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

　　第十七章过往

　　许王说：他母亲怀他的时候落过水，生了他后就死了，他从小身子就不好，你知道，我对他也不够好，我只是给了他一个许王世子的名分。许王说：欢儿，他其实很可怜。本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许王俊美的脸上透出一丝丝愧疚，那神色如同胭脂化了水，层层扩散，渐渐变成深不见底的伤悲。

　　皇帝说：这个皇位是你让给我的，我当日就跟你说过，如果哪天你想要回去，我随时双手奉上。
　　曹真笑：皇上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既然当初是皇上接了过去，您就是真龙天子。
　　皇帝神色暧昧不明：阿真，这几年我都在想着把这皇位还给你。
　　曹真从桌上跳起来：我不要！

　　皇帝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我的意思是说……
　　曹真慢慢坐了下来：曹欢你也别想。
　　皇帝说：阿欢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有时骄纵，可他毕竟年轻，加以时日，想必可堪大任。
　　曹真说：皇上不是想着立三皇子么？
　　皇帝说：我虽喜欢他，可也得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曹真说：所以皇上正在一步步地策划着把三皇子的母亲扶上后宫之主的位子。
　　皇帝说：阿真怎么看？
　　曹真盯着窗外遗嘱柳树没有说话。

　　宫女过来奉茶，有内侍捧着托盘进来。小桌上摆下四盘茶点。皇帝想起从前：阿真还记得么，小时候云嬷嬷不让你吃太多核桃酥，你每次都偷偷藏在衣袖里头，等入了夜躲进杯子里吃。

　　曹真转回头来看桌上的茶点，脸上渐渐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曹真说：大哥，宛迎从小就是被当作皇后教导着长大的，这二十年来，宛迎也一直是个好皇后。

　　皇帝看着曹真，二十几年前的曹真跟他说：我什么都给不了宛迎，我想大哥可以的，大哥不是很喜欢宛迎吗？

　　皇帝回了神看着曹欢说：皇弟二十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改日让黄太医进宫，让他给朕也开两副驻颜秘方。
　　曹真看着碟子里的核桃酥：二哥，你贵为天子，有没有办法让这二十年从头再来一遍。
　　皇帝不语。

　　曹真说：再来一遍，我会放手。可是现在，由不得我选了。
　　二哥，我想替阿欢讨个旨，无论何时，无论何事，赦他死罪。

　　松儿跟曹欢说：叶青曾经去过金华寺，在主子上山的前一天。
　　曹欢发愣：你的意思是说叶青在主持的茶里放了杜仲粉？
　　松儿说：奴婢又不能把金华寺的方丈抓来拷问，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曹欢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良久，抬起来问：松儿，你看我的手指。松儿仔细去看，问：主子，怎么了？
　　曹欢弯弯唇角：很好看吧？松儿一愣：是啊。曹欢说：你下去吧。松儿又是一愣。

　　曹欢跳起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跟我继续分析下去？
　　叶青去过金华寺，叶青把杜仲粉交给金华寺的主持，主持请曹欢去让曹欢喝了那茶，于是蝶影和杜仲相遇产生了绵毒。所以说是叶青让曹欢中了绵毒。可是曹欢为什么会去金华寺呢？曹欢不信佛，从来不信，是许王说：这次能平安回来，去庙里谢谢菩萨吧。所以曹欢去了，曹欢去了金华寺，喝了掺了杜仲粉的茶，所以中了毒。

　　“可是光有这几个人也办不成啊，这蝶影也是重要的一环啊，你说我为什么会吃蝶影，因为我受不了马车颠簸，所以殷朔为我吃了好几颗安眠的药丸。这一个药丸里头含的蝶影的量极少，殷朔总共喂了我十二颗。所以，殷朔也是共谋之一，还有啊，我为什么好好地突然会去北疆呢，当然我却是是自己想去，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需要我去，我得帮他去宣旨啊。松儿，你看，这么说起来的话皇上……”
　　松儿急急打断他：主子您又胡说八道了！

　　曹欢倒在软榻上：凡事不可深思。过一天算一天吧。

　　松儿欲言又止。

　　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曹欢裹着厚重的披风一脚一脚得踩在落叶上：告诉他们这两天都别扫院子。

　　殷朔来许王府。曹欢笑着看他：“几个月都没看见姐夫了，听说姐夫最近做了大理寺丞了？”殷朔道：“上次半夜跑出来，身子没事吧？”曹欢笑得更欢：“这都两三个月前的事了姐夫今天才想起来啊？”殷朔笑着垂了下眼，曹欢一挥手，屋子里只剩二人。曹欢从软塌上直起身子两只手抱着殷朔的脖子：“听说姐夫最近在查六年前济王谋反的案子？”
　　“嗯，当时的一个重要人证突然出现在。”
　　“那姐夫想查个什么结果出来，皇上又想让姐夫查个什么结果出来？”
　　殷朔笑着抱住他，就像抱住一个顽皮的孩子：“为人臣子，最忌妄测上意”。

　　曹欢把脸埋在殷朔肩窝蹭了蹭：“我想再去一次吴越，我喜欢那个地方。当年老太傅调任地方官，去的就是吴越吧，你大哥在吴越出生，你也是在哪儿出生的吧？”殷朔说：“是，我母亲就是吴越人。”曹欢抬头看他：“细娘好像也是吴越人吧？”殷朔眉毛一动。

　　细娘在王府一直是个禁忌的话题。现在的许王府里除了管家，所有仆从年纪都在三十以下，进府不过十年。二十年前的王府究竟什么样子，无人知晓。

　　曹欢说：许王府的过去埋得真深啊，有好几次我差点忍不住问问太后和皇上了。

　　我到现在都没弄懂我爹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讨厌我。

　　殷朔，你说，我爹把这么大一个许王府留给我一个人，他难道不知道我很孤单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