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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几只在巷边梳理羽毛的鸟雀被声音惊飞,“唰唰唰”纷纷向天边展翅掠去。
“姒清!!!”
暗巷里,被掀翻在地的萧慎咬着牙僵在地上,双目几欲喷火:
“我今日几时吃过韭菜!!!你整日里信口胡沁——”
“哦。”
反击成功的我活动了下筋骨,整了整着装。托舅妈的福,我和雪眠也自幼便一起强身健体,也多少习了些防身的武艺;在容家,又从府中的藏书学到了不少经脉穴位的知识。是以方才便急中生智。如今此役既胜,我便很是大度地回答这个深有洁癖的偷袭狗。
“你要这样说,那我也没办法。”
“你——”
萧慎一时不慎被点了穴道,又受了我重重的一记头槌,最后被一拳放到,正狼狈地摔在地上难以动弹,话也被噎住说不出口,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我。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模样可比方才顺眼多了。
“哟,”然而我这人小肚鸡肠又睚眦必报,更要将方才所受的嘲讽原数奉还,“不过一年不见,鼎鼎大名的清阳侯世子这么拉了啊。”
“——真可怜。”
我愉悦地弯唇。
不料,这番话却让萧慎渐渐趋于平静,那种沉沉的晦暗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他的眼中。只是一瞬间,那目光里好似凝结出某种实质的粘稠的情绪,被纠缠笼罩于其中的我不由得紧锁眉头。
脑中忽然又浮现当初萧慎曾说过的话。
“你休想摆脱我,早晚我便杀了他……”
那时他在我面前放完这些垃圾话,就马不停蹄地动手了——用麻袋套了容贼的头,意图将其胖揍一顿后直接投进护城河。可惜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被他爹半路截获,自己反而被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地。
emmmmm……
揍人不成反被揍,垃圾话还是垃圾话。
……
我心下思索斟酌,又听得他冷哼一声,却是方才一般不动声色的语调。
“这个时辰,二夫人独身在外做什么?”萧慎说,“怎没有容家的二公子相陪?”
捡起帷帽,我没搭理他。
萧慎也似并非定要得到回答,跟从前一样,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不知想到什么,竟扯着红肿的嘴角又笑了。
“难道……结缘不合?”
好,很好。
狗东西又不知死活地发动了嘲讽技能,我考虑着找一根木棍把他敲晕的现实可行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我抚着心口:“!?”
早说过这人脑袋有疾,还没等我拿到一根得心应手的木棍,他那里不知为何,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无端吓人一跳。
萧慎的视线原来一直未曾移开过,见我转头,他更开心了,胸腔上下起伏,脸上的伤口也崩出血迹,却还是紧盯着我,笑声渐渐平息。
“姒清,你活该。”
他这样说——
“你活该!”
我:“……”
这幅恨之入骨样子出现在萧慎的身上很令人眼熟。作为养尊处优的清阳侯世子,此人一向自视甚高趾高气扬,只可惜不知脑袋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对我穷追不舍,被拒绝了很多次之后仍不收手,只渐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尤其是在我出嫁后,哪怕刻意相避,萧慎也一定要想方设法出现在我面前,并用阴狠的眼神和高傲的姿态来彰显存在感。
那次是他被送去充军的清晨,萧慎不知怎的又逃脱了看管,贼不留嗖的直接爬进了容府,还恰好找到了我的院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必如此惊诧?……我要走了,姒清,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我那时拒绝的话正着来反着去的已经说倦了,打量着他满身狼狈的形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你又何苦如此?我已嫁人,你早晚也会遇到有缘的姑娘,搞成这样又有什么好么?”
“哈、哈哈!你……好哇……姒清、姒清!”
萧慎恨极了,眼眶发红。
“休要自作多情,我难道还要盼你好?”
他嗤笑:“我只看那个小白脸能讨你几时欢心!你如今只看他模样好,早晚也会厌弃他一无所成!我只等有朝一日你们夫妻反目、终成怨偶!”
他扑过来咬在我小臂内侧,被用拳头揍黑了眼圈,才摇摇晃晃地离开。
……
我呼出胸腔中的浊气。
——所以当初这乌鸦嘴的诅咒竟有点成真的意思?!
没发现木棍,虽然我实在很想直接踢他几脚泄愤,但目前更要紧的还是去找到正准备违法乱纪的春婵。
“……在找你的丫鬟?”见我没理会他转身欲走,萧慎的声音又扬了过来,“我见她向南边的湖心亭去了。”
见我回眸,他幽幽开口:
“以前倒没看出来,你这丫鬟的轻功造诣却是不低……”
……
干脆地抛下里面躺着萧慎的暗巷后,我快步朝湖心亭赶去,心下疑惑。
春婵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她于武艺虽有所了解,却是和我相差不大的水平,会一些拳脚功夫,传说中冯虚御风的“轻功”却是从未涉猎。至少,我从不知她会什么轻功。
若是假的,萧慎有何必要说谎?
若是真的,春婵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会飞了?
咳,请恕某粗浅,说起轻功,心中想到的还是武侠小说里的描述,什么“蜻蜓点水”、“踏雪无痕”、“凌波微步”巴拉巴拉的,这些留给我最直观的印象就是——飞。
依稀记得《冷王霸宠》的内容主要涉及的虽是在架空的朝堂之上、宫宅之间,书中的不少人物却都是会武的。远的不说,我舅妈便有一杆长缨枪,听闻游龙一掷,劈风破穹,只是从未在我们面前使过;萧慎的武艺也不错(就是脑子不好使);容贼在江湖上拜师学艺,除了习医术之外,也能轻功水上漂……
嗯?
……轻功水上漂?
他也没在我面前漂过啊?
所以印象还是很粗浅。
春婵几乎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她啥时候这么快的呢?
脚步不停,行过西街的一个拐角,展眼便望见了不远处的南湖。
耳边突然传来同样踏踏的脚步声,这脚步行近前时便欲顿住,只因惯性拖着便又朝这边多迈了两下,待终于停下时,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吸气声。
通往南湖的路不少,巧的是我抄近路自西街行来,对面的人恰好是敛着裙裾自东路赶至,是以我们便在一条寂静的羊肠小道上相逢了。
我:“……”
对面的人余惊未了:“……”
“想来,我们两个当真有缘,否则何以在此提前相遇?”
我拉开帷幕,缓声说。
“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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