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的掉马日常

　　身为一个合格的外门混日子户，云墨自六岁与兄长来到首阳派后，从未踏足虚拟训练室。

　　虽然对于绝大多数弟子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训练平台。内门弟子只需交付十积分，便可体验一天中级训练室；外门弟子贵了点，需要一百积分才能体验初级训练室——亲传弟子体验高级的免费。

　　云墨宣称宁愿把积分扔了也不来这分阶层的地方。

　　这当然是他懒得修炼的借口。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外门弟子永远都是拿最多的积分去换取最少的修炼资源。

　　不过有些时候他见阿笑苦于积分不够无法来虚拟训练室还会主动送积分。毕竟云墨没积分了可以厚着脸皮跟他做大师兄的亲哥要。而那次与程枝初遇的日子，是他最后一次问云砚要积分的日子。因为后来，程枝小花园里灵草的一片叶子，都能卖出好多积分。

　　而云砚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出一次任务所得积分都是十万起步，可谓富得流油。所以他不仅养得起自己这个混吃等死的弟弟。偶尔还会与谢姚发布一些简单的任务白送积分。

　　同为掌门亲传弟子的程枝，自然也是个积分花不完的主。

　　不过云墨还是被六师姐的豪横狠狠震惊了一把。

　　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惊吓。

　　程枝用自己的身份玉牌交付了两百万积分，许诺众外门弟子，在虚拟训练室里杀一次云墨就能换取一天的修炼资格。

　　虚拟训练室里被杀自然不会真正死亡，但是却会产生极为真实的疼痛感。

　　云墨反抗无效，只能带着程枝满满的“关怀”——两万颗止疼丹，义无反顾地踏进了虚拟训练室。

　　结果一个时辰就吃完了三千颗。

　　程枝坐在初级训练室的大厅中，什么话都不说，只拿着佩剑擦拭。纵使周围的外面五年弟子很少见到亲传弟子，但是猛一见首阳六师姐的低气压，都不敢靠近了。

　　也不乏弟子看不起云墨的实力，又羡慕他的后台，暗地里嘀咕。

　　待云墨死了第三千零一次出来时，只看到他的枝枝师姐咬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

　　有点可爱。

　　云墨死得又累又饿，无视众弟子或羡慕或不屑或轻蔑的目光，很自然地坐在了程枝身边，问她：“枝枝师姐，你饿吗？”

　　程枝：“我辟谷了。”

　　云墨眨巴眨巴眼：“可是我饿了。”

　　程枝：“哦，先饿着。”

　　云墨张张嘴，又听少女说：“赢了再去吃饭。”

　　云墨蔫了。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走到一群弟子聚集地圈子里，笑眯眯地打招呼：“各位师兄弟，你们好呀。”

　　正在嚼他舌根的一群弟子闻言转头，经历一瞬间的社死现场后，有个瘦瘦高高的弟子抬头让鼻孔朝天，问道：“你有什么事？”

　　云墨也不恼，脾气好好地说出自己的意思：“各位行行好，一会跟我打的时候让我一场，我付一千积分。”

　　一片寂静后，响起一阵哄笑声。

　　引得大厅内其他弟子纷纷转头看向她们。

　　云墨心虚地看了眼程枝，见少女没注意这边，又继续引诱：“五千怎么样？”

　　有个胖乎乎的弟子就要举手，受那个瘦高弟子一记眼神后，忍住了。

　　“六千。”云墨笑着加价。

　　众弟子支楞起耳朵抱胸不理他。

　　“七千。”云墨又报了一个数。

　　还是没人回应。

　　“哎，那就这样吧，我去找别人。”云墨眸里笑意满满，转身就要走。

　　还没转过去，就被好几只手抓住：“我来。”

　　云墨无辜耸肩，笑道：“抱歉，师姐还在等我下一轮。”

　　那个胖乎乎的弟子就问：“你开个价，我陪你打。”

　　云墨笑道：“五百。”

　　其他跃跃欲试的弟子愣了，那个瘦高弟子更是不屑地从鼻孔里飘出来一声“哼”。

　　小胖子倒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云墨自然轻轻松松赢了一局。他见程枝无异议，偷偷传给小胖子五千积分，拉着程枝就走。

　　只留下小胖子愣愣呆在原地。

　　程枝临出大厅前拿过云墨的身份玉牌，又交了五千积分。

　　平白丢了一万积分还要加练的云墨垂头丧气，无奈认输。

　　程枝本已辟谷，不需要吃午饭，但是听云墨念叨阿笑的超凡厨艺，便也微微颔首由着云墨去了。

　　少年阿笑见云墨又把程枝拐了回来，吓了好大一跳。又听到云墨说师姐想尝尝自己的手艺，便很是羞赧地跑到自己的小厨房里做饭去了。

　　这小厨房，还是吃不惯食堂饭菜的公子哥云墨大手一挥，出积分给阿笑建的。

　　程枝与云墨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饭吃。她不见撒娇卖萌的白糖，注意力也就还在耍小聪明反被将一军的云墨那里。

　　于是，饿着肚子的云墨目瞪口呆地见程枝从腰间地储物袋里翻出一张空白的纸，以及一个小木棍开始分析他的对抗能力。

　　云墨看到，程枝用小木棍在画了一个六边形，又在六边形的六个角上分别写上“修为”、“速度”、“心智”、“力量”、“术法”、“持久力”，然后，程枝在最中心点了一个点。

　　云墨：“？”

　　程枝想了想，沿着“心智”一角画了半条线段。

　　又想了想，把半条线段擦去，再次点上一个点。

　　然后又画了一模一样半条线段，放下了小木棍。程枝把那条线段放大后，云墨看到一个接近于直线的三角形——他在修为那一角也稍微出了点头。

　　程枝解释道：“你的对手里，有十来个炼气初期的少年。”

　　云墨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程枝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指再纸上点了点，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云墨神色依旧凝重：“枝枝师姐我会努力的。”

　　程枝点点头，道：“好，再去我们选秘境模式，然后我再给你分析。”

　　所谓秘境模式，就是模拟的个宗门送弟子进秘境后的情况。有作为“机缘”的奖励，也有修为不一的妖魔鬼怪，还可以自由组队。

　　云墨含泪点头。

　　淡淡的香味从小厨房飘出来，云墨忽然就忘记了接下来的秘境模式。

　　何以解忧，唯有干饭。

　　与此同时，一只千纸鹤飞到了程枝面前。

　　程枝打开来，还是简简单单两个字“速回”。

　　云墨感到周身一冷，不明所以地看向程枝。

　　程枝站起来，对他道：“吃完自己去，还是同上午一样。不许耍小聪明。师尊找我了。”

　　云墨问：“找你做什么？该不会是四师兄跑了吧？”

　　程枝没理会他的揶揄，只是道：“替我跟阿笑说声抱歉，我先走了。”

　　云墨乖乖点头，看着少女离去地背影淡笑不语。

　　吃完自己去？还是让枝枝师姐自己做梦吧。

　　神界的诸神可以调动六界最为纯粹与强大的力量，而天神作为神族之首，可以说是万事万物皆可为他效劳。

　　但是神族一旦失去了神珠，便会坠入轮回。

　　而失去了神珠与神躯的云墨虽然被俗称阎王爷的鬼神关照着，投生在拥有五行混沌灵根的人身上。因为有着普通灵根的躯体根本无法容纳神的灵魂。饶是如此，云墨的灵根也因承受不住而退化成了最普通杂灵根。

　　不过，神族本也是调用天地间的力量，而非把灵气化为己身的法力使用。

　　云墨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蔚蓝的天空。

　　天高鸟飞，好不自在。

　　只是不知，这自由自在是谁牺牲了什么换来的。

　　***

　　程枝到时，几位峰主及其亲传弟子俱到了揽空君的院子中。小师妹谢姚见她来了，忙招手示意。

　　程枝默默走过去，冷不防听到揽空君道：“程枝，林烨逃了。”

　　程枝下意识反问：“师尊怀疑是弟子做的？”

　　她有些纳闷，明眼人都知道之前林烨差点害她身败名裂。原以为这些人这些人只是碰到小师妹的事才瞎眼，却原来是只针对她的瞎。

　　程枝的话一出口，就引来全场寂静。

　　被误会的揽空君倒没有很生气，只是道：“你日后多加小心，林烨他——可能还会找你。”

　　“是，弟子明白。”程枝抬头，露出晶晶亮的眸子来。

　　相比于揽空君刚收少女为徒时，不变的是这纯粹与明亮。

　　只是孺慕不再。

　　她不怪他显而易见的偏心，也不怪他日渐一日的冷漠。

　　她只是受不了幼时最亲近的师尊的不信任。

　　又或者是怪的，只是一次次被伤透了心。于现在，只剩下了名分。

　　轻云台的雪不算冷。真的。

　　但是妄言台的夜实在黑。

　　实在黑。

　　掌门的七位亲传弟子向来都是按顺序站好。只是这次少了林烨，程枝也默默站到了最末尾的位置。

　　五师兄慕容醉曾开玩笑说让程枝与谢姚换一换，被程枝用规矩严词拒绝。惹得慕容醉给她贴上了肚量小的标签。

　　只是这次，她看也未看谢姚与慕容醉留出来的位置。

　　她不想再争辩什么，也不想再为此伤心了。

　　谢姚拉拉程枝的一角，轻轻道：“六师姐，我想吃灵果，可以吗？”

　　程枝也轻声道：“不可以，有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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