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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余波平
三月下旬，叛乱平定，叛贼被剿杀，张季死后，天子亲自去告知了清欢公主。
前朝玉贤皇太子死因水落石出。
此次兵变影响之大，牵涉两朝，史称“暮春之乱”。
当今少年天子处变不惊，君威远播。
四月初，清欢公主于囹圄中自戕，殉情身亡。暮春之乱落下帷幕，莳青十九年的这个多事之春终于是将结束。
一切再次步入正轨。
至于少将军慕荣璟，百里婧担心着，他不省人事着，将近半个月后，他终于是醒了，虽然动弹不得，好在神智已经清醒。
他伤的重，没日没夜就是躺着养伤，无聊得很，好在他的皇帝哥哥还有跟他的阿夏姊姊都来陪他解闷。
他镇日里缠着百里婧和慕荣瑜，狗皮膏药一般。
他一旦受伤就是会这样，绝对是闲不下来安安静静养伤的。
而劳心劳力的洛子泓终于是能喘口气，这叛乱之事惹得他焦头烂额，人前他有条不紊的，也不过是鸭子凫水罢了。
他每日照旧上朝和处理公务，再不就是去探望荣璟，其余时候只想好好休息，偏偏天不遂人愿。
天子表兄张宸轩……父亲母亲俱是乱臣。朝臣纷纷上表，请天子赐死乱臣之子，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那是他的亲表兄，自幼玩在一起，他又岂能不清楚宸轩的为人。众口悠悠，保全他…难……但他会去搏一搏的。
“陛下……陛下！”，忽闻帝师的声音唤着。
上头的天子这才回神。
“陛下还请注意朝仪。”，欧阳柳晖提醒他。
欧阳柳晖身兼帝师与内阁首辅，他都开口了，看来他这次是严重走神了……
洛子泓轻咳了两声，脸上有些泛红，“朕……说到哪里了？”
“陛下，张氏一案应尽早了结，宸王乃是罪臣之子，其心必异！陛下不可犹豫！”，一臣上谏，朝臣纷纷附议。
“宸王乃是朕的亲表兄！”
“罪臣张氏何？罪臣洛玢何？都是陛下亲人！”
他攥紧了双拳，驳道：“他不同！他若是有异心，何不追随他的亲父亲母共谋？他若是有异心，朕早就死在清欢公主府门前了！”
少年天子冷冷一笑，目光决绝。
“朕不会避着这件事，朕只会让你们清清楚楚看着，何谓‘异心’！”
他振袖起身，愤愤然间，他忽觉晕眩，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向前倒去。众臣皆惊，反应快的几个忙冲上去搀扶他。
少年天子脸色苍白，依在不知哪位臣子的臂弯里。锦绣龙袍委地，金玉散乱满衣，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混乱中他看见了帝师担忧的目光……
“老师，朕…有点累了……”
他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好在并无大碍，只是缺少休息和放松罢了。
翌日，他又坚决去参朝。
今□□会格外安静，昨日几个激进的大臣也消停下来，窥探着天子惨白的面庞。
他分明是硬撑着。
“陛下，宸王殿下求见。”
“宣。”
宸王走进来，一身白衣，只以一支木簪束发。他伏身跪拜，“罪臣…张宸轩……叩见陛下。”
洛子泓蹙眉：“朕何时给宸轩定罪了？”
他抬起头，望向天子的目光里俱是温柔，道：“一切都因臣张氏而起……陛下一人战群儒，病了，是因为臣……明堂之上，臣没有颜面站在陛下面前……只是臣的心、臣的信仰，不许任何人抹黑！臣有罪！亦愿以死明志！”
他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高高举起，宛如举起一面银光闪闪的旌旗。
刀落一瞬，他被一团温暖扑倒在地。
“陛下！！！”
鲜血溅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那个少年硬生生替他抗下了这一刀。
天子就倒在他怀中，胸口上的刀柄都是血红的。
帝师呵到：“都愣着做什么！太医正就在劼谨殿，快去宣！！！”
洛子泓艰难地喘息，眼神有些涣散，他抓紧了张宸轩的手，用尽力气高举起来，对众臣道，“朕…愿以此……向诸臣工保证……张氏…宸轩……此生此世…永不负我……”
“陛下！陛下不要说话了！臣……”，张宸轩哭着央求他。
怀中人轻轻笑了，抚上张宸轩的面颊，“哥哥，我没事的……真的……我若死了…岂能不拉你去陪葬？”
少年天子眼中渐渐失焦，鲜血洇透了他的衣襟。
他合上眼，也不忘打趣一句，“你这柄短刀…挺好看的……”
混乱中，张宸轩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你不能死！！！”，他只是，将洛子泓揽入怀中，徒然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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