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我的爱意

作者:少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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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这边的街心公园适合晨跑。
      街那头的当地小吃很正宗,也干净。
      打好招呼了,不许他们宴请你喝酒。当然赵腾那边也是。
      晚上可以去步行街逛逛,可是别太晚,这里过了九点,路人和车就极少了。
      新租的办公室有点冷,供暖不太足,多穿点。
      做木雕时候定个闹铃,定时起来动弹动弹。
      宾馆的门记得多检查几次,锁好。
      有什么事需要我,别怕我忙,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您的地盘,可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差啊。
      那……那不一样,之前每次出差,我都在你身边。
      我本来就该独立出差的呀。
      也是……就是……担心你……
      相信我,沈烈。
      他离开时牵挂的神情和嘱托,每到晚上,左安忙碌一天躺下的时候,就原汁原味地在她脑袋里绕来绕去。她不断地摩挲着那枚戒指和胸前的项链,想念的心绪才略略得以安抚。
      一人独眠,多么普通不过的事,如今却完全无法适应。甚至一闭上眼,身体便神奇地脉动出沈烈在其上抚爱亲吻时的感受。
      “沈烈……好想你……”她呢喃着,不知何时才勉强睡去。

      沈烈没着急回S市,他觉得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看不到左安,全世界哪里都是一样的,总归是自己一个人。而且有段日子没在S市办公,也该和后台支持部门的负责人们见见面热乎热乎了。
      这个傍晚,他正约了市场部的另一位总监出去吃饭,那位总监会议奇多,下了班一个多小时了还在开会。他没什么事儿,便在一层等待。
      略显安静的一层,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和寒暄声,听语气,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合作谈的十分顺利,这会儿要送客户离去了。他本来没在意,可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听出那是吕良和的声音以及……他又分辨了一下,同时换了个不引人注目的沙发角落坐了下去。
      是那个想要合作然后就把他请到了那种地方的汪总?
      一行人相谈甚欢,也没想到这个点了还有人会在一层大堂“静坐”,沈烈那个位置又很偏,他看得清过来的人,却没被他们注意到。
      果然是那个汪总。
      只见吕良和和汪总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的握着手,吕良和十分开怀,道:“汪总,我佩服您目光长远!这个点数确实不高,但是个好开端啊!”
      汪总并没有因为利润薄而郁闷,兴高采烈道:“B市这块就仰仗吕总了!我主要还是想拿下S市以北——”
      他自觉不该在这里说这些,住了嘴。
      吕良和拍拍他,低声道:“明白明白,我肯定尽力,”又恢复了音量:“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汪总看上去十分有信心:“那咱们这就?”
      “走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汪总眼冒金光:“哈哈哈,走走走!我去见识见识正宗的到底如何!”
      “再给您介绍个人,那可是这次合作的关键人物!”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又漂亮极了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好像是吕良和的助理,另有两个男人,沈烈只认出一个是上次也去了那个地方的副手。一群人就这样边说边走地出了门,后面吕良和和那个汪总再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
      和吕良和合作?他的公司不是长期经营北方吗?怎么跑到了B市?B市的代理授权尽职调查,比北区还严格,他连沈烈这关都过不了呢,他那样的公司能通过正式调查拿下授权?
      又为何神秘兮兮地和吕良和说拿下S市以北?想要占有市场是每个生意人的目标,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必要?S市以北又不是吕良和的区域,找他说这个是为何?
      去那个“好地方”?什么好地方?还是个“正宗的”好地方?
      关键人物?这次合作的关键人物?他们老总是不喜欢在外面应酬喝酒宴请的,商务谈判更倾向于会议桌面之上,所以不大像是许总。那会是谁?
      沈烈直觉这里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几乎想抬脚跟踪过去,想起自己还要躲着别人可能的跟踪呢,正犹豫,那位会议奇多的市场总监下楼了。
      “走诶,老沈!抱歉啊,这会儿才出来。”
      还是算了吧,等见到梁篮和他聊聊。于是沈烈热情道:“没事儿,不过我快饿死了,你开车吧,我请客!”
      “没问题!”
      B市郊区一个豪华别墅里。
      江涟一袭奢华香槟色丝绸睡裙,身姿傲人地依靠着落地窗,带着钻石链的雪茄在她手中,新切了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不长的一截。
      他旁边的男人走过来,想从背后环抱住她,被她十分不耐烦的推开了。
      “下了床,就说点正经事儿吧。”她吐着烟圈儿,言语中难掩不屑道。
      吕良和难堪地清了清嗓子:“这几天我有点累,陪丁总他们喝得多了些。”
      她嗤笑道:“累?可我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呢。姓沈的那边怎么样了?”
      她在两件事之间无缝连接,让吕良和颇感不适,毕竟他以往在别的女人面前,都是一副战无不胜,让对方苦苦求饶的角色,而她们除了言听计从,为他所利用之外,再无其他,好摆弄得很。
      而眼前这位,漂亮又风骚,诱惑至极,却根本无法驾驭,倒像是自己被好个玩弄,还让对方十分不满意,加之整天被追着问另一个男人的事,他更像是早晚汇报请示的小兵一般。早就该知道丁保成所谓的“帮个小忙”,不会是好干的活儿。
      “我想知道你和姓沈的到底什么关系,什么恩怨?”为了挽回自尊,吕良和换了副审视一般的口气问道。
      江涟看也没看他,冷淡道:“知道那么多有什么好处?”
      吕良和不满道:“他级别不比我低,每天做什么,去哪里,又不会向我汇报,你派人跟踪都没跟踪明白,我就那么容易知道他的行踪,他的打算吗?”
      江涟毫不在意,十分有领导风范:“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要结果。”
      吕良和这回是真的动了怒,他好歹也是个有地位的人:“你差不多得了。”
      “行啊,”她终于回头肯看他一眼,“汪总那里,要不我不管了?”
      “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从这笔生意里捞多少,你不止能捞,你还能顺便摆姓沈的一道。不过,你胆子也不小啊,汪总那个挂羊头的公司,你还真敢碰。”
      “那是我和丁总的事。”
      “得了吧,”江涟袅娜着坐上沙发,雪白的大腿在睡裙开叉处直晃吕良和冒着光的眼,“咱们也别把话说那么开,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行了,”她瞟了一眼吕良和如饥似渴的眼神,继续道,“咱们不过是互相利用,赶紧把事儿办成,就不用再互相看不顺眼了。”
      吕良和一听后一句话,颇有些不甘,屈尊蹲在她面前商量道:“他在S市的办公地址我不是给你了么,其他的信息,我再想想办法,家庭住址还是好办的,他下面的人都知道,只是我不能太直接的问,我也有我的身份。”
      江涟抬起一只脚,勾了勾吕良和的下巴,他瘾头立马上来了,就要扑向江涟,江涟猛地一使劲,把他踹回了地上。
      “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我要睡了。”
      吕良和可不同意,坐起来便把她摁倒在地。
      “别不要脸,姓吕的,你知道我在丁保成那是什么身份。”江涟毫不惧怕道。
      吕良和果然松了力道,慢慢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就听江涟在后面冷冷提醒:“下次要是没什么姓沈的新消息,就别过来烦我了,我也不是每次都有兴致陪你玩玩。”
      吕良和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怒火,快步走掉了。

      左安周四到达花莲市的时候正是傍晚,当地的销售,就是那个来的时间最久看上去最佛系的叫做张庆海的,说好了过来接站。
      这一路在其他城市出差的时候,左安拒绝了所有的接站和宴请环节,最多中午一起吃个便餐。但是到了这里,她倒是“盛情难却”了。
      她有她的打算。
      前段时间,她帮过张庆海一个大忙——尽管公事公办的角度来说,她认为那不过是她工作职责。事情是这样的:张庆海的孩子大概四五岁,突然被查出严重的心脏问题。这孩子是张庆海三十多时候的意外得子,全家人喜欢得紧,却遭此大故,自然要倾其所有地治疗。但花莲市毕竟是个三线城市,当地的医院很明确的表明处理不了这样的病症,于是张庆海向公司求助,希望公司能帮忙在B市提供支持。对于一贯佛系、每年不过刚刚完成销售指标的老员工来说,总部高层只是简单介绍了几个自己的院方资源,沈烈是想帮忙的,但不要说他在B市的资源早就断了,就算再早上几年,他手上也是没什么医疗资源的。虽然最后公司提供的“资源”,不过是明确了的各大医院对口医生的出诊详细信息而已,那也总好过极少来B市的张庆海无头苍蝇一顿乱跑。人力总监李如华只对左安留下一句“协助一下”来B市带孩子看病的张庆海,便没嘱咐别的什么了。至于这“一下”到底需要多用力,“协助”到什么时候什么程度,那就各人有各人的理解了。
      这些道理张庆海都想得明白,也未指望左安能做什么,但当他看见医院走廊里挤满满面愁容、或盘腿坐在地上或缩在一角等待的病人和家属时,内心的煎熬真的是无以复加。偏偏左安是个十分认真同理心又极强的人,她对协助一下”的理解就是“尽全力协助”,于是下了班之后都会去探望、帮忙跑上跑下,白天协调自己的工作、空出时间联系出诊医生等等,这样过了快一个月,孩子治疗得很顺利,临出院时,左安还送了那孩子一个毛绒小熊。这一切都远高于张庆海一家人的期望。

      出站口人不多,左安一眼就看见了举着毛绒小熊、骑在张庆海脖子上的那个小孩子,他正兴高采烈地冲左安招手,他的妈妈也来了,气色比那段日子好上太多。
      “小安姐姐!”小孩子从爸爸脖子上下来,飞奔着扑了过去。
      这孩子生病时候恹恹的,但一张嘴就甜甜的,现在病好了,说甜话的精气神更足了,他奶声奶气地,但音色明亮:“小安姐姐我每天都可想你啦!”
      左安把他抱起来:“真的呀?”
      小孩子努力点头:“嗯!不信你问我粑粑麻麻!”
      左安已经出了站,来到张庆海夫妇面前,要把小孩子交回去,小孩子抱着左安的脖子不撒手。
      “娃儿确实天天念叨你呢,这小熊都和你一个名字。”张庆海笑道,同时依然坚持不懈地要把孩子拿下来。
      “我抱着吧,不沉,”左安笑笑,问小孩子:“宝宝,小熊熊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小安姐姐!我每天都和小安姐姐一个被窝!”小孩子童言无忌道。
      他妈妈十分不好意思:“都说了改个名字啊,这样像什么话。”
      左安倒是不在意,直说没事。
      “我长大要娶小安姐姐!”小孩子开始语出惊人。
      左安哈哈乐了起来。张庆海和他爱人也跟着笑。
      “这孩子确实特别喜欢你,一听说你要来,晚上的美术课也不上来,非要跟着来接站。”他妈妈给小孩子掖了掖衣角。
      “美术课?那不是娃儿最喜欢的课吗?那我可真荣幸,哈哈哈。”说着,左安亲了小孩子一口。

      左安随着张庆海一家人,到了当地的一处店面不大但看上去很有特色的饭馆,这饭馆门口的停车场很大,却早已停满了车,店里早没有空桌,幸好张庆海提前做了预约。左安看得出张庆海很用心的请这顿饭,既不华贵到让她会有心理负担,又经典而非本地人可知。
      几个人吃的很轻松,话题也多和小孩子有关。吃到一半,张庆海带爱人举起酒杯:“娃儿,把你的小饮料杯子举起来,咱们敬你小安姐姐一杯。”
      小孩子乖乖拿起可爱的小杯子。
      张庆海道:“啊,小安啊,咱们以茶代酒,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当然也感谢公司,不过你出了这么多力,我们真的是特别特别想好好谢谢你!”
      左安回道:“客气了客气了,这也是领导安排的工作,再说咱们都是同事,应该的。而且沈总也总嘱咐我要多帮忙。最主要啊,娃儿这么可爱聪明,不管是谁,遇到了都想好好尽一份力的。”
      张庆海是想得到公司里不同人的不同态度的,他轻声一笑,道:“总之,你和沈老大的人情我是记下了,”他一饮而尽,“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左安逗逗娃儿,给他夹了几个菜,才略带不经意道:“那我还真是有个忙想让您帮帮。”
      “哦?你说说。”
      左安脸上几丝不解,问道:“其实也不算帮忙,我就是想了解下,以前那个白总、还有刘丰的情况。”
      张庆海是整个沈烈辖区里资历最老的人。
      他没急于回答,反问道:“小安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了呢?”
      左安苦笑,显出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出门在外受了委屈的模样:“前些日子刘丰那个事儿,您肯定知道吧?”
      “你是说刘丰联合白总,哦,白千海,差点坏了咱们一笔生意的那个事儿?”
      “是啊。”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但是沈老大一直没有正式公开过什么消息。我后来是听XX(那个车祸销售)自己说的,他还说刘丰派了个大妈过来假装是XX(物流)的母亲来医院闹事,找沈老大的麻烦,”张庆海看着左安笑了下,“后来还是你识破的,不然我们沈老大就冤死了。”他又疑惑道:“刘丰不是已经被开除了?怎么你又提起这事儿呢?”
      左安长叹一声,无奈道:“唉!别提了!因为这事儿,我后来被扣了整个月的绩效……”
      “啊?!”
      小孩子也跟着啊了一下,好像自己很懂一样。
      左安拍拍他的小脑瓜,又道:“我之前去S市做过所有零售配送部员工的访谈,就是要360调研刘丰,判断他是否有进一步提升为经理的资格,360的结果还是合格的,可是没想到,过了没太久就出了这事故……”说到后面,她几乎快哭了,“这事儿本来是结束了,可我不服气啊!我就想知道,这个刘丰和白千海到底多好的关系,敢冒险这么干?!”左安红着眼眶,看看张庆海爱人,又看看张庆海,可怜巴巴地竭力掩盖住自己的委屈和愤怒,“X哥,您在北区这片时间久,人缘好,去过的驻地也多,您能给我解解惑吗?我真的是太憋屈了。当然——”她补充道,“要是有不方便说的地方就算了,毕竟那都是您之前的领导和同事。我也就是心里实在气不过,想起来问问。”
      “哦,没有不方便的,”张庆海连忙道,但他还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小心说道:
      “咱也就是自己私下聊。说实话,就算是沈老大来问,我也未必会说太多,但我觉得你吧,挺实诚个人又帮我家这么多,那我就多说几句,以后你也多注意。”
      左安笑道:“都说了,我的工作职责,应该的。您多指教。”
      “谈不上指教,就是过来人的……经验吧,”张庆海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北区啊,七个省,不只是地界大,市场大,它还杂,鱼龙混杂的杂,一般人来管,还真不一定压不住。说到这我不得不说,沈老大挺厉害的,我在家还总和我媳妇儿念叨,说沈老大张弛有度,拿捏得很好呢!”
      他爱人真诚的点点头:“是,我也是做管理的,太理解了。”
      左安心里涌起一股温情暖意,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了摸那枚戒指。
      张庆海继续道:“但是以前吧——大概七八年前吧,北区的市场没有现在这么乱,那会儿就几个规模很大的经销商和我们合作,工作比现在好做多了,我那会儿负责两个省,都比现在负责一个小小的花莲市省力气。”
      左安适时问道:“那为什么就变乱了呢?”
      张庆海和他爱人相视一笑。
      他爱人道:“因为要赚钱呗。水至清则无鱼。”
      这些信息确实是出乎左安意料了,她没想到张庆海还会和她讲这些。
      果然,这些内容不过是点到为止,张庆海说:“总之,这是从白千海管的时候开始的,利润率也确实明显高了。下面我们说说刘丰。
      刘丰呢,他本来是吕总创业时候跟在身边的人。”
      左安心中暗暗一惊。他们两个真的有关系。
      左安假装毫不知情:“是吗?我这档案没有记录呢,看来我看资料还不够仔细啊。”
      张庆海果然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层关系,刘丰跟的时间很短,也就几个月,他后来就因为家庭原因留在S市了。这一呆就是十三四年,我俩是同一年来的,所以我才知道。”
      “那我之前也没听他提起过。”左安说。
      张庆海笑了一下,左安明显看出他把不能说的话藏在了笑里,是一种“你明白就好,不明白就算了,总之我不会说透”的模样。
      “刘丰情商挺高的,能说会道,考虑问题也细致,有板有眼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不当销售有点可惜,给他一片市场,他应该很快就能做出利润。拿个第一都不是没可能。我甚至聊天时候还跟他提到过这个。”
      “他怎么说呢?”
      “他说没兴趣,做销售压力太大。
      “哦……”左安有点不太明白,张庆海现在说的这些内容,彼此有什么关系。
      张庆海夹了口菜,手里盘着串珠子,道:“但我知道他名下有公司。”
      左安还是略带困惑地看着他,这次是真的很困惑。
      他媳妇儿解释道:“北区市场为什么杂啊?因为里面有员工私自在外面开的公司,说白了,用公司的资源,赚自己的钱。而且不止一家两家。”
      小孩子被大人间的对话说的直打哈欠,他困倦着窝在左安怀里,左安摸摸他,压住心中急切,问道:“所以刘丰名下的公司也是这种类型的。”
      张庆海没有否认,又继续说:“这种情况,每家公司多少都会存在,很多公司是明令禁止的,抓到就处理。但咱们公司管的比较松,没较真。知道为什么吗?”他无需左安回答,“因为有的是吕总安排的公司。”他提起吕总,是另一种不同于沈烈的佩服,这让左安心里不太舒服,“吕总,咱们都知道,公司元老,当初公司生死关头时候,家里三套房子都卖了给公司还债;为了拿单子喝到好几次胃吐血;手里资源大把大把的,是个能人啊。”
      左安配合道:“这么厉害啊,可惜我平时和他接触少。”
      张庆海不太在意的说道:“多和沈老大接触接触也足够了,沈老大正,和一般销售出身的不一样——哦,这种公司啊,都是销售才有这个机会去偷偷开起来,可是刘丰怎么会有呢?你觉得呢,小安?”
      “因为他和吕总的关系?”她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岂料张庆海又摇摇头:“吕总和刘丰没那么熟吧?他们上下级了没几天,”他见左安眉头都拧一起了,终于不再讲故事一样的卖关子:“据我了解,吕总他在北区这没有自己的公司,白千海以前也是吕总下面的,我估摸着他来到北区后,觉得这途径赚钱快,又稳当,所以他自己开了好几家,结果可能经营不善吧,或者什么原因,反正是亏本得厉害,”张庆海脸上虽没有出现瞧不起的神色,但左安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很认可这位曾经领导的能力,“到最后打起了公司的主意,开始谎报账目了。”
      “那这和刘丰……”
      “刘丰名下那家公司实际是白千海的,两个人都投了些钱,一起分红。这家公司说不定现在还在,靠着以前的资源赚点小钱呢,因为白千海被抓后,这家公司并没有被牵连。”
      “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害沈——沈总?”左安压制着愤怒问道。
      “沈老大是十分不赞同销售自己外面开公司的,虽然是帮公司拓展了销路,但风险不是没有,他来了两三个月之后就开始逐一清理,当然他不可能说:‘诶,你,不行啊,你家公司赶紧关门,’他还指望弟兄们出成绩呢,所以他一边引导一边制约,让整个渠道里经销商是可控的。所以我一开始就说,沈老大拿捏得特别厉害。”
      他还是没回答左安的问题,也许张庆海根本也不知道刘丰抽了什么风。听那意思,沈烈也并未碰了刘丰的奶酪。
      “但我猜,毕竟复杂,沈老大在处理的时候也许多多少影响了刘丰的利益。或者他担心会被影响。”
      前面的信息都十分笃定,只有到最关键的问题时,张庆海用了“猜”字。
      看来张庆海确实不清楚为何,如果知情却隐瞒,那就没必要从一开始讲这么深的水了。
      “原来如此……”左安感激地点点头,“原来有这么多历史关系。您……知道的好多啊。”她意有所指道。
      张庆海毫不避讳:“那是因为白千海最先问我要不要入伙,我这人佛系惯了,觉得有风险,拒绝了,从那之后他给我分的市场就不怎么太好了,呵呵,但是吧,祸兮福兮,”他目光有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我因此遇到我媳妇儿,挺好,挺好!”
      左安见他妻子明媚地笑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张庆海确定刘丰和吕良和是有关系的,可是同时也说,那件事本身只是刘丰和白千海利益受损引起的。她暗暗思索起来。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沈烈不应该会想不到。
      “说了这么多啊,小安,就是想提醒你,一线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直白的地方,你凡事啊,多长个心眼,多想想可能的利益关系。”
      “不过这层利益关系她上哪想去,”张庆海妻子给左安成了勺汤,“你们沈总都未必清楚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根基浅,一般人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些的,所以啊,小安你也别想太多,做事问心无愧就好,有些雷注定躲不掉,坚强点迎上去,很快就过去了。你还年轻,以后机会有的是。”
      夫妻俩寥寥数语,倒让左安心暖很多,却也更加地理解和心疼沈烈。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其他内容,娃儿已经睡得呼呼了。这顿饭吃的挺久,左安想了解的也都提到了,于是她和张庆海说好第二天就不去找他了,提醒他再接再厉,把年底的任务冲刺完成。
      “那是,我再佛系,也不能给沈老大丢脸。”张庆海最后道。

      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花莲市的街上,左安一直低着头思考。她总觉得,陷害沈烈,绝不可能是白千海自己的想法,可是却是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背后的真正黑手是吕良和。甚至张庆海对吕良和的评价并不低。
      她叹了口气,要是……有办法能和吕良和多接触就好了。
      她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保是牵在一起、分别戴着枚戒指的两只手,她瞥见那屏保照片,不经意地笑了笑,接了电话。
      “我的安安宝贝,还没到宾馆呢?”
      左安站在灯下,甜甜道:“快了,大概再走十分钟吧。想我啦?”
      沈烈在电话那头轻轻笑着:“想的不得了。”
      “我也想你。”
      “那亲一个,”他mua了一口,“明天最早的一班车我就到花莲了,再忍十个小时。”
      “嗯,你过来了我有事儿跟你说,关于刘丰那个事儿的。”
      “好。大冷天你在马路上打电话怪冻手的,到了宾馆你告诉我。先挂了吧。”
      “哦。”
      “就十个小时,很快的。”
      “那我回去就睡觉,睁开眼了就去车站接你,这样就更快了。”
      “那我也去睡觉。”
      两个人像傻子一般,为了让自己感觉更快的见到对方,真的早早就躺到了床上,强制自己睡着。

      次日一早,天还暗的很。火车站人很少,左安早早就到了,踮着脚尖不注地朝里探望,直到沈烈冲出出站口,一把抱起左安转了一圈,又狠狠亲了好几口。
      “等多久了,冷不冷?”他说着,吹吹左安的手,握着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不冷!”
      也许是睡的特别早,两个人的眼睛都光彩照人。
      沈烈又亲下她的脸蛋,道:“先去宾馆。”
      左安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
      “沈烈……我……生理期。”
      沈烈却道:“我知道啊,今天应该是第二天吧?所以怕你着凉,咱们赶紧回去。”
      猛地,他反应过来了左安的意思,气笑了道:“安安,你以为我着急去宾馆是因为……当然,你每次在我面前我确实都特别想,可是,我想要你是因为喜欢你,不是反过来啊。”
      她自觉有点想歪了,红着脸道:“对不起,沈烈。”
      沈烈揉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于是两个人相互紧紧搂着朝外走去。
      “你真不觉得冷吗?我一下车鼻子都冻疼了……”
      “现在想起来冷了,都赖你。”
      “那我回去给我的安安宝贝好好暖和暖和……”
      沈烈对左安不经意所说的她想找机会多接触吕良和的打算表示明确反对。
      这次左安给他转述的关于刘丰等人的信息,的确有相当一部分是沈烈不清楚或者虽然怀疑但没有确切证据的。他十分感激,却察觉到左安在这件事上投入的精力过于多了——他知道,左安嘴上没怎么再提及,但在她心里,他被陷害的问题像个她努力压制的毒瘤,只等着有朝一日狠狠地把它的真相挖出来,为此,左安似乎可以不计较“成本”——姑且还不至于叫做“代价”吧。
      她从没见过沈烈这么大的反应。好像她要去往荆棘丛生黑暗无际之地似的,实际上她连怎么接近的计划都没有。
      两个人争论半天,主题是“这个想法怎么就不可以了”,争到两个人都说不动了,沈烈投降:“那这样,和吕良和有关的,你都提前和我沟通,不许自己单独行动,能答应我吗?”
      “这个当然啊!”左安又补充道:“你也是,不许瞒着我!”
      “一言为定。”
      他们俩,左安坐在床上,沈烈靠着窗。他一开始还因为左安什么办法都敢想而有些生气,此刻平复下来,心头却软得一塌糊涂。
      她都是为了我啊。
      沈烈走到床边,半蹲下来,吻吻她的指尖,柔声道:“谢谢你,安安。”
      左安低头,用一个小小的吻回应了他,他们额头相抵,浅浅地笑出声来,又痴痴看着对方。看了会儿,又吻在了一起。
      (和谐一下)
      周围安静极了,全世界似乎没了声音。
      只留下他们的酥麻与凌乱。

      沈烈躺在床上,支着脑袋看左安画草图。
      左安寄放在文言文店里的木雕,卖的非常好,已经有客人和她预定了。她出差时间太久,又不能带着刀刀叉叉地坐火车,只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把设计图先画好。
      沈烈十分享受地欣赏了很久。等到左安开始揉脖子,他便下了床,为她按摩。
      “我的安安宝贝,想不想运动?”
      “嗯?”左安眯着眼睛,哼着说道。
      “我知道宾馆附近有个特别不错的天然冰场,带你去?”
      她眼睛一下子睁开,回过头道:“冰场?可以滑爬犁吗?我好久没玩儿过了!”
      沈烈轻轻扶正她的头,一边按一边说:“岂止是爬犁,好多种呢,还有冰刀。”
      “冰刀?我不会啊,我总担心如果摔一跤,左脚会把右脚砍了。”
      沈烈敲了下她的脑壳:“你信不信我?”
      “信。”
      “敢不敢让我教你?”
      “敢!”担心自己砍伤自己的左安毫不犹豫道。
      然后就被带到了那片巨大的冰场上。
      左安以为这个城市的人很少,到了冰场,才知道,原来人都在这里。
      这本是一条宽广的大河,想得出冰雪消融后,它必然是磅礴酣畅地流淌着,而此时,静止的大河仿佛化成了透明的深渊,低头看下,好像踩在虚空之上,即使常年来此的人,也总会免不了手心出汗。不知道是谁租下了最宽阔的地方,用各色彩旗围起了好大的一圈儿,圈里都是滑爬犁的,小朋友们,情侣,大爷大妈,多大年纪的人都有,表面上有些拥挤,却又玩儿得错落有致,谁也碍不着谁的事儿,看来是这个城市的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活动了。
      左安再往稍远处的另一个彩旗围成的大圈看去,那里人少了很多,也安静很多,却都来去如风一般,脚下的冰刀看得她眼花缭乱。
      “怎么样?想先玩儿哪个?”
      哪个都好,难以抉择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四只……”左安的手指停留在冰刀那里,“先学冰刀吧!”
      沈烈拍了下她的屁股:“学坏了。”
      他从包里拿出两个毛茸茸的东西。
      左安一时没分辨出来:“这是什么?”
      “帽子啊,”沈烈整理好其中一个,“河面上风大,今天又降温,戴着点好。”
      那是个长耳朵兔子的形状,十分天真可爱,两只一模一样。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火车之前啊,”沈烈把帽子给左安先戴上,“我瞧瞧——我的安安怎么什么造型都这么好看!”
      他又亲了左安一口。
      原来沈烈是有备而来。
      左安拿起剩下的那个帽子,“我给你戴上!”
      戴了兔子帽子的沈烈,瞬间变了气质。
      “啊呀!”左安盯着他看个不停,“高中大哥哥!大哥哥,你可以教我滑冰刀吗?”
      “好啊,”沈烈笑道,“那我可以放学后骑车载你回家吗?”
      左安假装羞涩道:“大哥哥,你是喜欢我吗?”
      “喜欢啊,特别喜欢”,沈烈将穿得鼓鼓的左安揽进怀里,“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本来两个人只是扮成高中生闹着玩儿,可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烈的语气太恳切,左安突然有些遗憾道:“沈烈,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沈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地疼了一下,他勉强维持住笑容:“是啊,早点认识你,该多好。”
      心中是不忍时光飞渡,只想留住眼前人,所以只好一刻都不挪开眼睛。
      不过旁边走过的路人倒是十分不满,嘀咕道:“现在的高中生,又亲又拉手的,家长也不管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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