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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刚出了传送阵的红玉觉得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坐什么传送阵法了。
硬塞到嘴里的馒头皮在胃里翻江倒海，再加上下了传送阵扑面而来的腥咸海风……
红玉强捂住了嘴，快步走到洞穴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那令人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法阵的这头处在海边的一处隐秘洞穴之中。
只是不知道距离他们要到的渔村海头沟还需要多久。
楚怀真下了法阵也没多等红玉，手中握着罗盘便一个人向前走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码头。
说是码头，实则就是几块木板拼成一长排，勉强给渔船给停靠的地方。
这里正处在渠灵江的入海交汇之处，按说今日风平浪静，应有许多渔船楚怀才对，但此时码头上却几乎停满了无人看管的渔船。
只在码头边的一处空地上，几个零星的渔民正在售卖着自己刚打捞回来的海货。
只是看这市集上大片的空位，难免显得有些萧条。
“此处就是海头沟吗，怎么都没几个渔民？”红玉用手遮挡着阳光，望着码头说道。
楚怀真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摇了摇头，“距离海头沟应还有些距离，尽快赶路吧。”
两个人顺着楚怀真手中罗盘指引的方向，却越是走越是人烟稀少。
红玉哪怕并不是真心想与楚怀真作对，此刻也忍不住说道：“你确定这罗盘没有问题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村落的样子。”
“每个三清门驻地内都会有一个驻点，这信息是从驻点内部发出的，绝不会错。”
楚怀真转头看了一眼红玉，她如雪一样的肌肤此刻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已被晒得通红。
钟红玉这幅模样，倒比她盛气凌人时顺眼了一些。
“做任务肯定不如在宴会上饮酒作乐来得轻松。”
楚怀真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一改往日锯嘴葫芦的做派，一再招惹她？
红玉抬眼瞪向楚怀真，却意外看到了楚怀真身后不远的树下，正有一位渔民背着鱼篓在树下抽着土烟，身旁还站着一个女童。
这渔民落单一个，看起来倒像是打听消息的好人选。
红玉拽了拽楚怀真的衣袖，楚怀真侧身躲开，却还是顺着红玉所指看了过去。
他思索片刻便收了罗盘，走到那渔民跟前问道：“老人家，您可知海头沟是不是就在前方？”
“海头沟？”那渔民抬起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庞，声音却听得出来应该年纪不会太大，被楚怀真叫老了脸上也还是一样的麻木表情。
渔民背后的鱼篓之中已传来鱼虾久置的腥臭味，显然是没有把鱼成功卖出去。
那女童见有生人上前，下意识地躲在渔民身后，只露出脚下一双草鞋。
这双草鞋早已被磨破了底，只勉强挂在脚上，比光脚行走稍稍强些。
渔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人，楚怀真身背长剑，红玉却看起来就穿戴不凡，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女，一时倒是不好判断他二人的身份。
他不想招惹是非，只能开口含混道：“那村别人绕路都不肯经过的，你们怎么还要撞上去？”
两人确定前方就是任务目的地后，闻言对视了一眼。
谢过渔民后就准备继续赶在日落之前到达门派驻地。
走出几步的红玉却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向不是心软之人，但那女童刚刚看向自己又急忙躲闪的眼神，不知怎地就让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在混迹市井混迹的情境。
不知自己当时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师傅，师傅才一时心软，收留了自己。
红玉顿了脚步，掉头走回到那渔民跟前。
她从怀中寻了半晌自己上船之前买东西剩下的几枚下品灵石，把灵石轻轻塞到那渔民手里，“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换了吧，给她换身好点的穿戴。”
红玉说完便要追上前面的楚怀真。
渔民接过了灵石，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拦住了红玉：“姑娘留步。”
“你们别怪我不愿多说，实在是最近海里不太平，这天不让人活，老头子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啊。”
“那海头沟这几年不知咋了，一开始是路人都躲着走，后来听说也请了几波修仙者，就没有回来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个小娃娃就是本事恁大，也趁早回头吧。”
两个人与渔民拜别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红玉才开口道：“师兄想必是听到那老伯怎么说的了，你我还要继续前去吗？”
楚怀真盯着罗盘，心中却在想，这处渔村距离他们在江上遇到那蚌精的地界很近，说不准两者之间就会有什么联系，但他并不想说给红玉听。
“门派任务怎可说不去就不去，怎么样也要去看看再做决断。”
他又想起什么一般看向红玉：“你刚刚发善心怎么不将那些金贵物件舍了去？”
“几块灵石也难帮他们渡过难关，若是能找到作乱的精怪，他们也不用受苦了。”
“你说这几个？”红玉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那几根通透的碧玉簪子。
她瞥了楚怀真一眼，诧异地说道：“这几根可是我心爱才常带的，我怎么舍得？”
楚怀真本以为这娇小姐还有几分善心，听了这话便觉自讨没趣，冷下脸转身便走。
红玉看着楚怀真的脸色咯咯笑了起来，“师兄怎么这样好骗？就算红玉没什么见识，怀璧其罪这点粗浅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果然楚怀真还是嘴笨生闷气时更可爱一些。
察觉到自己再次被红玉捉弄，楚怀真在前走得更快了。
***
钟楚二人确定了海头沟确实就在罗盘所指的方向后，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此时两人已经远离岸边，进入海岛深处。
这海头沟村依山而建，远远地依稀可以看到有一些建筑隐没在层层树冠之后。
只是一路行来，除了那渔民老伯，再也没碰到过其他人。
楚怀真在一处显然失修已久的茶棚处站下。
红玉刚踏入这茶棚，脑海中的系统就叫嚷起来：“感知到未知危险，请宿主立即将任务目标尽快带离危险地带！警告，附近有未知危险，附近有未知危险！”
楚怀真仔细看了下罗盘，与此同时也开口说道：“看来原本的门派驻地，就应该在此处了。”
附近有危险？
系统没直接说明什么危险，倒让红玉心中先是升起一丝好奇。
但前几次的经历已经让红玉明白，任务期间的系统并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违抗。
眼下她的身子受了剑丸孕养才刚刚有些起色，即便不死，也再经不起一次健康值清空了。
她可不想再与床为伴，此刻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
红玉警惕地一眼扫周围，心中想着把楚怀真劝回去的主意。
这四处漏风的茶棚显然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人，“怎么不见师兄说的接头人，莫不是藏在这里？”
她装模作样地探头看了看破屋前的水缸，才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缸里也没人，如那老伯所说，这村子透着蹊跷。”
“这管事堂派发的任务，怎么看也不是你我这两个弟子可以处理的。”
红玉觑了一眼楚怀真的脸色，“这看也看了，要不……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禀告门派吧？”
楚怀真没有搭话，一把把红玉拽到茶棚简陋的灶台之后躲藏起来。
红玉一脸莫名其妙，谁知没过多久，山中的小路上便传来人声。
几个上身打着赤膊的壮汉押着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往山中行来。
这几人蓬头垢面，几乎衣不蔽体，红玉见了赶忙嫌弃地捂住眼睛。
若没有楚怀真那一身像是玉石雕就的腱子肉，干嘛随随便便就不穿衣服？
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那老者的呼喊声：“……作孽哟，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就让那外乡人迷得没了心智？”
“作孽自有天收，我便是死了，你们与那精怪谁也别想跑掉。”
楚怀真对红玉刚刚的建议充耳不闻，反而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现在还情况不明，回到门派又能禀告些什么？”
他此行便是想要弄清楚这渔村与上次遇到的蚌精是否有所关联。
还没见到那精怪，他怎么肯就这么放弃？
两个人遥遥跟在那些人身后，来到一处村落外的树林之中。
“你怎么不拉着楚怀真走，还凑到更危险的地方了？”系统像是一时忘了自己的声音只在红玉脑海中，也下意识跟着压低了音量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没看出这楚怀真吃了秤砣死了心地想来，光凭我一张嘴就让楚怀真走吗？”
“你一个系统都知道压低音量说话，你让我直接拽着楚怀真走拉扯出动静，方便让未知的危险更快发现我们？”
红玉不满说道：“我都没抱怨你这个系统怎么危险都到脸上了才给出预警，你倒嫌弃起我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树林的空地种突然升起冲天的篝火，打断了红玉与系统的对话。
原来是一个祭祀模样的人头戴鸟冠，掀开了面前蒙着的粗麻，向着火堆喷出一口烈酒。
“这哪一个是精怪，莫不是那个鸟首人身的怪物？”红玉压低着了声音说道。
身旁的楚怀真不满意她的聒噪，将手指压在唇上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刚刚跟系统斗嘴还心如止水的红玉，被楚怀真触碰后倒生了几分不自在。
脑海中不知为何又出现了那日里，楚怀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撩拨火苗的情景。
红玉赶紧挥去这一幕，眼下她赶紧想办法把楚怀真拉走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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