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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2
22.
“看见什么了？”
“这应该是中文里的‘黒夢’吧？”
橘司看向她手里的cd，封面是一个抱膝蹲坐在铁道上的人，正上方写着“竇唯黑夢” 四个字。他看不懂，但猜测应该是歌手名或者专辑名。
“唔，或许是吧……”
“那就买两张？”
“为什么要买复数？”
“一张拆了自己听，一张带回去送给黑梦桑。”
“那可能会把他们吓到吧，来自Serai桑的礼物。”
“你不要提我的名字啊。”朝原琉璃略显不满地瞪了橘司一眼，像是在嫌弃他不懂人情世故，又抽出第二张cd，说，“要么以乐队的名义，要么就用你的，毕竟你和臣桑更熟络，还有佐久间老师这层共同的关系。”
橘司想了想，大致猜到了她的理由：“担心清春桑会尴尬么？”
“清春桑不是表白失败后再听到对方姓名会不自在的人，但是没有必要，否则阿司你可能还得多费口舌去解释，直说是你看见想到黑梦就买下来了就行了。”姑且不提那一位地下时期在舞台上的过激举动，能当职业音乐人的哪个不是高度自我的性格，rock star身边也从不缺狂热追随的groupie，清春要是真的会在意，那才值得朝原琉璃吃惊。
“……也是。”
“去结账吧，然后我们去别处。”
“好。”
23.
冬季的白昼一向很短，朝原琉璃和橘司去了两三家音像店，天就黑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北京的白天似乎比东京更短暂，进去之前天还亮着，出来就已经太阳西沉、逢魔将至了。
站在店门口抬头望天，朝原琉璃忽然笑开。
橘司狐疑地看向她。
“阿司知道黄昏又叫逢魔之时吧？”她问。
他微微颔首：“嗯，因为黄昏过后天色薄暗，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刻。”逢魔包括但不限于黄昏时，室内是子夜，室外还有黎明时分。
“夕月入院那天很反常地哭了，说不定真的就是遭逢了魔物。”
“……哦？”
其实他觉得就是在国外和生病这两重因素加起来放大了情绪而已。
就算不考虑鼓手君的宗教信仰，阴阳道在中国本土应该也不见得能起作用吧？
不过么，Serai大人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很奇特的想法，有无建设性先按下不表，这种时刻倒真是挺可爱的。
在那灰蓝与昏黄的天色交接时分，世界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人们在迷蒙的傍晚里询问“那是谁”，而我心里有清晰的答案。
只有你。
只看见你。
24.
在大众印象里，Let me cry的吉他手Tsukasa在很多时候都是个无表情酷哥。
说得好听是情绪稳定，solo弹断弦也能眼都不眨即兴作曲。说得难听那就是——他不会得了面瘫吧？
资深Laughter的解释是，早年间还在live house里演出时，偶尔会遇见气氛太热烈粉丝嗨过头脱下内衣扔上台的情况，纯情男孩小橘受到冲击和惊吓，之后就索性不做表情也不和观众有太多互动，一门心思低头弹琴了。
主唱对此存在异议，出道前还能说是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不足，出道后怎么还能继续用过期版本？
他就是爱发呆罢了！尤其是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不然怎么会问了三遍吃什么都不吱个声？
25.
“年纪轻轻，心事重重。”
“这样下去会老得很快的，Tsukasa桑。”
朝原琉璃从柜台端回两个人的晚饭，正好逛到了王府井附近，就去吃麦当劳了。麦香鱼汉堡、双层吉士牛肉煲、麦辣鸡块、炸薯条、冰可乐，加起来差不多三十，她按照出发前的汇率换算成日元，似乎是要比在日本吃便宜点的。
“谢、谢谢。”小心翼翼地从托盘里拿出自己的那份可乐和汉堡，橘司偷偷看着朝原琉璃的脸色，唯恐她接下来会追问他发呆时在想什么。
但她显然也饿了，拆开包装纸大快朵颐，美食当前，队友的心事便不怎么重要了。
这家店的生意相当好，他们俩拜托一对年轻情侣帮忙拍了在店外椅子上的和麦当劳叔叔的合影，“到此一游”打卡完毕才走进店，接着发觉到处都是人，站着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空座位。
听闻是北京第一也是唯一一家麦当劳，那完全不奇怪了。
“北京比我想象中要繁华多了。”橘司一边吃一边说，“本来以为是九州一样的地方。”
朝原琉璃乐了：“你就直说是乡下吧。”
冷脸酷哥堂皇了，眼珠狂转：“我不是那个意思——”
“福冈人说自己来自福冈，就会让人觉得住在大都市里，但要是说来自九州，那就是乡巴佬。”这类地域歧视和刻板印象在日本屡见不鲜，都内23区的人也互相看不惯，朝原琉璃说得坦荡荡，反倒没了那种傲慢的东京人的感觉，“阿司，你的用词出卖了你。”
这下橘司更加堂皇了，试图说点什么来找补，但朝原琉璃却始终把持着谈话的主导权：“你不必不安，我的意思是，人很难做出超越自己认知的判断，所以有必要亲自去看看。”
“这就是你想来北京的原因吗？”听她这么说，他倏地回想起了之前她提议出国采风的事，当时答应得很快，她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过也确实是好奇的。
朝原琉璃点头，回答得很爽快：“是，我很好奇，这部分是我的私心，我承认。”
“那么现在……你有自己的判断了吗？”
“差不多，也来了一周多了，足够感知这里的精神风貌了。”
橘司放下可乐，换了副严肃的表情。
她被他逗乐，想说不用那么正经的，但也还是没再吃东西了：“我去过很多国外的大城市，纽约、洛杉矶、伦敦、都柏林、斯德哥尔摩等等，发展程度上北京或许有所不及，但是这里的人是积极的，对未来充满了强烈的信心。我前两天跟着李桑早起去菜市场，路上有很多骑自行车上班上学的人，大家都精神振奋。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故宫博物馆参观的时候那个听着讲解默默流眼泪的老妇人？”
“记得，你还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如果不是对自己国家的历史充满感情，不会光听解说就落泪的吧？”
“应该？”
“我觉得现在的北京很像广场协定前的东京，整个社会有一股向上走的劲儿，人民相信这是一个好时代，未来还会更好。刚才在门口给我们拍照的情侣，听见我说英文，也努力地用英文回复，还给我介绍什么好吃，善良和热情都是有条件的美德，所以……”
“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主唱的下文，橘司露出疑惑之色，却发现她仿佛陷入了沉思中。
“就是，看见这些积极认真生活的人会让我觉得，”橘司以为朝原琉璃不打算再说下去了，她却又开口了，“……这个世界的确很糟糕，但也不是那么糟糕。”
“就像是恒温的地狱。”
26.
四个人在北京待了快十天，惊喜地发现只靠自己现查字典的匮乏词汇量也能够生存，节奏组便不顾这个酷寒天气，把自己裹成粽子后就出门上街了。
是以尽管同住一个四合院，但朝原琉璃的确不知道队长和鼓手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橘司就不提了，他非要跟在自己身边充当保镖。
这趟北京之行名义上是采风，实际上和公费旅游也相去不远了。为了大家不要太有负担、担心写不出歌回去不好交差，朝原琉璃甚至叫三个队友别带乐器。
这就体现出她这个动物饲养员的成果了，猫狗都很听话，什么也没带，小熊猫队长具有极强的忧患意识——他带了一把三角铁。
体积小巧、不占地方、可随身携带，有事没事就从口袋里掏出来敲一敲，有效防治青年痴呆。
其实佐佐木侑介的本意是为了表达不满：你们还真当这趟是出来玩的啊？！
但刚落地北京，城岛夕月就感冒发烧了，体验了一回在国外住院是种什么体验，三个人轮流担当陪护，他暂时也把这回事忘到脑后去了，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权当这是一个长假，玩开心了再回去工作。
今天倒挺巧的，两队人回来时在巷口正好碰见了。
“来，给你们俩带的礼物！”佐佐木侑介把一个用牛皮纸袋套着的东西递给朝原琉璃，示意她拿住下面的木棍。和兴奋不已的贝斯手对比起来，旁边的城岛夕月面色就太难看了，双手环胸，就差没把“我现在很不爽”写脸上了。
“这是什么？”朝原琉璃取下袋子，不忘询问节奏组出门遇到什么事了，“侑介和夕月吵架了吗？”
佐佐木侑介大呼冤枉：“我哪敢和他吵架，我打得过他吗？”
年下组看着体型差明显的两人：“嗯……确实打不过。”
“给你俩买这个的时候，”佐佐木侑介指了指主唱手里的糖画，两人这才借着灯光看清，那赫然是一条腾云驾雾的五爪龙，线条精致又繁复，整条龙气势非凡，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夕月……哈哈哈……夕月他，哈哈哈，被路过的人……哈哈……哈哈哈……当成女人，吹、吹口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城岛夕月狠狠翻了个白眼，一张脸彻底变成了锅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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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章发出来会不会又被扣品客的帽子，之前刷到一个评论，说作者借着日本人主角的皮表达自己光芒万丈的中国魂看得很无语，不太想在这里聊日本人的政治倾向，单就这一章的内容来说，是我这段时间看了一些90年代的情景剧和采访写出来的。那时的各方面条件还没有这么便利，但人们对未来是充满希望的，不说远了，就连2008年对未来的畅想也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现在看来怪唏嘘的。
总之就是想说，没有刻意想要去传达什么，我只是写了我了解的一些真实碎片，如果硬要拿主角不可能在那种集体向右的社会风气下表现出相对向左的想法说事，那就当是她的主角特权吧，十来岁的时候就懂得要独立思考和考据了。
重庆这个阴雨天气实在让人提不起精神做事，我在想要不要干脆申个签入v了督促自己码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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