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李肆也知道，张衫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因为他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李肆也知道，张衫有自己的顾虑，不过他愿意等，等到排除一切外界因素，张衫能毫无顾忌得接受自己为止。

　　补课时间很紧，当天结束第二天就是竞赛，张衫推迟了上班时间，打算比完赛再去上班，事实上她去不去都无所谓，比完赛就只有五天的时间就要回学校，学校是以高三学业重，足足提前其他年级半个月开学。

　　李肆跟着张衫上了两天补课就被吴琴一个电话叫回去上班了，开始李肆瞒着张衫，吴琴就把电话打到张衫这里，让她好好“管教一下”。

　　饭桌上李肆正忙着给张沐沐夹菜，这几天李肆除了睡觉和补课，基本上空余时间都在张衫这儿，她现在都习惯性得问他明天吃什么，几点等他一起去图书馆，现在想想，她倒是被伺候得像个“大小姐”：“李肆，今天不是营业，你怎么不去？”

　　李肆愣了一下说：“过两天去吧。”

　　“琴姐说这几天会很忙，暂时招不到人。”张衫平静得说。

　　吴琴给李肆打电话的时候原话是“来不来，不来滚。”本来李肆就想着今天过完，明天就去，结果吴琴这话说完直接给他挂了，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好，我明天去。”

　　“李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干什么都跟着帮着，你懂吗？”张衫说。

　　“嗯，我懂”李肆低着头，用筷子扒了扒碗“可是我想跟着你。”

　　对上李肆的眼神，张衫有一丝慌乱，她还没想到能够解决她和李肆关系的好的方法，现在只能哄着：“李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况且我们现在还是学生。”

　　张沐沐突然捂住耳朵，冲向了房间，反应大得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看你，在小孩儿面前说这些，都把人吓跑了。”

　　“明天记得去上班…还有，走的时候把沙发上的围巾带上。”

　　张衫关心人的时候也是一副冷冷的态度，不过李肆喜欢：“好。”

　　比赛前李肆上班，张衫上课，两个人时间错开没见过面，比完赛前一天李肆就说要找张衫，接她庆祝，张衫本来想拒绝，后来想想确实该请他吃顿饭，也就答应了。

　　或许对李肆来说，恨这个词俗气又无趣，可是他却觉得，这个词形容在吴珍身上都不能表达他万分之一的厌恶。

　　他的亲生母亲，那个亲手抛弃他的女人，此时正站在他租的房子的楼下，在确认是她的那一刻，李肆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走。等走到转角处他才想起，张衫还等着他一起去吃饭，得回家换个衣服才行。

　　这么想着，李肆又转身向房子的方向走去，路过吴珍的时候，他都没有多余的眼神，要不是被人拉住，或许他真的可以当作没见过这个人：“放手。”

　　李肆语气冰冷，吓得女人感觉松开了手：“小肆，你，你别对妈妈这么凶。”

　　吴珍可怜的语气并没有让面前的人产生同情，相反的不恰当的用词引得李肆怒意勃发：“谁是我妈？你也配？”

　　李肆转头看着吴珍，那表情仿佛在看仇人，吓得吴珍往后退了半步：“小肆，你不要对我恶意这么大，我再怎么说也是十月怀胎生你的人，难道你不该尊重我吗？真是不懂那个女人怎么教的你，让你现在这么没有礼貌。”

　　吴珍指责的语气让李肆很不爽，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敢把尊重礼貌这两个词挂在嘴边的：“你一个小三，也配谈尊重？进了李家的门就真觉得自己是主人了？李云峰现在怕是还没给你个名份吧，披上张人皮就真把自己当贵妇了？恶不恶心？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让我听到你嘴里说出任何关于我母亲的词，要不然，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过安稳的。”

　　来找李肆以前吴珍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恶言相向的准备，但她还是低估了李肆对自己的恨意，这样难听的话，她听一百遍还是会觉得恶毒：“李肆，我来只是想劝你，别和你爸对着干，别把自己的前途毁掉，回去和他认个错，他不会计较的。”

　　“不需要，滚！”李肆一秒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的脸，简直让他恶心想吐，他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确定楼下的人走了才出的门。

　　二月几天气还是冷，李肆换掉里面的工作服穿上加绒卫衣才觉得暖和一些，他以前不怎么怕冷，到了蓉城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不抗冻，张衫都说他娇气，时不时的感冒。

　　今天好不容易张衫比完赛，说要请自己吃饭，李肆特地给小杨调了个班，就是为了能赶上去接张衫，可现在因为吴珍，不仅去不了现场接张衫，还与上下班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半小时，他到的时候见火锅店已经坐满了人，着急忙慌得问了服务员，等坐下位置的时候，他脸色已经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用“阴森可怖”来形容。

　　“他怎么来了？”李肆看着坐在自己对桌的陈耀，眼神犀利的可以杀死人。

　　张衫不好解释，因为确实是自己把人带来的，怎么解释都显得刻意：“嗯……”

　　“是我自己想跟着张同学来的，前几次她都空不出时间，这次比完赛刚好，可以庆祝一下。”陈耀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气得李肆牙痒痒。

　　李肆把目光转向张衫，发现这人正和旁边的张沐沐研究起了童话书，丝毫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

　　“你们，很熟吗？”李肆顺了顺气，觉得还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还好，论时间的话，是要比你和她认识得要久一点。”

　　话里充满着挑衅，连张衫都听出来了，此刻的她非常后悔当时答应带着陈耀一起吃饭。要不是陈耀帮了自己，又恰巧听到自己要请李肆吃饭，自己怎么可能主动带着一个不熟的人。

　　这事儿说来也碰巧，她比赛完出来的时候精神恍惚差点楼梯踩空，要不是陈耀拉着她，她现在说不定就躺医院呢。

　　陈耀主动提出要跟着她一起吃顿饭，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就答应了，其实如果换以前她会拒绝，这次主要是为了还人情，不好解释。

　　“我看你俩一学期都说不上一句话，还以为你俩根本不认识。”张衫一直都觉得李肆这个人，语言表达方面是有一套的，以至于时常和他说话的时候，自己会莫名其妙被绕进去。

　　“那你俩又有多熟，也不就一个学期的交情？”陈耀直挺挺得坐着，语气也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们熟不熟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学你的习吧，大学霸。”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张衫觉得特别幼稚，像小学生吵架。

　　“啪”筷子拍在桌子上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张衫会骂他们，结果只是开口淡淡得说了一句：“上菜了。”

　　这顿饭吃得其实没有想象中得难熬，李肆心很大，完全把陈耀当空气，左一个飘飘右一个飘飘叫得张衫想一巴掌把他扇桌子下面去。

　　这顿饭钱是陈耀付的，用的是偷偷上厕所的老套路，张衫站在收银台的时候眉毛拧成一团不是她矫情，主要是说好自己请客，别人付了钱就还得找机会请回来，麻烦。

　　“没事，他乐意出钱就让他出，不用有负担，一顿饭钱没什么的。”李肆走到张衫旁边说。
　　张衫叹了口气，回身对上李肆的眼神，脑袋更疼了：“你还不走？”

　　李肆跟在张衫后面，一出门就看见陈耀牵着张沐沐站在火锅店路边等他们。

　　“我…把你们送回家。”他们没喝酒，却沾上了酒气，李肆一靠近张衫她就能闻到，这气味淡淡的，可能是混着李肆自己的味道，不算难闻，张衫想，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这味道。

　　“嗯…”张衫看向陈耀，眼神询问“你还有事儿吗？”

　　陈耀读懂眼神，摇了摇头：“谢谢了，开学见。”

　　“你付的钱，谢什么？”李肆问。

　　陈耀没搭话，他盯着张衫，在等她回应。

　　“啊，再见。”张衫说。

　　三个人走在路上气氛不温不热，九点大街上人还很多，李肆把两个人送到家局促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张衫见人样子慌张以为他还有什么事儿：“怎么了？”

　　“…没怎么。”

　　“哦，那路上小心，拜拜。”张衫说完，就抬手要关门。

　　“唉，”李肆伸手把门抵住“等一下。”

　　“你有事儿就说。”张衫反应快，门没夹着李肆的手就被他拉开了。

　　“我…你明天要去上班吧。”

　　张衫点了点头。

　　“那，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咱一起去。”李肆眼睛亮亮的，也没提晚上吃饭时有多少怨气。

　　“就这个？”张衫拧着眉毛说。

　　见李肆点了点，张衫接着说：“可以，下午给我打电话吧。”

　　李肆走到张衫家楼下看着楼上的窗户坐了一会儿，他好像烟瘾犯了，不过能忍。他没坐太长时间，天太冷了熬不住，才坐了十几分钟就咳了好几声，他想着：是不是要去买点儿东西补补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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