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李光你住嘴！”雪念立马扬声阻止。

　　“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李光替他们感慨道：“你敢否认清羽上人没有那层意思？”

　　萧含川突然轻松地笑了，“师父肯定是爱我的，但那是师父与徒儿之间的亲人之爱，并非你说的貌视礼法有悖人伦的男女情爱。”

　　“真是如此丫头为何要阻止我？”李光阴险露笑：“是怕你知道了对她变心？”

　　这话让雪念做贼心虚似的，目光无意间与萧含川对上，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有些事知道越多并不代表就会快乐。”

　　一旁冷眼旁观的獬羽，望着雪念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心思：“李光你知道什么就快说，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你的时间是不是太多了？”

　　“想快刀斩乱麻行啊，我就问你们在偷食禁果时，是否知道半濯差点就被蚀情蛊毒折磨而死？”

　　师父一直不肯承认，看来是真的，而要转移蚀情蛊毒的前提是.....

　　临行铜山时，师父的眼神分明是和以往一般无二，自己确实没有花心思去多想一想师父，甚至连眼神也未多停留一瞬，可是，师父怎么会？

　　萧含川还是难以接受：“不可能，师父喜欢的人是她师兄獬羽，为此她牺牲了自己。”

　　李光人模人样说道：“男女之间的感情真令人费解，为此可遁入魔道又可舍生忘死，怎就叫铁骨铮铮的你们软了身骨失了血性？”

　　说完李光接着一声响指，一抹红色出现，竟是半濯。顿时看傻三人，她的双手被反捆，一袭红衣的她丝毫不在意异样的眼光，第一反应便是寻人，“川....”

　　试了几次却被束缚紧锁，半濯一时无法制服黑雾。雪念缓过气来，血刃突然从獬羽腰间飞出，雪念纵跃接住，横甩过去，捆住萧含川的黑雾被血刃割得痛嚎尖叫，萧含川得救后手握冰魄剑斩向半濯的束缚。

　　待血刃回转救獬羽，一切在刹那间突变，李光眨眼消失不见，却留声道：“丫头我再问一次，你同意吗？”

　　“你去做梦！”雪念神色自若：“把我当傻子吗？二总是大于一，有两个人爱我，我开心还来不及。”

　　“......”獬羽与萧含川的脸同时刷的一黑，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滴嗒。”不见李光却又听一声响指，虚空中传来喉咙被瞬间割破血液迸溅的声音，几人一惊接着又是一声。

　　紧接着李光声音传来：“一杀萧晋二杀薛泰。”

　　“你不是只打了一个响指吗？怎么就是两条人命？”不知为何，雪念相信李光真的在杀人，为此与之较劲。

　　“我管你们信不信，我杀得快意就好。”李光又道：“萧秉弘伏地绝望，他一声一声叫着爹，但萧晋再也不会回答他，萧晋与我做了交易，他给我肥料，我助他年轻，他想摆脱我，我成全了他。”

　　四人听着空中盘旋的声音，如同目睹又仿佛只是他在骗人，李光是在考验他们，敢不敢赌。

　　“对了，薛泰临死对薛玉说了可笑至极的话，你们一定不信，他堂堂监察御史大夫，临死之言竟是让他儿子传宗接代，不要断了薛家香火。呵呵可笑愚蠢的人类。”李光嘲讽道：“他不知道下一瞬他薛家香火就要断送在你们手里。”

　　“李光你住手！”一想起李光阴险邪恶的神色，雪念就深信他绝不是在骗人，他什么都做得出，在幻境里他就杀了獬羽和含川，此刻想来心口也会刺痛。

　　“李光你出来！”雪念仰面喊道：“我信你！”

　　倏地，李光蓝袍陡现，他的眼神在看雪念那一刻，变得欣喜若狂，他伸臂捞人，被獬羽一把提前捞走，赏他一句：“你还是动嘴就行。”

　　李光神色登时变得冷漠：“那是同意了？”

　　此刻雪念内心是崩溃的，她不想獬羽头疾发作，那种痛她才尝了三分之一便生死不能，獬羽他有多痛.....

　　可是，她也爱含川半濯也深爱含川，含川也有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这对他们来说谁都不公平，雪念凝视獬羽，目光又停在含川眼里，缱绻深情，她愀然难受无从选择。

　　“薛泰父子与萧晋父子确实不在晋阳，若是真的我们就无法再改变。”半濯侧眸左右看着獬羽与萧含川，“你们归位是迟早的事，也许，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川儿，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师父，你体内....蛊毒怎么办？你也学我骗人。”萧含川望着平淡镇定的师父，不相信她眼里噙着的是男女之情。

　　“我没骗你，你们归位只有我能办到，待完事后你的续命咒便能解，我的毒也能解。”半濯目光扫过獬羽，他揽着雪念就没看过来，也习惯了他的铁石心肠。

　　“倘若师父骗我，我萧含川在此立誓不得好死！”萧含川当即立掌发誓，半濯笑得勉强，“川.....不要与自己较劲，不要吃自己的酸，虽不能绝情绝欲但也不能失了鬼公子不凡气度，好吗？”

　　“师父.....”萧含川明白半濯的意思就是不要与獬羽争风吃醋，连师父也放弃了，罢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这便施法？”半濯对他俩道，都踌躇不前时獬羽突然拽住半濯手腕，他望着半濯没有言语，但是半濯感觉到他的手指越来越紧，眼眸里有了一丝温度。

　　半濯将指搭在他手背，浅淡一笑：“你为所爱，我亦为所爱，彼此没有亏欠。”

　　“清羽上人....”雪念不知说什么，就这样冒失喊了一声，半濯从不正眼看雪念，就算看了也是带着冷漠厌恶，此刻亦如此。

　　雪念当然明白其中缘由，不禁暗自失落，獬羽拍了拍她的手，附耳过来放了一个浪：“想我了就叫我的名字。”

　　许是想起太多过往，一点也不排斥獬羽的浪情，甚至是欢喜的。手腕上骤然一紧，雪念便撞进含川结实的胸膛，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紧得雪念感觉他在颤抖，“念念....那日我忘记告诉你。”

　　“什....么？”

　　萧含川深情吻了她眉心，“我爱你。”

　　霎时，雪念会心一疼，“含川.....”

　　俩人眉心相抵，萧含川故意用鼻尖蹭了蹭雪念的鼻尖，遂而附耳道：“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请替我陪伴我的师父。”

　　不，你不会有事。

　　——

　　忐忑不安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结果下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务之急是要防止李光突然脑回路杀过来！

　　雪念屏气凝神，试着召唤经海剑，血刃就已经在半濯起的结界外护阵，看来当初含川的心头血没白流。

　　半濯端坐在两人前方，指上分别点了两人百会穴以及眉心，他们顷刻昏睡。

　　从半濯十指中看到丝丝蓝白色灵光，像两张绽放灵力的网络分别笼罩在獬羽和萧含川的身体上，又蔓延入地，数不尽的灵光陡然窜起，逐渐交错密增形成一张灵网，最后裹覆成茧！

　　幽光绽放，美得像精灵即将横空出世。

　　而半濯画着复杂的符文灌入灵力，偌大的茧蛹缓慢漂浮而起，已然看不见里面的俩人，这时茧蛹遽然转动，血刃被震得“哐啷”砸地！

　　茧蛹速度愈发加快，风驰电挚，眼前只剩一片灵光，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在外的仙盟看不清里面发生何事，只顾忙着补破损的结界，唯恐里面有不祥之物趁机窜出。

　　这时躲避雷电的雪念怀疑李光强烈要求獬羽与含川归一，定不是想借此机会逃出清州，最初他便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是想得到铜山神力？可是归一与铜山如何也联系不上啊。

　　就在疑惑不解时，狂势袭人的局势突然风平浪静下来，雪念慌忙放眼看去。散发灵光的茧蛹直直立在地面，一动不动，雪念大步上前，被半濯一把制止。

　　“别去、噗哧！”半濯喷了一口热血，染在地上是黑紫色，雪念神色大惊，扶住她：“清羽上人你.....”

　　与此同时茧蛹啪地一声炸响，里面白光四射不敢正视，眯眼看去，那里站立一个黑色身影，长发无风舞动，他缓缓走来。

　　原本，雪念心里衔着两块蜜糖，突然被人洒了一把辣椒粉，合着两块蜜糖融在一起。

　　那滋味只能意会。

　　“是.....”没有狼耳，不是白发，不是白袍红飘带，也没有白狐裘尾巴和右肩战甲窟窿，雪念难以理解，不是说归一后是獬羽吗？

　　耳边忽地响起獬羽临行的耳语：“想我了就叫我的名字。”

　　獬羽——

　　不！含川就是獬羽，獬羽就是含川，只是装扮不同而已也没那么重要，若真想见谁扮作谁即可，雪念兀自宽慰。

　　可是哪里好疼，好疼。

　　原来不管是失去含川还是獬羽，她都会疼，疼到快要窒息。

　　就在短暂思虑间，听到如碎裂的瓷器声，裂开的茧蛹碎成片，坠在地面，一片蓝色洇开蔓延，一袭黑色玄衣的萧含川踏在上面发出叮咚声，起了一圈圈白色涟漪，而后踏水无痕消失不见。

　　里面再无獬羽的身影，哪怕残渣碎片，什么都没有给雪念留下。这一幕，顷刻间，雪念顿感獬羽顽劣的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这个结果可能是他与清羽上人早就谈妥，只是含川与自己都被蒙骗了。

　　“我，真是个笨蛋。”

　　“含川.....”雪念抬头仰望他，他回以微微一笑，眼眸便冷漠看向雪念身前的半濯。

　　萧含川屹立许久，蹙着眉挤出六个字：“你骗我，为什么？”

　　半濯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萧含川，情急之下又呕血，雪念忙不迭将她扶起，“含川，就算你与獬羽记忆融合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清羽上人。”

　　“你知道师父骗了我什么？她就快要死了，她骗我，她骗我！”萧含川双膝跪在半濯跟前，双目变得通红，双拳狠狠砸在地上。

　　半濯不顾自己伤势竭力阻拦他，摁住他的手腕咳血：“咳咳咳.....川....是你吗？”

　　眼前一片黑红，雪念惊恐捂唇，萧含川手背手臂全染上半濯的热血，萧含川挣脱她将她拥入怀里，这才痛苦哽咽：“是....是我。”

　　“太好了.....”半濯缓慢抬起被染了血的手，“我成功了。”

　　秘术换种说法是一种奇迹，而奇迹往往以无法衡量的代价交换，祈祷希望就会产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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