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题爱

作者:陆茜Lu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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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5


      宿管叉着腰,眉头紧锁,听着同宿舍里其它人和当事人的讲述,她拼凑起来的版本是这样的:不良少女江静宜和男生在KTV鬼混一整晚,大早回来后污蔑别人用了她暖瓶热水,随后怒摔暖瓶,舍友好心解释,她便揪住舍友不放,最后两人扭打起来。

      以为是多大的矛盾,就一壶热水至于打起来吗?看着两人批头散发的狼狈样子,宿管先在心里厌恶起来,女生就是麻烦。

      各人班主任来,了解情况后,让互相道歉再各自带走。快要高考了,老师不想让事情影响到学生情绪,所以简单处理。

      这在静宜看来,是宿管和老师在糊弄事情,两人都已经闹到打架的程度还能在一个宿舍里住吗?

      别人能,她不能。

      说风就是雨,江静宜立马给徐辽发□□息,让他帮忙问问学校周边出租房的情况。自己也在学校附近一家一家敲门问。半天时间,便找好房子搬出去。

      找了一辆三轮车帮忙拉东西,进进出出,把整个宿舍的人都当空气,有两幅面孔的人,她才不想和她们生活在一起。

      筱清跟前跟后,帮静宜把被褥、书本等东西往外搬,她还在劝静宜忍一忍,马上就要毕业了,何必闹成这样。静宜平时很温和开朗,此时把尖利漏出来:“我才不当万年王八呢,都是一群贱人。”

      静宜说得咬牙切齿,原本还抱着不计较的心态,谁知道给了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撕破脸了刚好,搬出去的理由刚好又多一条。

      在校外的出租房里安置下来,已经是晚上了。她在小饭馆里点西红柿鸡蛋拌面,对面坐着的刘思洋跟她说:“别和她们生气。”

      “我才不生气,她们不值得。”

      刘思洋看她结实地吃了一口面条,头上因为吃饭而热起一层汗,慢悠悠地说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高考结束后,或许连面都见不着,就算见着了,也会有人装作不认识,你记着别人的好或者不好,别人却早都忘记你是谁了,所以还生那些气干嘛,那简直是自讨苦吃。”

      江静宜知道刘思洋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便扯开话题:“你雅思准备得怎么样了,马上就要考了吧。”

      “快了。”

      “学校申请下来了吗?”

      “快了。”

      静宜从座位上起来,为他贫乏的词汇皱眉头:“就只会这两个词。”

      刘思洋想了想,不说话,说出来她肯定还是嫌弃,便又转个话题:“你一个人住外面挺让人担心。”

      “住外面的人也不少,我觉得住在学校里面才危险,千防万防一个屋檐下的人才难防,今天能拔我头发,明天说不定要拔我什么呢。”

      想到要是没有搬出来,还要在宿舍住几个月,身上就起一阵恶寒。

      幸亏搬出来了。她在自己小出租屋里躺下,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和桌子,但很满足,虽然清冷很多,也总比被人一直在背后议论要好多了,她也不是看脸色行事的人。

      然而,她搬出去了,但这件事情在寝室里的影响还未完结。

      余波引起的骚乱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英语课堂上出现的。

      同寝室一个女孩子因为忍受不了言语的诋毁,在课堂上用美工刀割腕,血滴在水泥地面上,红得发黑,任谁看了都不会往血上面联想,后排的同学起先没在意,但再看时,惊呼起来,吓得脸都白了。

      英语老师马上联系卫生室医生,同时打120急救。

      事情在上课期间解决,并未引起大骚动,班主任老师和校领导坐镇压下消息,但还是有人走漏风声。

      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变了性质的。

      静宜走后,寝室里空余了一张床铺,下铺的昕昕因为杂物多便把一部分挪到上铺。

      有些舍友不干了。说她凭什么把一张床铺都占了。昕昕平日里不太说话,在宿舍里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但人很实诚,便尽量让自己的东西占很小空间,留出大部分的地方给其她人用。

      渐渐地,那些空地方堆满了杂物,穿过的衣服、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全往上放,有时候顺手一扔,就到了昕昕床上,原本想着是等会儿收拾的,但这一个等会儿的时间就是昕昕从教室回来后了。

      床上放了其她人的东西,一次两次三次,她都自己给放到上铺去,并提醒物主下次注意。但还是出现第四次,第五次。

      人就是这样,你退让一步,她往前一步,从不留出空隙,步步紧逼。

      那天晚上,昕昕被风扇吹地头疼,回来就看到床上又出现了别人的东西,便请物主自己放回去。

      物主在上铺,上去了不愿意下来,让昕昕给放一下,昕昕不愿意,并且面色不悦,物主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嘴上不说,心里已经记下一笔。

      这就成为一个话引子似的,在宿舍里被议论,被传播,被讥笑,被曲解,被诋毁。

      头疼几天最终发展为感冒,卫生室医生开了药,感冒药有助眠成分,医生建议睡前再喝,遵了医嘱,睡前喝了便躺下。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宿舍谈论的话题转到了她的药上,有人说那是打胎药。

      犹如晴天霹雳,躺在被窝里一身冷汗的昕昕觉得这事情太荒唐了,那明明是感冒药啊,她们怎么会说那是打胎药。

      她不太说话,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无人诉说,那个晚上就如同一个噩梦,常常扰得她不能入睡,像是一睡着,那些说打胎药的人就又要聚在一起在她耳边说话了。

      真的太恐怖了,简直比她考砸了模拟考还要恐怖。

      她无法忍受有人再这样制造谣言,污蔑她的清白,她要让她们看看,她只是感冒,不是怀孕。

      桌兜里,右手执美工刀,左手腕子斜斜伸出去,她犹豫犹豫再犹豫,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了,这被人诋毁的痛苦让她的右手执着美工刀往左手腕子划去。

      划下的那一刻,没有血,然后伤处吐出血珠子,再然后,她的眼睛就模糊了,血也模糊了。

      她听着英语老师讲这道题应该选择C,但她选择了D,她错了,但没有办法伸出手去划掉C,填上D。

      她的手上,腕上,都是血啊。

      她低低的抽泣声引起了同学的注意,但谁会把眼神多停留在她身上一秒啊,就像没有人相信她,只相信那些谣言一样。

      不信你看,血滴在地上,像小花朵一样,没有人看见。

      她头抵在卷子上,疼痛一阵阵席卷着她。

      接着,她终于听到了那一声期盼已久的惊呼,她闭上了眼睛。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筱清和静宜听到这件事情时,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她们那天看到的那个头发半白,穿着不甚体面的中年男人在昕昕的教室里搬书,她们还以为是收破烂的,当时还疑问重重。

      原来是昕昕的父亲啊。

      “她真的不再来学校吗?”

      “老师让她在家复习。”

      “怎么这样,到底是谁说那些话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也没有知道呢,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她们寝室也没有人承认。那天她爸爸来,生气地把满桌子书都踹到了地上,边踹边骂昕昕不成器,丢人。”

      静宜和筱清面面相觑。

      “寝室那群人坏到没有底线,我看就是她们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惹出的祸,我都领教过的。”静宜一想到那些用语言当武器的人,就咬牙切齿。

      究竟是什么原因,知道的人不会说出来,不知道的人也只是瞎猜。

      经过她人之口,被人讲述的事情里或多或少掺杂有个人的主观描述,但昕昕压力过大企图自杀的事实未变。不管压力是来自于何方,最后的结果是她缺席了高考前最后一个冲刺机会回家了。

      此后,就再也没有昕昕的消息,也无人知道她是否参加了高考。

      筱清还是记得昕昕的面孔,她是个不甚美丽的女孩,在一群精于打扮的舍友里,她黯淡无色。

      不用别人说出口,昕昕自己也常常觉得自己是丑的,不说脸上的雀斑了,就只是蜷曲的头发都是丑的罪魁祸首。对于不美不漂亮的人来说,她是没有资格和好看的人做朋友的,她有自知之明,心思完全放在学习上。

      江静宜还在校内的寝室时,筱清每一次去找她都能看到那个趴在床上学习的女生。嘈杂的环境里,不受外力影响努力学习的女生,在这个寝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又让人心生好感。

      所以,昕昕时常觉得自己被玻璃罩子罩住了。她学习喝水换衣服上床睡觉,就像在演一场无人观看的默剧,从未被人注视过。要知道,当一个从未被人看到过的人被人惦记的时候,那人得多恐慌啊。昕昕就是那个人,说到漂亮,寝室里的人都会哼一声,然后再把下巴往她的上铺一抬,不说出名字,但谁都知道那是江静宜。可最为致命的便是,漂亮的背景板是她昕昕。无论谁说起漂亮时,第一个是自己的模样,第二个就会在脑海中呈现她的模样,然后对比形成了,漂亮是自己的,丑的是她昕昕。她讨厌做对照组。那些似有似无的萦绕在她们嘴角的笑意,那不是笑,那是讥笑嘲讽,是蔑视。她讨厌江静宜,比寝室里所有讨厌她的人还要讨厌。是她,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了对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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