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岁

　　尤悠悠躺在老地方，好似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窗前的按摩椅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整个人都舒服的浑身发软。

　　洛云锦好像对尤悠悠把她从特事处推出去的打脸行为毫不在意，就当没那回事似的继续时不时过来刷脸。社会调查处同样在主楼，每天中午下班都回过来找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就像以前在政务大楼一样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每次都是洛云锦主动找话题，这次也不例外，优雅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闲话家常似的谈天说地，往往她说三句，尤悠悠能跟着应一句，不过就这样她也不在意。

　　“听说地铁站门口有一个小姑娘卖的苹果特别好吃，局里都传遍了，明天下班要是有空我也去买点，悠悠你要不要带点啊？“

　　不等尤悠悠说话，囡囡却突然抬头插话道：“这个就不用你费心了，明天我正好要去接弟弟，到时候自然会帮悠悠姐买的。”

　　明天就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了，齐故下午没课，早就说好了长假要来找囡囡一起过，车票都买好了，正巧，落地的火车站还是当初他们从同县来首都的南站。

　　一想到当初初遇囡囡的时候正是在那条地铁上，尤悠悠就不禁一笑。

　　“行，那就让囡囡帮我带吧，好吃就多买点。”

　　洛云锦也没待太长时间，坐了十分钟左右，就起身离开了，好像乘电梯到顶层真的就只是顺路似的。

　　人一走，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囡囡头也不抬的抄写，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两张A4纸了，却还没有停笔的迹象。

　　胡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有种剥削幼童的感觉，“快了快了，还剩一点就写完了，再坚持一下下噢。”一辈子奉献给国家的老人终生无妻无子，没想到死了看着这么个小姑娘倒是难得的萌生了慈爱之情。

　　囡囡根本不会累，手速不紧不慢的，稳得一批，“没事，胡爷爷我一点也不累。”

　　说是还剩一点，却又写了一个多小时才完事。

　　一老一少齐齐起身，见胡进又一次不自觉的转了转脖颈，囡囡奇怪的道：“胡爷爷，您的脖子没事吧？”

　　胡进动作一僵，好似恍然大悟似的苦笑着把手从脖子上放了下来，“哎，一时不习惯，都忘了人死了不会再有感觉了。”

　　想到院里年轻的科研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自嘲道：“没想到老朽钻研一辈子科学，眼睛一闭才发现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正好定时模式结束，尤悠悠睁开眼睛，“话不能这么说，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不代表就不科学，只能说明，科学还未发展到可以解释这件事的程度，不过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一百年，总有一天可以做到的。”

　　胡进一愣，“哎呦，到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倒是比我老头子还想得开，你说的没错，科学的研究永无止境。”

　　他死后原本一直挂念着自己的研究成果会不会被助手偷走，心里一直好像压着块石头似的，可没想到跟尤悠悠和囡囡相处一会，竟然觉得好多了，是啊，他怕什么，现在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了，就算拦截不了，研究成果被传出去了，至少国家不会因为他的死，就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可没想到就在他已经做好不能十全十美的准备时，周局突然满面春光的走了进来。

　　“哈哈哈哈！尤处啊！这次多亏你汇报即时啊！”

　　一人二鬼齐刷刷的抬头望去，异口同声的道：“东西追回来了？”

　　周局大步迈了进来，站在尤悠悠的面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没错，侦查处的人全城布控，终于在出城高速口把人拦下来了，东西完好无损的追回，据说对方已经约好了在乡下老家转移文件，幸好发现的及时啊。”

　　胡进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也开始浑身散发着微弱的亮光，吸引了尤悠悠和囡囡的视线。

　　周局间他们的反应，这才意识到原来胡院士刚刚还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胡进：“我要走了。”

　　囡囡：“胡爷爷要走了。”

　　尤悠悠对周局点了一下头。

　　周局恍惚了一下，恍然大悟她口中的“走”是什么意思。

　　转了一下身体，缓缓弯下腰，看着虚空的方向面色郑重承诺，“胡老！您放心的走吧，您的研究成果会被送回科学院，那边会选择最恰当的人接手的，您的努力不会白费。”

　　胡进对周局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囡囡，整个人圣洁而慈祥，“囡囡，你很聪明，如果有可能还是希望你要继续学习，多读书可以明智，胡爷爷相信你，会走出自己的一条路的。”

　　囡囡看着他，想到几个小时前他被鬼带着来找自己的样子，那时候他整个人都透着颓丧和焦急，还有内疚，而现在那些负面的情绪都不见了。

　　冲他甜甜一笑，用力点了点头，“胡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学习的，虽然死的早，但是既然有机会遇到悠悠姐，那正常人应该过得日子，经历的人生，我都会一一实现。”

　　尤悠悠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离别，早已经看开了，此时面对胡进感激的眼神，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可囡囡却默默地红了眼眶。

　　周局听不到胡进的话，只能从囡囡和尤悠悠的反应猜测他说了什么，在场的人同时沉默的为胡进院士送别。

　　囡囡将手稿递给周局，他一看就明白了，不禁感叹胡院士一生为国，临死了却还要经历这种波折，幸好结局是好的，不然一想到胡院士以鬼身眼睁睁的看着间谍窃取他的研究成果却束手无策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事情结束了，尤悠悠和囡囡是可以回家了，可其他加班的人却还需要做好收尾工作。

　　周维刚从审讯室走出来，同事站在门口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还不招吗？”

　　长时间的审讯不禁对被审者是个折磨，对于审讯的人也不是个轻松的活，他们要时刻盯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同时在脑海中进行分析和研究，争取第一时间找到突破口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周围摇了摇头，按了按眉心，满脸疲惫，“这家伙还挺顽强，明明测谎器都上了，偏偏咬死了就是不开口，不过就凭他这样的表现反而让人确定，他一定知道的不少。”

　　“行，今天咱们就跟他耗死了，看谁耗得过谁！”同事咬牙切齿的，“兄弟们都把人抓到了，咱们要是还不能把嘴撬开，可就丢死人了，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让他开口。”

　　“没错！”周维活动了一下肩膀腰胯，“走，吃点东西去，再继续跟他耗。”

　　“吃什么啊，食堂还是外卖呀。”

　　周维得意的一笑，“吃苹果。”

　　同事挑挑眉，奇怪的看着周维，“苹果在好吃也不能当饭吃啊，你还是不是那个肉食动物了？”

　　“切，你要不想吃就别吃，就一个，我还舍不得分给你呢，”周加快脚步，一想到那个圆润饱满香甜诱人的大苹果，刚才的疲惫好像一扫而空了似的，恨不得马上冲到办公室。

　　周维是反间侦查处负责羁押审讯办公室的，和负责抓捕的李齐关系好，还一起合租。

　　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李齐办公室，他们负责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按理说应该人去楼空才是，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屋十个八个大男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

　　脚步一顿站在门口就是一嗓子，“你们还不回家，加班没够啊。”

　　没想到就是这一嗓子吓得里面几个大小伙子都是浑身一机灵，好像做什么亏心事似的背着门口手忙脚乱的往嘴里塞着什么。

　　周维和同事对望一眼，职业病一下子就犯了，抬脚就要往里走，“你们偷吃人参果呢？”

　　站在外围的几个男人连忙转身，手忙脚乱的摆手，口中还胡乱地咀嚼着什么，就这样也舍不得张开口，“呜呜（不是）！”

　　察觉蹊跷，两人越过众人往里一看，好家伙，桌子上只剩一把水果刀了。

　　抬眼一看发现坐在桌子边上的可不就是好室友李齐嘛。

　　“你们搞什么呢？吃个东西弄得跟做贼似的。”大无语，周维翻了个白眼，“国安局给的工资不够咋地，不就是吃个东西么，整的跟没吃过似的。”

　　“嗯嗯，是没吃过，老周，我敢打赌，你绝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王母娘娘种的仙果也不过如此了。”

　　苹果？

　　周维成功捕捉关键词，疑惑的看向李齐，正好见他欲哭无泪的颓丧样。

　　一说这个他可就激灵了，周维使了个眼色。

　　李齐沉重的点了点头，闭眼眼睛，他为什么要在办公室吃苹果，就不能等到回家吗！

　　别问，问就是后悔。

　　周维余光瞄到其他人还一副回味的样子，转身就要往隔壁冲。

　　都是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知道谁呀，跟周维一起来的同事也不是傻的，见他一动，踩着周维脚后跟蹿了出去。

　　两人一出门，李奇就被众人围上了。

　　“老李，你这苹果在哪买的呀，这也太好吃了，回头我也去买两个，不，买十个！”

　　“对对对！你有好东西怎么不知道惦记哥几个呢，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啊。”

　　十个人分一个苹果，一人一口，吃完半晌口中还残留浓郁的果香，上下牙一起动了动，好像口中还有东西正在咀嚼一样让人回味。

　　吃完之后几人反应更大，把人团团围住，明明刚东奔西跑的抓人，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一口苹果下去就好像瞬间满血了似的，精力充沛，还能再出去抓十个间谍。

　　李齐没好气的甩开落在肩膀上的手，“谁不想着你们了，是谁说不喜欢吃水果，就喜欢吃肉的！”

　　“哈哈，哈哈，谁，谁啊，反正不是我，李哥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欢吃苹果了，谁不让我吃苹果，跟谁急！”

　　“我也喜欢吃苹果啊！”

　　“对对对，我们都喜欢吃苹果，老人言一天一个苹果病痛远离我，我最喜欢吃苹果了，必须每天一个！”

　　李齐见他们狗腿的样子，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伸出一根手指招了招，其余人立马眼睛发亮的凑了过来，一大群男人围在一起呿咕，让门口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挑眉侧目。

　　另一边周维原想着先一步把他之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苹果收起来，结果没想到同事眼尖，两只手同时盖在苹果上。

　　这下子能看出苹果大了，两个大男人的巴掌都没盖住。

　　“老周，见面分一半！”

　　周维一哽，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早知道这苹果那么美味，他干啥虎抄的主动提这事啊，偷摸回家自己吃不好吗！

　　同事冲外面使了个眼色，再冲周维挑了挑眉。

　　周维一咬牙，只能忍着憋屈点了点头。

　　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一会同事们都回来，就不是分一半出去的事了，隔壁那一幕说不得就要重现。

　　池若还不知道因为她心血来潮送出去的两个苹果，让国安局两个办公室的人差点打起来。

　　十点一过宿舍熄灯，躺在床上床帐一拉，计划着明天一过就是小长假了，倒是可以不拘泥于只在晚上去出摊，完全可以租个三轮车，拉一车苹果从早卖到晚，收入一定很可观。

　　说干就干，第二天，上午汇演结束，下午就没事了，趁着向水儿还没来得及拉住她，拔腿就跑远了，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回宿舍换。

　　这一个月她是有点怕了向水儿。

　　照理说刚入学班级里的人都在三五成群的找合眼缘的同学一起出入，池若由于特殊原因不敢和人走太近，和班里人关系也都不错。

　　唯独向水儿，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学城里什么都有，盖因学生们都充满了奇思妙想。

　　池若发现不只是她生财之路走的奇葩不合群，还有更标新立异的呢。

　　有一天她竟然看见一个同系的学姐骑着个电动三轮车满学校的收垃圾，捡塑料瓶，捡纸壳箱。

　　一时好奇上去问了一下，那学姐一点也不藏私，巴巴地一说她才明白原来在学校里捡垃圾还是个肥活呢，一天就能捡好几袋子塑料瓶，一两元一斤，中午吃完饭骑着三轮车逛一圈，就能收一车，卖出去轻轻松松一百块。

　　别说，捡垃圾感觉好像不上台面，但是换一种说法也可以非常高大上，用那个学姐的话说，这是为了祖国的环保事业奉献一份力量。

　　话扯远了，池若之所以想起那个学姐，还是因为她昨天躺床上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租一辆三轮车有点不合适。

　　如果顺利的话，她以后每周末可能都会需要骑车出去卖水果，那就不如买一辆了，放在空间里也不碍事。

　　可是这种农用小型电三轮一般的电动车行根本没得卖，池若只能求助那位学姐，得知是在某个电动车维修店买的二手电动车，顿时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等她穿着一身迷彩乘坐公交两站在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修车行，一问才知道她想的有点太完美了。

　　“小同学，你想要的二手的电动三轮得预定，我去帮你淘，或者你可以选择拼装三轮，更便宜，用现成的零件凑一个，车斗是全新的，不过那也需要时间的，最少一周才行。”

　　那样的话明天就用不上了。

　　池若有些发愁的看着这家门面不大的修车行，突然眼睛一定，落在树下一辆破旧三轮车上。

　　抬手一指，“老板，那辆是你的吗？”

　　“是啊，不过那个是我自用的。”老板抬眼一扫便头也不抬的忙着手里的活。

　　“老板，你把那个租给我吧，小长假七天一天三十，顺便在帮我掏个二手的。”拼装的听起来就悬乎，还是别搞得这么猎奇了。

　　老板了然的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一天五十。”

　　池若咬了咬牙，时间太紧张了，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本还想再讲讲价，奈何老板生气池若不放心他的手艺，咬死了五十一天。

　　没办法也只能这么办了。

　　只要有车了，这七天几万元都能赚出来。

　　到时候去校外租个合适的房子，让池爸出来生活，押一付三一万多就够了，剩下的钱正好把家里欠的债还一还，运气好的话再多卖点，说不定把池爸到年底的药钱也赚出来。

　　池怀有慢性病，每天都需要吃药才行。

　　越想越开心，池若好像吃了个圣女果似的就这么站在修车店门口“呵呵”傻笑，笑的老板直侧目，有点后悔答应租车了，这姑娘看着就不太正常。

　　“那个，你要租车得留押金啊，压两千，一分不能少，你要把我车弄坏了，就要扣钱！”

　　一谈钱池若就灵机一动，“那你现在就给我骑走吧，七号晚上送回来。”

　　平时一篮子苹果一会就卖光了，今天时间充裕早点去，卖到七八点回来，天也不十分黑。

　　池若估算了一下，找了个没有监控的隐蔽角落，骑着车子就消失了。

　　十分钟后，同样的位置，仿佛时间被折叠了一下似的，电动三轮车出现在同样的位置，甚至连停都没停，丝滑至极的冲出了小道。

　　平时她只拿五十个就已经是极限了，幸亏她从小跟着池爸做木工搬梯子，力气练出来了，要不然找个同龄的女孩让她拎四十斤试试，起都起不来。

　　现在有车了，池若也没贪多，只装了三百个，铺在车兜里叽里咕噜的到处滚，连底都铺不满，池爸只好翻出来几个闲着没事编出来的筐，苹果放在框里一筐装六十个，这才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他们学校离国化新村其实不太远，电动车上了马路，导航一开，小风吹着别提多舒服了，将夏日的暑气一扫而光。

　　或许是乐极生悲，没开出多远，就在校门口附近的十字路口被交警拦住了。

　　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加装动力装置，时速不超过50公里，载重也不超重，这才放行，不过临走时交警叔叔还是叮嘱了一句。

　　“同学，骑电动车上路要戴头盔，安全第一。”

　　以前在乡下哪里有人管骑车戴不戴头盔啊，池若和池爸都把这事忽略了。

　　想了想，池若还是调转车头，找了家备件店买了个头盔，虽然比网上贵不少，但用一天是一天啊，安全第一。

　　池爸以前在乡下是带着人盖房子做木工活的，从小她从池爸口中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挣多挣少不重要，安全第一。

　　都已经刻进骨子里，DNA里了。

　　原本交警还好奇，这姑娘怎么扭头走了，结果没等一会这辆熟悉的三轮车就再次驶入眼帘，一看就笑了，远远的就伸手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池若也回之一笑，开心的驶向远方。

　　可她不知道，就在她身后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一辆商务车紧跟其后，一直不远不近的吊着。

　　车内池双双坐在后排眼睛阴仄仄的盯着前方带着个天蓝色头盔的背影。

　　“跟着，看看她到底去哪卖·苹·果！”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点了点头，“放心吧双双，找到了具体位置，就有办法让她啥也干不成，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做生意这么简单呢。”

　　“那个叫什么溺水还是呛水的，你是怎么找的人，这么久了还没问出来到底在哪卖！”池双双说到最后一个“卖”字，是咬着牙说的，让人听了就知道她不满的是池若卖的是苹果，假如卖的是人想必池双双就不会不高兴了，说不定做梦都要笑醒。

　　此时如果向水儿在这，一定能认出来雇她随时汇报池若的所有行踪的人正是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此刻他却一脸讨好的笑着，丝毫不见那时的虚伪。

　　“向水儿是笨了点，不过好在得天独厚的一点就是她和池若一个寝室，同寝室的其他两个女生家境都不错，不好下手，住得远了还怕会有遗漏。”也幸好向水儿的身上有洞可钻，要不然就算隔一面墙都不如住一个屋来得方便还不打眼。

　　池双双没好气的斥道：“行了！安静点吧，你给我盯着，到地方再叫我。”

　　男人点头哈腰的闭嘴，转过身看向前方的视线中不屑的神情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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