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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路嘉宁带着期冀的眼神，程至美选择刻意忽略心底的感觉，回道，“人命关天，怎么能做到袖手旁观呢？”

　　“如果是别人，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啊，就是容易胡思乱想，不要把这件事归咎到自己身上，OK？”

　　路嘉宁失落地点了点头，不知像是想到什么，好奇问道，“程医生，你有没有在拍拖啊？”

　　程至美只当年轻人思维跳跃，笑道，“天天on call，哪有空闲时间拍拖？”

　　路嘉宁追根问底道，“那程医生中意什么样的女仔？”

　　程至美收起手上的书本，笑道，“一定是阿圆带坏你，这么八卦。”

　　“那你好心告诉我咯？”

　　“呐，感情的事，哪有什么标准，我中意的人是什么样，我就中意什么样咯？你还小，怎么会懂？”

　　路嘉宁撇嘴道，“我是成年人来的！不愿意说就不说咯！”

　　程至美只是微笑，并不反驳，他指了指床头的保温瓶，笑道，“生记的甜汤，托Henry买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路嘉宁惊喜地捧过，又贴心的拿了纸杯，给两人都倒上一杯后才细细抿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入喉，冲散了四肢的冰凉，整个人都心情变好了起来。

　　“好好味啊！”

　　路嘉宁心头终于安定下来，才好奇道，“那个阿婆有没有事啊？”

　　程至美摇了摇头，“已经有精神科的同事来帮她做心理疏导。”

　　路嘉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呢？程医生，她也得了很严重的病吗？”

　　程至美喝下一口甜汤，开口道，“阿兹海默症，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老年痴呆，其实呢，这种病没有致死性，但随着时间流逝，患者会渐渐遗忘所有的东西，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连生活自理也很难做到。”

　　“听起来确实很让人绝望......忘记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一片空白的记忆，就好像曾经的那个自己不存在一样。”

　　程至美看着感伤的路嘉宁，忍不住道，“只要有人记得，怎么会不存在？呐，你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当心思虑过度长皱纹！”

　　“哈？”

　　路嘉宁摸了摸眼角，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向来正经的程医生也会开玩笑，她抿了抿唇，将藏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程医生，如果我答应做手术，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手术失败，或者有什么意外，会发生什么？”

　　程至美见她情绪缓和，开口道，“因为你的脑肿瘤位置特殊，我想我们会花很多时间找到肿瘤位置，再深度剥离癌变组织，这期间，你都会被深度麻醉。”

　　“麻醉时间过长，你的大脑神经会受到损伤，你可能会失明，可能会语言混乱，甚至可能会昏迷......”

　　路嘉宁见程至美不再说下去，问道，“是不是会死啊？”

　　程至美看着对死亡似乎一点都不惧怕的女孩，点了点头，“如果手术失败，会出现脑死亡，或者，手术过程中就坚持不下去的人，也有过。”

　　“程医生，你做医生这么多年，如果遇到手术失败，病人死亡，你会不会都很伤心来的？”

　　程至美扯了扯嘴角，“我还记得我入行那一年，第一次上手术台，就遇到病人脑死亡，他甚至都没和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我伤心了很久，后面做手术总是会想起这位病人，我在想，如果做手术的不是我，是Philips，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我消沉了很久，后来Philips同我谈心，告诉我，如果是他手术，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他同我说，医生不是上帝......”

　　路嘉宁认真道，“他说的也没错，呐，假如我手术失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你呢，也不要难过，就当帮我解脱咯！”

　　“这么说，你答应做手术了？”

　　路嘉宁笑了笑，“有你这位啰嗦的医生在，我当然被你说服咯！”

　　程至美兴奋地差点扔掉手里的书，“我去通知Philips，然后看你的手术最快能安排在哪一天。”

　　“喂！现在是半夜啊，程医生！”

　　程至美看着外面的天色，这才笑着重新坐下，“那等Philips到医院，我再去找他。”

　　路嘉宁好笑地看着程至美，微笑道，“那你记得和何医生说，帮我安排尽量晚一点的手术。”

　　程至美疑惑地看着路嘉宁，害怕她又打退堂鼓。

　　“我只是怕万一手术失败咯，晚一点，我能清醒地活久一点。”

　　程至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女孩，只是点了点头，“OK，我会告知Philips。”

　　路嘉宁笑道，“程医生，我还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见程至美望向自己，路嘉宁继续道，“我想要一个漂亮的笔记簿，呐，你知道的，医院里的都好难看来的。”

　　“好啊，我收工去书店帮你买。你要笔记薄写什么呢？”

　　“很多啦，我想把我所有想写的事情写上去，万一，手术失败，我失忆了，可以给我提醒的嘛！”

　　程至美见她说的那么自然，心里甚至突然开始动摇，劝她手术真的是好事吗？

　　他抿了抿唇，“好啊，那你记得不要把我写成啰嗦的程医生。”

　　路嘉宁忍不住笑道，“这我可很难保证的哦！”

　　程至美浅笑道，“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写下最想做的十件事，我的手臂骨折，最近都在休假，有时间陪你去完成心愿。”

　　“真的？”

　　程至美笑着点头，下一秒，便看到路嘉宁好像激动地要从病床上跳起来，让人不由得跟着她情绪昂扬。

　　路嘉宁细细数道，“我想去再吃一顿打边炉，要旺角那家啊！阿圆说那家超级美味来的。”

　　“可以。”

　　“我还想，去看一次妈咪。”

　　“还有啊，我还想逛街，逛一整天，不不不，半天，或者一个钟也行啊！”

　　程至美听着一个个简单的愿望，但是对现在的阿Lin来说，如果独自一人，却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心里渐渐酸涩起来，他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都可以，但是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该休息了，阿Lin。”

　　路嘉宁乖巧地点头，躺回病床，满足地盖好被子，却又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程至美无奈道，“是啊，当然除了犯罪和不可能做到的事咯！”

　　路嘉宁笑眯眯地点头，闭上了双眼，准备继续睡觉。

　　程至美替她掖好被子，听到她规律的呼吸后，才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

　　一出医院大门，便遇到再次收工的Henry，Henry一脸看好戏地走过来，问道，“呐，阿Lin是不是对阿Paul你感激涕零，芳心暗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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