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付华，你想和我谈谈吗？”
　　张衫和付华站在学校天台的时候李肆正坐在楼梯间抽烟，他真没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是张衫让他等着自己，待会儿一起去拿车。
　　付华看着张衫趴在栏杆上一直不说话，他不喜欢死气沉沉的气氛，所以先开了口：“你和李肆，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付华，你喜欢我。”张衫说的是陈述句。
　　付华有些懵，虽说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但是张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初中开始…我们第一次有接触是在初二是吧？”付华记忆有些模糊，他这个人对时间概念很模糊，他的每天都过得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他记忆的事。
　　张衫转头看着付华，有些恍惚：“好像...是吧，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吗...”
　　初二下期那年，张衫认识了校外的一个混子，那人说，雇她打架，凑个人数，一次三十，张衫就去了。那个时候，张衫什么活都干，只要能来钱，她就干。付华和雇她的那个人是朋友，那次打架他们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索性付华就拉着她跑了。后来张衫问他，为什么拉着她跑，付华回答她说，是因为张衫长得好看，想和她交朋友。
　　那个时候张衫想，付华应该算她活这十几年来的第一个朋友，因为人人都怕她和她那个妈，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你...上个月，刚过了十八的生日吧。”付华问。
　　生日？张衫回想了一下，上个月生日是周末，她和沐沐在家睡了一天的觉，然后，晚上李肆提着个蛋糕，在她家蹭了顿饭：“嗯...过完了。”
　　“真可惜，那天我有事，没来得及请你吃顿饭。”
　　“没事。”张衫说。
　　付华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张衫说：“这个，生日礼物吧...张衫，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省略了告白，付华了解张衫，她一定会拒绝。
　　“付华，我这个人，性格就这样了，这辈子改不了了，和我相处，会很累。对我来说，关系越简单，活得越轻松。可是，人不可能孤独得活一辈子，我也一样，我需要朋友。”
　　张衫和付华已经认识五年了，要不是李肆出现，付华可能永远都不会从张衫口中听到这些话。
　　李肆坐在楼梯间，其实他听不太清天台两个人聊些什么，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去楼下等的时候张衫突然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卧槽。”
　　看李肆被吓得不轻，张衫被逗笑了：“怎么了？”
　　“你走路都不出声儿的吗？差点儿没把我吓死。”李肆捂着胸口，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张衫。
　　张衫忍住不笑，然后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取车去。”
　　“唉，怎么就你一个？”李肆拉着张衫说。
　　“他说要吹吹风，让他一个人消化一下吧。”
　　“…你还敢让他一个人待着？万一想不开怎么办？”李肆皱着眉头说。
　　张衫转过头看了看门外说：“放心，我都还没想不开，他不会怎么样的。”
　　其实有时候李肆觉得张衫很薄情，这个想法，在不久的未来他亲自验证了。
　　张衫骑上好几天没碰过的小电瓶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唉，你能不能骑稳点儿，把我摔了怎么弄。”
　　张衫受不了身后的人叽叽喳喳，抬手用胳膊顶了一下李肆的肚子：“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
　　“张衫！”
　　李肆音量突然提高，张衫被吼得偏了一下头：“干什么？”
　　“张衫！”
　　“干嘛！？”
　　“我好冷！”十二月的天温度只有几度，晚上的风吹得人直打颤，更别说是坐电瓶车上了。
　　这气氛，张衫以为李肆要说什么肉麻的话，她脑子里都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谁知道李肆冒出这么一句：“忍着。”
　　张衫也冷，更何况她还坐在前面。
　　“张衫，我们是朋友了吗？”
　　风把李肆的声音吞了一半，飘进张衫耳朵的时候莫名听出有一点伤感：“你说是就是！”
　　“行！”李肆说完，就拉开外套把张衫抱了起来，张衫被吓得手抖，还好她反应快，要不然两个人都得摔。
　　“你干嘛？！”张衫问。
　　“你别管，骑你的车。”
　　李肆说天气太冷了，不让张衫骑车上学，所以他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着她，看看她有没有听他的话。张衫本来就没打算骑车，只是李肆的话，她就是喜欢反着来。
　　后来几天张衫实在熬不住这天气，也就不骑了，李肆还夸她说，听话。
　　李肆没想到蓉城的冬天能这么冷，以往他都是放暑假过来玩儿几天，没等开学就回去了，从来没在这边儿过过冬天。
　　李肆从小在北方长大，其实这一两度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这儿的冬天不光是冷，还有带着湿气的风。在以前的学校，教室里都有暖气，就算外边儿零下十几二十度，那也是外边儿，他们没什么事儿也不在外边站在挨冻，但蓉城好像根本没有暖气这种东西，条件好一点儿的学校会有空调，也能扛一扛，可蓉中就属于条件不好的学校，没有空调，听说这儿的人过冬，拼的就是满腔热血和超强的毅力。李肆坐在最后一排，有人开门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冷风吹进来他真的有种快死的感觉，所以他让人搬了张桌子抵住了后门，谁要是走后面一定会被他骂回去。
　　张衫早上来的时候见李肆穿得像个粽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她坐在旁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肆听见笑声坐了起来，他看着张衫问：“你笑什么？”
　　“你也太夸张了吧，真有那么冷吗？又不是在外边儿。”张衫边说边笑。
　　李肆打量了一下张衫，她外面穿了件大衣，里面套了个校服，看样子就穿了三件衣服，可看着一点儿也不冷的样子：“你不冷吗？穿这么点儿？”
　　“还好。”张衫回答到。
　　“靠，告诉我，秘诀是什么？”
　　看着李肆的样子，张衫揽过他的肩膀说：“你不知道，我们南方人过冬，靠的就是超强的意志和…”张衫说着，指了指前面。李肆顺着张衫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男生，就穿了两件衣服，一件内衬，一件校服，然后坐在位置上抖个不停。
　　李肆皱着眉：“他既然那么冷，干嘛不多穿点？”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冷不冷不重要，关键是姿势得到位。”张衫说完便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李肆。
　　“…真牛。”说完，李肆又凑到张衫旁边说：“你别学他们，身体是自己的，冻生病了怎么办。唉，要不我给你买两条棉裤怎么样？我保证你穿上特暖和。”
　　张衫抬头看了一眼李肆，然后苦着脸说：“不了吧。”
　　李肆不放弃，又接着说：“我说真的，你看，我都穿了。”说完，他提起裤脚，露出了一模红色。
　　张衫看见终于不淡定了，她往后退了半个身子说：“啧，你真变态。”
　　李肆也慌了，他记得自己穿的是灰色啊，怎么变成红色了。李肆回想了一下，一定是早上的没开灯穿衣服，又刚好昨天晚上太冷着急上床，所以在客厅随便拿了一条拿成杨红燕的了。
　　李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真不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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