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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好在红玉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祭祀双手捧着一个瓦罐，口中吟唱道：“鬼门禁冥界之亡灵，凡人之身却贪图神启之力。耀啊，吾之神，借汝之力助吾关闭鬼门，借汝之力摒除灾祸，佑吾族昌盛。”
一众村民慢慢随着祭祀一同低声吟唱起来。
很快祭祀面前的麻布上便突然出现仿佛如鲜血涂抹而上的图腾。
那图腾十分繁复，便如同一个残缺的环璧，让人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
场中的祭祀停止了吟唱，他手捧土瓮，随即将土瓮摔入随风不定的篝火之中。
祭祀将蒙面的粗麻扯下，用一把匕首割破手掌。
鲜血和粗麻瞬间消失在篝火之中，随后火焰猛然暴涨。
一阵黑沙自那摔破的土瓮中升起，慢慢在空中拼凑出图腾的模样。
这修仙界的危险也太邪门了吧？
红玉深感后悔，她一个做惯了凡人的剑客，在修仙界混确实是有些缺乏想象力了。
她紧紧拽着楚怀真的袖子，随时准备拉着他掉头逃跑。
楚怀真只是皱了皱眉头便任由红玉拽着。
他只以为红玉再怎么窝里横，也只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娇小姐，此时害怕也是正常。
图腾慢慢再次幻化为黑沙，被那祭祀吸入体内，祭祀赤膊的上身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红玉看得一阵恶心，但又隐隐觉得这纹路似曾相识。
眼下想强拽走楚怀真已是不可能，看来只能智取。
她屏住呼吸将脸色憋得通红紫胀，拽着楚怀真的袖子虚弱说道：“师兄，我觉得有些不适，怕是不成了……”
紧接着紧闭双眼，瘫软在地上，只等着楚怀真拉起她赶快回到门派。
闭眼之前她才恍然想起，那暗紫色与黄色的诡异纹路，不正是自己在那死去的蚌精身上曾经看到的吗？
难道这祭祀竟然不是一只鸟，是一只河蚌？
那他带个鸟冠装什么凤凰？
害得她以为就算交代在这里，也总能有机会看看别的精怪长个什么样子。
可红玉在地上瘫了半晌，身边却毫无动静。
反倒是林中祭祀那头先乱了起来，一人在林中突然喊道：“有人正闯入祭坛，朝这边包围过来。”
接着红玉感到有人用脚面踢了自己几下，耳边传来楚怀真冷静低沉的声音：“别装了，快起来，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这是对受伤昏迷的同门应该说的话吗？！
你楚怀真克己守礼，忍让同门的品格呢？
见自己被识破，红玉只能缓缓起身。
她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躲藏好身形后低声说道：“师兄这是同意与我一同回门派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装晕？没想到在三清门还能碰到个贪生怕死的剑修。”
“你我已经出了门派，我便也不需要你跟着了，你想走便自行回去吧。”
她，贪生拍死？
这四个字对剑客来说可是天大的耻辱。
他一个死都没死过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她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面前谈什么贪生怕死？
红玉被耽误自己任务还油盐不进的楚怀真彻底惹怒了。
若不是为了他，她早就甩袖走人了，用得着现在跟他一起在这儿逞匹夫之勇！
红玉被气得干脆不再跟楚怀真讲道理，只死死拽住了楚怀真的手腕，准备强行将他拖走。
楚怀真正全神观望林中动静，一下被红玉扯住，低声喝道：“快放开。”
红玉却已经决定不再与楚怀真对话，死也不撒手。
楚怀真只觉得从来没见过红玉这般胡搅蛮缠的人，脸色彻底冷下来。
“你在胡闹什么？”
他也再顾不上什么克己守礼，直接上手，强要一根根掰开红玉的手指。
红玉心中愈加愤愤，他俩到底谁在胡闹？
红玉扬手打在楚怀真的脖颈上，可她现在这点手劲，楚怀真不仅没晕，反而趁机擒住了红玉的手，反锁在自己手中。
双手都被占着的红玉，张口就咬在楚怀真手上，咬得直浸出血痕。
你不是喜欢割破手指舔血滴吗，这次让你舔个够！
那边树林中一番人仰马翻的乱景，倒是没人注意到角落竟然有两个人已经安静地扭打成一团……
若是三清门的外剑堂的弟子看到平日里冷淡自持的楚怀真，此刻正与红玉这个娇蛮小姐不顾形象地动起手来，定会大吃一惊。
“快别打了，有人来了！”系统终于找到空挡，出声警告道。
红玉满心就是今日就要制伏这个楚怀真，哪里停得下手。
两人扭打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之后，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这个角落。
两人这才停手，齐齐向来人看去。
来人古怪地看了一眼红玉与楚怀真，可眼下不是深究修仙之人是不是都有在危险时刻摔角怪癖的时候。
他随即快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道：“两位小仙长快跟我走。”
这人叫人的称呼不伦不类，却一语道破她二人身份，楚怀真与红玉警惕地跟上。
三人趁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七拐八拐进入到一间破屋之中。
青年关上门后，确定门外没人才转身说道：“你们可是来自三清门，你们的师长呢？”
红玉抢先开口道：“什么师长？我们一行人只是偶然路过，其他长辈随后便到。”
青年见红玉明显不信任自己，只能无奈地说道：“便是我拿了祖父留下的信物向三清门内求助的，两位小仙长不必有疑虑。”
说着便拿出了刻有门派印记的玉简。
楚怀真扫过玉简后点了点头，才示意青年继续说下去。
“我叫李青，我祖父李泽是这海头沟的一村之长。”
“村里几年前便来了一伙外乡人，自他们来了，不仅海上不得安生，原本好好的乡里乡亲不知着了什么魔，慢慢也变得好狠善斗起来。”
“他们后来干脆拧成了一股绳，把我们这些从不信外乡人言论的人都看管起来，偶尔路过的人更是被他们全杀了，一个没留。”
“原本这三清门印记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传说而已，我眼看着祖父被抓了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小仙长竟真的来了。”
“二位的师长何时能到，我怕再迟些，祖父就要被送上祭坛，怕是等不到了。”
楚怀真摇了摇头，“门派内只说要探查，这次只有我二人前来。”
李青闻言极为失落，认命一般低声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红玉拽了拽楚怀真的袖子示意他到角落里说话。
“我看这人说话不尽不实，眼下这个情境师兄已经看到了，若蹦出来第二只精怪，哪里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
“纵是楚师兄再厉害，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吧？”
“说完了？”楚怀真听完了红玉的话却仍旧不为所动。
“我早就说过，你若是怕便先行离去。”
“你说的未知危险是不是就是那祭祀？”等楚怀真说完，红玉在脑海中对系统问道。
“你管是不是那祭祀干嘛，你只管拉了楚怀真尽早离开就行。”系统不耐道。
“你已经看到了，文楚怀真油盐不进，武我也打不过他。”红玉低头沉思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打不过楚怀真啊，系统默默吐槽道。
“既然不能确定未知危险到底是个什么危险，便只能看紧楚怀真了。”
红玉本以为以楚怀真克己守礼的模范弟子模样，就算私底下有些见不得人的小爱好，但行事也应该稳重可靠才是。
但真遇上危险时，楚怀真竟然是一副九头牛也拉不住的架势。
红玉不由觉得楚怀真如此坚持，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她。
她突然想起上次从系统那里得到的可以听到心音的道具，便对系统说道：“上次的听心符我要现在使用。”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系统，不知红玉为何选择在此时用掉珍贵的道具，“你这不是在浪费道具吗？”
“我就要现在使用！”红玉可没耐心再跟系统废话，直接强硬说道。
系统果然如她所想一般不能拒绝，机械地回应道：“请宿主确认使用道具。”
在红玉确认之后，很快楚怀真的声音便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不知师兄的伤是否还是反复不能愈合，我不能此时就走。”
原来如此。
红玉稍一思索，便想通了。
已经过去了这许久，没想到杨兴吾被那蚌精伤后竟然一直没好。
楚怀真的反常终于有了解释，他接下任务就是为了杨兴吾的伤势。
眼下看那祭祀，分明可能就是另一只蚌精，楚怀真当然不会就此放弃。
见红玉半天愣在原地，楚怀真直接说道：“若是没胆子回去，留下就休要再胡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胡闹？红玉挑了挑眉毛。
楚怀真对她虽然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的师兄倒是恨不得以命相救。
若她此刻不用跟着送死，红玉都要忍不住夸赞一声了。
林中的骚乱过后，在破屋中躲藏的几人明显感觉村中加强了戒备。
三人只能等到天黑之后再做打算。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才渐渐彻底安静下来。
一直闭目静坐的楚怀真站了起来，朝早已心急如焚，一直在屋里打转的李青走了过去。
“走吧，你带路，我们先想办法看能不能救出老村长。”
他转头看了一眼低头摆弄发尾的红玉，“至于你，便老老实实留在屋中。”
“若是看情况不对，也不指望你帮手，带信回门派就行。”
楚怀真说着也不去看红玉什么反应，直接跟在李青身后出了破屋的门。
红玉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发尾，也出了门，在夜色中紧跟着前面的两人。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独自留在屋中？
以她现在的处境，就是楚怀真要去送死，她也只能赶去陪葬。
但红玉知道楚怀真多半是不愿带上她这个累赘，只敢远远地跟在楚怀真身后。
楚怀真穿了一身沙青色长袍，隐在夜色中很难辨认。
红玉跟在楚怀真身后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慢慢感觉出不对。
两旁山间的景色虽然在变换不停，但不管她走得是快是慢，楚怀真的背影却始终与她相差很远。
按说以李青这样一个普通的脚力，不可能比她走得更快，她跟了这许久，也不见楚怀真发现端倪。
不对劲，红玉慢慢放缓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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