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黄泉

　　澎湃的念气在少女身上涌动，地面激烈震颤，无数树木崩开冰层冲天而起。错综复杂的根茎自地下伸展出来，绊住冰武士的脚，坚韧的枝条与藤蔓飞速抽长，禁锢住冰武士的手臂和腰腹。
　　绝大多数冰武士被硬生生牵制在原地，漏网之鱼则被飞段挥舞镰刀劈砍成冰渣，或被雷遁面具怪口中扫出的雷枪贯穿击碎，刚要聚合成人形重生又被翻涌的树根拖入地下。
　　在巨大的冰魔面前，少女如同一只穿花蝴蝶不断起舞，优雅地避开他的冰锤，蹁跹之间将附着念气的粗壮枝条及岩蓝铃缠上其身体，暂时封住他的行动。火遁面具怪瞄准时机，果断喷出几发火球，热烈明丽的火焰从冰魔身上熊熊燃起，迅速蔓延。
　　火苗舔舐着冰魔的身体，将冰冷转为灼热。冰魔不以为意地调动冰气相抗，然而，火势稍一弱下去，便会因疯长的岩蓝铃而又持续肆虐。热意缓缓渗进他的冰甲，令他烦躁且愤怒。
　　冰魔瞪圆了眼仰天长啸，从体内迸出更强大的冰霜之气，将身上的束缚冻住并挣脱。

　　“大叔，交给你啦。”少女落在角都身旁，轻喘着气。
　　“嗯。”角都低低应了一声，身后的两个面具怪共同踏前一步。
　　“火遁?头刻苦。”
　　“风遁?压害。”
　　面具怪张开嘴巴，施展出了组合遁术“炎风乱波”。炙热火海骤然蔓开，高压风球高速旋转，暴风与烈焰相互交融，形成凶猛的漩涡，呼啸着冲向冰魔，将其完全吞噬。
　　冰魔惊骇地发现，他竟无法抵挡这前所未有的破坏力。冰气难以冻结混杂了风属性的火焰，他的躯体被高密度的风球击中，一点点被破坏分解。

　　“那么大块头，要解决的话得费点功夫呢。”
　　面对火遁和风遁面具怪的持续输出，少女忍不住对角都庞大的查克拉量暗暗咂舌。
　　半蹲着的她抬眼瞧向身侧站姿笔挺的高大男人，视线从其肌肉贲张的胳膊移到被面罩包裹住的线条硬朗的侧脸上。
　　“不到最后一刻，不可放松警惕。”
　　角都冷静专注地盯着战场，分心回了一句。

　　冰甲就像被剥离的外壳不断崩解，冰魔的身躯渐渐变得脆弱，终是无法支撑自己站立，低吼着倒了下来。失去了力量之源的冰武士，也化为了一动不动的冰雕。
　　“你们这帮可恶的人类……”
　　冰魔挣扎着想从火海中爬起，却一次又一次失败。

　　“那玩意儿什么时候才会死透啊？”
　　飞段扛着镰刀大摇大摆地晃过来，身后跟着雷遁面具怪。
　　“不知道，我也在等……”少女从包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糖球塞进嘴里，“好想早点回大名府，厨师做的特色点心超好吃，奶油土豆泥烤鱼、浆果慕斯、盖满各种小糖果的冰激凌……啊，别敲我脑袋！”
　　飞段叉着腰，无奈又好笑，“角都还在战斗，你却满脑子都想着吃的。”
　　少女当即反驳道：“才不是只想着美食呢，人家明明也在认真地给大叔鼓劲加油。”

　　“是么，我怎么没听见？”
　　“我在心里默默加油。”
　　“胡说八道。”
　　“你是不是没打够，还想再打一架？”
　　“来啊。”
　　……
　　角都无声叹气，宽大的手掌按上正要起身的少女头顶，“好了，别闹，那边应该快结束了。”
　　少女和飞段同时看向气息奄奄的冰魔，他胸腔以下已消融大半，但仍不屈地昂着头颅，还勉力朝他们抬起一只手臂。
　　“不像是快死了想要求饶的样子……”少女歪了歪头。
　　“呵，临死前放个狠话的，很常见。”飞段以一种见怪不怪的口吻说道。
　　接下来，三人清晰听到了冰魔断断续续、破破碎碎的“遗言”。
　　“吾不会……放过你们……拉……陪葬……”

　　“看，我就说嘛，这种绝望又……”
　　飞段还没说完便被角都打断，与此同时，少女蓦地站了起来。飞段当即也起了戒心，凝神观察周围的异动。
　　微弱的震动从后方一座高山传来。三人齐齐转身，很快又听到了低沉的隆隆声，脚下的地面也产生了共鸣。
　　山顶冰川逐渐改变形态，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一般，幻化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咆哮着从山中挤压而出，如巨兽挣脱了枷锁，惊涛骇浪般席卷直下，朝着三人所在地碾压而来。
　　少女眉眼冷肃，蓬勃的念气再度腾涌而出。她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步，摆出了起手式。
　　以念气凝聚而成的巨树巍然屹立，苍劲的树干每一瞬息拔长数十丈，遮天蔽日的树冠正面撞上冰之怪脸，引发了强烈的震荡。两股巨大的力量死死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
　　少女咬紧牙，倾尽全力抵抗。
　　这场对峙持续了将近十秒，巨树渐渐占了上风，将能量衰竭的怪脸凶猛地顶退，最后深深砸进了半冰半融的句芒湖。

　　被角都和少女的大招扫荡过的战场一片狼藉。
　　只剩下残缺头颅的冰魔盯着徐徐走近的少女，嘴唇艰难地一开一合。
　　“你……到底……是谁……”
　　“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猎人。真的没骗你。”少女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冰魔沉默了，这一次他相信了她的话，但已没有余力再去思索猎人是什么。他的头颅迸射出一道道白色光束，待光芒散去后，留在原地的，是一个雪白的“球”。
　　胖乎乎的，蜷成一团，纹丝不动。
　　飞段本想用镰刀尖挑起来瞧个究竟，少女却先他一步，好奇地拎在了手上。
　　有着雪一般的触感，却不会松散开，绵软得仿佛没有骨头。
　　少女用另一只手戳了戳“雪球”短短的四肢，扒拉了一下耷拉的耳朵，感慨地说道：“有点像兔子呢，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本体模样……”
　　她面前的空气突然泛起层层涟漪，飘飘荡荡地散开，仿佛张开了一块幕布，不久，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裳，迎着呼啸的寒风，独自艰难地攀登雪山，跌倒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终是磕磕绊绊来到山顶。她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闭目祈祷。但在下山途中遭遇暴雪，一个不察滑下了山崖。
　　她在一个冰洞中醒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走，没有寻到出口，只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箱子，贴着一张半掉不掉的纸，没有锁扣，却打不开。她轻轻推了推，并未从里面传出器物晃动的声响。她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扯下了箱子上的长条纸，纸一离箱忽地燃烧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待纸条烧尽时，箱子猝然爆裂，有什么东西呼啦一下窜了出来，隐入了黑暗之中。
　　小女孩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角落里，抱着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冰洞里静寂无声，许久没有动静。
　　小女孩抬起头，试探着发声：“你是谁呀？”
　　“你是谁呀？”
　　过了好一阵，另一个尖细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女孩一听是小孩子的声音，恐惧消了大半，坐正了身体回道：“我叫六花，你呢？”
　　对方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吾……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家里没人给你取名吗？”
　　“没……也没有家……”
　　“欸？啊，别难过，其实我虽然有家，看着也挺大，但那个家乱糟糟的，要不是妈妈，我才不想待在那里。”
　　“你的……妈妈？”
　　“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人，但她并不是父亲唯一的妻子，总被其他夫人欺负，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也不敬她，暗地里说她是低贱之人，还把她养的雪兔活活摔死，我跟他们打了起来，挠花了大姐的脸，把二哥的鼻子撞出血，结果就被赶出府，扔到了别苑。”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从雪山上摔下来，莫名其妙掉到了这个洞里。”
　　“……为什么来这座山？”
　　“我听说，雪山上隐居着冰之神灵，是这万里冰原的主人，可令大地冻结、山川成冰，将世间一切笼罩在白色之中，我便来寻访，但压根就找不见，祷告什么的也没回应。”
　　“为什么要找这位……神灵？”
　　“别苑的婆婆说，很久很久以前冰之国崇拜冰神，冰神也庇佑着这个国家，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有人惹怒神灵，冰神降下神罚，几乎毁掉了半个国家，之后便不见了。过了很多很多年，神灵大人的气应该消了吧，我想哄哄他，请他出来。我愿成为他最忠诚的信徒，献上我所有的财富，换取他的庇护和帮助。”
　　“所有的财富？”
　　“啊，我偷偷攒下来的钱，父亲偶尔给的赏赐，都在这个贴身小袋子里……咦，怎么一直都是你在提问？太不公平啦，现在换你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吾……我被人封印在此处。”
　　“封印是什么？”
　　“呃，算是关起来吧……”
　　“什么人干的？把你关在偏僻黑暗又阴冷的地方……那家伙太坏了。”
　　“一个有着红色眼睛的男人，很强。”
　　“红色的眼睛？好奇怪啊……他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呢？”
　　“有人花重金请他来击败我。他无法彻底杀死我，便将我封印起来。”
　　“原来还有其他坏人呀……你怎么还躲着？我又不会伤害你。能出来吗？我们俩现在都被困在冰洞里，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
　　“……朋友？”
　　对方的语气略有些疑惑和犹豫，半晌，洞内窸窸窣窣又有了动静。
　　隐藏在暗处的一团气几经变幻，终于固定下来。与此同时，小女孩头顶的冰壁散发出朦胧的微光，一寸寸蔓延开来，逐渐照亮冰洞。
　　一只白色的大兔子抖了抖耳朵，从暗影中跳出，映入了小女孩的眼帘。

　　小女孩和大兔子果真成为了朋友。她似乎并不觉得一只会说话的兔子是什么可怕的异类，对兔子能变出一个冰滑梯惊叹不已，玩得兴高采烈，还把自己怀里硬邦邦的干粮分了一半给兔子吃。
　　小女孩终究还是感到了寒冷和疲乏，她靠着冰壁坐着，眼皮越来越沉。
　　兔子直立在在她面前，圆溜溜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如果见到冰之神灵，你想让他帮你什么？”
　　小女孩缓缓阖上眼，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想让冰神重新眷顾这个国家，扶持我取代昏庸无能的父亲，成为这个国家新的大名，让妈妈不再被人轻视，让百姓富庶，让国家强大……”
　　兔子伸出爪子，轻轻搭在了她头上。

　　一片大大的星盘状雪花托着小女孩，在茫茫夜色中飘啊飘，落到了别苑门口。

　　兔子尝试着调动力量，把一座小型冰川化为了冰之巨人，但巨人没走几步就颓然倒下，自己被埋在冰雪里，费了点儿劲才钻出来。

　　兔子来到极地冰原深处，在漫天冰雪寒霜中，一个个白色光点飘飘忽忽若隐若现，慢悠悠没入兔子体内。

　　在这十年间，兔子经常悄悄去看望小女孩，看她重回大名府，看她藏锋敛锷、潜心学习，看她博得父亲宠爱，看她一年年长大。

　　后来，兔子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宿体，一个会使用冰遁忍术的年轻男人，便附在他身上，控制其思想。
　　“还需要更多信仰之力……要建立神殿，让她成为除了大名之外最尊贵的神之使者，再帮她登上一国之主的宝座……”
　　白袍男子轻声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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