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光

　　张衫不懂，为什么李肆会如此强烈得反对自己退学，他和袁国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给自己洗脑，她都感觉自己已经不正常了。
　　李肆在学校后面臭水沟旁找到张衫的时候她正蹲墙边抽烟，李肆捂着脸走过去把她烟扔了然后把她拉了出去：“你他妈闻不着臭味儿啊，那么臭你也待得下去。”
　　张衫也不想，可这几天李肆阴魂不散老跟着自己，她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安静的地方，虽说是臭点儿，但也好过被烦死。
　　见张衫一直不开口说话，李肆以为她生气了，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递给她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去。”张衫把糖仍到嘴里，越过李肆就往教室走。
　　李肆追上去把手搭她肩上：“是磊子说请你吃饭，他今天生日，对了，上次你带来打架的兄弟也会去，你要不去，不合适吧。”
　　这是张衫第一次和李肆在外面吃饭，李肆总在张衫面前嚷嚷着要请她吃饭，可最后要不就是张衫说没空，要么就是张衫说要吃学校食堂，最后李肆就帮她在学校刷了几顿饭钱，就没然后了。
　　有一次李肆嫌食堂难吃，硬拽着张衫出校门说要请她吃大餐，最后还是张衫给了他一脚才消停。
　　今天要不是借着郭磊的名义，还真叫不出来她。
　　正在李肆为自己做那么多居然比不上郭磊一句话而懊恼的时候，郭磊说话了：“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想向阿忠道个歉，上次确实是我们做的太不对了，后面我深刻得检讨了一下自己，还是决定道个歉。”说完向蒋忠敬了个酒，蒋忠也没拘谨，端着酒杯就碰上去，嘴里还念着说没事没事，大家还是朋友。
　　其实郭磊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要不是李肆威逼利诱，他才不肯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呢。
　　李肆一直在和旁边的张衫说话，张衫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偶尔郭磊和蒋忠说到她，她只是笑笑点点头附和。张衫不喝酒，李肆就陪着她喝饮料，其实她是不想过来的，周末她要打工，没时间，郭磊愣是踩着她下班的点把她叫过来，她这个人，不喜欢热闹，她觉得越热闹的地方，让她感觉越不真实，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独来独往，尽管身边有很多人，她也觉得孤独。
　　李肆感觉张衫兴致不高，他往前凑了凑，想挨着她近一点。
　　张衫很自然得往后撤了撤，尽管动作很小，李肆还是捕捉到了。
　　“飘飘干嘛躲我啊？”张衫很尴尬，说了句没有。
　　李肆也不生气，毕竟他习惯了：“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李肆对张衫说。
　　还没等张衫回答，李肆就开口了：“有一天一个鬼遇到一个女孩子，当鬼刚对她漏出尖尖的獠牙时，女孩子抱住它说:鬼我可以许愿吗？你猜那只鬼说什么？”李肆背着光看着张衫，满眼温柔。
　　张衫被李肆这个样子迷了神木纳的摇了摇头。
　　李肆见张衫这个呆呆的样子，笑了：“鬼说：飘飘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张衫看着李肆的眼睛，失了神，她看见李肆眼里有光，通透得要把人吸进去。半晌她回过神，慌乱的端起旁边的杯子，半杯下肚才发现不对劲，她拿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杯子。
　　李肆也懵了，他看着张衫的动作，很是开心。
　　“这是什么？”张衫看着李肆问道。
　　“我的...饮料啊？”
　　“不是，我问你装的什么？”
　　李肆把杯子拿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说道：“椰子汁？”
　　张衫咽了咽口水转身拿起包就要走。
　　李肆以为张衫生气了赶紧把她拉住：“唉，别生气嘛，你不喜欢椰子汁，我们换别的呀。”
　　张衫甩开他的手，晃了一下，李肆见状赶紧上前去把她扶住了。
　　“唉，怎么回事儿？这椰子汁也醉人？”
　　张衫抓了抓脸开口道：“不是，我...对椰子过敏。”
　　说完李肆愣了一下，他把张衫揽过来，拉开了她的衣服领，才发现她脖子上全是红彤彤的一片，看势已经要上脸了。
　　李肆皱了皱眉，拉着她就往外面走：“快点，去医院。”
　　张衫喘不上气，使劲挣脱了李肆说：“不用，家里有药。”
　　张衫平时很小心，她第一次过敏的时候，是在家里，她喝了张慧蓉买的饮料，之后便倒在了地上，那不是她第一次喝椰子汁，她看见张慧蓉就那么看着她，她一度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偏偏，张慧蓉打了120。
　　张慧荣说她没有富贵命偏偏得了富贵病，她也觉得张慧荣说的对。从那以后，她吃东西都很小心，因为她知道，去一次医院，可以帮沐沐交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李肆转身看着张衫，他没说话，上前把张衫扛起就走，喝酒的一群人刚刚反应过来，就看见张衫被李肆扛在肩上往外面跑，蒋忠急了，他和李肆不熟，只知道他是郭磊的表哥，现在他三姐居然被扛走了，他朝李肆的背影吼道：“唉，干嘛，你要把我三姐弄哪去？”
　　张衫喝得不多，医生说情况不严重，只让她坐着挂瓶水。她心里有些发毛，掉一瓶水，多少钱呢？
　　李肆提着一袋子吃的坐张衫旁边，然后脱下衣服盖在了她腿上：“吃点儿东西吧，饭桌上你都没怎么吃。”
　　张衫摇了摇头开口到：“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吃的？”李肆问。
　　“医药费，多少钱。”
　　李肆愣了愣，然后把牛奶吸管递到张衫嘴边说：“不贵，你先输液，弄完给你说。”
　　张衫自尊心强，不愿意白吃白嫖，她这点儿性格李肆已经摸透了，所以每次都给她打哈哈，能拖着就拖着。
　　“记得告诉我，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喜欢欠着别人。”张衫撇过脑袋说。
　　李肆坐直身体，叹了口气就起身往外走，张衫以为他要走了，立马上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你那儿去？”
　　张衫反应有点儿大，李肆转身看着她有些尴尬：“我是说，要不你再等会儿，我马上输完了，待会儿一起走。”
　　李肆挑了挑眉说：“我不走，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嗷，你，你去吧。”
　　李肆看着张衫的样子，意味深长得笑了笑说：“怎么着，不想我走？”
　　“…你去不去？”张衫绕开话题，一本正经的得说。
　　张衫他们来的晚，挂点滴本来就慢，拖着拖着注射室都没什么人了。
　　“飘飘，困了就靠着睡会儿吧，我盯着药瓶。”李肆说。
　　张衫摇了摇头，这药输得她浑身难受，动一动就想吐：“李肆，你为什么不好好考试？”
　　李肆偏头看着张衫，可能是因为过敏原因，她的脸现在特别红：“…因为…在乎我考得好不好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张衫能从李肆眼睛里看到他说这句话的说话，很伤心：“不是的，她还在，她还能看见你，要好好生活，让她看见，你在带着她的那份期许在好好生活。”
　　李肆很难想象张衫会说出这种话，这种又肉麻，又暖心的话：“飘飘，如果我没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
　　李肆语气哽咽，张衫知道，李肆一直都在伪装自己：“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后来想想，与其老纠结这个没有用的问题，倒不如好好生活，你知道吗，我这个人，运气不好，偏偏性格很强不愿意低头，也因为我这个性格，才能活到今天。”
　　张衫印象最深的一次，那次她药效都已经发作了，后来硬是直生生用手抠了出来，真不是害怕，就是想着，张慧蓉还没死，她怎么能先死。
　　“好，我会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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