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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古府。
暖香阁里的酒席已撤了出去,轫曦、息嫱一个时辰前才在天水阁吃了个畅快,这刻里纵是燕窝鱼翅垒桌,也无心下箸的了,所以在一大桌酒席原封不动地撤走、仆人奉茶退出去之后,古曙便缓缓开口了:“东方皋是我的弟弟。”
他这话一出,轫曦、息嫱俱都吃了一惊——古曙是天落城的一代名家,东方皋也是个在西陲抬抬脚就地面震动的人物,可从来也没人提起过古曙有一个弟弟,东方皋这人更像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
“这件事关系到先父生前的一件隐私,”古曙一顿后缓缓道,“其实先父除了先母外,家中还放着一个没有名份的丫头,这丫头叫伽兰氏,先母性格强硬,而这伽兰氏却极其懦弱,也因此伽兰氏在古府的生活并不愉快,寡言少欢、落落不合时常有之,先父也因此渐渐冷淡了她,在她二十一岁诞下古钧那年之后,身体因血气亏弱而染上病疾,此后病体渐重,在第三年上便辞世了,古钧此后便为先母照管,先母对其极严厉,在先母照管的这段时间里幼小的古钧便表现出他性格里阴冷沉毅的方面,某些举动甚为骇人视听,在他七岁那年的某一天里,他突然就离开了古府,此后一去不回,音讯全沓,先父虽曾多方打听,却始终无果,几年后郁郁抱此遗憾而终,对古钧的打探也因先父的离去而告终结,谁都想不到古钧早已改名换姓,以‘东方皋’之名闯荡江湖,十七岁时便在西陲创立无极门,成为一方大豪,若不是他十天前突然来到古府,我怎么也想不到东方皋便是古钧,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古曙陈述完许久后,轫曦才感慨着开口道:“世事出奇每每出人意想,——你们兄弟这么多年未见,他这次突然来见你,所为何事?”
“我本来猜想他是来杀我的。”
“杀你?”
“东方皋的为人你们必也听过,是个恩必报、怨必取之人,他生母在古府生活得并不愉快,而他对于古府的记忆,也未必不怀恨在心。”
“你这猜想可得到了证实?”
“没有,”古曙摇头,“相反他出人意料地在古府住了七天,其间一无出格行为,然后我便收到了他的死讯。”
“他没对你出手,反而住在古府,又意外死了?”
“正是这样,所以我猜想他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另一个人,我们兄弟之间虽没什么感情,但对他的死,我还是要追查出真凶的。”
“‘收到他的死讯’是什么意思?”
“东方皋并不是死在古府,而是在大明街的一处废弃荒园里,商无袭最先将他的死讯告诉了我。”
“你说的是天落城大王子、刑部侍郎商无袭?”
“正是。”
“你并没有告诉商无袭东方皋是你的弟弟,事实上在你见到东方皋之前,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所以你也不可能告诉别的人,我这样说,可对?”轫曦看向古曙道。
“正是。”
“不过话虽如此,”轫曦一顿后又道,“东方皋乃西陲的大豪,而这类人刑部必会做一番暗中调查,商无袭因此知道他的古府出身,也并不出奇。”
“对,我也觉得怀疑商无袭太不靠谱,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没理由做这一类事,但他最近却似乎在调查我,所以这次请轫公子来,便是想请公子帮忙调查此事,为我冼脱这杀弟嫌疑。”
“你现在可有什么线索?”轫曦望向古曙。
“只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东方皋死前的一个时辰,他突然回到古府,然后进了他的卧室,在我收到他的死讯前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守在廊口的门童并不曾见有人从那间卧室里走出来,窗户也是从里面反扣上的,而后来房里确实没人了。”
“哦?”轫曦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东方皋死前的一段时间里特地回到了他的卧室,之后在没有人看到他从那间卧室里出来的情况下消失,然后死在了别处?”
“对。”
轫曦双目发亮地道:“那样的话,我们便有三个问题要回答了,他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时间段里回到古府?他怎么会人间蒸发般地从那间卧室消失?他这次出现在天落城,究竟为的是什么?”
“轫公子说得对,要弄清他的死,这些问题都是必须弄清的。”
“那现在,就请古先生带我们到那间卧房去看看。”轫曦站起来道。
一行三人往东方皋的卧室走来。
沿路走来,只见草长莺飞,花木扶疏,曲桥幽亭棋布其间,这百年古府,果然颇具蓊郁气象,其间一房一亭,一山一石,俱顺势因形,借景造境,点染得恰到好处,三人曲折行间,已近着院落外围的一条甬道,一带蓊蓊郁郁的青藤将一面粉垣妆扮得情趣盎然,其间还可隐见一小小月洞门。
“府中造局,真是费煞匠心啊。”轫曦不禁赞道。
“不过是闲来无事,弄弄打发时间罢了。”古曙笑道。
“古先生真是情趣高雅。”轫曦应道。
这般正说着话时,古曙忽然一指前面树荫处隐现的一角屋檐:“看,前面就是了。”
两人顺古曙指处望去,只见前方青木笼映处,一角屋檐已是翘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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