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渊

作者:舒悦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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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渊49


      满庭宾客,包括新郎新娘,以及所有忙碌的下人,在听到杨生的这句“祝福”后,皆是看向门口。
      霎时间,原本欢声笑语祝福载道的声音消弭殆尽,只留困惑和惊恐萦绕四周。
      就算是没见过厉王卫燃的人,光是听到他在这京都的传闻,以及刚才那句“祝福”都会不寒而栗。

      因为卫燃的举动,分明就是在昭告这些人,自己今日是来找麻烦的。
      而这麻烦的对象,便是今日的两位新郎新娘。

      陆凛风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来人。身旁的陆微然也在同一时间掀起盖头,猛烈又急促地动作惊得红盖头底下的妆发也凌乱了几分。

      暖和的日光透过树梢映在门口的三人身上。
      卫燃没有动,只是一只手揽着程凌,杨生一手搭在刀柄上蓄势以待,等候命令。
      “故人成婚,阿凌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卫燃忽然抬起左手,将程凌的脸转过来,逼她看向陆凛风。

      程凌不得已看向陆凛风。
      入目尽是男人一身亮堂的红,唯独身侧站着的新娘不是自己。那个在她年幼时曾说过娶她的人,终究是食言了。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程凌闭上眼睛,干脆不去看他们。

      卫燃瞧着她的反应,嘴角上浮起一抹笑意,轻哼了声,转眸看向陆凛风他们,又在程凌耳边轻言:“既然阿凌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剩下的便让陆凛风自己说吧。”
      “杨生,把本王替阿凌给二位准备的新婚贺礼给他们。”卫燃吩咐道。

      杨生得令,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甩给陆凛风。
      陆微然察觉杨生动作中暗藏气劲儿,遂出手拦下信封。

      信封上只有一字:贺

      陆凛风从陆微然手中拿过信封,他刚才不是没有察觉到卫燃身边那个护卫的手法,只是怕贸然出手,惹卫燃不快,到时候连累这满庭宾客的性命。
      他在卫燃的厉王府,体会过那不见天日的刑罚,也知晓卫燃今日来此断不会伤他性命。

      “厉王若是真心前来道贺的,那便请入座。如若不是,还请离开。”陆微然在陆凛风看信的时候,上前一步对卫燃恭敬道。
      她好不容易等来陆凛风愿意放弃程凌,愿意跟自己成婚,眼看今日拜堂成亲,又怎么会见他人在自己即将幸福到手的时候横插一脚。

      看完信的陆凛风惊恐的望向卫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卫燃笑笑,拦着程凌转身,轻飘飘一句:“那就跟本王来。”

      陆凛风想都没想,身子便超前走去。
      身后的陆微然一把拉住他:“陆凛风,你要敢走,我就死在这里!”说着,她怒然取下头上的簪子,一把刺向自己的心口。

      簪子刚入体,就被人阻止。
      “抱歉……”陆凛风点了她的穴道,一脸无奈:“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陆凛风最终还是跟随卫燃离开庭院,留下满堂震惊的宾客,以及一个伤痕累累的新娘。

      日落时分,陆凛风终于回来。
      看着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的陆微然,陆凛风叹了一口气,他慢慢走近,在她面前蹲下,抓起她手上的簪子,重新给她带上,又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瞧着眼前有些不太真切的人,陆微然有些不太相信,她以为这个男人会一去不回,去跟程凌他们继续纠葛下去……
      去为程凌生,去为程凌死,为程凌痛苦,为程凌向前……
      唯独不会为了自己停下脚步,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我大概是在做梦吧……”陆微然喃喃道。
      可眼前的人却又不似梦幻,掌心上传来的温度,让一切梦幻开始变得无比真实。“你……你真的是陆凛风?”她不敢大声,怕陆凛风讨厌那样的自己。

      “微然,今日一事,我很抱歉。”陆凛风长吁了一口气,抬头对上陆微然那双红肿的眼眸,“事涉陆家,你我如今都在京都,陆家已然成为了他们争权夺霸案板上的鱼肉,而身为陆家少主的我,早已陷入泥潭,你不一样,早早抽身,离开这里吧。陆家不能全部折在京都……”

      陆微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陆凛风掉眼泪,陆凛风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眼泪,又继续言明:“相爱应是两情相悦的,你用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情蛊终究只是自欺欺人……我不怪你,陆家欠你太多,回江南老宅去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人威胁陆家和你。”

      陆凛风独自说完自己心里想要告诉的陆微然的话,便趁她还在暗自伤神的时候,点了她的睡穴。
      抱着人进了屋刚放下,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阿叔,”陆凛风看着眼前人跪下,郑重道:“您是我陆家庄唯一一位历经九鹿山大战的人,当年真相如何,包括程老将军他们战死一事,以及陆家跟三皇子之间的交易,我若不问,您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被陆凛风换做阿叔的中年男人惊讶不已:“少主,您这是在说什么?”
      冷笑着起身,陆凛风将白日里的那封信递给男人,噙着泪水,满身苍凉:“年少仗剑出游,自以为男儿应当志向天下,一朝归来,怎料却是满心算计。程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被我们陆家给缠上……”
      “程伯父一心为国驻守边疆,却死的不明不白,驸马爷跟长公主相亲相爱却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六万英魂啊!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啊!”
      “阿叔,我不怪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这些年也是你一直照顾我们和陆家,带着微然离开京都吧。”

      “少主……”
      男人神情复杂的看着陆凛风,“我们若走了,那您呢?三皇子是不会——”
      陆凛风脚步沉重地迈向屋外,望向头顶的月光,而后垂下头颅,分不清是笑还是哭:“我留下来赎罪。六万多条英魂,我是陆家少主,逃不掉的。”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了。”陆凛风最后回头再看了一眼昏睡的人,对男人嘱咐道:“告诉她,别找我了,离开京都,好好守着陆家。”

      ******

      卫燃最近经常彻夜不归,上次蒋林别院审讯犯人那事,让卫燃和蒋林对尘封多年的问天玺,开始重视起来。
      一是那人死后,京都便开始流传起了问天玺的传闻,二是多地爆发流寇山匪。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些都是表面,暗藏在表象之下的阴谋,才是他们真正需要面对的困境。而唯一的答案,便是问天玺的踪迹,以及现任主人和那些继任的十六麒麟将。

      卫燃最近出门,暗影特地嘱咐杨寒多带一些人,以防万一。可卫燃却抽调了三分之二保护自己的人去了程凌那里。
      在他看来,比起自己这条烂命,程凌似乎更重要。

      杨生每次跟着程凌出门,都会带两只信鸽,路上用来随时禀报程凌的动向,好让自家王爷放心。

      王府湖边,卫燃和蒋林正在钓鱼,一只信鸽缓缓落在卫燃肩头。
      蒋林手快,丢下鱼竿一把抓住信鸽。

      “凛王爷,程姑娘刚才去颐和楼买枣糕,许是今日出门有些早,颐和楼那边还没有做好,姑娘一直不开心,属下驾马车的时候听见姑娘饿得叫唤了好多次,买了别的姑娘她连看都不看。那个王爷,枣糕真的那么好吃吗?”

      蒋林大声念着杨生飞鸽传书回来的内容,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这半大的小子真逗,去给程凌当个侍卫可惜了,要不扔去军营历练历练吧?”

      卫燃夺过信看了后摧毁,想了想,目光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凝眉道:“我知道,但杨生现在不合适。问天玺一事,已经在京都传开,军营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杨生还小,等把暗地里的毒虫清理了,再给他丢进去历练历练。”

      “哟,没看出来,你对一个小小的暗卫还挺重视的。”蒋林转头笑言,“还是说,你在军中的布局已经快要完成了?”

      没理会蒋林的问题,卫燃抬手,唤来杨寒,轻道:“给杨生回信,让他今日回府的时候去颐和楼把那个会做枣糕的厨子给绑回来。”
      “……”杨寒拿笔的手一顿,嘴巴微张。
      一旁蒋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哎呀我的天呐,堂堂王爷为了博取美人一笑,竟然让属下去把颐和楼的厨子给绑回来。哈哈哈哈哈~阿燃,你可真是人才啊!”

      “过奖。”卫燃赔笑的脸上快速拂过一抹阴沉,转瞬即逝后便让杨寒离开。
      偌大的钓鱼池边,就只剩两人,卫燃和蒋林一改纨绔的姿态,只见蒋林看向他,冷静道:“明日便是兵部侍郎独子冯子湛迎娶淮阳王之女周燕燕的日子,我听卫恒说今晚他们要在泠鸢阁设宴,给那小子庆祝,咱们要不也去瞅瞅,这都好些时日没去泠鸢阁了,你这花钱打造出来的形象可不能废了。”
      “行啊,去就去。”卫燃说罢,手中的鱼竿忽然抖动起来,他起身看着水面晕开的波纹,微微一笑,“看来,是我赢了。拜托你的事情,抓紧了。”

      淡然笑意的面容,让蒋林浑身一怔,他随即呵呵一笑,没心没肺似的开口:“好啊,记得到时候把你这些年攒的小金库留给我。”
      “没问题。”卫燃轻道。

      蒋林先一步出发去泠鸢阁,卫燃因为要等程凌回来,所以晚些时候再去。
      等确认杨生把颐和楼做枣糕的厨子和程凌都带回来后,卫燃这才坐上马车,让杨寒带自己前往泠鸢阁。

      泠鸢阁比之前更加富丽堂皇了,自从知道它的背后之人是卫峥后,卫燃就基本放弃了在这边安插人手的打算。
      赵嬷嬷曾告诉他,那些他从泠鸢阁买回去在水院楼消失的姑娘,卫峥暗地里派人在追查她们的行踪。
      为了保密,期间赵嬷嬷建议卫燃暂时先放弃解救那些姑娘,因为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排查出这些人真正的身份。特别是有了之前的那个先列,程凌和卫燃以血为代价,足够引起赵嬷嬷的重视。

      现今的泠鸢阁与当初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杨寒停下马车,卫燃甚至人还没进去,就听见泠鸢阁的靡靡之音和风月笑谈。
      他站在泠鸢阁门口,逼迫自己换上一张自己厌恶的脸皮。纨绔又嚣张跋扈的样子瞬间显露出来,伴随着杨寒那句“厉王到,还不让路找死啊”,主仆二人简直是配合地相当默契。

      二楼观展台上,蒋林正和几位公子哥儿喝着酒闲聊,他慵懒地靠在其中一人身上,醉醺醺地举着酒壶喊:“来,让我们敬子湛兄一杯,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日的单身!”
      众人拿起酒杯,在准备喝的时候,便听见杨寒那震耳发聩的声音,顿时都放下酒杯,目光齐刷刷看向泠鸢阁门口那个人。

      “阿燃,你终于来了啊!”蒋林带着酒意,笑呵呵地抓着其中一人起身,“快来!快上来……我给你留了位子和一……一坛酒,呵呵……”
      身后的人扶着摇晃的蒋林,怕他一个不留神给摔下去。

      “来了!”卫燃上前一步,抓住一位泠人刚刚下来跳舞用的红绸,飞身越过栏杆,稳稳站在众人面前。
      看着有些酒醉的蒋林,卫燃轻轻拍了人一巴掌:“醒醒,不是给人道贺的嘛,怎么你先醉了?”

      “冯子湛见过厉王。”一位看着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对着卫燃行礼。
      其余几人纷纷照做:“见过厉王。”

      卫燃一双寒芒将众人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冯子湛的身上。
      被人盯视的感觉如同恶鬼举刀一样不寒而栗,冯子湛刚才的酒意顿时消无,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王爷?

      忽然,蒋林一巴掌拍卫燃脑门上,笑呵呵道:“今晚子湛兄请客,你跟着我沾光,注意态度,别吓着人!”
      “抱歉,本王许久未来泠鸢阁,见此情景倒是有些怀念。听闻子湛明日迎娶淮阳王之女,本王特来恭喜!”转身朝杨寒点点头。

      很快,楼下便传来杨寒的声音——
      “为庆贺冯公子与郡主的婚事,今晚泠鸢阁所有消费,我们王爷包了!”

      此话一落,整座泠鸢阁的人哗然。

      冯子湛更是震惊地看向卫燃:“王爷,我——”
      “本王与子湛一见如故,今日开心,大家同乐。”卫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张扬的气息。

      对面蒋林更是趁机起哄:“请客是请客,但阿燃迟到是迟到,我们要怎么惩罚他呢?”
      “那……本王便先自罚三杯如何?”卫燃嬉笑的眸子试探性地看向冯子湛。
      冯子湛那一刻有些慌乱,连忙点头:“就依王爷。”

      三杯薄酒下肚,卫燃微微蹙眉。
      几人入座后,蒋林假借倒酒的功夫悄悄问卫燃:“我们点的芙蓉露,这酒有些烈,你刚才一下喝三杯,真没事吧?”
      卫燃勉强维持笑容,“无碍。”

      蒋林满心担忧,给卫燃酒杯中倒的酒水都比其他人要少一些。

      纯烈浓正的芙蓉露没一会儿就被蒋林等人喝完,几人听着曲儿看舞,眼前的景物和人都开始变得重影起来。
      晕晕欲睡又摇头晃脑的,可嘴上却一个个地强调自己还能喝,没醉。

      蒋林倒在冯子湛的身旁,一手还不忘拿着酒杯,迷迷糊糊地问人话:“子湛兄…成婚之后,是要跟随侍郎大人入朝为官吗?”
      冯子湛视线在他手中的酒杯上,一把拿过一饮而尽,笑呵呵道:“不、不喜欢。父亲大人说……娶了淮阳王之女,就……就能当大将军,称霸一方!”

      “这么说,子湛兄并不愿意娶淮阳王之女了?”蒋林看了卫燃一眼,见对方示意,便继续斟酒一杯,递到冯子湛嘴边继续问。
      冯子湛抱着蒋林痛苦:“我、我不要……不要娶周燕燕……不要……”
      “好好好,我们不要她。那子湛喜欢哪家姑娘?”
      “子湛喜欢莺儿……”冯子湛抱着蒋林嚎啕大哭,“莺儿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父亲说……说只有娶了周燕燕,将来做了大将军,莺儿才会喜欢我。”

      眼瞅着对面某人的脸快要黑了,蒋林干脆一个手掌劈晕了冯子湛。随后更是一脚将怀里的人踹开,还不忘唾了一口水:“呸!”
      他怒气冲冲地又坐下,看着卫燃道:“特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把主意打到十一妹身上,我呸!”

      卫燃见他那气哄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十一妹从小流落民间,自从十岁那年被父皇接回宫里,每日便跟着太妃娘娘诵经礼佛,除了那次……”
      “那次我父亲和兄长之死,她出宫来祭奠,便再也没有出过宫。”蒋林神色黯然地替卫燃接住话。

      “抱歉阿林,我……”
      “没关系的。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习惯了。我身边的人,包括母亲和舅舅在内,都在教我如何去忘记这件事情,唯独你一直支持着我寻找真相。”蒋林双目通红,拿起一旁的酒壶直接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的酒水被灌了一大半,浸湿了衣裳,蒋林那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流下来:“阿燃,我蒋林此生得兄如此,值了!敬你!”
      卫燃接过他递来的酒壶,仰着身子一饮而尽,面色凝重地躺在地上,看着蒋林道:“阿林,事情没有结束前,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为了大凉,为了我们所爱之人。”
      “嗯。好好活着。为了大凉,为了我们所爱之人!”

      “蒋林!!!”
      “你给本公主滚出来——”

      蒋林刚想放松打会盹儿的困意,被一声熟悉又刺耳的尖叫给搞砸了。
      卫燃连忙起身,趴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就见明珠公主叉着腰站在泠鸢阁大门口,身后站着一排长公主府的侍卫。
      杨寒扶着蒋林起身。

      看热闹的自然不嫌惹麻烦,“阿林,看来公主真的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出来亲自找你。”卫燃回头,拿起桌上还剩下一点的酒水,朝着还有些晕乎乎的蒋林就泼上去:“醒醒酒,回去睡了,明日兵部侍郎府邸见。”

      “啊……你竟然拿酒泼我?”站稳身子的蒋林皱眉,眼中含着微微怒意:“阿燃,你泼我?”
      卫燃没理会他,看着杨寒吩咐:“泠鸢阁非明珠公主这样身份的人来的,去把这小子给公主送下去。”

      在杨寒将蒋林扶着下楼梯送到明珠公主面前的时候,卫燃身后站了一人。
      察觉到有人后,卫燃笑着转身:“看来并不是只有阿林被人记挂,本王也一样。”

      程凌自动忽视他的话,坐在卫燃之前的位子上,看着楼下舞台上的那些泠人,唤来一鸢奴,给了人一锭银子,轻道:“再来一壶芙蓉露。”
      卫燃不明所以,但还是静静地站着,示意鸢奴下去。

      “你为何会在这里?”卫燃依靠在柱子旁,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伊人。
      程凌不语。
      一直等到鸢奴将芙蓉露拿来,她自己喝了一口后,才瞥了一眼卫燃:“王爷深夜未归,我出门寻找,路上碰上长公主府的侍卫驾着马车赶往这边,想来王爷整日与蒋小公子形影不离,既然明珠公主能在此找到他的踪迹,那么王爷也差不远在这里。”

      其实她撒了谎。
      虽然消息的确来源于长公主府,但程凌在得知卫燃消息后,便一路驾马抄近道,她凭借着自己那出神入化的伪装术,早就进了泠鸢阁。

      一炷香之前。
      泠鸢阁三楼某雅间。

      程凌装作鸢奴的样子,路过那里。
      听到了卫燃的名字,便留下来。

      一直以来,她被困在王府和红园寺,所查程韫之死的案子毫无进展,而卫燃明显有些事情并未告知她。
      这种被刻意隐瞒的情绪让程凌不止一次快要崩溃,特别是知道了陆凛风一事之后。
      于是,她这次铤而走险,蹲起了墙角。

      因为临近晚间泠人表演的时辰,所以泠鸢阁内的人大多被舞台吸引了目光,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在泠鸢阁三楼的雅间内,一场血腥的阴谋正在酝酿。

      程凌屏住呼吸,默默地偷听者阴谋者的算计,直至将那阴谋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中。就在雅间内的人转身发现窗户上的身影时,楼下传来的明珠公主的声音。
      她当机立断,翻身下楼,藏在二楼柱子后。杨寒下去后,这才落下。

      面对卫燃的问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还在那些算计阴谋中挣扎。
      有人要害卫燃,有人要杀他……
      攥紧的掌心传来剧痛,程凌摊开,掌心已经冒出血珠。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心口处剧烈地起伏着。

      见程凌掌心受伤,卫燃急忙坐在人身边,关切道:“谁伤的你?我替你杀了他!”
      “没谁,是我自己不小心。”程凌躲开他的视线,抽回自己的手。
      “既然你想喝酒,那我便陪你喝。”卫燃拿起酒壶,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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