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狐狸小姐

作者:天娇皇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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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乌鸦


      Chapter.52
      里德尔将自己和朋友们从克劳奇的怀疑名单上撤下来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增加同小奥赖恩·布莱克的交往次数,后者就会主动向他发起邀请。
      于是在接下来的某个天气晴朗的周末傍晚,里德尔跟着奥赖恩来到了位于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的布莱克老宅拜访,随同的还有艾弗里。阿波罗没有一块来,因为里德尔考虑到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向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证明自己与黑魔法之间的清白,并且为傲罗对自己的无端怀疑以及被侵犯的隐私权讨个说法。他可不希望话题被刚经历家庭变故的阿波罗吸引走。
      阿克图勒斯·布莱克在魔法法律执行司任司长一职已满六年。这六年间,魔法法律执行司在同黑魔法及黑巫师的对抗中长期处于劣势之下,这是史无前例的。故而他们总是将希望寄托在小巫师身上,指望通过强力的管制将黑魔法的苗头扼杀在校园摇篮里,这才对霍格沃茨发生的黑魔法事件格外重视。当然也不能将所有责任都归咎于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及属下的无能,相反,这个时期的英国魔法部的傲罗的整体水平或许是往后五十年间的巅峰——后面惨烈的巫师战争如泥潭般吞噬着年轻巫师的鲜活生命,甚至让魔法部无力等待傲罗实习生完成充分的训练。等到那时候,傲罗只能告诉他们的实习生:“最好的课堂在战场上”。
      回到目前,英国巫师界的黑魔法问题主要来源是欧洲的巫粹党,毕竟最窄处仅21英里的英吉利海峡可构不成阻挡黑魔法浪潮的堤坝。
      “爸爸最近在家里休假,他很欢迎我的朋友们来访。”奥赖恩用钥匙打开了门,并朝着屋里面唤了一声。布莱克先生的应声从起居室传来,他便愉快地跑了过去。里德尔和艾弗里随之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起居室。
      布莱克先生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穿着宽大的睡袍,奥赖恩则像小孩子那样亲昵地一头扎进了父亲的怀里。五年级的奥赖恩有5英尺6英寸高,110磅重,这个动作险些让他父亲喘不过气来。与里德尔上一次在阿尔忒弥斯与卡卡洛夫的订婚舞会上见到的布莱克先生相比,时间之神仿佛更加偏爱他,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比其他人更深的印迹。他的头发已然全白了,深灰色的眼睛被阴影包围,他的身体胖了许多,肥肉在脖颈处逐渐层层堆起,他的胸腔每起伏一次,都像是再也没有下一次那样令旁人胆战心惊。
      奥赖恩对父亲说:“爸爸,他就是我在信上告诉过你很多次的汤姆·里德尔,还有萨利尔·艾弗里,他们是同学。”
      他遗忘了他父亲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傲罗,在里德尔进入起居室的第一秒就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过了,并在心里完成了一份档案登记。
      布莱克先生开口道:“里德尔,我记得我们见过……”他迟疑了一下。
      “在莱斯特兰奇的舞会上。”里德尔替他补充说。
      “是的,是的——请坐吧。奥赖恩,你姐姐在家呢,你要上去看看她吗?”布莱克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奥赖恩就兴奋得跳起来,直冲楼上去。布莱克先生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过头来看着两位访客:“对了,里德尔,那天你帮助我们抓住了一个巫粹党人。而我们好像忘记把奖励给你了,回头我会提醒他们这回事的。”
      里德尔惊讶地说:“真的吗?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事。”
      “嗯,我们没必要把抓住的每个人都告诉报纸,它们总是搞砸我们的计划,给我们的工作捅娄子。更多的细节恕我出于保密的缘故没法告诉你,不过你的确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给英国魔法界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布莱克先生说,他扭身从抽屉里拿出烟斗和烟丝,熟练地将烟丝塞入烟斗,用魔法将其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烟圈一边上升一边扩散,在触碰到什么时无法预见地破碎了——里德尔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吊在黑色天花板上的火龙颅骨。
      “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里德尔看着他。
      布莱克先生爽快地说道:“当然。”
      “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打败巫粹党呢?或者——有希望吗?”
      “噢。”布莱克先生咳嗽两声,“别这么悲观,亲爱的孩子。黑暗终究会过去,曙光女神就在不远处迎接我们。”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现在的局势好像变得更加严峻了?”里德尔问。
      布莱克先生低头,用食指掸去胸口的烟灰:“是吗?请告诉我,你从哪看出来的?”
      “魔法部经常派调查组来学校,每次都会闹得大家人心惶惶。就比如几天前,他们甚至进入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和我的宿舍,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我想,如果您说巫粹党的威胁已经减轻了,那为什么傲罗们的表现却不是这样呢?”里德尔说。
      布莱克先生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吧嗒吧嗒地抽了一会烟斗,然后将烟斗放到一旁,从口袋里拿出魔杖挥了挥。一系列红色的盒子沿着楼梯飘了过来,在他面前自动打开。一封封文件从中飞了出来,布莱克先生目不暇接地看着文件从他面前翻动。随后,他猛然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份文件,又从这份文件中找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找到了!”布莱克先生带着些怒气喊道,他肥胖的身子前倾,肚子都被大腿压瘪了。他挥舞着纸张,“可恶,他们竟然将这份调查申请夹在一大堆文件里欺骗我签字!”接着,他奋力从扶手椅上一跃而起,连衣服也没换就用幻影移行消失了。
      起居室里只剩下了两位客人。里德尔起身在布莱克老宅里转悠了一圈,这幢维多利亚时代就存在的房子的面积是很大的,然而却存在黑暗这位体型硕大的长期房客,剩下留给主人生活的空间所剩无几,让人感到逼仄极了。就比如刚才三人在起居室进行谈话时,那位房客就在他们身后不做声地倾听着。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实的黑色天鹅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室内的光源来自几盏不够通畅、忽闪忽闪的煤气壁灯。墙上都贴着墨绿色的墙纸,家具无一例外都采用深色的木头,还刷上了一层黑色的漆料。他在走廊边上驻足,抬头望着那以历代家养小精灵的头颅构成的惊人艺术品。
      “汤姆!”
      他闻言回过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卢克丽霞,她的身后还跟着她的弟弟。她穿着淡黄色的裙子——作为屋子里唯一的亮色。她的肤色深了不少,但气色看起来不错,嘴唇也是红红的,生活的幸福似乎快要从她明亮的黑色眼眸中溢了出来。
      里德尔发自内心地说:“卢克丽霞,你看起来真美。”
      卢克丽霞走下楼梯,来到他面前,才意识到自己不得不略微仰视才能看着里德尔的眼睛,不禁有些惊讶:“哎呀,你长高了不少。”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五年级之后便不再长高了。不过,我猜你毕业后的生活过得挺不错的。”里德尔说。
      “是的。”卢克丽霞眨了眨眼,看起来有无数的话想要分享,“伊格内修斯在《巫师都去哪儿》杂志社工作——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份杂志,它是英国巫师必备的旅行指南。为此,我们会经常会去海外做报道。我之前从未想象过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而接着我就——去年他需要完成赤道系列专栏,我们就沿着赤道走了一圈。没想到除了海盗,我们还遇见了企鹅……”
      卢克丽霞滔滔不绝地说到了用晚餐的时间。晚餐包括黑松露烤鸡、牛肉腰子派和羊腿炖汤,甜品是可选择的胡罗卜蛋糕和米布丁。布莱克先生还没回来,布莱克太太对儿子的朋友表现得十分热情。顺利的一天让里德尔心情愉悦,胃口大开吃下了许多东西。
      回到学校没多久,里德尔收到了一封来自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信。开头问候,然后描述调查事件的背景,即当前黑魔法威胁的严峻,接着,花费了好几页写得满满当当的羊皮纸论述傲罗们在霍格沃茨进行调查的必要性——有必要吗?里德尔直接翻到了末尾,看见最后一段写着:“对于霍格沃茨出现的涉及黑魔法的传闻,魔法法律执行司今后将会采用更审慎的态度对待。”虽然通篇的措辞十分生硬,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抱歉”一词,但他还是辨认出这是一封道歉信。
      1938级的学生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毕业季。
      晴朗的日子越来越多,天气也越发炎热起来。里德尔独自在禁林的边缘散步。禁林边缘的山毛榉树个个都有上百年的年龄,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走在它们之间仍能体会到初春或深秋时节的幽凉。这些高大的天棚般的树木褫夺了其他植物的生存权,地面仅剩还没来得及腐烂的落叶和落叶之下潜滋暗长的青苔。
      不过这时的里德尔并不孤独,他的伙伴——一条身长三四英尺,通体翠绿的蛇正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滑行。森林里只有若有若无的风声、小动物的皮毛擦过灌木和落叶时的簌簌声,还有阵阵不同种类的鸟鸣声。然而在里德尔的耳边,多了一个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他头一回遇见这样唠叨的蛇,它嫌弃天太热,抱怨鸟把巢筑得太高偷不到鸟蛋,还有老鼠们没有在冬天照顾好自己,导致它春天从冬眠中醒来后紧接着便经历了饥荒。
      在这场聊天中,里德尔彻头彻尾都作为忠实的倾听者。也是因为他没什么能分享的内容——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它不去黑湖抓鱼吃,它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需要工作才能养活自己。
      “蛋是我最爱吃的,我最喜欢的是翠鸟和鹌鹑的蛋。它们很小。要是画眉或鸫鸟的蛋就太大了,容易卡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真是无比难受……”
      里德尔猛地停下了脚步,绿蛇一头撞在了他的脚后跟上。
      “怎么了,有敌人?”绿蛇问。
      “也许吧。”里德尔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他将魔杖拿在手中,转头凝望着禁林深处。那边浓郁的雾和深邃的阴影混杂在一块,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他的心里生出某种预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会冲出来——
      “盔甲护身!”他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唤起了周围隐藏的飞鸟,它们统统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鸟儿的数量多得令人惊讶,它们在树林间狂乱穿梭,又像是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开始围绕着他的盔甲咒飞行。甚至有几只鸟朝他飞来,一头撞在他的盔甲咒上,落到地上。绿蛇见到这么多仇人,收起了信子,闭上了嘴,紧紧靠在他脚边,将自己盘了起来。
      “快。”“快。”“找她。”“找她。”
      里德尔听见鸟儿们说。他保持着将魔杖举在身前的姿态,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阿尔忒弥斯!”他冲着前方大声说,“我知道是你——快收起你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出来!”
      无人回应,可是整座深林都遽然陷入了寂静之中。那些鸟儿的声音忽地在他的耳畔消失了,风停了,就连啮齿动物也噤声了。
      里德尔注意到鸟群中的一只乌鸦,它在混乱的鸟群中朝着他飞来。它通体乌黑,眼睛是罕见的明亮金色,明显是根本不属于禁林的鸟。乌鸦穿过了他的盔甲咒,在靠近他的瞬间,乌鸦幻化成了少女的模样。
      里德尔恰到好处地后退了一步,让阿尔忒弥斯扑了个空。“现出原形。”他不放心,验证了一遍。魔咒没有对对方产生任何影响,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的的确确是阿尔忒弥斯本人——她身上最直接的改变是她原本及腰且蓬松的深红色长发变短了,现在的长度还不到肩颈;其次是她的身材,此前她的身体同时兼具少女圆润可爱的脸颊和纤细苗条的酮体,如今养成了青年女性所具有的紧致而优美的线条。
      “你学会了阿尼马格斯。”里德尔说,他将手垂了下去。这时候附近的鸟又都散去了。
      “是的。”阿尔忒弥斯说。她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嘴角带着微笑,“说实话,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离开这么久,还以外你会问点别的。”
      “我跟巫粹党可没有过节,更不会在乎你们之间的矛盾。”里德尔说,“不过既然你这样说,所以,你完成你的计划了吗?”
      “算是吧。”阿尔忒弥斯说,“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顺便一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和往常一样。”里德尔说。
      “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内。你还是不太喜欢说实话,对吧?”阿尔忒弥斯说。
      “如果你的消息足够灵通,即便处在欧洲也应该听说你自己已经‘死了’。”里德尔说。
      阿尔忒弥斯耸了耸肩:“我想,没人会在乎学校里多了一只乌鸦吧?”
      “你打算以阿尼马格斯的形态留在学校里?”里德尔问。
      “准确地说,我回到英国已有一周。作为一只乌鸦在学校附近已经呆了五六天。我看见了我哥哥,看见了你,看见了我过去的朋友们……马上就到毕业典礼了,不是吗?”里德尔注意到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些非常轻微而难以被察觉的忧伤。
      “是的。”他顿了一下,“可惜……霍格沃茨毕业生的名册上永远无法出现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这个名字。”
      阿尔忒弥斯满不在乎地摇头:“那可不一定。我哥哥以后如果生了女孩,或者他的孙女……无论如何,莱斯特兰奇一定还会再出现一个阿尔忒弥斯。”
      前提是莱斯特兰奇家族在百年后还存在于世。里德尔在心里说。
      “你接下来要去见你哥哥吗?”他问。
      “这正是我找你的目的。”阿尔忒弥斯说,“我需要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同我哥哥见面。”
      “没问题。”里德尔干脆地说,伸出了手,“走吧。”
      阿尔忒弥斯看着他悬在面前的手,片刻后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脸的不乐意。接着,她化作了乌鸦的模样,飞到了里德尔的肩膀上。
      里德尔收回手,慢悠悠地往回走,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的门一关上,乌鸦便飞到了地上,恢复了人形。阿尔忒弥斯捂住了鼻子,用手在旁边扇风,嫌恶地说:“臭烘烘的。”
      里德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几分钟后,他带着阿波罗走了进来。
      而阿尔忒弥斯正俯身查看书架上的书籍,阿波罗刚看见妹妹的背影,便发出了一声喊叫。里德尔立即掏出魔杖,朝门口施了一个屏蔽咒。
      “小声一点!”阿尔忒弥斯也说。
      “梅林啊——你是怎么——”阿波罗一瞬间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大步向她走了过去,张开双手用力抱住妹妹的臂膀,似乎要确认她不是一个幽灵。“你去哪了?”他磕磕巴巴地问。
      “得了吧,你知道我去哪了。”阿尔忒弥斯说,她一动不动地等待阿波罗自己松开双手,才接着说,“我的计划算是顺利,现在来到了最后一步——我需要你的配合。”
      “悉听尊便。”阿波罗回答,同时他又侧头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门边的里德尔。
      里德尔收到他的目光,笑了笑:“看来我没有资格听下去?”
      这其实是一个设问句,于是阿波罗知趣地收回了目光。
      “你要写信给我们的记者朋友,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一个声明——以莱斯特兰奇的名义。”阿尔忒弥斯说。
      “当然可以。”阿波罗说,“什么时候?”
      “越早越好。”阿尔忒弥斯说。
      “好的,我今晚就能将信寄出去。”阿波罗说,“那么,内容是什么?”
      阿尔忒弥斯仔细地看着哥哥的眼睛,回答:“忏悔。”
      阿波罗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你的话……”
      “首先,莱斯特兰奇为他们过去帮助巫粹党的行为感到忏悔。其次,莱斯特兰奇希望能弥补自己的罪过。最后,莱斯特兰奇决定将捐出所有财产,提供给魔法部及国际巫师联合会以支持巫粹党抵抗活动。”
      “为什么?”阿波罗惊呼。
      “照我说的做。”阿尔忒弥斯强硬地说。
      阿波罗瞠目结舌:“不,等等——”
      “魂魄出窍!”阿尔忒弥斯猛地举起魔杖,朝他发了一道夺魂咒。
      里德尔见状也举起了魔杖:“阿尔忒弥斯,你疯了吗?”
      她停下了夺魂咒,阿波罗打了个踉跄,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我不明白……”阿波罗满脸惊慌,在看见妹妹再度朝自己举起魔杖后,闭上了嘴。
      “我也不明白。顺便,你再在我的宿舍中使用不可饶恕咒我就把你赶出去。”里德尔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难道你欠了巫粹党一大笔钱,需要变卖家产还债?”
      阿尔忒弥斯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猜得很接近。”
      “就这些?”里德尔用魔杖指着她,“阿尔忒弥斯,我希望你能用超过一百个词向我和你哥哥解释一番你的目的。”
      “里德尔,我处理莱斯特兰奇的家产,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在其中还有份不成?”她漫不经心地说,“阿波罗,我想了一下——要你亲自完成这些事务的确有些困难。你给我一把头发,我用复方汤剂代替你自己去完成接下来的行动,这样如何?”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里德尔的心在胸腔里跳得很快,依照她这般信誓旦旦的态度,他无需担心莱斯特兰奇会实在地失去庞大的资产。问题在于——阿尔忒弥斯身上那些已经被他自认为摸查得十分清晰的线索如今又成了一团乱麻。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怎么想的?最重要的是后者——她的思维方式,这是了解她,从而操控她的钥匙。他最好是先于阿尔忒弥斯公布之前找出她的想法,否则……
      阿波罗沉默地站了起来,用左手将右手食指上刻有家族纹章的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阿尔忒弥斯。她同样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举起手来盯着它看了一会。里德尔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贪婪神色,而阿波罗已经转过身去,从他的身边经过,并离开了房间。
      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难道阿尔忒弥斯渴望成为莱斯特兰奇的家主?这能解释她为什么在小时候就想要暗杀阿波罗,因为阿波罗的存在是她家主之路上最大的阻碍。可是,如果这就是她的愿望,她又为什么要伪造自己的死讯,这不就等于完全放弃了继承权吗?更何况,这个决定将整个莱斯特兰奇都推到了悬崖边,要是目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阿波罗出了什么意外,莱斯特兰奇将直接从魔法史上消失,他们的财产也会分散流进同他们有遥远亲缘关系的家族去——而她能获得什么?什么也没有,她不会做这样愚蠢的计划,这些事之间另有逻辑。
      等里德尔从思绪中抽身,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他的床上,并且睡着了。她甚至没有脱下那在禁林中沾满了灰尘的外套和脏兮兮的鞋。
      里德尔什么也没说,转身在书桌前坐下,翻开书读了起来。时间一直到了晚上,阿尔忒弥斯才醒了过来。
      她跳下床,朝他走过去,一边:“你还有复方汤剂吗?”
      “你要做什么?”里德尔问。
      “去古灵阁。”阿尔忒弥斯回答。
      “我跟你一块去。”里德尔说。
      “你确定吗?”阿尔忒弥斯扬起了眉毛,“那会是你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财富,却即将在你眼前蒸发,恐怕对你这样的穷鬼形成的内心冲击是难以接受的。”
      里德尔面色平静:“我不认为我自己像你以为的那样贫穷。”
      “你是指这座城堡的四分之一应该属于你么?”阿尔忒弥斯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远不止这座城堡。”里德尔说。
      “哼,看来一年时间不足以让你的妄想症治愈。带上复方汤剂,走吧。”阿尔忒弥斯说完,变成了乌鸦。
      时间过了午夜,古灵阁早已打烊了。不过,妖精们面对莱斯特兰奇等值得信赖的老客户贴心地采用了24小时的特别营业时间。距离里德尔上次踏入古灵阁已有三四年的时光,所有装潢陈设都一成不变,仍是那样冰冷、坚硬,而又富丽堂皇得令人炫目。这类机构拥有专门的记时法,就算再过上三四百年的时光也不会让它们改变分毫。
      一位老练的妖精职员热情地接待了里德尔和假扮成阿波罗的阿尔忒弥斯。
      妖精职员首先将他们请进一间温馨舒适的休息室。
      阿尔忒弥斯站在炉火前,用眼神示意里德尔在沙发上就座。里德尔顺从地坐了下来,面前的桌上出现了的一壶大吉岭红茶,配有一盘柠檬挞。他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加入两块方糖和一点牛奶,对于柠檬挞并无兴趣。
      妖精职员也保持着站立,望向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少爷,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想看看我的资产清单。”阿尔忒弥斯说。
      “好的。”妖精职员打了个响指,继续恭敬地对她说,“不知二位在深夜前来是有什么急事?”
      “不是急事,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阿尔忒弥斯回答。
      妖精职员显然一头雾水,但妖精的天性及职业规范让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大约十分钟后,厚厚一沓账本被放在托盘上送了进来。阿尔忒弥斯这才坐了下来,把账本拿在手中快速浏览着。妖精职员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她的动作,而里德尔看着他们两个。他猜古灵阁应该也不乐意见到这么大一笔资金流失,更不要提是拿去捐给魔法部。
      妖精职员见她看完了账本,有些得意地说:“怎么样,莱斯塔兰奇少爷,古灵阁绝对是您的财产保管专家。”
      “噢,我对你们的专业能力从未产生怀疑。”阿尔忒弥斯说,她喝了几口茶,才继续道,“是这样的,我打算把这些——”她指了指桌上的账本,“全部送给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
      妖精职员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莱斯特兰奇少爷,麻烦您再说一遍您的要求?”
      “把我所有的钱都送给魔法部。”阿尔忒弥斯重复说,“麻烦你帮我草拟合约。”
      妖精职员的呼吸猛然短促起来,甚至浑身都开始打颤:“可是,可是……”
      “我,阿波罗·莱斯特兰奇,莱斯特兰奇唯一的继承人,所有财产的合法拥有者。我想,我有权力做出这个决定。”阿尔忒弥斯说。
      妖精职员从上衣兜里掏出手帕,拭去额头冒出来的汗珠。“当然,您有这个权力,可是……”他死死地盯着阿尔忒弥斯,浑浊的眼珠似要冲破眼眶的束缚,滚落到地上,“这个要求实在罕见,存在不合乎常理的地方,涉及的金额过高。因此,为了古灵阁的名誉着想,莱斯特兰奇少爷,我冒昧地请求您提供您的身份证明,以及您精神健康的证明。”
      阿尔忒弥斯有些不可置信:“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戴着莱斯特兰奇的纹章,还需要我证明我是我自己?”
      “是的,请以合理的方式向我们证明您就是阿波罗·莱斯特兰奇本人,而非冒名顶替。”妖精职员的力气逐渐恢复,他慢条斯理地将手帕叠好,放回口袋里,抬头看着她,“同时,还需权威医疗机构证明您的精神状态完全正常。否则我们不会遵循您的命令——这既是为了我们上百年的客户莱斯特兰奇考虑,也是为了我们古灵阁自己的信誉和准则。”
      里德尔觉得世上没有医院能给阿尔忒弥斯开出精神正常的证明,搞不好要将她关起来进行强制治疗——他甚至怀疑假如阿尔忒弥斯的确成为了莱斯特兰奇的家主,并以自己的名义过来,古灵阁也真的会这么做。
      “太荒谬了!”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桌上。妖精职员迅速用魔法阻止了茶水弄脏账本。
      太有趣了,里德尔心想,阿尔忒弥斯呀,你遇上了比巫粹党更难对付的敌人。
      “请您谅解,莱斯特兰奇少爷。古灵阁之所以能够稳定经营上千年,成为魔法世界最值得信赖的金融机构,依靠的就是精准严格的规则和标准。”妖精职员说,“我可以向您提供一些建议——在证明您的身份方面,我们拥有能够洗去一切伪装的防贼瀑布,如感觉此法不雅,我们还提供映照真实的防妖镜;在证明您的精神状态方面,您假设不想接受妖精医师的检查,自行前往圣芒戈诊断即可,我们承认他们的鉴定书,只不过我们仍会向他们求证鉴定结果是否属实。待这两项证明都准备充分后,我们会配合您的一切决定。”
      “再过四个小时,你们会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我发布的正式声明。”阿尔忒弥斯说,“在这个时间点,报纸已经印好,只待猫头鹰于黎明前送出。我的决定已经不可撤回了,所以这两种证明也不必提供了。”
      “这么说,您还没有和魔法部通过气?”妖精职员的语气更加有力了,“那么,我更建议您获得魔法部的同意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你知道我这笔钱的用途吗?”阿尔忒弥斯看着他,“我是为了支持魔法部对巫粹党的抗击活动——这是一场战争。因此,这笔钱需要立即送往魔法部,每晚到一个小时,就多一位巫师失去生命。”
      “巫师战争。”妖精职员强调说,“莱斯特兰奇少爷,你们与巫粹党之间的战争是巫师的内部矛盾,而古灵阁是属于妖精的机构——我们永远不受任何巫师势力的影响,只依照我们的固有规律运行。毫不掩饰地说,这是古灵阁的成功秘诀。”
      “看来我们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阿尔忒弥斯站起身。
      妖精职员也起身向她鞠了一躬:“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莱斯特兰奇少爷。”
      走出古灵阁,两人站在街口。与白日的景象相反,宽敞的对角巷空无一人,另一边狭窄的翻倒巷却是人声鼎沸。
      岔道口的风呼呼的刮在他们身上。里德尔突然开口说:“如果你变回乌鸦,我可以请你喝杯酒。”
      “我不需要你请客。”阿尔忒弥斯还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回答。
      “噢,没事,那你可以飞走了。”里德尔说,抬手指向街角的地下酒吧,温暖的光从半掩的门里透了出来,映在一阶阶黑乎乎的台阶上。“我准备去那间酒馆,可惜那里不怎么欢迎莱斯特兰奇。”
      “我不知道你染上了饮酒的爱好。”阿尔忒弥斯说。
      “不,恰恰相反。我看不上通过外物获得快乐的人,因为这恰好证明他们的精神屏障无比脆弱——我四年级的草药课的论文正是这个方向。”里德尔说,“看来你不知道那家店,它是你们家发布的赏金任务的最底层中转站。可是我得实话告诉你,莱斯特兰奇的口碑在靠这些谋生的巫师中可不怎么好。”
      “我知道了。我不在乎这些临时渡鸦,他们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即使恨我们入骨,面对足够的报酬仍会高高兴兴地出卖自身。”阿尔忒弥斯说。
      里德尔心想,她本人似乎与她口中的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她要求的报酬更高。
      阿尔忒弥斯接着问:“那么你呢,你也打算去赚笔小钱?”
      “我打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长期工作。”里德尔说,“最近接触了几个傲罗,我觉得去魔法部工作挺没意思的,那儿擅长把一个偏执的人变成彻底的疯子。至于其他平庸的工作,我提不起兴趣。”
      “我几年前对你提出的邀请依然有效,你可以成为莱斯特兰奇的渡鸦。”阿尔忒弥斯说,“那个酒馆——那些订单已经被转手了数次,每一次都会有人从中抽取一半以上的钱。到了最后,你是唯一出力的人,却拿着最少份额的钱。假如你直接同我签约,你拿到的报酬是百分之百。我想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是的,我明白。”
      “而你依旧拒绝?”
      “没错。”
      阿尔忒弥斯凝视了他一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里德尔。不,妄想终究是妄想,你不可能脱离我们而独自获得成功。”
      里德尔呼了口气,说道:“阿尔忒弥斯,你对我似乎产生了某种误解——是的,我曾经渴望融入你们那样的上流阶层,所以我接受你的各种无理要求,维护你们的利益。可是我现在意识到,加入你们能给我带来的收益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多。我生来就是一个人,就应该独自获取权力,不需要同任何人分享它。”
      “太荒唐了——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是寸步难行的。”
      “啊,我可爱的、愚蠢的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已经麻烦缠身了,不是吗?更不要说其他家族,各有各的困境。我很清楚自己的魔法潜力——我拥有萨拉查的血统,我是天生的魔法之王。我在这个时候向你们提供帮助是无意义的,相反,我只需要继续变强,等到合适的时机,你们自己就会请我为座上宾。”里德尔说。
      然而阿尔忒弥斯大笑了起来:“你这个狂妄的自恋狂——麻瓜有继承来的国王,可是巫师只有选举出来的部长。魔法世界有百分之二十的泥巴种,百分之四十五的混血和百分之二十五的纯血懦夫,谁会选你这个酷爱黑魔法的无名之辈?没有我们掀起纯血主义的浪潮,你就什么也不是!你是我们的座上宾,也是我们的傀儡王。”她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变成乌鸦振翅飞走了。
      里德尔站在原地,目送乌鸦消失在夜幕之中。他转身望向翻倒巷,有一张海报在风中飘荡,他伸出手,海报飞到了他手里,是博金-博克商店的招聘广告。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德尔进入了博金-博克商店。商店内的灯光昏暗,空气沉闷,货架上摆着的奇怪魔法器具门积满了灰尘,蜘蛛和老鼠在角落里安了家。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博克先生瞬间出现在原本无人的柜台之后,他右眼上戴着的放大镜将他眼神的锐利也放大了数倍。可惜里德尔的外表变化太大,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面前的英俊青年同多年前跟在阿波罗身边的古怪男孩联系在一起的。
      “我看到了这则启事。”里德尔挥了挥手中的广告单。
      博克先生双手搭在柜台上,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噢,是的。我需要一位助手。”
      “博克先生,我叫汤姆·里德尔,即将在六月从霍格沃茨毕业。我拥有12项O.W.L.s合格证及12项N.E.W.T.s证书,在校担任级长和男生学生会主席。在六月前,我每个周末的时间都可用于兼职;六月后,我能够成为全职员工——如果您愿意让我入职的话。”
      博克先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很好。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的能力似乎超过我提供的职位所需,远远超过——你为什么要来我这工作?”
      里德尔回头看了看两侧货架上的器具:“我对您售卖的这类东西很感兴趣。”
      “你喜欢它们的什么?”博克先生沉声问。
      “魔法。”里德尔说,“它们是巫师和魔法生物的制品,生来就带有魔法的气息,时光又为它们镀上一层金子。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它们的身上带有一股非凡的美感……”
      “你能从这些蒙尘的东西身上看到美感?”博克先生问。
      “没错。”里德尔回答,“不瞒您说,我是一个混血巫师,可是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不知道我的父母长什么样子。我在麻瓜孤儿院长大,魔法世界对我来说就像是仙境一般。从进入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我就立志要为魔法研究奉献自己的一生。我为这些魔法器具散发的强烈吸引力而来到您的店铺中,我想留在这里工作——我渴望研究它们。”
      博克先生此时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就连过去面对阿波罗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和蔼。他苍白的嘴唇恢复了血色,面颊泛起健康的红光。他摘下了放大镜,亲眼打量着里德尔。
      “噢,你真是个独特的孩子。”他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穿过货架,目光在货物上流转,“长期以来,许多人都对我和我的商店抱有偏见。我知道的,有些人瞧不上我,他们甚至说我这里是收破烂的地方。哼,简直是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博金-博克绝不是收破烂的地方,我给予这些惹人爱的玩意儿一个家,给它们一个机会。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是——一个古旧和珍奇东西的收容所【1】,是一个魔法历史的展览馆,也是你所说的,孩子,一个魔法研究所。”
      就这样,里德尔的入职无比顺利。等到半个月后毕业典礼结束,他就可以成为博金-博克商店的正式员工。
      另一方面,莱斯特兰奇的捐款最终成功了。英国巫师届对他们的评价瞬间扭转,大家纷纷称赞他们是“有良心的”纯血家族。就连国际巫师联合会为了表达感谢,也特别为阿波罗颁发了“魔法世界特别贡献奖”。这件事唯一的坏处是给将来爆发的妖精叛乱添了一把柴,然而未来的事,跟现在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公正地说,无论古灵阁有没有因为险些失去这一大笔钱而对巫师的信任产生了下滑,新的妖精叛乱都是必然发生的,如同新一次巫师战争不可避免。
      毕业典礼上,里德尔作为学生代表发表了演讲,几乎每个人都在认真聆听,甚至还有不少人感动得流下了泪水。结束后,他接受了《预言家日报》和另外两个报社的采访——今天可以说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最为风光的一天。今天之后,这个名字将永远封存在霍格沃茨的校友名录上。而等到接下来魔法部部长伦纳德·斯宾塞·沐恩发表演讲时,大半的人都和自己最不舍的伙伴溜去校园的各个角落里,使用自己的方式纪念校园时光了。
      一切仪式都结束了,礼堂内的学生也所剩无几。里德尔站起身准备离开,看到阿波罗独自坐在角落里,陷入在某种忧郁的惆怅中。他走了过去,坐在阿波罗身边。
      “阿尔忒弥斯没有来吗?”里德尔问。
      “她待在家里。”阿波罗回答。莱斯特兰奇庄园原本也在捐赠清单上,但是魔法部婉拒了这一财产,给莱斯特兰奇兄妹留下了遮风避雨的地方——不然就显得魔法部贪婪且不近人情了。
      “她过去送过我几百金加隆。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很乐意还给你们。”里德尔说,“我赤条条的生下来,身无分文地长大,早已习惯了没有钱的生活。而且,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暂时不用为生计发愁。”
      阿波罗叹了口气:“谢谢,不过我们并非需要钱。”
      “那她……没有告诉你她的计划什么时候到达结尾吗?”里德尔问。
      “我不知道。”阿波罗用一只手支撑着额头,“她最近变得越来越……神神叨叨的,我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她说:‘明天,明天。’今天早上,她又告诉我:‘就是今天。’”
      今天?里德尔在心里想,今天会发生什么?
      闯入礼堂的猫头鹰带来了答案。尖叫声从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响起,那是比毕业生们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所发出的欢呼更加喜悦和兴奋的喊声。欢声响彻整个霍格沃茨的上空,惊起湖畔和禁林中的群鸟。猫头鹰在礼堂内撒下漫天的紧急通告——巫粹党首领盖勒特·格林德沃在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公开决斗中失败。这代表漫长的战争落幕,巫粹党彻底走下了历史的舞台。
      “公开决斗?可是我们并没有听说这件事。”里德尔说。
      “管他呢。”阿波罗说,他脸上的愁容霎时间便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就像乌云被吹散后的太阳那般灿烂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辉。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我只知道阿尔忒弥斯一定早就得知了今天的事。”
      阿波罗快步走开了,留下里德尔坐在原地。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格林德沃居然输给了邓布利多?整件事从头到尾都不符合常理……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正处于一个梦境或者幻觉之中。
      不一会,里德尔也出现在了莱斯特兰奇庄园。他从壁炉中钻了出来,透过玻璃看见阿尔忒弥斯正在院内那颗巨大的月桂树下,而阿波罗也在朝她走去的路上。
      里德尔直接通过幻影移行来到了阿尔忒弥斯跟前。她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手脚恣意展开。她穿着轻薄的白色棉纱裙,用一张黑白格样式的丝巾遮住了眼睛,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留下斑点。
      “阿尔忒弥斯。”里德尔唤道。
      阿波罗看见里德尔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这会也赶到了。“新闻——你应该知道了——”他大口喘着气,激动万分地说。
      阿尔忒弥斯懒洋洋地抬起手,将脸上盖着的丝巾扯掉,眼睛为周围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眯了起来。
      “别这么容易激动,阿波罗,否则会使得他人看轻这位莱斯特兰奇先生。”阿尔忒弥斯慢腾腾地坐起身来,接着又试图站起来,而她的眼前立即多了两只手。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里德尔,接过他的手,借力站直了身。“还有你,你又是来做什么?”
      “你在巫粹党那都了解了些什么?”里德尔问。
      “噢,原来是想听我的游记。”阿尔忒弥斯走到秋千边上,坐了下来,“实际上,我总共只见过格林德沃两次,离他最近的时候也有一百英尺的距离。我以乌鸦的形态飞过整个欧洲,收集信息,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你只是进行了一场赌博,侥幸赢了而已。”里德尔说。
      “可以这么说。”阿尔忒弥斯笑了起来。
      简单的激将法对她当然没用,显而易见,她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里德尔望着她的眼睛,摄神取念术也对她无效。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阿尼马格斯?”里德尔突然转变了话题。
      “逃避死亡的方式有许多种。”阿尔忒弥斯回答。
      “是的,亡魂没法再‘死’一次。”里德尔顿了顿,“但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报酬就是——”阿尔忒弥斯说,“莱斯特兰奇会获得巫粹党遗产的大部分,以报答他们的突出贡献。虽然远远不够——科沃斯·莱斯特兰奇和吉安娜·莱斯特兰奇的生命何止百万加隆。”她的眼睑垂了下去。
      “我不得不提醒你,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在法律上已经是个已故的人了。”里德尔说。
      “阿波罗·莱斯特兰奇还活着,对莱斯特兰奇来说便足够了。”说着,阿尔忒弥斯抬头看向了哥哥。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莱斯特兰奇的权戒最近一直戴在她手上。
      阿波罗抓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我们能够作为同一个人——一个在白日,一个在夜晚,就像太阳和月亮。”
      在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妹面前,里德尔便被推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地位上。这对他来说是危险的。不过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接下来,脱离学校束缚的他将要开启自己的旅程。他绝不会做某个纯血家族的附庸,而要让所有的巫师都成为自己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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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引自狄更斯《老古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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