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分道解疑团
兰晏哆嗦着纵身从树上跳下来,好死不死踩着个半截冒出土的枯树根,直接把她绊了个屁股墩。
“这摊的什么事儿啊。”她揉着扭伤的脚踝站起来,熟练地重燃了右手心的火。这次掌控得比第一次稳定许多,火团维持着手掌大小,照明度却不逊于一整个篝火堆。
兰晏提着步子绕开脚下裂缝重重的地面,在脑子里费劲巴拉回顾着小时候姜焱教她的基础卜算,拇指在余下四根手头上掐掐点点,差点把左手绕出个中国结,终于勉强判定了一个方向。
而徐玉的封印被冲破之后,整个人被反噬的劲风重重掀倒在地,衣服没遮挡到的地方的皮肤被风刃割开,渗出幽蓝色的血。
朱翊不比他好过,仰头倒在不远处,见状费劲地扭过那张欠揍的脸来,还有心情调笑他:“哎,你们鲛人的血是不是挺值钱的,赶紧找个瓶儿装装别浪费了啊。”(注)
徐玉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唇角。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也就是在这座伴峰之侧的主峰,围谷寺的废墟静静地躺着,散发着弥弥的邪气,悲悯地见证着原来庄严肃穆的古刹深山被黑暗吞噬。
重夔原本只是上半身缠满妖纹,而今经过几场斗乱,妖纹爬满了他的脸。他振开翅膀,无数飞蛾似的小虫冲天飞起,取代了原本“玉”字印覆盖的范围,化成一道皎白色的巨网,蓄起的雷电直直砸向徐玉的周身。
朱翊急忙一掌打向地面,徐玉身下的土地骤然松陷下去,泥土砂石凝结成圆拱形的盖顶将他护在里面,承接了数道气势逼人的雷。
徐玉:“谢谢啊,给我直接造一坟。”
他咳出一口尘埃,忍痛闭上眼睛,想要再度蓄力时倏然发觉自己的灵力竟然一分也周转不出来,灵府空空荡荡,他现在竟和一个普通凡人没什么区别!
朱翊显然觉察到了不对劲,遁入土中从地下蹿到徐玉待的陷坑,“你怎么回事儿,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
徐玉面白如纸,伸手朝空气抓了一把,那皎白的光芒从他手心淌过,又无形散尽天际。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脸色难看非常,像是受到了山呼海啸般的震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朱翊看到他双唇翕动,却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内容,少焉见徐玉似乎是笑了一下。
朱翊忍不住犯贱地朝他伤口上按了一把:“喂,问你有事没事你乐什么?是想到要和我死在一起,所以这么开心吗?”
徐玉金色的眼眸注视了他片刻,然后又毫无波澜地移开。他在陷坑中安安分分躺好,似乎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坟了。
朱翊暗骂了一声“有病”,觉得自己还是不甘心和这种阴晴不定的神经病死而同穴,又从哪来的回到了哪里去,豁出去似的腾飞到了半空,与巨大的蛇妖对视——
“盛宇,引点水过来啊。”
李盛宇传音而来:“深山老林的连个沟都没有我上哪儿给你引水!”
“徐玉要死了哦。”
“……接着!”
山林里所有有生命的植物都开始发出荧光,由叶到茎,贮存的全部水分都被抽离了出来,凝结成点滴,迅速在朱翊周身融合。
失去水分的植物瞬息枯萎,李盛宇听到朱翊不断的低语,“你数啥呢?”
“要是我活着从这儿出去了,我算算得赔林业局多少钱。”
话音一落,重夔尾下的陷坑四周冲出无数条遒劲的树根,缠住重夔粗长的蛇尾与双肢将他往下一拽,同时整座山头所有隆起的矮峰全如被侧劈了一般向中心倾倒,像是突然遭受了一场八级的强地震。水幕幻化成有灵的水龙,打着漩从高空冲进陷坑。
朱翊竟是弄出了个“人造泥石流”,重夔庞大的身形一眨眼就被埋进了泥浆内。
朱翊喘着粗气,满意地看着面前平坦得如同从未陷落过的地面,全然忘了自己前两次坑蛇失败的惨痛经历,嘚瑟道:“这招就叫——冲马桶。厉不厉害?”
“厉害个der!”李盛宇骂道:“你是不是傻逼啊,整座山都要被你震塌了,徐玉是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兰晏怎么办!”
朱翊一愣,开始识海传音:“konck konck,兰晏,在线吗?”
静默了几秒,那头回应传来:“没死。”
朱翊:“那就好,我刚才使了个绝招,可惜你没看见。”
兰晏呵呵两声:“是挺绝的,我感受到了。”
她走进山林深处,自然受到了朱翊施法时的波及,离她不远处就是整个伴峰上高低落差最大的地方,扑棱的石块沙土瀑布似的滚落下来,她只好扭头就跑。
而那不靠谱的移形术居然只能定位转移,也就是说每次去往不同的目的地,咒语都不相同,她甚至不能靠法力逃命。
兰晏费了吃奶的劲,一辈子没跑得这么快过。本来被徐玉坑着徒步爬上山的时候体力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岔气岔得呼吸都小心翼翼,现在脑子和身子分家,一个喊着“快跑快跑”,一个叫着“不行了要死了”,全靠着苟命这个唯一的念头在支撑着她行动。
等到重夔被朱翊治消停了,动荡骤停,兰晏四肢来不及反应,直接来了个教科书式的平地摔。
朱翊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她刚呸掉了嘴里的泥。
拽着枯草根咬紧牙关,兰晏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必然是个头发支楞八叉,满脸土灰的泥巴妞。
内心哀嚎的时候,兰晏意外摸到身下的地面上有不寻常的拖拽痕迹,宽度三十五公分左右,一直延伸到远处。这痕迹所在的地方原本覆盖着葱茏的草叶,大抵是刚才被李盛宇抽干了水分的缘故,草叶枯萎成泥,显露出原本盖住的土地。
兰晏连忙爬起来,点起火光照着痕迹往尽头探寻,果然在林深处的一棵肚子被掏空的参天古木之下发现了一口柳木棺材。
受到方才地震的影响,棺盖被震落在地,棺身斜横,露出里面沉睡者的一缕白色的衣角。
果然是赵萍梦!
兰晏疾步上前,棺材里的赵萍梦容颜静谧,宛如沉睡,她甚至面色还红润着,和警方拍下的照片里那副苍白的死态完全不同。兰晏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笑着叫一声“兰小姐”,叮嘱自己“到了围谷寺可别把和尚喊成道士”。
而赵萍梦已经死了。
交叠在肚子上的双手手指动了动。
兰晏掌心的法印开始泛出金色的光泽,她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陈菀青?”
芯子换了的“赵萍梦”嘴角弯起个诡异的弧度,眼睛睁开,一双白瞳死死地盯向兰晏。
见她不为所动,还狰狞地龇了一下牙。
兰晏:“你抽筋了?”
陈菀青顿了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更凶残地朝她瞪眼。
“哎呀,我小学三年级就看过《午夜凶铃》了,你这个造型吓不着我。”
兰晏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人鬼混合物没有杀伤力,充其量也就成分有些吓唬人。毕竟她见过回忆里真实的陈菀青,知道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陈菀青开口道:“你是来抓我的。”
兰晏摇摇头:“我是来抓重夔的。”
听到重夔的名字,陈菀青死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她激动地抓住兰晏的胳膊:“不……不要伤害他!”
兰晏手臂上的擦伤正好被她一把抓住,疼得“嘶”了一声:“倒是谁伤害谁啊……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人犯事儿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妖怪也不会例外。”
陈菀青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兰晏:“我对你俩的往事也算有点了解,他为了救你的命丢了一身修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算是挺深情的了。可电视剧从小就教导我们人妖殊途天命难逆,说的也并不全无道理。你是他妖化的最深执念,你安心去投胎了,他说不定还能死得好看点。”
她小时候不是没跟着师父超度过亡魂,不过那都是些小鬼,怨气不深力量也不强。
陈菀青这缕魂不仅带着她本身的怨怒,还有被她侵占身躯的死者的残念,与一般孤魂野鬼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兰晏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陈菀青如同提线木偶般伸展着四肢,自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白瞳望向兰晏,居然带着一股深重的哀戚。
“我也不想再害人,更不想看到他为了我变成现在这样。可是我的魂魄上被下了禁制,我没有办法离开。”
用赵萍梦的声音和脸说出这段话显得很诡异,话音落后她的眉心隐隐亮起个莲花样式的红印,“锁灵诅”——兰晏脑海里浮现出这三个字。
“你是说重夔拘禁了你的魂魄,不让你转世轮回?”
“他只是不想让我死。”陈菀青颓然垂泪,两行血红色的眼泪淌在脸颊上。
“我从小体弱多病,我爸妈都认为这是天生身体弱导致的,可是我自己知道为什么,我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兰晏蹙眉:“你的生辰八字明明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阴阳眼啊。”
“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年纪小,遇上脏东西只会哭,又不敢和家里人说,怕他们不信我。我也是唯一能看到重夔的人,他不会伤害我,会不厌其烦地倾听我的心事,帮我驱散身边讨厌的恶鬼。”
“啊,他是你们家的保家仙。”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我太爷爷那个年代,家里的长辈请来了他,做他的出马弟子。可是那位长辈并不是善类,不想着积攒功德,只想一蹴而就达成贪欲。他们的的交易就在这种目的之下达成,陈家供奉五代香火,同样的由重夔保陈家五代富贵。靠着这种方式起家是会损阴德的,总会报应在后辈身上。”
“而你就是那个承受报应的后辈。”
“是的,所以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根本活不长。”陈菀青苦笑,“我们家里的长辈都不长命,到我父母管家之后已经没有几个在世了,而我父母根本不相信老一辈这些奇异的传闻。他们不再供奉重夔,可重夔却不能违背契定内容,他只能留在我们家,也就有了我们的相遇。”
兰晏捋了捋思路,“我先不管你俩的情情爱爱哈,他是有道行的妖,你是短命的人,这辈子可能爱不了多少日子,但你轮回之后他不照样可以去找你吗?何必这么固执呢。”
陈菀青摇头:“我这副魂魄,入不了轮回的。我身上承担的罪孽太多,这一世的出生就是为了赎罪。当时在黄泉,我也不是去投胎转世,而是要去无间地狱受刑直到魂飞魄散。”
兰晏愕然:“这么不讲道理?这分明不是你的错啊。”
“我的命数早就注定了,就算他本领通天,也扭转不了这个结局。生老病死,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了,可我不想连累别人因我而死,也不愿意看到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兰晏:“他是怎么为你寻找躯壳的?”
陈菀青说:“人有贪嗔痴,所以会生出信仰。失去理智时为了达成目的,连死都甘之如饴。”
兰晏听明白了,重夔等同于以邪神的身份去诱惑信徒,和他们进行利益交换。而与邪神定契约,是要有付出的。
那天山上,赵萍梦对着虚空说话,应该就是在和重夔交流。
陈菀青又道:“只是,赵萍梦是个例外。”
赵萍梦尽管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也从来没什么所求,反倒因为一心向善,生活素来安稳顺遂。
重夔的声音几次三番用金钱权势种种诱惑于她,都不见她动摇,几乎以为自己业务生涯遇上滑铁卢了,消停了几天就开始反其道而行。
他利用她的性格特质,在她面前制造灾祸,又以神识操纵,无限度放大她的“善”,以赵萍梦超常的同理心,就不得不因为悲悯与同情弱者的遭遇而频频求助于他。
看到受男友欺负的女子,她会难受。看到生活不如意的兰晏,也会迫切地想要帮忙。
交易总要有一方付出,另一方给予的。无形中,契约关系便达成了。
谁能想到善良之心能够救人于苦海,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呢。
兰晏猝然想起重夔妖化前后背生出的一双翅膀,“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他当时从幽冥回来,分明已经要死了,怎么还有精力去杀这么多人来给你安放魂魄?”
陈菀青只是摇头:“我那时魂魄不稳定,对外界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兰晏的心情有些复杂。重夔的变化不可能靠自己的残躯实现,所以操纵这一切的应该另有其人。
手心淌过一丝热流,兰晏忽然福至心灵:围谷寺!
她与赵萍梦第一次相见,那时候重夔应该已经缠上了赵萍梦。围谷寺百年古刹,妖邪难近,重夔怎么会放任她上山?
他是厉害,但没有厉害到与围谷寺相抗衡的地步。
他这是有恃无恐。
围谷寺坍塌在当日,李盛宇他们说的是“封印被冲破”。好好的封印,几百年都没松动过,怎么偏偏那一天就被冲破了。如此说来,使得重夔妖化的真凶,白星星回溯映像里那些中断的画面,难道就是封印里那个东西在作祟?
兰晏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赵萍梦上虬山或许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她是凡人之躯,重夔寄藏在她身上多少能免除一些围谷寺结界的阻碍。而同时封印松动,结界的力量也会受到影响不比从前,重夔就能借机一举达到自己靠近的目的,帮助封印下面的东西逃出来。
封印破了,计划完成,那现在的重夔,究竟是那条为了心爱的人甘愿独闯幽冥的蛇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好!
虬山上空的天今天就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颜色都变换了一遍。刚撤下徐玉封印的金芒,取而代之的皎白色没得意多久就又寸寸被黑色挤占。那黑并不纯粹,像是一汪揉进溪水的墨,氤氲出深浅来,紧接着泛起红。
天际很快被朱红浸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入了夜,众人沉浸于各自的殊死搏斗,竟没注意到空中挂着的那轮圆盘似的满月。等他们看到时,圆月的边缘也开始模糊,渐而湮灭在了红光里。
千机阵由白星星一人支撑,徐玉丧失了战斗力,只当自己已经是具尸体,躺在好兄弟亲手给挖的坟头里不动弹。朱翊不知从哪儿运来了巨石,压在自己精心打造的“全手动抽水马桶”上,一旁的李盛宇几乎把整座山的水汽都聚集了起来,供他看形势随时“冲一冲”。
天色异变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抬头,脸庞都被映成了赤红,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太好了太好了,这回不用再受伤了。”朱翊拍拍胸口,“你说老板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啊,现在才赶过来!”
李盛宇呵呵一笑:“幸好他过来了,否则和你一起死在这什么狗屁马桶阵里面,我怕我永世不得超生。”
被朱红色照耀的土壤像是渗进了血水,朱翊压在地上的巨石从底部开始张开裂纹,一只布满花纹,甚至有鳞片的手臂冲开土面伸了出来。
那声音阴森暗哑,声带仿佛被砂纸磨过:“不成器的小妖,竟也妄图困住本座?”
“哎呦瞧不起谁呢,还‘本座’,可把你给狂的。”朱翊现在半点不带害怕了,“老子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是颗蛇蛋呢!”
朱翊屈指凭空造了个带靠背的石椅,十分舒坦地往上一靠,抬头冲空中道:“老板,磨蹭啥呢还不过来,就咱几个自己人你还准备排练个出场舞啊。”
虚空陡然分裂出个巨缝,一个男人闪现在半空中,身影踏月而来,脚下分明没有路,可他经过踏过的地方的朱红色都水流般地散尽。
地平线上升起太阳,金辉给万物镀上流光——
天亮了。
朱翊朝他喊:“老板老板!这蛇妖口出狂言,是兄弟就来砍他!”
姜让飞到他身边,看也没看两人,四周张望了一下,微微皱起眉。
卷土重来的蛇妖第一个要揍的就是人菜嘴贱的朱翊,他几乎整个从泥坑里挣扎了出来,双翼长而宽大,也不再是透明,而是有了棕褐色的实体。阳光照在他的尾鳞上,本应该重伤化脓的伤口居然都不见了。
重夔细长的瞳孔锁定在姜让身上,凝滞了片刻后咧嘴扯出个笑容,缓缓转向朱翊:“先杀你。”
朱翊:“?”
朱翊朝姜让偏头:“老板?”
姜让总算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再跟他打一会儿。”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给你交工伤保险了。”
朱翊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没酝酿好,重夔口中就呼出一团深棕的雾气,以他身形之大,直接把朱翊喷出了数十米!
“我——操!”
李盛宇看了看朱翊,默默走到徐玉的“坟头”,把人从土里刨出来,扶着他一起走到旁边乖乖站好,生怕被扯进战局。
朱翊边跑边还击,嘴上也没闲着,把重夔七大姑八大姨轮番问候了一遍,还不忘顺便关心一下姜让的二大爷。
姜让眼不见心不烦,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作声,忽然动了动耳朵,看向林中过来的一条岔路。
姜让来了之后,重夔的行动已经被无形中压制了许多,因此比开头好对付。
朱翊一拳头凝了全部的灵力,刚要对着重夔的脸盘子打过去,重夔忽然像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隔空钳制住了,两边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扯着脖子拉走了。
在场唯一一个需要靠体能维持行动的人,兰晏,拖着一天没吃饭的身体,肩膀上还扛了个和自己差不多重的陈菀青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岔路口走出来,喊得嗓子都劈了叉,“小心啊!这个蛇,蛇妖可能不是蛇妖,他是,是……”
她抬头看向空中。
一个陌生男人的右手五指在空中轻轻一抓,重夔的脖子也跟着扭成了个诡异的弧度,“吱嘎”一声,颈骨断裂。硕大的妖身顿时萎化成正常人类身高,后背的翅膀被一团红焰笼罩,顷刻间化成了焦灰。
姜让抬起手指,漫不经心地吹灭了指尖焰。
朱翊:“?”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徐玉是氐人国人鱼。《山海经·海内南经》:“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
这里朱翊喊他作鲛人,是融合了《述异记》关于鲛人的记录,后文情节中会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