐着,道:“那她应该也查得到,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吕良和也不会一直跟我过不去,至于我之后怎么选择,要不要再轮岗,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沈烈苦涩而无奈地点点头:“好……那第二种,他自主地这样做。”他没了刚刚那股似水的柔情,以从未有过的严肃问她:“你先告诉我,你留下来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他那样的神情使左安短暂地放下了两个人的纠葛,她想了想,道:“他可能靠故意引进有问题的产品线和代理商,他……他破坏公司的业务,他可能在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利益输送,他还很可能在精神虐待下属,我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如果是,他就不应该留在公司,还担任这么高的职务。”
      “好,你说的我都认可。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个问题:他一个人,真的就能在公司里干出这么多事儿,却仅仅被我们几个发现不对劲?”
      左安愣住了。
      “你U盘里的这些信息可以查很多东西,篮子有个很靠谱的朋友,是经检科的,我们可以咨询他;你也可以接着呆在他的分公司,继续收集信息,继续观察他。但如果,坏了的不是他这棵树枝,而是整个树根呢?”
      “你觉得……大老板许总他……”
      “这只是我和篮子的一个猜测。吕良和与公司牵扯多少,谁也说不好,你不要忘记他还是公司的元老。许总是一位看起来很有抱负和情怀的企业家,可是,我们不能只看表面。”
      左安一丝苦笑压抑在嘴角:“是,不能只看表面——所以你想说?”
      沈烈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痛,心头一颤。
      “你考虑清楚,继续留在吕良和的辖区内找证据,也许真的会遇到我们没想过的危险——甚至整个公司都不是安全的,不值得你这么做。如果,你确定要继续,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还要想明白:假设到最后我们真的发现,原本以为揪出的是一颗毒草,拔掉就好,结果却是,到处都是有心栽培的罂粟,那时我们又要怎么办。”
      “我们?”
      “我之前说,和吕良和有关的事情,你不能单独行动,可以找林姐。但是你也看到林姐现在这个样子了,而且她完全没想过吕良和究竟存在性质多恶劣的问题,否则也不会以为是为你好的把你调过去——”
      “你不要借着吕良和的事情和我纠缠不清。”
      “安安,我没——”
      左安目光如灼,露出认为自己被耍弄的愤怒。
      “好吧安安,我承认有一部分想见你的原因,可是这个事情真的不是一个人可以——”
      “我要买单,你别再拦着我。”
      说完她起身走了,沈烈确实没再拦着,但他坐在那,低着头,看着界面里的互道晚安说:“那晚你原谅我了。”
      左安猛地转身:“你说什么?!不可能!”
      那身影背对着她,冰凉凉的,莫名有些可怜。
      “真的。”
      左安带着极大的惊和怒,愤然走回去,压着声音狠狠道:“你听好了,那晚所有说过的话,我都不会承认!不对,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沈烈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那笑容也怪可怜的。
      左安像是看到了血淋淋的伤口之后,还要再捅上几刀似的,也不知道疼的到底是谁,总之残忍令她痛快,可以盖过另一种感受,她道:“以后也不用费尽心机地跑来烦我,吕良和的事,那是我自己的计划,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和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吗?你自己心里知道的。”沈烈站起来:“安安,我不会来烦你,可是你不要逞强,他究竟有多危险是我们没办法评估的,你真的不能一个人。”
      他离得很近,左安能嗅到淡淡的木檀香,这味道引起了熟悉的感觉,她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我不是傻子,我心里有数。”
      沈烈对这话一下子放心了。他其实很清楚左安会坚持下去,根本不可能退缩,所以只想反复提醒她注意安全,并没有真的打算要阻止她。更重要的,他始终相信她可以也能够选择好自己要走的路,他依然把她当做战友。而他这边呢,他已经想好,核心的目标还是要尽快和江涟把事情了结,所以他才更要抓紧时间把左安给他的信息利用好。他手里把柄越多,和江涟周旋的牌面也就越大。再一个,他基本也认同左安对吕良和行为的判断,他和左安在一起时,本来知道的就只是极信任的那几个。他不指望那天对江涟的警告会有什么效果,所以现在和左安分开了……至少江涟很难再打“沈哥哥你的女人到底是谁”的主意了。
      他看着眼前的左安,真想她啊,真想赖着她,多看她一会儿,可是她已经很火大了——气他,也气自己。沈烈却火上浇油地道别说:“好。还有——如果你愿意让我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了,我随时都在——我可以为你说上第二遍第三遍第一百遍,直到你承认,你可以原谅我了。”
      他什么意思?!所以那天晚上他向自己解释了?解释了,她就原谅了?
      扯淡!
      管不了那么多,左安怒火中烧:“你!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她几乎是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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