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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岑丰在睡前又接到了原栋的电话。
“喂?”他接起电话道,“怎么了?”
“我想要康康的联系方式。”电话那头道。
“这个啊。”岑丰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时间,“太晚了,我明天帮你去问问吧。”
“你不知道?”原栋反问道,语气有点怀疑。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明天去问问原望他愿不愿意让我告诉你。”
对面沉默了几秒,传来的声音隐隐有些烦躁。“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是他爸!”
岑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底下的花坛,语气平静。“这毕竟属于个人隐私。况且原望也不是个小孩了。”
“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原栋不甚理解地“啧”了一声,“我是他爸,能有什么隐私?”
岑丰扶了扶额头,没说话。
对面见岑丰不接话,好似也体会到了他的决心,沉默一会儿只得道:“行吧,那就明天再说吧。”
顿了顿,他又小声嘀咕道:“康康都还没十八呢,怎么不算小孩了?”
电话挂断后,岑丰站在窗前,皱着眉陷入沉思。
原栋最后一句无心的话实在是要命。
距离康康十八岁的生日不到两个月了。再过两个月,他就是个成年人,一些未成年所拥有的权利或者说是保护就会在他身上失效。原栋能对他起的桎梏就会变得少之又少。
可原望现在还是个未成年人。他必须在监护人的监护下生活。只是那个监护人不是岑丰。
原栋有太多正当理由可以带走原望。
如果原栋准备采取一些法律途径,这件事就会变得很麻烦。
岑丰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想,如果原栋能保持耐心最好,不能的话他也会尽力做些尝试。
在监狱待了这么多年,岑丰是愿意相信原栋会改过自新的,也觉得作为一个清醒的正常人应该不会再犯下那种严重的错误。
原望回去应该不会遭受什么虐待。
只是原望并不愿意回去。
那他也愿意为原望做身后的一道墙。
-
早餐时,原望打了好几个哈欠。
岑丰多看了几眼,皱眉道:“昨晚没睡好?”
原望摇了摇头,“只是睡得晚了点。”
岑丰仔细看了看原望的表情,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便放下心来。
“昨天,你爸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岑丰吃完了早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没给,说今天要问问你的意见。你怎么想?”
“我不想给他。”没有一丝犹豫,原望开口道。
顿了顿,他又有些迟疑地道:“可以吗?”
岑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岑丰把原望送到王叔的车上,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笑,道:“小望想做什么都可以。”
原望便也朝岑丰露出一个笑来,“谢谢叔叔。”
原望的一天过得尚算愉悦,直到晚上。
三节晚自习结束已经九点多了。下课铃一想,同学们熙熙攘攘地走出教室,一分为二,有的朝寝室走去,有的则朝反方向的校门走去。
刚走出校园,原望正在路边寻找着王叔的车,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原望还以为是他的哪个同学,回头时却发现是原栋。
“你怎么在这?”原望冷冷道,动了动肩膀挣开了他的手掌。
“我来接……来看看你。”原栋笑了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学了一天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透明的塑料袋子里是几个包子。
这个点居然还有包子?
原望短暂诧异了一瞬,紧锁的眉头却没放下来。“我不饿。”
“我要回去了。”原望抬腿就要走,原栋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哎,别走。”原栋想把包子塞进他的手里,但是原望的手死死塞在口袋里,原栋没能成功。“岑丰跟你说了吗?你给我个你的联系方式呗。”
眼看着原栋要把包子塞进他的口袋,原望一边侧身,一边冷酷地拒绝道:“说了,不想给你。”
“怎么不想给我嘛?”原栋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你给一个,我们父子好联络感情。”
一边被人拉着,一边还要听那人说些烦心话,原望眉头紧锁,烦得要死。
他忽然停下挣扎的动作,趁着原栋放松警惕的机会,原望猛地跑了出去,打开车门、上车一气呵成。
“王叔,快走。”原望道,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像是身后有人追杀一样。
王叔也很上道,什么也没问,开火,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后面的几天,原望几乎每天都能在校门口遇到原栋。原望不胜其烦,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次都冷着脸,也从不说什么好话。
原栋大概也有些不耐烦了,这天晚上原望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校门口吸烟。
原望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康康。”原栋没有跟上来,站在原地又抽了一口烟,语气有些疲惫。“发脾气也要有个度,这么多天了,你的气一点都没消吗?我好歹也是你爸爸,你打算这么晾着我多久?”
原望简直要气笑了。他脚步一顿,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往外走,没说话。
“我确实做错了事情,我也会努力获得你的原谅,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不管什么样,在你成年前,我都是你的监护人,你还归我管。”
原望合上车门,离开了。
今天晚上杨姨的夜宵稍稍有些咸了,原望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感觉还是口渴得厉害,就下楼又去倒了一大杯。
正要回去继续做题的时候,原望忽然看见旺财在趴阳台的秋千架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原望便走了过去,顺手摸了摸旺财的大脑袋,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隐隐的说话声。
是岑丰的声音。
他大概是站在窗前打电话,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甚至连电话对面的声音都能隐隐听到几句。
原望无意偷听,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叫我拴着他了?”岑丰道,“小望自己不愿意的时候,为什么要强求呢?我不会赶他走。”
“是,当初我们是约定了在原栋出来前我会负责他的一切。但是现在原望不愿意回去,哪有把孩子赶出家门的道理?哦,我不是在说你们。”
对面嗓音很大,原望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当初还不是为了孩子好嘛,怎么也算不上赶出家门啊。那孩子跟了你这么久了,肯定最听你的话了,你多劝劝他呗,孩子不懂事,你也得多想想啊。”
那是李春娟的声音。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着:“这毕竟是我们老原家的孩子。之前情况特殊也就罢了,现在孩子他爸都回来了,哪有不回去的道理?血浓于水啊。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亲父子啊,已经错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了,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是是是,他是孩子的父亲,我也没拦着他们见面哪,还是我领着原栋去见的孩子呢。”岑丰道,“但是吧,毕竟这么多年了,当初又因为那样的事情分开了,孩子心里难免有隔阂,也得给他们父子时间培养培养感情吧,也不用这么着急。”
“这怎么能不急呢?”对面倒是急了,“错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父子团聚了,孩子却赖在别人家里不走,这谁能不急?”
“原栋昨天可跟我说了,孩子还这么小,法律上也是不允许他们父子分离的。这可不是小事啊!我知道你对孩子有感情,没事,到时候你也可以经常去看他的嘛,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孩子快点回到他爸那里去。”
剩下的话原望听不到了。岑丰好像离开了窗边,那些声音断断续续的,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中。
旺财不知道为什么原望呆呆地站在这里这么久,它只是慢悠悠地摇着尾巴,十分安详地趴在原望的拖鞋上休息,时不时睁开眼睛动动爪子。
原望神色恍惚地迈开腿,旺财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看他。
“抱歉。”原望低低对他道,拿着杯子有些呆滞地回了房间。
刚做的卷子被放在一边,原望拿起手机搜索着各种信息。
未成年一定要跟父母一起生活吗?
父亲出狱后监护权还在吗?
未成年离开家父母可不可以报警?
……
翻看了大半个小时,原望从各种联想词条中得知了答案。
这是不合理的。
原栋完全可以采用法律途径把他带回家。
当初岑丰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先和他爷爷奶奶就他的抚养问题达成了一致,但那也有一个前提,就是在原栋出狱前。
那时他母亲死亡,父亲入狱,爷爷奶奶自然可以代为监护权,将他托付给岑丰。
理论上来说,只要原栋也同意,他依然可以在岑家继续生活下去。但是原栋显然并不愿意。
原望仰头靠躺在椅子上,心头一片迷惘。
要怎么办?他有些茫然地想,自己会给叔叔带来麻烦吗?或者说已经带来了?这样的电话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原栋和原栋的父母已经纠缠岑丰不止一次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原望没看到。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望着天花板,直到脖颈处传来一阵酸痛。他直起身子,看到了手机上的岑理发来的新消息。
是一对黑色小狗的背影,他们尾巴交叉着,不看尾巴就像是两个黑色的圆球。
原望盯着这张图片看了好一会儿,把它保存为表情,又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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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背景架空,有关法律这部分内容可能和现实有些出入,如有类似情况还请咨询专业人士。
理论上说,这件事情是完全有回旋余地的。父母有家暴记录的,也会有家暴孩子的嫌疑,可以申请撤销监护人,那么祖父母、外祖父母会是承担监护的第一顺序,其次是兄、姐,最后才是愿意承担监护人的个人或组织。
↑以上出自百度的法律咨询和民法典第二十七条。
还有顺便提一下,小望的妈妈不是被打死的,是争执过程中意外去世的,推了一下摔在地上酒瓶撞到这种。但是家暴也确实存在。爸爸是个坏人,但是其实还是有点人性的,但是不多。
对家暴say no!!!
总之,结局肯定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