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渊

　　五百年前，江湖武林盟盟主洛悠冥执掌天下暗武十六麒麟将，这些麒麟将分布天下九国，为之后大凉巩固江山守护社稷。传闻得问天玺者可得十六麒麟将，因为十六麒麟将不外传，他们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当年最著名的一战，便是十六麒麟将在洛游冥的带领下，夜奔千里勤王，救下当时的大国主以及大凉开国皇帝卫允。
　　不过自两百多年前，问天玺就因为江湖武林盟的解散已经销声匿迹。成为江湖的一桩悬案迷雾，让仅剩的三国为之暗流涌动。

　　寻常百姓或许不晓这问天玺的来历和传闻，但身为大凉厉王的卫燃和虎贲将军驸马爷蒋成烽之子的蒋林却是知晓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默契地保持沉默。只有程凌，眼波流转，在这两人的身上嗅探到了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那感觉将她拒之门外。

　　卫燃带着程凌回府。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程凌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问天玺一事，她从前从未听人说过。只是最近脑海中才冒出，加之蒋林别院的事情，让她惊觉自己的好似无形中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脑海中出现的神秘男子是谁？
　　问天玺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为什么神秘男子笃定卫燃有问天玺，并且让她拿回问天玺？

　　这些，此刻，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程凌。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和身世。

　　夜间的时候，杨寒来见卫燃。
　　与他同来的，还有阿依。

　　杨寒前来解释之前的事情，不过卫燃在看见阿依那张绯红的脸颊时，联想到自己与程凌的那晚，便已然明白。
　　“三选一，要么娶她，要么她杀了你，要么她离开王府从此消失。”卫燃眼眸一转，冷厉的眸子射出一缕寒光，看向二人，嘴角却是慢慢上扬。

　　杨寒拦在阿依身前，跪下辩解：“王爷，此事不怪阿依，都是属下的错！”
　　“你的错？呵呵，”卫燃来到杨寒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眸转瞬瞥向一旁无动于衷的阿依，轻笑道，“那你是打算死在阿依的手下，还是希望本王将你逐出王府。可本王想了想，咱们王府的侍卫，护卫，包括暗卫在内，除非死，否则是不能恢复自由身活着离开的，所以杨寒，你左右都是个死。”

　　一旁站着听卫燃吓唬人话的阿依有些不耐烦，一把拽起跪着的杨寒，凛然正气瞧着卫燃道：“王爷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二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今日来此便是告诉王爷，他，是我阿依的男人！”

　　杨寒：“……！！！”
　　卫燃哈哈大笑一声，道：“好！”

　　而后，杨寒被阿依赶了出去，因为阿依看出卫燃神情不对，察觉他的身体有恙。
　　“如何？”阿依收了针，面对卫燃的询问，一直沉陷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案桌上的茶水凉了，她才看着卫燃问：“王爷服用此药多久了？”

　　“五日。”卫燃道。当初用陆凛风与那人交换此药，也是情势所逼。为了程凌，他别无他法。
　　阿依看着他有些惨白的面色，冷笑道：“五日？那阿依还得恭喜王爷，离死更快一步了。”
　　卫燃倒是心情舒畅，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心绪受扰：“人生在世，到头来都注定免不了一死。只是这场京都暗局，未到最后，本王不一定会死。”

　　“是吗？”阿依忽然扣住卫燃的另一只手腕，褪下袖口查看，右臂上赫然充斥着可怖的血纹。卫燃面色不悦，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臂，放在身后，看着阿依怒道：“阿依姑娘这是做什么？！”
　　阿依被他的话语激怒：“王爷这是怕自己到时死不了，所以也将那母蛊从陆凛风的身上取出来，是以用母蛊控制配合自身的血液，来遏制程凌体内的子蛊。王爷自己找死，可别连累阿依，陛下命我——”

　　卫燃打断她：“够了阿依！本王知道你来王府的目的，你也不必用父皇来威胁本王。本王说了，自己不会死！”
　　“既如此，那王爷不妨再去试试这母蛊对子蛊的影响。如果能够利用子蛊对母蛊的依赖性，将其引出体内，最好不过。”阿依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

　　蒋林别院牵扯出红园寺的隐秘命案一事，被长公主卫静知道。卫静大发雷霆，不过这次并没有教训蒋林，反而私底下夸他做得好。
　　程凌也因为红园寺彻查此案一事，被勒令回府休息。

　　思考了两日后，卫燃决定试试阿依的方法。
　　他派人打听到陆凛风的消息，得知他这几日便要与人成婚，于是，带着程凌前往。

　　半个时辰前，程凌在水院楼内，听闻阿依与杨寒的事情后，便让赵嬷嬷与她一起，给阿依量身打算置办新衣裳。
　　卫燃默认了阿依与杨寒的事情，这对杨寒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欣喜。于是他开始私底下准备二人成婚要用的喜服，只是他不好意思向阿依开口，便由程凌和赵嬷嬷代为操办。

　　卫燃敲门的时候，赵嬷嬷和程凌正在帮阿依量尺寸。
　　打开门，看见卫燃进来，赵嬷嬷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程凌则是僵住。只有阿依依旧维持着那张笑脸，迎着卫燃问：“王爷是来找程凌的吧？”
　　视线挪到程凌身上，卫燃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在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程凌放下手中的东西交给赵嬷嬷，轻道：“嬷嬷，阿依，你们先忙，我去看看。”

　　程凌合了门，转头看向门口等候的人。
　　“王爷找我何事？让人吩咐一声便是，何苦亲自跑一趟。”她承认，有时自己还真无法理解这人，明明是个王爷，却好多事情，喜欢亲力亲为。

　　卫燃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拉着人就下楼。出了水院楼，就碰见抱着一沓画卷向这边走来的杨寒。
　　“王爷，程姑娘，你们这是要出去吗？属下——”

　　“忙你的事去！”卫燃看都没看杨寒一眼，径直拉着程凌与他擦肩而过。
　　仿佛没有遇见杨寒似的。
　　徒留杨寒抱着画卷回身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发呆，自言自语：“王爷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他不是不需要你，”阿依趴在水院楼的窗户旁，居高临下看着杨寒，“喂，愣子，你手上抱的什么？”
　　杨寒回头，仰着头看向阿依，笑了笑，喊道：“早上出门碰见了蒋小公子和他的夫人明珠公主。得知我们要成婚的消息，蒋小公子特意让人送来的喜服样式，我抱来让你看看。”
　　“那你还愣着干嘛！”阿依冲着他道：“上来啊！”

　　王府门口，杨生早在那里守着。
　　见二人出来，恭敬道：“王爷，姑娘。”
　　“走吧。”卫燃扶着程凌上了马车后，对杨生道。

　　马车内。
　　程凌看着身旁一言不发又闭目休憩的某人，纠结了一番，决定开口，于是小声问道：“王爷，我们这是去哪里？”
　　卫燃没有回答。

　　安静的马车内，似乎只能听见程凌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又贴近卫燃，小声问了一句，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程凌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人给逼疯，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让她嫉妒不舒服。

　　“王爷，到了。”程凌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问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停下，外面传来杨生的声音。
　　而她以为睡过去的卫燃，此刻却睁开双眸，看着她道：“下车。”

　　“这是哪里？”双脚落地，程凌抬头，马车停在一座庄院前。而庄院门前皆是红色喜庆的样子，大开的门口，可以直视里面，人人脸上挂着喜庆的色彩，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里面，酒肉和欢笑互相映衬着。“我们来这里是参加喜宴的吗？”
　　程凌不傻，一眼望过去，也知道这里布置成这番样子是何意。有人在这里成婚，这里正在办酒宴，喜宴。

　　可听到里面宾客的欢声笑语，她却迈不开沉重的脚步。即便卫燃拉着她的手臂，程凌也无法迈出那一步。
　　因为她看到里面的新郎，不是别人，正是陆凛风。
　　站在他旁边的新娘子，因为一缕微风轻轻吹起的红盖头，露出喜悦的神色。虽然只是侧脸，但程凌还是认出了，陆凛风的新娘子，是陆微然。

　　终究，陆凛风还是成婚了。
　　终究，陆凛风的新娘子不是她，而是陆微然。
　　终究，陆凛风与程凌缘分到此为止。
　　终究，他回归他的江湖，她继续她的深渊独木。
　　……

　　程凌挣脱开卫燃的手，“王爷若只是带我来看这场戏，那恭喜王爷，您的目的达到了。他已经成婚，我与他之间，便再无可能。”
　　她几乎下意识的转身，想要离开，可卫燃却拉过她的手臂，将人一把拽进怀里，指着里面的那一对璧人，笑道：“本王不是让你来看戏，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门口有人拦着卫燃，卫燃凝眉扫视那人。
　　那人被盯得极为不舒服，正要发怒时，却见卫燃身后的杨生摸出一张喜帖。那人看过喜帖后，便恭恭敬敬接过杨生手中的礼物，请三人进去。

　　程凌身子被卫燃禁锢住，但倔强地转头，不想去看那个画面。可卫燃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搂着她迈过那道门，朝里面走去，看着满庭宾客恭祝那对新婚璧人。
　　杨生跟在两人身旁，冲着众人大声道：“大凉厉王，携前骠骑大将军程封之女程凌，前来恭贺陆神医与夫人锦绣良缘，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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