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丈夫心有白月光之后……

　　回了姜府，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后，我决心出门一趟。
　　“和人有约，”我接过春婵递来的帷帽，向花九说，“你也不必总在这边看候了，这些天来总是麻烦你。”
　　花九立在吐露枝芽的花草旁，一身浅色，别致素雅。自我回府后，他常来晚镜居帮忙照料花草，寻常也会聊上几句，他安静本分，进退有度，虽然话不多，但交流时意外地不会冷场，总会令人很舒适。
　　听到这句话，花九似乎愣了一瞬，又以惯常的口吻道：
　　“表姑娘折煞奴才了，不过是花九的本分。”
　　他还是不会常常直视我，但相比于之前恨不得将脸埋在地上的神态，如今眼睛的颜色总有了些分明的存在感。我观察到它似乎在光影间颤抖，幽幽地沁着缕暗色。
　　“……表姑娘，西街的花市来了批稀奇的山茶花幼苗，听闻竟有幼蓝色，您今日若有兴致，不妨去瞧瞧。”
　　“幼蓝？这倒奇了，”我问，“却又是哪里的新品种？”
　　花九垂着头答：
　　“据传那人和清阳侯府有些姻亲关系，这花原是清阳侯世子潜人自西南一带搜寻到的。”
　　我：“……”
　　突然间不是很想说话。
　　“哈哈哈是吗。”
　　我拉着春婵就准备走，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花九却察觉了什么似的，慌忙抢先道：
　　“您……您若今日不便，奴才可前去探一探。”
　　我摆了摆手。
　　“不必啦。”

　　此时已是申时，清风徐徐，令人舒畅，走在离姜府不远的一条街市上，摊贩如织，行人熙熙。春婵她看起来就比方才快活多了，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还拿些小摊上的物什给我看。
　　“姑娘，您瞧！这支簪子，它头上是个狐狸呢，啊，怎么雕的跟真的一样呢……嘿嘿，真稀罕！”
　　春婵和我相伴长大，年岁也与我相近，性子最是憨直，看她开心，我也高兴。
　　“劳烦您给包起来吧！”
　　我大手一挥，买！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姑娘！”春婵激动地攥着那只狐狸簪子，眼睛发亮。
　　“这算什么，你开心才是正经事，”我递过铜板，“还喜欢啥，来，都给我们包了！”
　　“哎呀不可不可！”春婵抱着我的胳膊，急忙将我从那个小摊前拉离，“姑娘哪能乱花钱呢！”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人生得意须尽欢，尽是攒着又有什么意思了？”我摇摇头，又从另一个小摊上拿起一个面具。
　　“看，又有一只狐狸！”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春婵嘟着嘴接过来，随机同样豪迈地结了账，“但这个春婵买给姑娘啦！”
　　我哭笑不得：“喜欢狐狸又不是我，还是你自个儿收着吧。”
　　两人笑着，相伴在这里逛了一会儿，春婵一拍脑门：
　　“呀，姑娘还有约，别迟了！”
　　“不急，我约她酉时在湖心亭见，还有时间。”
　　“……湖心亭？姑娘约的是谁？”
　　“楚微晓。”
　　就是那个铁手无情推我的女人。
　　一直到我离开容家，她都对外称病闭门不出，我便悄悄给她递了个纸条塞门缝里了，约她在这盛京的南湖湖心亭见面。
　　她会来的。
　　“她？！姑娘！您约她做什么？？？说不定上次是她推的你呢！万一这次又使坏可怎么办！！！”
　　“咳，可以把‘说不定’去掉……等等等等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完——”
　　我按住可以用炸毛来形容的春婵，悄声道：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此次约她出来就是要验证一下，若真是她不假，哼哼。”
　　我微微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冷静下来的春婵点点头，同样和我小声密谋：
　　“明白了姑娘，春婵这就去搬两块石头，姑娘动手后，保管她再浮不起来。”
　　我的笑容没了：“？？？”
　　“不，断不能脏了姑娘的手，”春婵顿了顿，又说，“我来就好。”
　　她同样微微一笑，是个相当标准的反派笑容。
　　——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姊妹！为什么突然就是凶杀剧的走向了！！！
　　我：“……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你等等春婵！春婵你去哪啊啊啊啊啊！”
　　多年来她一向与我寸步不离，此时我竟不知她暴走后的速度如此之快，伸出去的手指都没碰到她的衣角，眨眼间春婵就没了踪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独自留下的我很是迷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姒某自认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梁国好公民，她的“意会”怎会偏到如此地步？
　　势必得先找到春婵！
　　我向着她消失的方向寻了一会儿，一无所获，便换了个思路，准备直接去湖心亭。
　　正转身，却被一股力道骤然扯到了路侧的拐角的一处暗巷中，帷帽不慎翻落，面前不期然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我的唇角处摩挲，那双晦暗的眸子凑得很近，沉重的呼吸袭来，萧慎咧着一张薄唇笑：
　　“好久不见啊，容二夫人。”
　　后面这四个字他说的语调既沉又慢，仿佛是在嘴里用后槽牙嚼碎了，再不甘不愿吐出来的。
　　“……萧慎？”
　　来人正是前几天遥遥见过的清阳侯世子萧慎，一旦意识到这点，我的脸色就决计不能很好看了。
　　“滚开！”
　　“蹭”的一声避开他的手，我用力一踢，不料被此人锁住；伸手扇去，又被擒住；肩颈处还被他用力按着，心中着实恼恨不已。
　　萧慎冷冷地垂眸。
　　“不过一年未见，”他说，“二夫人怎的在慎手下如此柔弱。”
　　他的嘴角还是带着很让人讨厌的笑。
　　“——果真惹人生怜。”
　　“你离我远点。”我说。
　　他恍若未闻，甚至轻笑了一声，又凑近了些。
　　我使劲别过头。
　　他得寸进尺，鼻尖几乎蹭着我的侧脸。
　　……
　　僵持不下之间，我实在忍无可忍——
　　“中午吃了韭菜就不要跟人凑那么近了啊你这混蛋！！！”
　　萧慎很明显地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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