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我的爱意

作者:少年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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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沈烈帮左安穿好冰刀,带着她一点点滑,左安远比自己以为的学的快极了,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慢慢滑起来。于是沈烈先陪着她滑了一个小圈儿,提高了点速度后,又滑了稍大的一圈儿,作为第一天滑冰刀的人来说,她可以说是出师了。
      沈烈让左安先自己滑着,他去冰厂老板娘那里再续一小时的费用。
      左安已经沉浸在她新学的“轻功”里了,忙不迭地点头之后,便兴奋地滑出去好远,沈烈笑着摇摇头,转身朝不远处的老板娘走去。
      左安滑了一圈又一圈,自认为已经十分熟练了,于是速度越来越快,滑到第五圈时候,她还得意地回头看了看沈烈那边,只可惜没看到他,可再回过来时候,侧面突然滑进来五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毕竟是第一回滑,应对经验不足,瞬间她就慌了!
      一片人仰马翻之后,左安赶紧检查了下躺在地上的包括她在内的六个人,发现没有谁的脚被冰刀砍,也没有其他看得见血的伤残。她才放了心,挣扎着爬起来。
      还未开口,对方一人怒道:“没长眼睛啊!”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和:“瞎啊!撞到我们大哥了!求饶!快求饶!”
      左安本来正要张嘴说对不起,被他们一顿喷后,厉声道:“冰场的规矩你们不懂吗?哪有从这个地方滑进来的?请你们向我道歉。”
      “大哥”明显震惊了一下,他打量了下左安,又和四个跟班互相对了下眼神,斜睥着自以为温柔地冲左安说道:“行行行,我们道歉。以前没在这片儿见过你啊!”
      左安看出他们游手好闲的模样,不想多做纠缠,点点头,便吭哧吭哧地调整了冰鞋的角度,打算滑走。
      谁知却被其中一个跟班一把拽住,另几个瞬间就滑过来把她围在中间。
      左安终于知道自己的技术水平处在哪个段位了。
      尽管如此,她不卑不亢道:“麻烦你们让一下。”
      刚刚拽住他的跟班,以一种赐你以荣誉的口气道:“小妹妹,我们大哥看上你了,你哪个高中的?报出名来,以后我们可以罩着你。”
      左安差点没笑喷,反问道:“你们哪个学校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另一个长的像瘦条黄瓜的男生以一种莫名的自豪回答道:“我们早就辍学了!我们可不用做作业!”
      “啧啧啧,真可怜,被开除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左安眼里的怜悯,为首的“大哥”颇为愤怒,指着左安鼻子吼道:“小丫头片子别他妈敬酒不吃——吃吃吃——唉呀妈呀!妈呀妈呀!”
      他“大哥”的风采都变成了杀猪般的嚎叫,周围五个跟班被眼前措手不及的反转吓得呆住。
      左安扭着“大哥”的手指,加紧了力道。
      “哎呀妈呀疼疼疼疼疼疼!!!!!你们几个他妈的——帮帮帮帮帮——”
      “谁过来?我让他更疼!”
      跟班们彻底不敢乱动。
      左安见他们老实了点儿,稍微松了力道,教育道:“姐姐我不知道比你们大多少岁了,小小年纪的,你们学什么不好?哪来那么多□□的词儿?耀武扬威地还想欺负小姑娘们?!”
      “大哥”疼得好像弯成好几道道的虾米,他求饶道:“姐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左安身后悠悠扬扬地响起:“是真的知道错了?”
      左安没回头,笑着说道:“沈烈,你跑哪儿去了?”
      沈烈温柔道:“对不起,老板娘有点事儿就耽误了会儿,我换好鞋子一起身,就看见你在教育小弟弟们呢。”
      之后无缝连接到异常严肃的口气:“你们几个,哪儿错了?”
      “黄瓜条“男生见“大哥”疼的脸都发紫,急急发言道:“呃,呃,呃,那个,不应该欺负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呢?”
      “啊?还有?”几个跟班和“大哥”面面相觑,“大哥”可能确实是读书少,委屈道:“我们看小姐姐好像很小,才欺负她,以前我们没欺负过人呢大哥!”
      沈烈赶忙摆手:“别别别,你们这恃强凌弱的德性,我可不给你们当‘大哥’。”
      左安接道:“今天就不和你们计较,但是你们之后如果还这样,肯定会吃更大的亏。大好年华,珍惜时光,好好读书吧!”
      说着她甩开了手。
      跟班们围住了“大哥”,都要给他揉手,他没了面子,又不敢发作,对于左安和沈烈的话,一时半会更吸收不了,敢怒不敢言地低头哈腰了两下,领着一众跟班走了。
      见他们走远,左安伸出手:“沈烈沈烈,手好累!”
      沈烈将她两只手都裹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揉着,道:“佟教教的?”
      左安眼里闪闪发光,猛劲点头:“这招太厉害了!她说是根据我手指和手腕力气大的条件专门教我的,我练得很好呢!”
      沈烈低低笑道:“嗯,确实……手指和手腕的力道很合适……”
      左安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继续分析道:“可惜这招只能是出其不意的使用,正经对抗的话,不太有机会施展——嗯?沈烈,你说的力道是——哎呀!你,你这坏蛋!”
      沈烈揽过再次羞红了脸的左安:“我的安安啊,我希望你好好的,一直没有实战的机会才好。”

      从冰场出来,两个人已经饿得咕咕地响,左安把沈烈带到前一天晚上吃饭的那个地方,找了个小包间。俩人摘了让人误会成高中生的兔子帽,头发都乱乱的,沈烈先为左安细心地整理着。他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考虑着要不要问问她家里的事情。她好像有段日子没被纠缠了。
      “安安……”
      “嗯?”
      “最近……阿姨她怎么样?”
      果然,左安说:“上次回去之后,我妈好像有点变化了,前几天跟我说,她考虑考虑,在县城里买个房子,自己住。”
      “需要钱吗?”
      左安想了想:“我的钱够。”
      “好,如果还需要的话你和我说,别瞒着我。”
      左安握住沈烈拿着梳子的手,靠着他道:“沈烈,你说,我小时候那么惨,是不是因为运气都用来攒着,好能遇到你啊?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每到这时沈烈总会心虚:“我……哪有那么好。”
      “那你说,你哪里不好?”
      沈烈亲了她一下:“比你差远了。”

      整个晚上加第二个白天,外面刮起了呼啸的西北风,行人寥寥。两个人除了吃饭,都窝在不大的宾馆里,要么躺在一起看书,要么左安画草图,沈烈在旁边看,要么,就是左安教沈烈打拳,顺便拿他当陪练,要么,就是两个人不停地纠缠着相拥而吻。谁也没有因为一整天躲在逼仄的小空间里而难受憋闷,只有舒心安适。任天地之大,这一隅已足矣。
      临近傍晚,天色已黑。左安见沈烈还没有要收拾行李返程的意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又怕太过期望反而失望,她假装随意地问道:“几点的车回S市?”
      沈烈答道:“五点。”
      “现在已经五点了!”
      沈烈翻了一页书,不紧不慢道:“又没说是今天五点。”
      左安喜道:“那是明天的车?”
      沈烈摇摇头。
      “难道是后天?!”
      沈烈再摇摇头。
      这回左安糊涂了。不敢猜了。
      沈烈问道:“你想我哪天走?”
      “我想你哪天都别走。”左安有些难过地说道。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沈烈也后悔这么问了。
      他摸摸左安的脸颊,“年底了,这边有几个大客户得见一下,谈谈明年新政策下的合作方向。这周我的行程恰好和你的一样。”
      “所以……”她还是不敢相信。
      “所以这周一直在一起,然后再从H市返回。你愿意吗?”
      左安立即扑进沈烈怀里。她现在要先高兴一会儿,她还顾不得去思考,更不想去判断,这究竟是沈烈的借口,还是的确是他的工作需要。

      夜夜笙歌。
      纸醉金迷。
      声色犬马。
      醉生梦死。
      荒淫无度……
      ????这都什么词儿?我没有文化的吗?
      左安无奈地想。
      她打算写日记了,记录她和沈烈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关于一起出差的这一周,她愣是找不到一个能形容她和沈烈每晚痴醉缠绵,白天努力的工作的词儿。
      看来古代的皇帝也好,高官也罢,可能因为没有人能把两头都兼顾到,所以才没有这样单纯快乐的成语吧。
      这么说,她和沈烈还是很厉害的。她不无嘚瑟地暗暗想道。
      她又不经意地回想起这一周里好些个脸红心跳的片段,感觉自己耳根子发热。
      她想到---好了这里就不展示了,和谐一下。
      天呐……我不是在写日记呢吗?能不能正经点?
      沈烈从客户那回来,推开宾馆房间的门时,看到的就是忽而傻傻笑着,忽而春心荡漾,忽而愧疚自责,总之脸色变来变去的左安。
      “你脑子里又想着什么呢?”他悄悄问道。
      却仍然吓了左安一跳。
      “想的这么入迷,我进来你都不知道,”沈烈脱下外套,身上有些酒味,但是不难闻,“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在想昨晚——”
      “讨厌啦,我没有!”左安从脖子红到了额头。
      沈烈走过去,环抱着她,贴耳轻声道:“我还没说你想的是什么啊……”
      左安痒得“啊”了一声。
      沈烈笑笑,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儿:“安安,你知不知道你好了这里说了什么大家也不要知道了。”
      他没说下去,吻住了她。
      “才不是……”她在唇舌相缠之前放出了这几个字,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着什么。
      一个白天未见,彼此思念。
      沈烈关上了灯。
      他们之前做的时候从来不关灯,他们太想看着对方的模样。
      他吻着她,引着她到窗子那,伸手拉开了窗帘。
      “干嘛?”她在吻中迷醉着问。
      “听说今晚……有烟花……”他迷醉着回答。又将她转过身,两个人一起朝向落地窗的窗外。
      星空被烟火点燃,灿烂得令人不忍。
      “今晚是……跨年啊……”
      “对啊。新年快乐,我的安安。”
      “新年快乐,我的沈烈。”
      在黑暗中,她半转过脸庞,与他相吻。
      怀中人在烟火之下,偶尔肌肤照映出斑斓。楼下车水马龙嘈杂得分明,却都淹没在耳边人的声音中。玻璃窗外,人间再繁华,不及唇边一吻……
      好了这里也不要说了。
      左安不信:“你刚刚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里也不行,你们谁还记得之前沈烈送了什么礼物给左安。就是那个礼物。
      是他在耳边诱惑着说,这个也不似大伙儿能听的。

      左安差点忘了,到H市的还有个赵腾。
      当她再次在电话里和赵腾说,周末要和朋友在一起时,赵腾终于问道:“是……男朋友吗?”
      左安没有思考太久,便承认了。
      “……明白了。那B市见。”
      赵腾是个做事踏实负责的同事,一直和左安配合得很好,然而这次出差,左安几乎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心里有点故意不去。
      “不好意思啊,赵哥……”
      “没事没事,”他表示十分理解,“正常的。”
      所以啊,沈烈到底是哪根筋觉得赵腾打算追求自己呢?左安摇摇头:谁的醋都吃,嘻嘻。

      H市的冰雪城堡全球闻名,此刻是它最好的时节。从没去过的左安打算在里头玩儿个彻底。
      城堡里正在举办第十届全球冰雕比赛。虽然冰雕和木雕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艺术,但终归都属于艺术圈儿的事儿,所以左安格外的兴奋。本来还打算去其他项目玩儿,但一走到冰雕群里,左安就再挪不开步子了。其他游客可能就是看个热闹欣赏下,她却研究得很仔细,和其中几个创作者交流了好一阵,最后还加了人家的微信。
      傍晚不到四点钟,天黑了下来,很多冰雕点起了灯,城堡好像完全成为了另一个世界,不属人间。只可惜来到这异世界的人太多,削弱了很多原本奇异的气质。
      所以左安决定坚持到最后人少的时候,那时候再置身其中,必是一番完全沉浸其中的难忘感受。
      不过这会儿人还多得很。左安被沈烈裹成了个大粽子,却依然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彻骨的寒凉从脚下生起,对抗着全身的热量。她怕沈烈拽着她回去,忍着不说自己冷。为了表现出自己确实还很好,以及缓解一下脚底的冷麻,她开始故作活泼地蹦跶着走路。
      “人多,小心撞到别人。”
      沈烈似乎真的没发现异样,跟在她后面叮嘱道。
      “放心啦,我——”
      就在突然之间,除了个别冰雕里自带的彩色微光之外,整个区域的灯光全都消失了!一刹那,人们眼前一片漆黑。然而喧嚣拥挤的人群静止不过一两秒钟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着火了!”的喊叫声,紧接着慌乱就如光速一般传播,在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左安就已经在瞬息之间被黑暗中惊慌的人群冲挤得身不由己。
      又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也许同时是好几个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但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的哭喊声、呼叫声、骂声、求助声中,这些声音杂乱无章得仿佛一阵拍天铺地的巨浪,让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都感受到成倍的无措和恐惧,人们越是想要不顾一切地推开阻碍,越会让人群像吞噬生人的猛兽那样凶险。
      “踩踏事故”,这四个字一下子出现在左安的脑海里。
      “沈烈!沈烈!”她不停地呼喊。
      漆黑中,她找不到沈烈了。
      左安已经被人群裹挟着不知道卷到了哪里。她尽力使自己镇定,一边随着人流朝前走,使劲全身力气不被挤倒,一边想要掏出手机联系沈烈。但是太密集了,她有几秒钟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双脚离地,仅靠周围人的肩膀就能被架着移动。周围恐慌的人不断拥挤推搡着她,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左安奋力用双臂护住自己的前胸,保住勉强进行的呼吸,同时大声地喊着沈烈的名字。
      “沈烈!沈烈!”
      “沈烈!”
      “沈烈!”
      “沈烈!”

      “沈——”
      又一大波推力从后背传来,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不能倒下!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挺住了。
      在蜂拥的人群中倒下,也许,就再也起不来。
      沈烈,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人群继续像稠密的大浪,无情地把左安忽南忽北,忽前忽后的晃荡着。
      她有些晕厥,她仰起头想要大口呼吸。
      “安安!安安!”
      一个有些缥缈但绝对是沈烈的声音,好像从她的前方传来。
      “沈烈!”
      “安安!你在——”
      声音又消失了。
      “沈烈!”
      她终于成功地掏出手机,却发现,天寒地冻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安安!”
      “安安!”
      沈烈的声音时断时续,像是糟糕的信号。
      她没有放弃:“沈烈!”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就在这旋涡一样的人群里,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倔强地逆着人潮,跋涉而来。
      人群几次要把他吞噬,他像左安那样,屹立着挺了下来。
      那是……
      “沈烈!”
      “安安!”
      疯了吗?
      “我看见你了沈烈,别过来,危险!”
      “安安!”
      他像是没听到,继续呼喊着她的名字,只是除了焦急,她觉得她还在那名字里,听出了承诺的庄严。
      “安安!”
      左安于是放弃了劝他,努力朝着他的方向挪去。
      “沈烈!”
      “安安,安安!”

      “沈烈!我——”
      不!
      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后方将她向大地碾压,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间,在她几乎确定会被挤倒之前,沈烈终于抓住了左安的手,把她从这人潮大浪中连拉带扯的拽了过去。
      灯重新亮了,大功率的广播开始播放:“请大家不要恐慌,园区内没有发生任何灾情,请大家不要恐慌,不要拥挤,有序离开……”
      人群在主城堡的广场前,有如急流来到了数倍阔展的大湖,渐渐平息。
      救护车鸣着笛来到了这里,美丽而奇幻的城堡,此刻却永远地留下了一些人的生命。

      广场的一个角落。
      左安看着红了眼眶的沈烈,无助而火急火燎地把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还是去医院吧,万一,万一有内伤呢?”
      “沈烈,我没事,真的。你呢?”
      沈烈渐渐相信她安然无恙,才顾上检查自己:“我也没事。我——”
      左安突然紧紧抱住他。
      “你怎么想的?逆着人群走,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挤成那个样子,眨眼之间你就不见了,我快要吓死了……真的……安安,”他用了些力气,确定怀中的人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如果……要是……我不敢去想……”
      左安抬起头,点起脚尖儿,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声音吗?” 她问。
      沈烈眼神笃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会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你。”
      左安的心软得塌了下去。
      “记得,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她说,然后深深地吻了过去。

      回到宾馆,左安刚脱掉鞋袜坐在床边,沈烈便走过去,掀开自己的毛衫,把左安的两只脚暖在自己胸膛,揉搓着。
      “凉!”左安喊道,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沈烈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瞥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脚冷吗?”
      左安愣住。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冷你没事儿自己蹦跶什么?平时出门,哪次不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起走的?”沈烈有些生气地戳穿她。
      原来他当时就看出来了……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
      左安自己心里念叨,嘴上老老实实的。
      见她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沈烈心疼道:“暖和点儿了没?”
      左安赶忙抓住这个台阶,眼角弯弯,点头表示自己很舒服。
      两只脚被裹在沈烈的大手里,贴在胸膛上,暖暖的,热乎乎的。有力的心跳从脚心传来,和自己的融为一体。
      感觉到左安双脚的温度变得正常,沈烈才停下来。
      突然见左安脸色凝重地看着她。
      “沈烈……”
      “怎么了?”
      “手机里推送的新闻……刚刚……造成了踩踏……两个女孩儿已经……”
      沈烈叹了口气,坐到左安旁边,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
      “安安……就在我到处找你又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孩儿……摔倒了……她根本来不及说话,后面挤上来的人群就把她……淹没了……”
      左安身子一紧。
      “本来没想告诉你这一幕……” 他贴着左安的脸庞,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她的呼吸稍微放松,“这一会儿其实我总忍不住地想,如果,那是你,如果,我眼睁睁看着你倒下……”
      所以他才那么害怕,才要不顾一切地找回她,才紧张得几乎哭了——因为他亲眼看见了一个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无辜的消散。其实直到这一刻,他都是在后怕的。
      左安反身抱住他,半跪着,把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
      “没事儿了,我会好好的,沈烈,你也会好好的,咱们答应过彼此,对吧?”
      “对。”
      他们看见对方好好地就在自己的眼前。
      一种莫大的带着庆幸意味的幸福感笼罩着他们。

      这一次的分别,尽管依旧难以忍受,但不到两周之后就是集团的年会,沈烈还要在年会到来之前那一周前往总部述职,粗略计算一下,他在B市要驻上小两周的时间,之后就要春节了。
      沈烈说,春节时候,他想带着她去见见自己的父母。
      于是原本会忙到原地起飞的年底,就在左安一个接一个的期盼中,显得生机勃□□来,就好像一切的繁忙劳碌,都是为了之后加倍的快乐。以至于公司里每个见到左安的同事,都在焦头烂额之余忍不住问一句:“怎么唯独你这么精神抖擞?”

      同样精神抖擞的沈烈,在自家楼下看见了江涟。
      风雪中她招摇地等在那里,即便这所高档小区里的住户见多了漂亮的女子,也忍不住惊艳地要向她偷偷瞄上几眼,心里念叨着究竟是谁,能让这样的女人甘愿在灰暗的暮色下独自等待。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江涟心里的想法,可能就不太会心疼她了。
      沈烈见到她时,手上一兜子的食材都掉在了雪地上。
      他正打算研制几个新菜式,过年时候做给左安吃。绿色红色黄色,鲜艳的食物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她怎么会找得到这里来???
      尽管江涟同意两个月之后签字,放他自由,尽管两个月的期限即将到来,可以他对江涟这么多年的了解,当他在自己家楼下看见江涟时,沈烈的第一反应永远不会是“她只是来赴个约,签个字”。
      江涟摇曳着走过去,瞥了一眼地上的食材。
      “还这么喜欢做饭呢,沈哥哥?”
      这个称呼瞬间让沈烈的心凉得比雪还寒。
      不过他依然抱着一点希望,强行镇定道:“这么冷,去旁边的咖啡馆坐坐吧。”
      江涟妩媚一笑:“怎么,沈哥哥金屋藏娇,家里不方便?”
      “没什么需要藏的。”
      “我就是来签字的,顺便看看你的新生活,”江涟把“新生活”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晰,让沈烈几乎听出嘲讽,“不是你说的吗?今后各自向前看。”她走近了一些,“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的理由。我不接受。”
      “确实不合适。”
      江涟又朝他迈了一步,几乎贴上了沈烈。
      “沈哥哥,作为被你抛弃了的女人,连找个舒服点的地方签协议的小小愿望,都不能被满足吗?”
      沈烈怕惹怒她,不易察觉地朝后退了退,也不做任何反驳,默默不声。
      果然,江涟觉得无趣,朝咖啡馆的方向潇洒走去,头也不回道:“算了算了,反正你家的门牌号我又不是不知道,咖啡馆就咖啡馆吧。”

      那是一家灯光暧昧的咖啡馆,光线把人映得比平日里更多几分味道。江涟盯着沈烈的脸,一方面□□隐隐,一方面又恨他瞥都不肯瞥自己一眼。他堆在椅子上的染了雪的食材,更像是对她的挑衅。
      他曾经笨拙地为她学做饭,却经常被她无情地嘲笑。等她回过神来,想要认真吃一顿他炒的菜煲的汤的时候,他却已经说什么都不肯回头。
      如今,是哪个女人可以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下厨?
      她吃不上的,干嘛要别人尝滋味儿?
      她这样想着,从包里拿出一摞文件。上面沈烈的签字俊逸洒脱。
      她又拿出一支精致的钢笔。
      旋开笔帽。
      沈烈看着她的动作,手心出了汗。
      距离结束这一切只剩下几秒钟。
      可她玩味儿一般,转着笔帽,就是不落笔下字。
      “沈哥哥,”江涟把笔帽重新扣回去。
      沈烈整个身体跟冻住了一样。他最后一点幻想和信任,破坏殆尽。只留下反复被耍弄的愤恨。
      “要不你再答应我个事儿,然后我就签字了吧。”她歪着脑袋,人畜无害的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江涟……”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啊。我觉得对你来说,特别简单。”
      “……”
      “誉庆公司想做你那片的市场,成为你们北区最大的分销商。你签了字,再和篮子说一下,让他在尽职报告上大笔一挥个‘同意’。誉庆和你们签合同的那天,也是我签下这沓协议的一天。怎么样,对你来说,举手之劳吧?”
      沈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真的是美极了。
      美得盖住了她身上所有的凶残。
      但他却只看得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儿。
      他大笑起来,不可自抑地大笑,放纵地大笑,把泪水咽进肚子里的大笑。
      他突然想极了他的安安,他好想当这一切都是噩梦,只要抱住她,就能梦醒。
      旁边的服务员想要过来劝他不要吓到别的客人,没等靠近,沈烈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人好看得和明星似的,怎么神经却不太正常?服务员暗暗地想,随时准备好叫保安过来把人拉出去。
      笑完,他又不停地摇头。
      “江涟……”,沈烈说,“我竟然还对你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我他妈就是个傻X。”
      江涟对他的反应毫不惊讶。
      沈烈笑够了,脑袋也晃够了,恢复了一身的冷冽,问道:“你和吕良和,什么时候搭上的线?”
      这是江涟显然没想到的。不过她懒着去考虑,也不屑去考虑中间什么环节让沈烈看出吕良和参与了进来。更不在乎吕良和“暴露”了。
      “也没多久,互相行个方便而已。那个人……”江涟露出讥讽,“就那样吧。”
      “所以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答应你刚刚提的那种违反职业道德的要求的。”
      江涟伏到桌子上:“凡事总要试一试的嘛,万一呢?”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要签协议。”
      “也不是啦,还是有那么几秒想的。”
      “所以你只不过利用吕良和拿到我的信息而已。”
      江涟悄声道:“我可是……付出了我的身体呢,沈哥哥……”
      沈烈对这样的一句话发自内心的无动于衷,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这极大地激怒了江涟。
      沈烈却再也没有什么可被她拿捏的了。一旦决定再也不抱期望,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可他也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不等江涟发火,沈烈道:“你告诉我和吕良和有关的信息,我就再也不和你提签字的事。”
      江涟愣了一下,但很快妩媚的笑容又再次回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沈哥哥,我以为我会信你?要不这样吧……”她脸色渐渐阴了下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吕良和的事儿,你呢,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姑娘,把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没有那个人。”
      “是吗?”这两个字在江涟的口里仿佛绕三绕,好像指甲刮墙似的让沈烈极为不适,“沈哥哥,你不说就不说吧,但是我可先告诉你,要是让我自己查到了——”
      沈烈站起来,居高临下,以江涟从未感受过的压迫,带着一股狠辣,一字一顿道:“江涟,你要是敢动我的身边人,哪怕一丝一毫,我——要你的命。”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出来的,简直像正在把她生吞活剥。他的眼神黑暗如深渊,她难以把那样的话当成仅仅是他一时的愤怒。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沈烈。
      他一直都是小心地让着她,求着她,即便恨她,也隐忍不发。
      从来没有要以命相搏的决绝。
      沈烈穿好大衣,对着还在发愣得害怕的江涟道:“既然你今天只是来认个路,完全没有了结旧事的想法,那咱们就法庭见吧。至于吕良和那里,我想他做的那些损害公司利益的事迟早会东窗事发,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走了——希望以后都不会再见。”
      他走了。他受够了。去坦白吧,去和左安坦白,总比这样龟缩着,担忧着,侥幸着,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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