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李肆想张衫应该是生气了，这几天他说话不理，喊她不应，去家里堵她也不见人，只能抓住在学校的时间找她，可显然效果也不是很好，不是嗯嗯啊啊的敷衍，就是装作没听见，让李肆头疼。

　　“你俩怎么了？最近没见着有什么互动啊？吵架了？”付华撑着膝盖弓着腰问。

　　张衫看了付华一眼说：“谁？”

　　“你和李肆啊。”付华说。

　　“我俩没好。”

　　“谁信啊，前几天谈恋爱都谈圆圆办公桌底下了，玩儿那么刺激，现在说没好？”付华声音有些大，惹得周围几个人频频往他们这边看。

　　张衫放下笔，一脸严肃得盯着他：“我给你个喇叭？”

　　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是有些大，付华心虚得四处张望了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俩黄了，就看看我，我一直等你。”

　　付华神情得看着张衫，让她起鸡皮疙瘩，她觉得她最近真该去寺庙求张符，抵一抵这煞桃花：“滚。”

　　张衫这几天为了让自己冷静，一放学就往市中心图书馆跑，每次都坐到闭馆才回家。可是今天她不舒服，放学爬在位置上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去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衫。“

　　是李肆，这声音惊得张衫肢体一硬，趴在桌子上不敢动。

　　“你别躲我了，回家吧，我不缠着你了。”话一说完张衫就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走了，等她抬起头果然人已经不见了。

　　张衫有点儿心慌，李肆刚才语气有些冷，是生气了吗？转念一想，她这个态度对李肆，正常人都会有脾气的吧。可是他没叫自己“飘飘”，应该是很生气了，张衫想。

　　张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之后一眼就看见门口放了一个塑料袋，张衫蹲下来翻了翻，都是些吃的，她大概能猜到是谁放的，这样做岂不是让她显得有多“不识趣”？

　　洗完澡张衫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就坐着开始刷题，这几天她为了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尽量不闲下来，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即使看着卷子脑子也会浮现出李肆今天晚上的话，以及脑补讲那句话是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张衫觉得她肯定是疯了，明明是她自己犯病故意疏远李肆的，现在还在这儿想人家，这不贱吗？

　　张衫这么想着就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这一晚上她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下午李肆说话的语气，以至于第二天她盯着个黑眼圈去上课的时候，付华以为她又熬夜打工去了。

　　“不是，你要钱不要命啊？现在时间这么紧你还通宵，圆圆没说你？”付华在张衫连着打了第五个哈欠后终于忍不住说。

　　“没打工，失眠。”张衫瞥了他一眼。

　　“哦。”

　　打发完付华后张衫觉得脑袋疼，一晚上没睡的她此刻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熬过一天的课，偏偏高三老师又不会讲课一天下来不是讲题就是自习，真是难为她要硬撑着放学了。

　　上完上午的课张衫已经感觉撑不住了，明明以前她两天不睡觉都能熬住的，现在真是退步了。
　　“走啊张衫，吃饭去。”付华收拾完东西，走到张衫旁边说。

　　张衫趴在桌子上，头都没抬：“不去。”

　　“…好吧，那你想要吃什么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带。”

　　张衫摆了摆手，然后周围就陷入了一片安静。睡梦中张衫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睡眠浅，很容易醒，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人把手往自己脸上伸。

　　说实话，张衫都还没没看清楚眼前人的样子，叫声就已经传到耳朵里了：“哎哟我，疼疼疼疼。”
　　李肆的手指被用力的往反方向掰着，疼的得他直抽抽。

　　“你不会出声儿吗?”张衫放开李肆，无奈的看着他。

　　张衫力气不小，李肆感觉换做别人，可能手指已经断了：“你不是在睡觉？”

　　“…干什么？”张衫困得火大，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李肆像是被张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沉默得低着头揉自己的手。

　　可能是这几天的愧疚感，张衫觉得刚刚说话语气很冲：“怎么了？”

　　李肆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张衫见状有些慌，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凶啊：“你…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我刚刚睡迷糊了条件反射才掰你手的，我…我错了。”

　　李肆不说话，只是沉默得看着她。

　　他越沉默张衫就越慌，她揉了揉脑袋突然想起什么：“还有…还有这几天冷落你是我不对，我…我脑子犯病才这样的…你…你别生气…”

　　张衫一着急就什么都说了，这几天想的，后悔的，都说了，她这个人，只是嘴硬，其实最见不得别人哭，别人一哭她就觉得心慌，就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觉得，是自己错了。

　　李肆看着眼前的人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想笑，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我没哭，飘飘，我装的，没生气。”

　　李肆表情转变太快，让张衫瞬间觉得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得“哦”了两句，然后开始东张西望，李肆知道，这是她害羞的表现。

　　“我给你带了饭。”李肆转过身把饭提到张衫面前，帮她弄好餐具。

　　“哦，哦谢谢。”

　　自卑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周围环境所形成的，无法得到的东西太多，得到时，就会考虑自己是否配不配了。

　　张衫从未承认过张慧蓉是自己的母亲，在很多年前她懂事开始就确定，真正的母亲一点不会是她这样，张衫觉得她这样的人，甚至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能是最近过得太舒坦，张衫甚至快要忘了有张慧蓉这么个“败类”的存在，所以当她被堵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是有些慌的。

　　“你可真会躲啊，要不是从学校就跟着你，还真不知道你住在这边。”张慧蓉身后跟着一大帮子男人，有几个张衫面熟的，是张慧蓉的债主。

　　“滚开。”张衫面无表情，此刻只想逃离这个恶心的地方。

　　张慧蓉被张衫这副拽拽模样给激怒了，她上前想举起手想给张衫一巴掌，被挡了下来。可惜张衫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被一脚踹在地上的时候她疼得喘不过气。

　　“哼，拽啊，怎么不拽啊，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的种，在你老子面前撒野，最近没找你真以为自己永远摆脱我了吗！？我告诉你张衫，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别想好过。”张慧蓉面目狰狞，这副恶心的样子，张衫看着想吐。

　　张衫慢悠悠得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笑了几声：“张慧蓉，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你要是真行，就把我杀了，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张衫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可怕，张慧蓉见过她这个状态，上次差点没被她给捅死：“我…我今天来不是和你放狠话的，我问你，张沐沐的户口是不是被你迁走的。”

　　张衫没想到她知道得这么快，她还没有想到好的解决方法。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户口迁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张沐沐是我的儿子，那个男人想让张沐沐认祖归宗也不看我同不同意，你现在最好把手续都给我，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张慧蓉知道了，她会怎么样？她会去找那个男人，会去威胁他，会去他家里闹。那这样张沐沐就不能过正常生活的，这怎么可以！

　　张衫已经不理智了，她一想到张沐沐的生活会被眼前这个恶心的女人破坏她就想杀人。张衫冲上去把张慧蓉按倒在地，由于反应太快张慧蓉来不及躲，就那么被张衫按在地上掐着脖子：“你想的美，你要是敢去找他我一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的！”

　　张衫被人强行从张慧蓉身上拉开摔在地上，然后开始被拳打脚踢，张慧蓉捂着脖子惊恐得往后退了几步：“给我打死她，打死她。”

　　或许是太疼了，张衫感觉身上没了拳打脚踢的时候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撑起身子看着穿着校服的人和一帮子人混打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突然难过了起来，她撑起身体从旁边垃圾桶翻出一个酒瓶子敲碎然后走到了张慧蓉身边：“都别动！”

　　张衫声音发抖，一手抓着张慧蓉的头发，一手拿着玻璃碎片抵在张慧蓉脖子边：“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还想继续打，我就陪着你们一起坐牢。”

　　“张衫！你敢！你个畜牲，老子生你养你，你就这么对我！早知道你一生下来就掐死你 ！啊！”张慧蓉脖子已经开始渗血了。

　　“后悔也晚了。”

　　张衫现在状态已经不正常了，李肆回头冲着这些人说：“还不滚！”

　　李肆打起架来不要命，一对多也不显得弱势，即使自己也受了伤，气势依旧不减。一帮子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默契得收了手转过身往回走。

　　其中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得看向张衫，眼神询问她是否可以把张慧蓉放了。

　　张衫松开手里的人，说了句滚，张慧蓉狼狈的爬离了张衫的身边，然后站起来就跑：“张慧蓉！你要是敢去找他，我一定杀了你，说到做到。”

　　张慧蓉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了张衫一眼，这一眼带着不甘和仇视，张衫最熟悉她这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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