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狐狸小姐

作者:天娇皇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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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析摄神取念术之效用与局限


      Chapter.51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英国魔法部终于出台了应对巫粹党危机的措施——进行更为严厉的黑魔法控制措施,例如赋予搜捕队对于黑巫师也能逮捕的权力,魔法部部长甚至签署了一份允许傲罗进入可疑分子家中进行搜查的法令。
      早餐时间,里德尔从《预言家日报》上的数条花边新闻中看见这唯一一条关于魔法部的报道后,立即询问身边的艾弗里:“魔法法律执行司出了什么事么?这可不像阿克图勒斯·布莱克的作风,我以为他是个民主而公正的官员。”
      “是的,咳……”艾弗里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被滚烫的红茶烫得直咳嗽,“有传言……说他生病了……”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里德尔问。
      艾弗里缓过气来,略带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之前跟你讲魔法部的事你似乎没在听,我以为你对那些事不感兴趣呢。”
      “我不知道你从哪得出的这样荒谬的结论,萨利尔,我当然有在听——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呢。总之,下次魔法部有什么风吹草动麻烦及时地告知我。”里德尔说。
      “真抱歉……”艾弗里低下了头。
      里德尔随即看向了餐桌对面,只见坐在他们对面的阿波罗正以一种相当缓慢的速度将碗里的燕麦片送进嘴里。他双目无神,连自己的手指沾上了橘子果酱和蜂蜜也意识不到。
      阿波罗固定在每天八点整、十二点整、五点整出现在礼堂,除了这加起来一共五十六分钟的吃饭时间外,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他这般失魂落魄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仿佛一个会呼吸却不会穿墙的幽灵。
      “阿波罗,过会儿你想玩一局巫师棋吗?”里德尔问。
      一个多月来,他每天早上都会重复这句问话,不过,自然是得不到回复的,今天也是如此。
      七年级没有多少正式课堂,他们本年度的任务仅有完成毕业论文以及参加N.W.E.Ts考试,实际上后者对大部分巫师的生活并没有帮助——有些著名的巫师连O.W.Ls考试也不一定通过了呢。
      空闲时间突然之间多得让里德尔有些不习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每日除了睡觉外的十六个小时全在学习魔法,所以他开始将多余的精力放在关注旁人和周围的事物身上。这与之前他目的明确、逻辑清晰的观察与分析不尽相同,那些与他没有交集、看上去无法给他带来利益的家伙也被他纳入了关注范畴。
      举个例子,就在礼堂内随便找一个人——那儿,让视线越过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看到赫奇帕奇学院的菲奥娜·艾博,七年级。里德尔每年都有两门课和赫奇帕奇一块上,他几乎不和赫奇帕奇有过多的交流,以至于他并不记得自己之间艾博说过什么话。不过也许能把草药课上她提出问题,并由比尔利教授邀请里德尔回答算作一种沟通。当然,完全不能仅此判断艾博并不是个受欢迎的人,事实完全相反。十七岁的艾博相当瞩目,她的身躯像一座小山丘,山丘的顶部栽着茂密的蓝色勿忘我——在一年级入学时它们还是普通的浅褐色稻草。除了惊人的头发外,她夸张的妆容和饰品也都能吸引任一个陌生人的驻足回望。据说她在舌头上也弄了一个黑色的花纹,可惜这一点里德尔就无从证实了,他不能总盯着人家的嘴巴看,而同时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任何人像阿尔忒弥斯那样喜欢吐舌头——里德尔更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习惯,她已经离六岁女孩已经过了十一年了。
      艾博身边坐着那个曾给里德尔提供过食物的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追球手,两人的肩膀靠在一块,脑袋也贴在一起。这个追球手六年级,名叫罗伯特·彭斯,纯血,是艾博在这学期开学以来的第三任男友。里德尔之前了解他的姓名,然而还是用赫奇帕奇追球手作为代称使他更容易从脑海中调出这个人的档案,否则他首先想到的只能是那位苏格兰诗人。再说赫奇帕奇追球手这个人,他的母亲在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工作,父亲在康沃尔郡经营着一家魔法书店,因此他家的猫头鹰常常给他送来新鲜出炉的外文书目——与那位两百年前的同名诗人相反,这位年轻的小巫师除了在苏格兰高地上学外对苏格兰的文化和风土人情一概不知,不过他仍会和朋友们一起唱《友谊地久天长》。说来也怪,赫奇帕奇的学生非常喜欢这首歌,他们在节日庆典唱、在魁地奇比赛唱、在学院杯唱、就连周末去霍格莫德村度假也值得他们唱歌庆祝。
      继续回到赫奇帕奇追球手身上,里德尔注意到,在他右侧三个座位开外坐着一位赫奇帕奇女生,她埋着头,仿佛对于吃饭这件事全神贯注,但只要对她观察得足够久,就能发现她时不时会开个小差偷瞄赫奇帕奇追球手一眼。而这个赫奇帕奇女生是六年级的特蕾莎·沙菲克。里德尔之所以知道她的名字,是听宾斯教授提了一嘴——她四年级时的某次魔法史课论文水平超越了五年级的里德尔。可惜的是,除了这次惊鸿一瞥般的魔法史作业外,她什么也没有了。她的名字淹没在赫奇帕奇学院的两百多个名字之中,就连赫奇帕奇六年级的同学也偶尔会记不起自己有这么个同班同学。至于赫奇帕奇追球手的注意力更是全集中在鬼飞球上,他根本不清楚赫奇帕奇的1939级学生中有几个男生、几个女生。不过,里德尔记得自己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过沙菲克这个姓氏,那位沙菲克致力于魔法考古——这就同特蕾莎的魔法史课论文对上了。更重要的是,沙菲克是纯正的纯血家族,想到这里,里德尔已经将她写进了自己脑海中的备忘录上。
      还有沙菲克右手边的赫奇帕奇男生。他积极地同身边的伙伴聊天,然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显得心不在焉。对于这两个人,里德尔在此前完全没有哪怕一点印象,可是他通过两人的神态,那上下翕动的嘴唇,大概猜出了他们在说些什么——原来那个倾听者并非心不在焉,而是心情低落——他们竟然在谈论阿尔忒弥斯!都是些愚蠢又可怜的孩子,里德尔心想,他们被阿尔忒弥斯的外貌蒙蔽了双眼,又拥有赫奇帕奇共通的过于泛滥的同情心及理解力——阿尔忒弥斯那样一个可怕的坏女人,分明不值得被爱。
      里德尔将目光从赫奇帕奇们身上收回,同时扫视了一遍拉文克劳的长桌。分析这些拉文克劳是费力且无意义的事,不如用一个简单的“怪胎”一词给所有人打上标签。
      总的来说,从这些人身上,里德尔逐渐察觉到了更深一层的人际交往的真理,还有阿尔忒弥斯过往使用的那些花招的真相。她在霍格沃茨内的情报网依靠的并非跟在她身边光鲜亮丽的宁芙仙女们,也不是所谓无所不在的隐形渡鸦,而是那些不被重视的学生——他们大量地分布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只需要狩猎女神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们就会献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种关系的确非常接近里德尔自己和艾弗里之间,可是里德尔身边只有一个艾弗里,而阿尔忒弥斯则有上百只渡鸦。他屡屡在两人的博弈之中处于下风,其中一个原因正是对于信息的掌握。当然也不能说是里德尔从来就忽略了这一点,他天性就喜欢单打独斗,并且,来自麻瓜孤儿院的他想要建立一张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所付出的代价显然远高于阿尔忒弥斯。
      对现在的里德尔以及将来的他来说,弥补这一漏洞刻不容缓,好在也并不费力。毕竟,莱斯特兰奇家族已经只剩下阿波罗唯一一个成员了不是?只要阿波罗身体健康,只要阿尔忒弥斯回不了英国,那么莱斯特兰奇所拥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能够为他所用!
      “好的。”
      一个有点陌生却又仿佛耳熟能详的声音在里德尔耳边响起。他把思绪从远方收回,才发现阿波罗站了起来,双手放在长桌上,向着他微微躬身前倾,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里德尔回答:“行……既然今天天气好得出奇,不如我们把棋盘搬去黑湖边,如何?”
      于是一行三人离开礼堂,来到了室外。今天的确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虽然苏格兰高地上的每个秋日几乎都是这样的好天气。
      在从霍格沃茨城堡到黑湖边的路上,三人小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个人。里德尔的个子很高,脚下的步伐也很快,而阿波罗虽然比他矮上两英寸,凭借更加结实的肌肉便能弥补这点差距,只有五英尺九英寸的艾弗里被他们落在了越来越远的后面。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在黑湖边的一块巨石边上停下。常常在整个霍格沃茨地区游荡的里德尔或许一时没有记起对这个地点特别的印象,但实际上,在两年前,他和阿波罗(阿尔忒弥斯)在这里同安娜斯塔西娅发生的事正是注定的命运轨迹上的转折点。
      两人在巨石的两侧坐下,阿波罗从兜里拿出了一副便携巫师棋。其实里德尔也准备了一份便携巫师棋,可他没想到阿波罗也随身带着便携巫师棋。现在的魔法界风雨飘摇,霍格沃茨城堡内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玩巫师棋或者其他游戏呢?
      棋局开始了。阿波罗的动作很慢,似乎每行动一步都要思考许久,不过对于棋局的走向丝毫没有帮助。
      过了一会,阿波罗终于开口了:“里德尔,我想了很久……”
      里德尔头也不抬一下,只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停顿片刻,阿波罗继续说道:“说实话,阿尔忒弥斯的决定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让我困惑的是,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没有一句话、一封信、一张字条。而你——她为什么有空为你设计一条复杂的专属线索,也不直接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阿波罗的话又停下了。
      “我想她一定给你留下了什么,你应该再仔细找找。”里德尔说。
      “是的。”阿波罗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并且突然在棋盘上发起了一次攻击,“她留给我的东西,我找到了……”
      棋盘上,里德尔瞬间陷入了被动之中,他的心绪被阿波罗突如其来的攻势扰乱,错失了他后面的话。他从错综复杂的棋盘上捋出一条解围之法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阿波罗问:“什么?”
      “你。”阿波罗说,“你就是她留给我的东西。”
      “显而易见,她不可能带上我一块走。”里德尔有些烦躁地回答,“顺便,将军!”
      棋盘上阿波罗的王逃走了,而他也抬起头看着里德尔道:“她的意思是,让我依照她过去告诉我的计划,帮助你,直到魔法再次属于纯血。”
      “首先,将死。”里德尔说,“然后,请问我是否可以知晓计划的具体内容?毕竟听上去我在其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我也不知道。”阿波罗真诚地表示说,“整个计划的细节都只在阿尔忒弥斯的心里,我只是听从她的命令行事。所以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要你在致力于达成我们共同的目标,那么我便会为你提供你所需的一切帮助。”
      里德尔对于他能提供的帮助持怀疑态度,不过这正是他日复一日邀请阿波罗玩巫师棋所想获得的答案。
      又过了一段时间,里德尔发觉自己对于拉文克劳学院的看法出现了一点偏差。那个1941届的拉文克劳毕业生,现供职于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巴蒂·克劳奇再次给他带来了麻烦。
      作为英国魔法部应对巫粹党危机方案的一部分,魔法部派出了调查队对公共场所进行黑魔法相关隐患的排查,霍格沃茨也不例外。
      等调查组入驻学校后,里德尔作为男生学生会主席,被第一个请了过去谈话。还是那间蛇怪事件后,对整个斯莱特林进行调查的北塔楼底部的空教室。区别在于这一次的调查组什么设备都没准备,成员也减少至两名。
      “你好,汤姆。”克劳奇温和地对他说,显然他依旧将他视为与斯莱特林那些恶劣的纯血学生不同,是仍有希望向好的一面改变的对象。
      现在是下午,阳光从窗户照下,在地板和桌面形成一组被十字分割的明黄色方块,给整个房间都增添了一丝暖意。室内保持着教室应有的摆设,克劳奇和另一位魔法部官员温德米尔反向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下午好,克劳奇先生、温德米尔小姐。”里德尔礼貌地向他们行礼,并不卑不亢地在他们对面特地准备的单独座位落座。
      “请别紧张,我们仅仅是想了解关于霍格沃茨目前的一些基础情况。”克劳奇说。
      “好的。我很乐意配合魔法部的工作,我会提供我知道的任何事。”里德尔说。
      “那太好了。”温德米尔愉快地说,她的年纪比克劳奇大一些,但戒备心看上去却更低,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道,“依据霍格沃茨给我们提供的资料来看,汤姆,你是一位相当有天赋的小巫师,变形术、魔咒课、黑魔法防御……噢,梅林啊!你的成绩单甚至没有任何短板,所有科目都是O!好的,我想问你的问题就是——你对于校园中的黑魔法滥用有多少了解?”
      “我所知道的所有黑魔法知识全部来自梅乐思教授的课程,仅此而已。”里德尔回答。
      温德米尔抬头看向他:“呃——你或许误会了,我们没有怀疑你,汤姆。我相信你既是学生中的一员,又是男生学生会主席,对于学生的了解应该比教师更多。小巫师和成年巫师之间有一道天然的隔膜,成年巫师很难接触到未成年巫师的真实世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温德米尔小姐。”里德尔说,“没错,我对校园里违规的黑魔法使用略有耳闻。不过,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表现。学生渴望了解书本之外的知识、探究魔法更深层的奥妙,不正是证明了霍格沃茨的优秀之处吗?”
      “我无意反驳你的观点,汤姆。但我希望你能更详细地向我们说明一下,你所知道的盛行于校园中的黑魔法有哪些呢?”温德米尔说。
      里德尔直视着温德米尔,脸上带着微笑回答:“由于霍格沃茨城堡内对于黑魔法的需求最多不过让他人吃点苦头,因此学生们使用的大都是一些用于捉弄他人的黑魔法,例如简单的变形拷打咒,最严重的程度也只是让受害者被送去校医院——说到这里,我建议你们可以去校医院查一查病历,我想能够帮助到你们的调查,温德米尔小姐。 ”
      “嗯,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和建议,汤姆,我们会去校医院问问看的。”温德米尔说。
      一旁的克劳奇在笔记本上记录几个单词,随后开口道:“好的。汤姆,我还有另一个问题——你对莱斯特兰奇一家和巫粹党的关系了解多少?”
      “我知道巫粹党暗杀了莱斯特兰奇夫妇。”里德尔说。
      “当然,这桩惨案已经登上了新闻。我想询问的是更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事——你和莱斯特兰奇的关系挺好的,不是吗?”克劳奇问,“你能向我们透露更多他们之间的事吗?”
      “说实话,我和莱斯特兰奇的关系不能算很好。由于我的混血身份,他们并不会全心全意地接纳我。”里德尔回答。
      “接纳你——是指某个团体吗?”克劳奇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
      “团体?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准确。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我这一届的斯莱特林入学时有六名纯血、四名混血,到了七年级——也就是现在,是四名纯血、三名混血。我猜你们也明白斯莱特林的纯血只和纯血玩,因此是的,这里存在一个斯莱特林纯血团体。不过,它除了社交外别无作用了。”
      “啊,更‘纯洁’的鼻涕虫俱乐部。”温德米尔调侃道。
      “我倒并不反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独特的社交趣味,可我认为被学生们模仿就成了坏事。”克劳奇说着,瞥了眼里德尔,“请原谅我,汤姆,不过我不得不提出斯莱特林的纯血学生的眼光总是过于狭隘。将社交圈仅仅限制在斯莱特林那为数不多的纯血学生之中,最终的结果只会与他们所求相去甚远。”
      里德尔不置可否,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好了,巴蒂,结束这个话题吧,反正魔法部管不着霍格沃茨的教学和社交氛围。”温德米尔说,“至于你,汤姆,非常感谢你与我们的交流,你可以回去了。”
      “稍等。”里德尔正要起身离去,却被克劳奇出言制止。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里德尔盯着他。
      “啊,别紧张,跟这件事没关系。”克劳奇合上笔记本,脸上换回了温和的神情,即使他的脸庞因为过于消瘦而无论如何都显得有点凶狠,“我想问一下你毕业之后有没有兴趣进入魔法部?毕竟你的简历近乎完美,我想魔法部是最适合你这样的杰出青年巫师的职业道路。”
      “谢谢……”里德尔迟疑了片刻,“不过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还在思考筹划之中。”
      克劳奇的脸上极速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噢,没事,你们离毕业还有几个月。人生规划,必须要好好思考。”他平和地说,“那么,没有别的事了。再见,汤姆。”
      里德尔回到宿舍,将自己隐私的安全保障加强了不少。原本的防护魔咒还停留在里德尔五年级时的水平,从五年级到七年级的两年间,他对于隐匿魔咒的掌握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是由于他的秘密变多了,也变得更加致命了。他深知一个人背负的秘密越多,就越脆弱。即使强硬如阿喀琉斯,也是因秘密的脆弱之踵而死的呀。
      他预估克劳奇他们一周之内就会离开霍格沃茨。如果想办法在英国的其他地方制造黑魔法骚乱,他们便会立刻返程。里德尔认为无太大必要,并且徒增风险,于是将调查组的事彻底搁置在一旁了。
      意外在第七天到来。里德尔警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宿舍被搜查过的痕迹,所幸他的秘密都未暴露。有时候他会对魔法部的能力产生怀疑,理论来说,他们对魔法的掌握应该比魔法学校更甚,可是在实际与这些魔法部成员的接触过程中,里德尔觉得他们实在是一帮不堪重用的庸才。
      然而,目前的问题在于调查队为什么要搜查他的宿舍?他们难道不是已经在与他的单独谈话中解除了对他的怀疑么?像这样在不告知他的情况下对于他的寝室进行搜查,显然超出了简单调查的范围,而更像是有了明确的把握……有人告密?
      在斯莱特林,乃至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范围中,知道他那些秘密的人并不多。在学校里,他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那点影影绰绰的黑暗在站在远处的人眼中显得极不起眼。因此,告密者必然出现在他身边,是某个与他联系紧密的人。
      最大的嫌疑人是亚克多罗斯·诺特。里德尔认为他对自己的恨意几乎没有消解的机会,即使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甚至还邀请他加入了沃普尔吉斯骑士团。他完全是以真诚的朋友的姿态对待诺特,可是对方显然并不这么觉得。是的,他的确对诺特施过一道钻心咒,但那是因为对方侵犯了他的隐私——就算再好的朋友,也应该分清朋友的权利和界限。至于阿尔忒弥斯的爱,那和里德尔本人就更没有关系了。爱谁也是阿尔忒弥斯的自由权利,就里德尔自己的想法而言,他倒是宁愿那个疯子去纠缠别人。
      于是,里德尔找到了诺特。后者正在图书馆——他之前的六年间进图书馆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七年级的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多,似乎将寂静和昏暗的图书馆当作了庇护所。
      里德尔在诺特的对面坐下,拿出魔杖向着周围施了一道屏蔽咒。
      “亚克多罗斯,我想和你谈谈……”
      诺特抬起头,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看好了。”
      “那再好不过了。”里德尔回答。
      然而令里德尔惊讶的是,他没有在诺特的脑子里找到证据。同时,他并不认为诺特拥有修改记忆的能力。看来可以排除他的嫌疑……里德尔心想。他犹豫了一下,继续留在诺特的脑海里,并向前追溯了一点时光。
      时间倒回到了诺特十岁左右的时期。里德尔意识到他经常出现在莱斯特兰奇家本质上是为了上课——像他们这样的纯血巫师自然不会让孩子前往麻瓜小学接受通识教育,于是请来了家庭教师教授文学、数学还有法语和拉丁语。随后里德尔发现了另一件事,在这个时期,莱斯特兰奇一家在家总是说法语。他们对故土的依恋从未消退,正如皓白的莱斯特兰奇庄园就矗立在多弗尔港附近——不列颠岛上离法国最近的地方。不过,自从里德尔认识阿尔忒弥斯以来,她除了在他跟前与卡卡洛夫进行加密交流时会说法语,其余时间都说英语。就连里德尔在莱斯特兰奇家暂住的那些时日,他们也都改为使用英语。当然,里德尔对于如尼古文这样晦涩难懂的语言都能驾轻就熟,法语等语言更不在话下。只不过他习惯于使用摄神取念术——通过摄神取念术,他能轻易地跨越任何语言的障碍,甚至人与动物的藩篱了解到对方的所思所想,便认为没有费时去学习语言的必要。
      教室是一间跟真正的教室差不多大的房间,室内放了三张长桌和一块可移动的小黑板,侧面是满墙的书籍。阿尔忒弥斯坐在最后一排,用手托着下巴,侧头望着窗外的流云。里德尔走到她身边,瞥间她面前的羊皮纸上用漂亮的花体印刷着托马斯·哈代的《她的永生》。“……魂只在永不相忘的心中,获得永生的资格……”他不禁抬头仔细瞅了眼前方的家庭教师,她是个胖胖的女巫,拥有一头巧克力蛋糕一样的丝滑的深棕色卷发,上面还缀着奶油模样的蕾丝发带和樱桃模样的发夹。
      他适时地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声响,那是从诺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吸引来了老师指责的目光、阿波罗戏谑的目光和阿尔忒弥斯难以琢磨的目光。里德尔蹲下身,双眼与阿尔忒弥斯平视。他想到了一个新问题,即摄神取念术所看见的仅仅是被施咒者的回忆,还是让施咒者回到了过去的场景中。疑点例如坐在前排的诺特怎么会知道身后的阿尔忒弥斯在做什么?只要对面前的阿尔忒弥斯使用摄神取念术,就能获得证明——失败了,答案是否定的,摄神取念术并非时光穿梭术。
      里德尔的目光停留在阿尔忒弥斯的脸上,她红润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他对这样的微笑十分熟悉,因为它正代表她的肚子里装满了坏水。大概她打算给诺特的午餐加点料?里德尔推测。可随即他的脸色便阴沉了下去,他猛然记起来一年级的时候,她往他的食物里掺杂了月痴兽的粪便——一种带着清幽花香的魔药药材,通常用作外用治疗剂的原料,将它直接混入食物中导致他腹泻呕吐了一周时间。
      怒火从内心升起,烧光了眼前的一切景象。他回到了现实之中。图书馆那翠绿色灯罩下的暖黄灯光映在诺特的脸上,而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憎厌。
      里德尔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排除诺特的嫌疑,接下来去找艾弗里。
      实际上艾弗里是他最为信赖的伙伴,他了解这一类透明人——或者用他前阵子查阅俄国资料所认识的“多余人”一词,他们迷茫、无助、困惑,最需要的就是里德尔自己这样果断、有野心的伙伴,并且会对里德尔们相当忠诚。
      “我不知道。”艾弗里诚实地说,“魔法部的人从没找过我,他们好像不知道霍格沃茨有我的存在。”
      好吧,排除诺特、艾弗里,还有已经回家去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斯莱特林1938级的纯血只剩下阿波罗了。是否应该先去找那两个混血——朱迪·斯科特和泰勒·邓肯求证呢?实际上,里德尔几乎近三年没和他们交流过了。如果还是依照可能来查找,阿波罗在他们之前。接下来,他找到了阿波罗。
      “对。克劳奇找我谈了谈。”阿波罗说。此时他正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摆弄他的拼贴手册,把阿普尔比飞箭队的最新赛程贴在最新一页,这个无伤大雅的爱好恐怕要伴随他一生。
      “他问了些什么?你说了些什么?”里德尔笔直地站在他面前,问道。
      “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单独找我聊天,或许是因为我父母的事。”阿波罗停下手中的活计,略带忧伤地说,“他之前就对我们家产生了怀疑,要不是巫粹党杀害了我父母,他大概还会一直将我们当作巫粹党的同党。”
      某种程度上,克劳奇的直觉是精准的。里德尔心想。
      “噢,对了,除了我们家的事,他还问了些关于你的问题。”阿波罗继续说。
      “什么?”里德尔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谈起了你四年级时教大家黑魔法的事。他说你总是和一些校内发生的黑魔法事件牵连到一起。”阿波罗说,“我当然为你辩护了,可是好像用处不大,他不太相信我的话。”
      “阿波罗。四年级的事是一个误会,就连梅乐思教授也给我提供了担保。”里德尔解释说。
      “我不清楚。”阿波罗摊开手,“我那时候躺在校医院里呢。”
      “那你具体是怎么跟克劳奇说的?”里德尔问。
      “我只知道黛博拉后来告诉阿尔忒弥斯你帮她改善了她的鼻头的事,于是我就这么说了,我不懂为什么这也能算作黑魔法。克劳奇接着问我一个叫‘日月无光’的魔咒,我则告诉他我没听过这道咒语——呃,也许听过那么一两次,不过我依旧告诉他我不知道。啊,差点忘了告诉你,他一直在试图对我使用摄神取念术,所以我不敢撒谎,只能挑选了一部分内容回答……”
      在听见摄神取念术的瞬间,里德尔仿佛被一道闪电贯穿了全身。不,梅林啊——针对他的指控完全是空穴来风,可恶,这就是一个圈套。阿波罗的回答无疑只会产生反向作用,因为这根本就是凭空捏造的诱饵——他上钩了!从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开始,不知不觉间侵入阿波罗的大脑,得到日月无光的线索,乃至后来的蛇怪……
      “他问你蛇怪的事了吗?”里德尔问。
      “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事,因为在他询问‘日月无光’之后,正巧斯拉格霍恩教授派人来找我过去……”
      无疑是暴露了,否则克劳奇为什么要去搜查他的宿舍?里德尔的心情成了一团乱麻。冷静——幸运的是,混血是他最好的隐蔽。毕竟克劳奇也是纯血巫师出身,他应该难以猜想到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会是一个混血——这是大大超乎这些纯血巫师所认识的世界普遍规律以外的事。如此看来,克劳奇对他只是起了疑心,最多不过怀疑他是幕后黑手的帮凶。想到这里,里德尔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世上的绝大多数人的思维都存在难以逾越的局限,因此天才才格外珍贵。那场风浪已经过去了。
      “阿波罗,你能意识到他了解到‘日月无光’的途径吗?”里德尔说。
      “可我怎么会知道?”阿波罗反问。
      “是你的脑子。”里德尔平心静气地说,“阿波罗,你的脑子暴露了一切。克劳奇目前已经知道了阿尔忒弥斯往日的所作所为,好在她已经‘死’了,魔法部不会选择叨扰一个亡灵。然而接下来便轮到活人受罪,你和我,还有我们的朋友们恐怕都上了魔法部的监视名单。”
      阿波罗神色慌张:“那怎么办?”
      “我会解决的。”里德尔说,“不过,我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你的粗心大意,你那毫不设防的大脑,差点让你和你妹妹、以及所有走在正道上的纯血家族的未来坠入万丈深渊之中。”
      他举起了魔杖。
      孤儿院的书架上不会存在《君主论》,这点毋庸置疑,难道这本与孤儿们毫不相关的书对他们未来的生活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指导价值吗?不过,里德尔从来也不认为自己会像孤儿院的其他人那样拥有碌碌无为且以悲剧结尾的人生。就在小里德尔独自在伦敦街头闲逛,溜进剧院偷看他最喜爱的一部莎士比亚作品《理查三世》的时候,他从那位驼背暴君身上所领悟到的一套政治哲学与远在四百年前的亚平宁半岛上的马基雅维利惊人地相似。
      人们只会臣服于绝对的力量!牧羊犬若是没有锋利的牙齿,哪会有羊顺从地吃草、回羊圈?
      在之前的六年间,他的身边都存在一个名为阿尔忒弥斯的魔鬼,用她邪恶的触手处处桎梏着他的发展,就像卑鄙的罗马教廷以虚无缥缈的神权阻碍实实在在的君权一样。索性现在她终于走了,整个霍格沃茨再也没人能质疑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合法性。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好友阿波罗陷入了令目击者胆颤心惊的钻心咒中。
      阿波罗绝不会因此憎恨里德尔。1789年,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带着家眷随着大量麻瓜贵族、官员及其他君主制的得利者逃离像架在熊熊炉火上沸腾而疯狂的法兰西,横渡英吉利海峡,选择这个保守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国度落脚。1943年,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选择拥护里德尔作为魔法界未来的君主。无论是莱斯特兰奇还是其他纯血家族,都正如迷茫的羊群渴望一位牧羊人。虽然实际上,他们分别扮演了班柯和麦克白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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