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情别恋了白鸟泽王牌

　　82.

　　牛岛若利说：“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或者更精确一点。

　　“我喜欢你和我截然不同的样子。”

　　现场的暂停恰到好处，裁判吹响了尖利的哨响，随后场内的广播响起低音喇叭似的声音，观众细细碎碎地讨论着，导播的镜头给到场下的队员与解说席。这一刻无人知道牛岛若利在守须慎里的耳边说了什么。

　　牛岛若利是会说话的。

　　守须慎里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瞬间的动荡从那颗宝石眸子下钻了出来。

　　她喜欢听到赞美。

　　但这句话，却高于赞美太多……

　　牛岛若利看着她的眼神诚实又无辜。

　　守须慎里默了几秒，而后慢慢侧过脸，左手捏了下右手指尖：“我知道了。”

　　“嗯。”

　　牛岛若利视线跟随着守须慎里被捏到发红的指尖，眼睛微眯了眯，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热的暖贴，直直递了过去。

　　守须慎里的手里被突然塞了个东西，攒在一起的指尖被这玩意儿挤开。

　　“啊......不用的......”

　　她没来得及摆手拒绝。

　　牛岛若利也就没有收回去。

　　“……”

　　“抱歉。”牛岛若利开了口，他脑袋沉了一下，像是低着头和面前人确认什么：“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样轻浮的话？”

　　守须慎里的反应并没有按照牛岛若利想象的那样发展。按平常来说，她应该是雀跃的，兴奋的，然后再说些让他难为情的话……

　　不该是这么平淡，牛岛若利就不应该相信天觉童的建议！

　　果然性格相同，头发颜色相似的家伙，没有其他共通之处！

　　他怎么能因为昨天的直球效果很好，就一直依照自己的心思，说自己想说的话？

　　如果一直按着自己的想法抛出直球的话，牛岛若利是怎么成为国内有名的高校攻手的？

　　“......”牛岛若利一瞬间给自己做了一个检讨，他顿了顿，说：“我会注意克制的。”

　　“克制？”

　　这个字眼猛地戳中守须慎里的神经，她由捏指尖的活动改成捏着暖贴的四角。

　　“为什么要克制？”她垂着眼皮，语气低低地，“能克制的还算喜欢吗？还算爱吗？”

　　“……”

　　守须慎里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克制的家伙了。

　　少女要的就是那个毫无束缚的疯狂，抛却理性，忘掉常识，无比热烈浓郁的——爱。

　　如果连喜欢都束手束脚，连爱都战战兢兢，那么爱还有什么追逐珍贵的价值。

　　绑起来的爱不是爱。

　　那是被链子牵住的，对爱欲疯狂渴求最后颜面身份尽失的饿狗。

　　突然之间，守须慎里觉得很没意思。

　　她甚至觉得很委屈。

　　好像一瞬之间发现某个宝藏实则被残次品堆砌，所有的心动都是一场由次品组织的骗局。

　　她的神色蔫了下去。暖贴被一整个捏在右手，轻轻颠了下，再度塞回到牛岛若利的手里，然后拖着腮，看比赛场上又被抛起的排球。

　　牛岛若利在这一刻敏锐地察觉到守须慎里的怪异。

　　他思考着对方说过的话，不解地开口，问：“克制和喜欢有什么关系吗？”

　　场下的选手非常活跃，球在空中飞了几个来回，硬是没有落在地上。

　　守须慎里盯着场下，视线随着球的飞跃来回移动，态度虽然没多大变化，但就是让人觉得有点别扭。

　　她回答：“当然有了。”

　　“可是……克制的是我的言语、我的行为，并不会影响我的感情吧？”

　　“唔……”守须慎里皱了皱鼻子，“感情和行为怎么能分开啊？大脑支配四肢，感情支配大脑，不是吗？”

　　“……是这样的吗？”

　　好像有点道理，又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是牛岛若利又不是在和守须慎里打辩论赛，所以他很理所当然地接纳了少女的观点。

　　他左臂往前伸了下，表情还是木木的：“那我就不克制了。”

　　“啊？”守须慎里发懵。

　　牛岛若利语气自然：“那就不克制了。”

　　话落，他伸出的左臂揽住守须慎里的肩头，掌心下隔着衣服，只能感受到对方毛衣的软糯面料，再握深一点，就是她肩头的骨头和薄薄一层的肌肉。

　　“……”

　　守须慎里沉默着，是没反应过来，也是这一刻的不知言语。

　　牛岛若利扯了扯上下唇，道：“小心。”

　　“砰———！”

　　哐当一下，在比赛场上久久没能落地的那颗球最终还是偏离轨道，朝着他们的方向砸了过来。

　　几乎与牛岛若利开口的时间重合，只是让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牛岛若利的手先做出了反应？在球砸过来的那刻，他游刃有余地揽着守须慎里的肩，往自己胸膛的方向带了带。

　　“……”

　　跟随球过来的还有比赛导播的镜头。

　　北信介在观众席上面，手肘抵在栏杆上，看着现场的转播屏幕，毫不意外地扬了扬眉。

　　“混蛋！！是守须那个家伙啊！！！！”

　　北信介下面几个位置，昨天才结束春高的乌野黑压压地坐在下面。几个队友用四肢拉住暴怒跳起的影山飞雄，队长一脸无奈地打着圆场：“再怎么说守须也帮我们续了几天的住宿，影山你……”

　　“居然还在招惹牛若……”

　　“慎里这一次喜欢了这么久啊，太好了……”

　　“那可是牛若诶？！”

　　“……”

　　“……”

　　“那不是慎里吗？”

　　“那个揽着她的家伙，是谁？”

　　“……”

　　导播屏幕在几秒钟后便切了过去。有人认出了牛岛若利的脸，但现下还是场地内的比赛更为重要。只是依然响起了细碎的讨论声，和之前入场时的那些看见他们的路人一起，最后编织成一条“白鸟泽王牌恋情曝光”的花边消息，被悄悄上传在网络上。

　　倒是没造成什么很大的水花，毕竟排球没有篮球棒球之类的有国民度。再加上牛岛若利目前还没进入职业队，除了在几个高校里面传一圈外，也震惊不到多少外人。

　　这只是比赛场上的小插曲，牛岛若利将拦下的球抛回场内。

　　“牛岛、若利？”

　　观众席上，北信介的后方位置，有人慢悠悠地念出了牛岛若利的名字。

　　旁边的人摸索了一下手机，很快将牛岛若利的详细资料调了出来，露出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吞吞吐吐地：“那个，其实我……”

　　“……”

　　北信介回了下头，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出声的人，于是他慢慢把视线挪了回去，几个手势安抚住躁动的宫家兄弟，把话题又扯到排球方向来。

　　“到赛点了。”他说。

　　“到赛点了……”

　　那个飞出的球将这局比赛推到最紧张的节点，守须慎里靠着牛岛若利的前胸呢喃，她的肩头还被握在对方的手里。

　　牛岛若利的手掌很大，掌心也暖乎乎的，指甲修剪得整齐，整体看上去非常有力量。

　　他握了一阵，然后松开，对上守须慎里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没有克制了。”

　　牛岛若利从昨天见面的那一刻就一直想这么做了。

　　“......”守须慎里沉默着眨了两下眼睛，视线移到自己被放开的肩头，上面还残留了刚才的触感，“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拧眉纠正她：“名字。”

　　守须慎里改口：“若利。”

　　她接着往下说：“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

　　“厉害么？”牛岛若利回答她，“这个球并不难接。”

　　“我不是说这个。”守须慎里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里由衷佩服，“我恐怕真的会对你旧情复燃吧。”

　　“是么？”牛岛若利的眼睛亮了亮。

　　守须慎里把自己埋到膝盖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一直没得到的东西......”

　　“嗯？”牛岛若利听不清了。

　　守须慎里在观众席的座椅上躬成一个茧状物。

　　她对自己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牛岛若利可以给她一直没有得到过的情感......”

　　“守须慎里要不要回头接受一下？”

　　......

　　“不会是因为那个被拦下的球吧？”

　　晚上八点，牛岛若利回到了守须慎里在东京的宅子，手机放在耳侧，显示着他与天童觉的通话正在进行。

　　天童觉兴致勃勃地询问着今天他们“约会”的发展，讨论的重点最终还是落在守须慎里那一句说不清的“会旧情复燃”的短句上。

　　牛岛若利提醒天童觉这句的原话：“她说的是‘恐怕会’......”

　　天童觉在电话那头挥挥手：“差不多啦，若利！”

　　天童觉说：“就凭着守须之前喜欢你的尽头，她应该很快就能重新和你坠入爱河的！就算今天这句话是因为那个球的刺激，但是你也充分散发魅力了不是吗？”

　　“......”牛岛若利听着，他抿了抿嘴：“但是，天童。”

　　他不得不让天童觉冷静一点。

　　“慎里后面就没有说过这些话了。”牛岛若利站在他房间的窗边，视线落在外面的玫瑰灌木上，“她之后变得十分安静，只有比赛结束的时候才又激动了一点。”

　　“哦嘞......？”天童觉要开始想象守须慎里安静的样子。

　　牛岛若利继续：“比赛结束后我们还去见了稻荷崎的队伍。”

　　“她明天就启程出发去兵库。”

　　牛岛若利停了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所以，我也会晚几天回去了，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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