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泪

作者:凤尾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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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心里的空洞被男孩填满



      向天雁一声声的“晓阳姐”把万晓阳叫得心里痒痒的。在班上,有时候她会长时间地凝视他,凝望那明亮的眼睛和那张总是又快活又漫不经心的笑脸,以至于他擦着脸问: “有脏东西?”
      “不,不” 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她喜欢他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样子,喜欢他聪俊的面孔,喜欢他阳光的微笑和活泼好动的性格,这些都深深地吸引着她。这种吸引像一股电流,把她平淡困顿的心一下子激活并照亮,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心底隐隐地跳跃着,升腾着,常常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当然,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和隐隐的自卑,她不敢奢望自己能真正得到他的那一份感情。
      上完了料,她拍拍自己坐凳的另一边说: “来,坐会。”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面向她把身子转过来。
      “家是那儿的?”
      “红光机械厂。”
      “那是个大厂,不比这厂好,怎么到这儿来。”
      “初中毕业那年正好赶上厂里办技校, 家里想这是进厂的一条路子,所以要我报考了,后来省里把学校收了上去, 学生全省分,家里想着咱厂是在市里,分配时就同意了。”
      她仔细地欣赏他那两道弯曲的黑眉,和那双说话时闪动的大眼睛,心里浮现出一丝丝的温柔,这是她多年没有体验过的了。
      他的目光渐渐地暗淡下来,说: “如果不是上技校,我去年正好高中毕业,可以考大学了。”
      “后悔了?” 她看着他的脸,想找几句安慰的话。
      “搁谁能不后悔。”
      “没关系,现在大学什么时候都能考,只要有本事。” 她终于想出了安慰的言辞,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兴灾乐祸的欣慰。
      “我也是这么想,但靠自学去考,谈何容易。”
      她心想,知道不容易就好,好好安心在这儿干。她突然觉得气氛不那么好了,于是首先站了起来,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他随时都会从她身边飞走的失落。
      同样,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那种掩饰不住的抚媚,温顺柔情的笑容,眼睛里那种淡淡的忧郁,和时而流露出的暧X眼神,也同样强烈地吸引着他。
      厂子离煤矿不是太远,所以烧煤,可以像在内地大城市那样,买现成的蜂窩煤,但不少人还是直接到煤矿一次拉一汽车煤回来,先把乌黑发亮的大块煤挑出来,将剩下的再和上土,加水和匀做成煤饼,晒干了摞起来堆在屋檐下,解决一年的能源问题。于是这拉煤、 打煤砖就成了一年中一项巨大的居家工程,因为拉煤的车多,往往是头一天去排队,要二、三天,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回来。
      向天雁家离煤矿近,有同学在矿上工作,于是他自告奋勇,带车前往,自然省时而且货好量多,令建国感动不已,忙不迭地对万晓阳说: “快把小向弄脏的衣服洗了。” 这是他当时所能想到的唯一回报方式。
      从此,万晓阳就名正言顺地帮向天雁洗洗涮涮,由于她们住的平房,水龙头在外面,洗衣服要在院子里,冷且不方便,向天雁住的楼房,水房在楼里,于是万晓阳也常到向天雁的宿舍去洗,这又成了她找向天雁的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或借口。
      一天休班时间,她到他宿舍,他给她让坐,倒水,然后就热情地打开电唱机,挑选出刚流行的歌曲唱片,放了《三套车》那首歌,说: “我那天是学唱的。”
      万晓阳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晚会的情景,她为自己能够这么近距离地独享这个,被众星捧月般推崇的人儿的风采而感到幸运,接着是一首萨克斯吹奏《回家》,那悠扬的乐曲使人心旷神怡,也激起了万晓阳对音乐的向往和对自己半途而废的惋惜,她站起来,抚摸着那摆放在小柜上的、她早已生疏的了的小提琴。
      他马上上前将弓递给她说: “晓阳姐,你也喜欢拉小提琴?”
      万晓阳摆好姿势,用弓在弦上拉了几下,就摇摇头: “不行,早生了,而且还觉着挺痛。”说着还用手揉着被琴托硌过的左下颚。
      接着他们开始聊天,他说,他是生在青岛,长在海边,五岁隨家人来到这里,她说她是长在江边,为了这么个破工作而来,看着她有些谙然伤神,他马上话锋一转,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逗得万晓阳也笑了起来。
      向天雁也经常买些好菜,或吃饭时端着饭碗到她们家里,给她女儿买些玩具,还说将来要教冬冬拉小提琴。一次,他天真地跟冬冬搭积木,冬冬叫他大哥哥,万晓阳马上纠正道: “叫叔叔”,显然她不想在心里差了辈份,使自己对时不时冒上来的邪念感到更加羞愧。
      正处于敏感年龄的小伙子感觉到了万晓阳身上的变化,但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本能地主动和她接近,甚至在她套上工作服时,他还从后边帮她翻出衣领,有时也会长时间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就胭上了一层红晕,他自己也会有快乐和心灵撞击的迷人感受,于是他们感情的交流由单向变成了互动。
      一天下午,晓阳又到向天雁屋里洗衣,她两手在冷水中泡的太久,手背发红,向天雁蹲在旁边,他看着她的胸部随着一下一下的搓动而起伏,他的脸发热,目光呆滞梦幻般,她感受到了这火辣辣的目光,温情地看着他,这目光又在鼓励他,于是他捉住了她的手,但头却低了下去,他怕她会猛抽回去,甚至还会伴着斥责,但没有。
      他像研究什么物件似地摆弄着这双手,这双手纤细、小巧,手指修长,他说: “你的手很适合拉小提琴。”
      “我表姐也这么说,光适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天天搬铁疙瘩。”说着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向天雁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觉着是自己说话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疼点,于是带点抱歉的意味说 :“彼此彼此,别小看这搬铁疙瘩,你、我现在可全指着它吃饭呢。” 然后,他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大手里说: “真凉,别洗了。”
      他就这么握着,似乎在用自己的体温在温暖着它,异性肌肤的接触如一阵冲击波震撼着他,他只是握着,有这种感受就够了。
      她抽回手,站起来,坐到他的床边,期待着有故事发生,但没有,他像翻然醒悟似的,马上倒了一大杯开水端到万晓阳面前,说: “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虽然没有发生故事,但万晓阳心里已是充满了期待,她的感情总算有了回报,她觉着他已经在自己实现那个美丽童话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一点点的陌生,一点点的熟悉,一点点的欣赏,一点点的爱恋。一见到甚至是想到那张俊美的脸,她的整个人都开始鲜活起来,久违了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像歌里唱的: 风儿呀,你吹呀吹,吹开了我的红蔷薇。
      从此,她心里的空洞被男孩填满。她整个人也变得勤快起来,把屋里那几样自打搬进来就没挪过地儿的家具不断地在屋里倒腾,以期产生一种新鲜感。每天把家什抺得一尘不染,好像他随时都会登门造访。
      总之,她神采飞扬,而这一切又不是刻意所为,是她本身能量的宣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支配,她开始注意修饰打扮,原来她每天穿着宽大的、 粘满了铁锈和油污的工作服,混迹于上下班的人流中,是那么地不起眼,而现在,她总是穿着入时的衣服,到班上才换工作服,衣服的色泽衬托着她白皙细腻的皮肤和脸上的和颜悦色,俨然一个充满了春天气息的少妇,令那些长时间已将她从视线中剔除的男人们忍不住回眸一笑。
      她突然发现:在遇见他之前,她在所有人的面前是那样的平淡,平淡得几乎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而她对什么事情都那么厌倦,厌倦得什么都不想说,每天,她只是茫然地扮演着生存的样子,生命对她像是一个幻觉,活着只是为了消磨死前的时光,而现在她觉着每一天的阳光都是那么灿烂,她的每一天过得都是那么的精彩。
      本来,看着这个大男孩,消费消费他的俊美、健康、阳光和聪慧,愉悦愉悦自己的身心不失为一种理智的选择,但是……。
      这时的两人在情场上的步调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在他,这只是一个大男孩对异性、或是对姐姐的那份喜爱,但她已到了魂牵梦绕的地步,上班时她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激情和快乐,下了班,她眼前满是他的影子,重温着他的每一个神情,回味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时时都在等待着他的出现,只要一出门,她总要在马路上驻足, 有意无意地朝向天雁住的单身楼三楼那个窗户张望,期盼着。而他一旦出现在面前,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为了不使自己这么明显的追求过于难为情,还要装作不期而遇的样子,语无伦次地应付两句,过后又是期盼,盼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她也会找个由头上门。
      这天晚上,她又来向天雁的宿舍,走到楼道里,就听到屋里传出女孩子的说笑声,声音此起彼伏,万晓阳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她胸中翻江倒海,她想,他怎么这么快就将我忘了,他还在恋着别人,她沮丧失落,开始往回走,这时屋里没有了动静,她忽然妒火中烧,似乎那屋里正在发生着她所期待的事情,只是角色不是自己。
      她将爱意釀成了醋滋味, 酸——此时的她掉进了醋缸里。
      她迫不急待地回转身, “砰、砰、砰”地敲门,门开了,是三个女孩和他一起在打牌,向天雁站在门口问: “师傅,出什么事了?” 另外那三双眼睛也诧异地看着她,她有过一刹那的尴尬,但马上自我安慰,这里面肯定有对他有意思的,我要及早断了她这个念想,这门敲得值。
      “出什么事了?” 向天雁又一次不安地问。
      她一时语塞,突然想起当年建国作为她师傅时常对她说的话,于是摆开师傅的架式,说: “你晚上只会玩,马上要青工考试了,也不抓紧时间学习学习。”
      三个女孩依次丢下手中的牌,极不情愿地走了,有一位在临出门时还撂下一句: “这师傅可管得真宽,八小时之外都不放过。”
      向天雁楞楞地站在那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凭男人的直觉,他悟出了这是嫉妒,她怕是真对他有意思吧, 他有点害怕,心想那样就麻烦了,但她却说: “我走了,没事多看点书。”
      他笑自己自作多情。
      搅了局,她就心满意足了,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从此,她却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假想的情敌。
      越是想往就越怕失去,一天上班,万晓阳半天不说话,向天雁感觉不对劲,小心地问: “师傅,有事?”
      “也不算什么事,有人托我,打听打听。”
      “什么事?”
      “你有对象吗?” 这是她自己设的局,只想打探一下。    “算有吧,还没确定,是我上技校的同学,现在红光厂上班,哪天我带来给师傅看看,帮我参谋参谋。”
      后来他真把那女孩带来了,这女孩眉清目秀,很端庄, 万晓阳暗自庆幸:亏得离得远,他们在她家里吃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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