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主她摆烂了

作者: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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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沈清词只好不情不愿地睁眸,跟着沈母下了马车,到了湖岸便见了一艘精致的游船,似镶嵌于接天碧色之中。一朵朵含苞的荷花如初嫁的新娘悄然隐于一片绿海之中。

      沈清词神清气爽,一改昨日的疲倦之气,同沈母笑道,“母亲怎知栢塘的景色这般好?从前倒是没有来过。”

      沈母替她扶了发髻之上那支水晶鎏金云钗,这才略带深意道:“自是有人同我提过。”

      沈清词莞尔:“此处僻静,那人确是有些品味。”

      沈母淡笑,两人没走多久,便听得一阵婉扬的琴声,绝不低沉呢喃,却如春日悄然化开的冰雪,无悲无伤。

      沈清词虽不擅长琴技,却也能听出这是于大家之手,“母亲可知这是出于何家?我听着像灵谷公孙氏。但听闻他只生了一女,且在襁褓之中便早夭了,当是没有后人,若当真是他自己,他如今岂不是古稀之龄了?又怎会在此?”

      听完,沈母低低地笑了一声,“到时你便知了。”

      沈清词这才知母亲早知弹琴之人,倒是在这同自己卖关子了,虽如此,心头却莫名雀跃,随着琴声探去,这才见一处高大的梧桐,粗壮的枝丫下遮了一处白玉石桌,一白衣男子挽着白玉带,琴尚如玉,人亦如玉,俊雅无双,低低地抚着琴弦。如此风姿不是柏雪又能是谁?

      昨夜父亲的沉声质问响在耳畔,他定是以为自己朝秦暮楚了。沈清词头一次觉这般窘迫,对上母亲含笑的注视,越觉窘迫非常,扭头欲走,却叫沈母握住皓腕。

      “母亲这是何意?”

      她这回真是羞恼了,“我与柏雪并不是母亲所想的那般!”

      沈母意味深长道:“阿冉你可知?嫁与你父亲之前,我也曾与他以兄妹相称,那时,他以君子之礼待我,远远地唤我一句云妹妹便是了,别的话是再没有的,他那人生得一派高冷仙姿,又一心在功名上,旁人轻易近不了身,纵然如此,京中想嫁他的名门贵女也是大有人在,我也不曾见他对旁的女子好言过,遂以为他没有这种心思。直到他打了胜战回来,跑到我父亲面前说要求娶我,我才知他对我的心意。原来并非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那时我还在同他人议亲,也怨他来迟,便一口回绝了他。”

      沈清词未曾听过这段往事,抬着杏眸道:“那之后呢?”

      沈母微微笑道:“第二日,他便带了自己的祖母来,沈老太太是一品诰命,纵然是当今圣上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有她说媒,你外祖只得答应下来。当时说的是三月出嫁,你父亲非得要我正月便嫁过去,说太久了他怕又迟了,这次须得早一些。他是等不了了的。”

      沈清词怎么也想不出父亲说这话的神态,原来如父亲这般肃穆庄重的男子也会这样思慕一个女子,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地只想把她娶回去。

      她不曾被一个男子这般看重过,自然不知被人珍爱是何种滋味。

      正沉思着,沈母又唤住了她:“阿冉,信我,柏雪待你亦会如你父亲那般待我,夫妻之间相处久了便都是一样的,柏雪待人谦和,又温润如斯,绝不会教你错付。”

      沈清词轻咬着唇瓣,心中掠过无数道念头。

      诚然,岑映竹是位好夫婿的人选。只是,她与他,这怎么可能呢?

      他待她好,于她有恩,更多的是出自于医者的仁德,怎可能有男女私情?

      很快,沈清词否认道:“母亲定是想岔了!莫说是我了,他定也是没有想过同我结百年之好的!那样一厢情愿的情感根本就是作茧自缚,一次就够了,我是再不想有了!”

      沈母微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阿冉难道没有看出来?”

      “柏雪看你的眼神亦是那般冠冕堂皇,岂能有人一直读圣贤书的?难道他次次来府里,随传随到,都是来看我吗?”

      沈清词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沈母见女儿呆滞的模样,简直要笑出来,原来她竟一直被蒙在鼓里,“连你兄长都看出来了,你若再如此不解风情,我都替柏雪不值。”

      她微微一顿,便听得沈母问道:“难道,阿冉心中还有宁王?”

      “不!”

      沈清词极力地否认道:“我与他早已是形同陌路,再无可能!母亲就莫以此激我了!”

      沈母笑道:“好,我不便多说。你自去吧,我叫上嬷嬷陪我去游船。尽兴了便回来叫你。”

      “母亲!”

      沈清词现下才知原来她存的是这样的心思,但想拒亦是不能。因着现下,沈母已经派人过去同岑映竹说了什么,此时他正侧耳倾听,很快便望了过来,浅浅笑道:“沈小姐安。”

      沈清词只得上前,对上他那双温朗的眸子,忽觉无所遁形,将将低眸,他便递了一条苏白帕子过来。

      “忠庆七年,秋末的那场灯会,有位官家小姐戴着朱雀的面具,解了我的灯谜。走时,她落了一方帕子,我随手拾起,平生第一次竟心存幻念,遂枉顾孔孟之道,深藏镌刻于心。”

      说完,他便将帕子又递了几寸,上方清晰地写了一个字。

      “渝。”

      那确是她自己亲手绣的帕子。

      她的生辰是七月初八,忠庆七年的小暑一过,她便及笄了,那时的她是那样的天真无知,因着进宫无意间听得忠远将军家的嫡子唤萧恕“淮纪”便在心头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了下来。

      那时,她本以为他的字是“怀寄”。

      怀吾情思,寄予良君。字字不离一个情字才好。

      她知是她痴心妄想,却还是忍不住这样想起。若是这样,该多好啊。不管他挂记的是谁,他总是会念着一个人的,便不致于孤独凄冷。

      但她后来那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了姨母,这才知他的字是那两个字。

      淮纪。

      “帝命徂淮南,持节长风纪。”

      她默默地念着这句诗,胸口微胀发闷,却还是回去一针一线地在帕子上绣了那个字。

      “渝。”

      同他的淮字同源同属。

      这样,他便永不孤单了。

      因她矢志不渝。

      ……

      思及旧事,沈清词仍觉闷胀至极,是以她并没有接过那方帕子,只是道:“这字算不得什么,亦没有旁的寓意,丢了吧。”

      她话语平平,说这话时亦没有旁的情绪,岑映竹却微微哑声,过了一瞬仍是把帕子妥帖放于袖中,如同此前千千万万次。

      “你……”沈清词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只觉不忍再看了。

      有些事,便是无需再言了。她微顿,悄然背过身去,很是无奈地道:“柏雪你这又是何必?天下女子万千,为何是我?我又有什么好的呢?我已经累了,很累了,再不敢了……不敢去信了。也不敢去爱任何人了。”

      她只觉眼眶湿润,欠身欲走,却被他唤住。

      “因你解了我的谜。”

      他是含笑的语气,白衣翩翩,却伸出袖子来给她拭泪。

      “那年我尚是年少,和几个同门打赌,有人替我解了谜才能回,本以为要在凉街上待上一夜了,后来你便来了。”

      “这些年了,在这里,便再也没有走了。”
      他微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他本是不欲让她知晓的,她是那样好的女子,自然要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去配。只是有些事情想瞒亦是不能。那日沈母无意间问起他的生辰,他答毕,沈母微微沉吟:“我此前在承露寺的砂碑上见过这样的生辰字,说来也巧,最上方祝愿的人的生辰同小女是一样的。”

      一生一灭,自有定法。承露寺的砂碑确可愿衷心祷念之人无灾无难,逢凶化吉,却是要拿另一人的命格去换。既如此,他愿将众神之慈予她,所有灾痛留给自己便好。他本以为世上再无一人知晓,他会守着这样的祝愿,默默守着她,直到他老去、死去,却不曾想终究还是穷图匕现。

      于是,他慢慢捻着手里那串檀木红珠,心里不断涌现出万语千言,到嘴边却渐渐转为那样干涩的一句,“是我。”

      沈母愣怔许久,最后观着他的眸子,柔声道:“柏雪,你这样的情意只怕冉儿承受不起。女子于乱世之中便犹如雨打浮萍,遇到一个体贴自己的夫婿便亦是万幸,更不要说遇上你这样一心为她的了。”

      他只觉双颊滚烫,便微微低了头,语声也渐消了下去,几不可闻。
      “请沈夫人莫要让她知晓......”

      沈母轻叹一声,“倒是苦了你自己了。”她沉声叹罢,又说了许多,到末了却是转念邀他去栢塘游船。盛情之下,他自是不好拒,遂只能答应下来。

      来的那日见阳光洒落在琴弦上甚美,心中起了一念,他便顺道带了琴过来。或许,他隐约觉得她会来。

      他从前听长嫂提过,她萧吹得极好,但他知他的琴抚得也是不差的,便想奏给她听,望她愉悦,仅是如此。

      今日见她,见她这般泣涕涟涟,不甚哀伤的模样,他便知道是那人负了她了。她这样好的姑娘,那人怎么舍得这样待她呢。

      她这样明媚的姑娘,怎么能为他难过成这般模样呢?

      她竟然那样哭着对他说,她再也不敢了......不敢去信,亦不敢去爱任何人。

      想到这,岑映竹也湿了眼眶,沉声道:“沈姑娘,他根本就不值你为他这般难过!你于我而言,便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沈清词微微仰面,泪水汹涌而出。那次的灯会,她邀了萧恕去的。

      而他,没有去。

      她一个人等到了人烟散尽。回府的路上便见有人在猜灯谜,她就去了,她想,猜中了就原谅他。

      那天,她猜中了,便说服了自己谅解了他。回来便寻不见帕子了。她以为那不是什么好兆头,心心念念了几天,后来在一处宴会上远远地见他无虞,这才放下了心。

      她当时的确是想问的,问他究竟为何不去。后来却把话咽进了肚子里,他素来繁忙,又有何道理要赴约?

      她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可沉湎于儿女情长,在他身边已是足够。

      可是,后来她的确是在他身边了,却是那样的不如意。她活得那样糟糕,没有一个人来救她……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

      没有。

      后来甚至连母亲都同她道,既然已是如此,便同他好好过下去,生个皇子。便就什么都好了。

      可是怎么能好呢。

      她忘不了她的绾绾啊。

      沈清词断断续续地哭着,哭到最后不知是对谁而说的,“为何不是早一步遇到你……为什么没有呢……”

      “阿冉……”

      听她这般凄婉地哭着,岑映竹只觉心如刀绞,遂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柔柔地抚着她的发,许久许久之后,也只是极轻极柔地帮她拭泪。

      “不疼了……不疼了……”

      他一句又一句,低低地哄她道。

      ……

      天色已晚,天穹不知何时罩上了一层薄薄的乌云,不多时,一场细密的小雨落了下来。

      城郊中,一排排军队整齐待发,今早接到了军令,晚间临时决定就此出发。

      细雨绵绵,淋在众人的银色盔甲之上,却是恍然未觉。

      只是队伍良久仍未前行,似是在等什么人。

      后头的一个参谋长小跑过来报告薛左先锋,低声询问此事。

      昨夜被拒,薛昆鹤仍有些闷郁愁苦,此时正独自一人发着呆,这会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反应了过来,侧身将目光投向队伍最前方的马上之人。

      一袭玄色盔甲,衬得萧恕更添几分端重。薛昆鹤骑马到他身旁,不自觉便打了一寒噤。

      “敢问大将军,何时出发?”

      此时,密密的细雨浇在他挺立的鼻骨之上,一滴滴雨滴滑落下来,落到了那两片薄唇缝隙。萧恕微收下颌,雨便顺势落入了他冰冷的盔甲之中。

      他也不知为何不走,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心中十分不安,难以名状,也不知是为何。

      半晌,他终于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启唇。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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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小产之后的确是抑郁了。上辈子苦了那么久,没有爆发过,这次在男二这里终于绷不住了。男主就走吧。你的老婆男二会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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