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鸡感化炮灰

作者:鹿栖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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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敌客栈夜话


      五月初十,日暮黄昏,风雨将歇。

      潇湘客栈里,老板娘王氏正单手拄着脑袋打瞌睡,忽闻外头传来一阵叫嚷声:“有人在吗?住店!”

      话音刚落,便有一黑脸大汉推门而入,扫视着空荡荡的大堂、嘀嗒漏雨的屋顶,面露嫌恶:“这未免……”

      太磕碜了!殿下与国师可是金枝玉叶,怎能住在这种寒酸地方?

      裹挟着水汽的风吹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没等他说完,两人都听得一道透着寒意的清冷嗓音响起:“宁洛萦,管好你的鸡。”

      “殿、公子!”黑脸大汉闻声回头望去,不由咋舌。

      周聿行负手迈入门槛,目光冷厉地斜睨他们一眼。他身着广袖云纹长衫,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美中不足的是,他略显杂乱的发顶上正窝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鸡。

      鸡倒是难得的好鸡,可这是什么诡异的造型?王氏顿时哑然,愣愣地打量着他与身后的青衫少女,见二人气度不凡,忙不迭迎上前道:“几位客官,先请坐!阿午,上茶!”

      几人依言落座后,店小二阿午殷勤地端来了茶水,趁机与黑脸侍卫攀谈了起来。

      宁洛萦卖力地挥舞着馒头,试图将啾啾从周聿行的脑袋上引走,奈何它毫不在意香喷喷的热馒头,只对“鸡窝”情有独钟,一步都不肯动弹。

      从前她倒是没看出来,周聿行竟还是个“斗鸡”之友?否则近来啾啾为何总是逮着机会就往他头顶跳?

      见他的脸色愈显阴沉,唯恐他今晚把啾啾宰了当夜宵,宁洛萦放下馒头赔笑道:“公子息怒,啾啾它还是一只年幼的鸡啊!”

      常言道“好人不与鸡斗”,若周聿行没有容“鸡”之量,岂非失了皇子的气度?
      宁洛萦暗戳戳地腹诽他两句,见他冷着脸不置一词,索性转眸望向王氏:“老板娘,你可知道清泉山怎么走?”

      离开盛京后,他们一日都没懈怠,好不容易赶至升州城。可他们询问了不少过路百姓,人人都对清泉山讳莫如深,不是说未曾听过,就是紧张兮兮地回一句“不可说”。

      瞧这神神叨叨的架势,结合梁国封建迷信的传统,宁洛萦总觉得清泉山中多半有些山精野怪的传说。若真如此,镇国宝剑迟迟未被人发觉,倒也算在情理之中。

      果不其然,王氏脸上笑意一僵,暗暗瞥了眼看似不好骗的周聿行,支支吾吾道:“姑娘啊,你们要去那里作甚?”

      “探亲。”周聿行不紧不慢地答道,早将她满眼惊恐躲闪的目光尽收眼底。

      “哟!几位不是本地人吧?清泉山可去不得啊!”王氏一哆嗦,回望紧闭的客栈大门,随即低声对着宁洛萦叹道,“尤其是你这样的姑娘家去了,很可能回不来啊!”

      “此话何解?”

      见她执意要问,王氏不敢忤逆大主顾,将嗓音压得更低些:“明儿是五月十一,赶巧是小河村祭河神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害怕着呢!”

      小河村,祭河神?能令人谈之色变的祭祀,恐怕祭的不是什么“阳间”东西。

      宁洛萦顿生不太妙的预感,正抿唇思索,王氏又道:“前夜他们的祭品跑了!他们正忙着逮女人充数呢!姑娘这会儿上山,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们竟敢以生人祭祀?”宁洛萦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见王氏点头称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不知该如何评价此等荒诞残忍的陋习。

      若真如王氏所言,这小河村里的村民定然极难沟通,寻找镇国剑谈何容易?只要在清泉山上多盘桓一日,早晚得遇上这群拿活人献祭的疯子!

      见她不吱声了,王氏苦心劝道:“村子里的人坚信河神能保平安,谁劝都不好使,还得挨一顿拳头,县太爷和捕头都奈何不了他们!”

      难怪百姓一听到清泉山就吓破了胆子,毕竟连他们仰仗的县太爷都管不了“河神爷”的事儿,平头百姓又能如何?只好敬而远之了。

      “天色已晚,明早再上山。”周聿行说罢,以眼神默示侍卫给银子,全然不顾王氏吃惊中带着几分薄愠的神色,一把将睡得正熟的啾啾提溜起来,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木桌上。

      他从来油盐不进,又不信鬼神,自然不会把王氏的警告放在眼里,宁洛萦无奈地抱起啾啾安抚了一阵,心说有这么多侍卫随行,那些村民总不见得能强绑了她去当祭品吧?

      王氏虽气不过周聿行目中无人的德行,到底不愿与银子过不去,勉强挤出笑脸:“小店只剩一间上房了,您二位不如挤一挤?”

      宁洛萦:“……”
      不是,这又是什么狗血文的经典桥段?

      泼墨般的夜幕降临后,整座小镇笼罩在一片寂然无声之中,甚至听不见打更声与蝉鸣。

      客栈二楼厢房内,宁洛萦透过雕花窗棂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深感冷清寂寥之余,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恐惧。

      仿佛那幽暗的深巷之中,有一双眼瞳正悄然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僵硬地转回身子望向屋内暖黄的灯火,啾啾在墙角简易版的茅草鸡窝里一动不动地睡着,周聿行背对着她卧在榻上,想来同样正酣眠。

      一个二个的都在呼呼大睡,她堂堂国师,反倒凄凉地坐在窗边数星星,像个守夜的丫鬟婆子!

      当然了,周聿行没将她赶去马车里喂蚊子,已经算是剥削者的格外开恩了——所以难道她就得感恩戴德吗?

      可她又能如何?宁洛萦幽幽地轻叹一声,掸了掸破旧的桌面,枕着胳膊阖上双眼。

      寂静长夜里,她无端回想起了许多遥远的记忆,那些于她而言仿若隔世的现代生活,虽然谈不上十全十美,可总好过在这里遭人剥削,还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她这辈子还有离开书中世界的机会吗?莫名其妙穿书,没有金手指也就算了,居然连个系统都没有!
      没有任务、毫无目的,她不过是乱世之中随波逐流的浮萍罢了。

      越想越委屈,宁洛萦用力吸了吸鼻子,忽而感到口干舌燥,正准备倒杯茶喝,才睁眼便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庞,眼前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吵什么?”

      天地良心,她压根没发出什么声响,遑论吵他睡觉?宁洛萦被他盯得寒毛直竖,偏开视线答道:“下官心系镇国剑,实在难以入眠。”

      这客房里的桌椅都硬邦邦的,闻着还有一股子霉味,她能睡得着才怪!

      听完她的信口胡诌,周聿行不显喜怒地“哦”了一声,自顾自在桌对面坐下:“国师既然睡不着,不如讲故事听?”

      “啊?下官愿闻其详。”宁洛萦不解地眨了眨眼,心说他三日加起来都说不到十句话,今晚倒是分享欲爆棚,竟想要给她讲故事听?

      周聿行兀自垂眸斟了杯温茶,一脸理所当然地捧起茶盏:“国师,我是让你讲。”

      “……喔。”
      果然她就不该对他抱有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

      宁洛萦踌躇良久,在讲狼来了和西游记之间反复横跳,末了自暴自弃地嗫嚅道:“殿下,您想听什么故事?”

      “久闻国师与尊师情谊甚笃,国师可愿将个中缘由说与我听?”周聿行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但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情绪。
      连百姓都知道前国师死得蹊跷,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其中似有错综复杂的纠葛,难道宁洛萦不想替恩师复仇,甚至对此一无所觉吗?

      若是如此,前世的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地陷大梁于不义?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始终忽略的、却又至关重要的人或事?

      “下官和师兄师姐都是孤儿,当年正逢战乱,若没有师父收养,早该饿死街头了。”

      宁洛萦略微一顿:“师兄师姐已能记事,师父便让他们随本姓,在名讳里加上‘洛’字,如此便算是复姓‘洛’,他日若能有幸认祖归宗,也是善事。下官嘛,什么都不记得了,师父便说‘淡泊名利、宁静致远’,宁这个姓就很好。”

      战乱?十五年前,大梁确实因父辈夺嫡之争而生内乱,算来宁洛萦当时应当尚在襁褓中,自然不会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思及此,周聿行微微眯眸,‘宁’这一姓氏,昔年也称得上是大姓,可惜仍是说没落便没落了,如今就仿佛这支家族从未现世过。

      “师门之中,下官排行第五,所以师父时常唤下官‘宁小五’。师父像庙里的大佛一样笑眯眯的,他给下官扎秋千买糖人,还教下官六艺占星,师父自然是世上最好的人。”

      宁洛萦艰难地将原主的记忆组合成一句句话,尽量说得饱含追忆与哀思之情,免得这疑心病极重的大爷又要来误会她。

      事实上,原主的师父确实是个大善人,连她这个“鸠占鹊巢”的旁观者都不由心生感叹,一生行善之人竟不得善终,当真造化弄人。

      “恩师已然仙去,再说这些不过徒增感伤。殿下,师父曾教导下官与人为善,下官一日都不敢忘,永世不敢违背先师嘱托。”

      宁洛萦还没来得及趁机劝他别总是对她这条咸鱼设防,周聿行却嗤笑出声,冷冷地望着她的眼眸,不无嘲弄地反问道:“是吗?”

      “国师知道‘不进则退’的道理吗?纵然你真想与人为善,焉知他人就不曾对你存有杀心?国师,你的大话说得太满也太早了。”
      周聿行起身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眼中除却毫不掩饰的不信任,还有一抹瞬息消散的悲戚,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过往记忆。

      三皇子周聿行,脾性古怪、生母早夭,深宫之中的勾心斗角,想来丝毫不亚于前朝的权势斗争。
      与其说他这番话是在敲打她,倒更像是有心说给他自己听的。

      宁洛萦略一思忖,试探性地启唇道:“下官自然知道何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殿下不也厌倦了永无止境的明争暗斗吗?下官亦深以为然,只愿大梁能享盛世太平。”

      瞥见他眼底愈发浓郁的嘲讽意味,宁洛萦深感无须与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摆烂似的“哼”了声:“殿下信不信都无妨,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

      翌日清晨,天降蒙蒙烟雨,夏风微暖。

      客栈飞檐下,在两队侍卫的保驾护航下,宁洛萦撑起油纸伞,掩口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跟上周聿行的脚步。

      她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句“早上好”来调节一番愈发冷肃的气氛,身侧狭长的小巷子里蓦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声,仿佛有许多人正扯着嗓子高喊“快抓住他”。

      什么意思?又有恶霸欺凌百姓?
      宁洛萦扭头望去,却见一道胭脂色身影飞快地朝她奔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人躬身躲到她背后,低声哀求道:“请先借我躲躲!”

      “啊?”宁洛萦闻言愣了愣,余光扫到一群提剑追来的男人,本能地上前半步将那人遮得更严实了些,顺道扯着周聿行的袖子将他往后带了一步,一同充当“人墙”。

      正冷眼凝视着为首那高大男子的周聿行:“……”

      不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乌泱泱的总有十几人之众,为首的年轻男子头戴白玉冠,腰间玉带上挂满了玉佩与暗器囊,瞧着宛如一棵贵气逼人的圣诞树。

      此等样貌风度,在盛京都是百里挑一的,可惜竟是个意图强抢民女的登徒子!

      幸亏那些人视力不佳,并未看到藏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姑娘,那年轻男子也只微微朝他们偏了偏头,很快便收回隐含怒火的目光,带着小喽啰们跑过他们身边,匆忙地消失在了街角人群之中。

      一大清早就你追我赶的,多大仇啊?
      宁洛萦若有所思地望向身后挽着高髻的女子,此人看似与自己年岁相仿,许是逃亡了许久,几缕碎发垂挂在鬓边,遮住了小半侧脸,一时间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多谢姑娘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宁洛萦尚在思索之间,那女子已然抬起头向他们致谢。

      纵然她的模样有些狼狈,可仍能看出这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眼前的面庞精致到几乎没有半分瑕疵,宁洛萦一时只能想到“我见犹怜”这四个字。

      这大抵是她穿书后见过最美的女子了,怪不得那些家伙对她穷追不舍,他们是以为升州城天高皇帝远的,就能容得他们目无法纪了?

      同为女子,能帮则帮。宁洛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别怕,他们已经走远了。不知姑娘家住何方?我派人护送你回家吧。”

      那女子犹豫了片刻,似是有所顾忌,想了想才缓缓张口:“清泉山上,小河村。”

      万万没想到,这天仙似的女子竟与他们同路,可若王氏所言不虚,小河村眼下也不是安全的去处。
      宁洛萦征询地抬眸望向周聿行,自方才起他便一言不发,满脸凝重的模样,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

      无奈之下,宁洛萦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公子,不如我们带上这位姑娘同行吧?她既是本地人,或许还能替我们引路呢。”

      “随你的便。”周聿行淡声答道,斜了一眼瑟缩在她身后的女子。

      充斥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吓得那姑娘浑身一颤,忍不住又往宁洛萦身后藏了藏:“多、多谢,还未请教两位恩公尊姓大名?”

      “我叫宁洛萦,他是……”宁洛萦说到一半,蓦然闭上了嘴。
      “周”可是国姓,一旦说出去等于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定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周聿行沉声道:“我是她的兄长。”

      闻言,宁洛萦被他张口就来的谎话一噎,只敢在心里对他占便宜的行为嗤之以鼻。

      那姑娘欠了欠身,很是温顺地轻声道:“宁公子、宁姑娘,小女子姓叶,叶聆溪。”

      “……”宁洛萦一听便面露惊疑,迟疑地打量着对方的脸,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周聿行一直冷冷地注视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

      叶聆溪?
      等等,这是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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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看到更新,就是我直接更新到结局啦,大概还有那么六七章吧!下周会一起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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