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再次醒来，雪念感觉身体像穿透一层铜墙铁壁，疲惫不堪，她忍不住去摸脖颈挂着的冰玉。

　　冰玉不见了！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声音，抬首看去。

　　“这些是什么东西你就不知道？”萧含川左右挣扎黑雾的束缚。

　　“是黑妖！”獬羽呵斥：“别弄伤我的身体，动脑行吗？”

　　“谁是你的身体，是我自己的。”萧含川争辩。

　　周围全是软绵绵的黑雾，眼看就快被黑雾溺毙，雪念瞬间欣喜揉着发涩的双眼，他俩还有精力争论太好了。

　　“獬羽含川你们再坚持一下！”

　　雪念不知黑妖比三百年前还强大，竟使幻心术迷惑人，到底是这一世的自己不学无术，纵使有越蘅的力量，在短时间也不能运用得心应手。

　　可是李光又是何时进入结界布局的？

　　当挥出经海剑，雪念倏地惊愕：“经海剑的光芒竟然被遮挡了？”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圆房。”眼看黑雾缠着獬羽脖颈，他喘息维艰，“快使用血刃.....”

　　“.....”又胡说。雪念回想起来后背发凉，打了一个寒颤，她不由摸黑劈斩，“阿羽，你是怎么遇见含川的？我不是让你在红枫家里等我吗？”

　　被黑妖紧缠的獬羽，瞬间明白雪念话中有话，又负气吃醋：“他心系你，就在入口处，你关心他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你要是偏心我头疾便要发作。”

　　“别闹。”雪念说着看向含川，他慌忙向自己求救：“雪念快救我。”

　　被缠住的血刃在雪念没有意念召回时，顺着黑雾沉陷滑向獬羽，獬羽眼露腥红，一把拽住，朝着黑雾割去。

　　千殇血刃可灭万邪，黑雾如被烈火焚烧，哧溜松开四散，獬羽握上雪念手腕就往上飞越。

　　“雪念，救我！”萧含川喊得凄楚悲凉。

　　“你不是含川！”雪念往下看，“李光是你吧？含川心高气傲只会护我，怎会向我求救？何况血刃也不认你。”

　　“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大意了。”下方被困的假萧含川顷刻化成黑雾融入漆黑里。

　　獬羽突感脚腕被巨力拉拽，他与雪念猛地一坠，黑雾赫然幻成不同的男女老少，已然置身在蓝海青山，国泰民安的春意中！

　　画面风景是曾经的经海国。

　　“阿蘅，这些都是幻境，快闭眼。”獬羽眉心妖印金芒闪烁，言语间已遮住雪念双眼。

　　周遭美好转瞬化成无数厉鬼索命：“越蘅！还我命来！”

　　“不。我没有做那些事，我只想天下太平！”想起过往，雪念内疚自责，只觉淹没在众多厉鬼中！

　　雪念紧拽獬羽，重痛之下松开獬羽，与他以背相抵，经海剑赫然显现，遽然红芒半壁天！

　　血刃被獬羽快速狠狠刺入厉鬼，一刀横拉数丈，力劝雪念：“阿蘅，美好的结局并不是光靠正确的抉择堆砌起来的。”

　　“我犯了很多错。”经海剑横劈红芒万丈，雪念手持经海剑对獬羽释然一笑：“不过因为有你我的伤口愈合了。”

　　突然“嘶！”

　　厉鬼痛嚎嘶鸣，拨开混沌白光骤然猝现。

　　方才有多黑暗，此刻便有多光亮，像烈日下的雪山，刺得双眼睁不开。

　　唯有经海剑和血刃在白光中似被染上血色，诡秘艳丽，獬羽率先道：“别急着睁眼，慢慢睁开，这不是普通的光，记得铜山之巅的白光吗？”

　　“记得，你是说这....”雪念缓慢松开手指睁眼，手中经海剑不知为何躁动不安。“铜山已入地，那我们现在是在地底还是地面？”

　　“地底。”獬羽敏锐感觉用着血刃异常顺手，想来也是自己心头血炼化，难怪被黑雾围攻它会自动救主。

　　“封印铜山有问题？”雪念还没完全从幻境脱离，特别是獬羽与含川被杀那一幕。獬羽定还不知道被他抹掉的记忆已经恢复。

　　阿羽，我们曾经——

　　此刻不能想这些，雪念收了经海剑，去黏着獬羽平复经海剑带来的气息紊乱，獬羽见她疲惫将她揽入左怀，雪念被白狐裘挠得只想贴在獬羽胸膛。

　　獬羽四处看了一圈，“你想铜山是怎么来的？”

　　“是被封印后，神奇的白光让普通的山石在漫长岁月里成了具有神力的铜山，也就导致后来利欲熏心的人们不顾界碑也要闯入挖掘铜山，想必还有月容的阻拦。”雪念正色道来。

　　“界碑？”獬羽收了血刃，握着雪念手心摩挲，疑惑问：“我怎么从未发现界碑？”

　　“哦可能被人遮挡，这个不重要。”雪念道：“你是想说我们应该封印这白光而不是铜山？可是清羽上人不在。”

　　起初还盼望清羽上人所说的三昧真火，如今她有蚀情蛊毒又要照顾含川，怕是有心无力了。

　　獬羽琢磨片刻问：“你那块玉了？”

　　“被、李光拿走了。”雪念以前还真不怎么在意这块玉，懊恼道：“你提醒过我，都怪我没在意。”

　　獬羽食指滑过她鼻梁又在她额上轻轻一弹，“不就是一块玉么，还能有你重要。”

　　雪念揉着额头，他与含川宠溺她的动作都一样到底是一个人，便听獬羽在她耳边问：“我猜测我们如何也走不出去，而且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开始发热？”

　　因为无心总怕冷，獬羽这一刻身体上已经热烘烘的。

　　见獬羽额上妖印金芒闪烁更快了些，雪念用手背拭了他额，心里暗道不好，獬羽定是承受不住这白光之力。

　　“不要胡思乱想，别担心。”獬羽洞察细微：“你原本是没有经海剑，在松山，是因铜山镔铁汇聚而成，我猜想你的经海剑在这里变成红色，是否感觉它如饥似渴想要将白光吸入剑身？”

　　“你怎么知道？”雪念这才幡然醒悟经海剑为何躁动不安，獬羽连这也能猜测，聪明过人又欲望强烈，都不知是否是自己太蠢。

　　离开獬羽跨步挥剑，雪念报着尝试的心态，却没想到极为耗损内力，眼看白光欲窜入经海剑，却力不从心。

　　突然，白光急剧往剑身窜，雪念大喜，侧首回望原来是得了身后獬羽助力。

　　白光似烟一般被经海剑吸入，周围逐渐又陷入一片黑暗，雪念骤感腰身一紧，触及毛茸茸的软物，雪念便收剑安心抱住獬羽。

　　窜出土回到地面，闹得天下人心惶惶的铜山终于葬于地底，排山倒海夷为平地无非就是如此。

　　可是太容易了。

　　容易到雪念惴惴不安。

　　俩人已无力再斗，特别是獬羽，时弱时强的身体此刻更是耗尽全力，若此刻李光出现便麻烦大了！

　　“没想到如此简单。”獬羽说完一秒便眯眼晕过去，雪念连忙扶住他，却不想扶了个空，转眼便见獬羽被李光擒去。

　　李光白净的脸庞藏在斗篷帽沿里，他甚是得意：“别动！你们此刻都已无力再战，想他活吗？”

　　幻境那一幕又浮现脑海，雪念勉力振臂，却不见经海剑现身，“他现在需要休息，放他躺下，你想怎样都行？”

　　“以獬羽此刻的身体，让他血脉爆裂而亡，只是我动动手指的事。”李光慢条斯理道：“这么心疼他，那便让他两人归位。”

　　“你是真的疯了？你不可能想死在我和阿羽手中。”雪念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做什么还需要理由？”黑雾在李光周身萦绕不息，说罢高大的身形伸臂打指。

　　“滴嗒。”

　　黑石地面上又出现萧含川，他与獬羽并肩而躺，雪念望着他俩人，回想起离开海岸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想要救你心爱之人，记得只有杀了我，打碎你的冰玉！”

　　“李光回头吧。含川有他自己独立的思想，已经不在阿羽计划之中，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人，无法归一。”雪念道：“秘术归一前提，需双方甘愿不拒不悔，他们昏迷不醒更不可能。”

　　“他们为了你什么都能做，所以只要你开口。”李光话音未落，再次打了一个响指，獬羽与含川缓缓醒来，但随即被黑雾紧紧缠绕。

　　“否则，我便让他们在你眼前粉身碎骨化为齑粉，你想看到吗？”李光说得云淡风轻，尽管雪念第二次经历，依然四肢发软，疼痛从心口蔓延至手心，连握拳她都做不到。

　　“念念，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萧含川被黑雾紧束，挣扎间青筋暴起，血气上涌，“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不，来得正是时候。”正想看看你是否还安好，虚境受痛应该没有牵连你。

　　“别浪费时间，快做选择。”李光催促。

　　“不，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消失。”雪念望着獬羽与萧含川，“我爱的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又是不同的两个人，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得到最神奇最美好的礼物。

　　他们归一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无非就是想得到神力，你放他们出结界，我给你经海剑。”

　　“不能给他！我和他你不用管，离开这去蘅羽山。”眼看獬羽除了脑袋就快被绑成死尸，还还能冷静异常：“李光你别白费心机，想要我和他归一，不仅需双方甘愿不拒不悔，且只有一人施法做到，这人已不在世上。”

　　“.....”萧含川偏头看獬羽又看看雪念，在归一这事上他俩遽然言行一致，反倒感觉是自己失了大度愈发小气犯酸。

　　“对！就算我和他彼此甘愿，但定不会让你以此要挟念念。”萧含川对李光冷峻道：“男人之间的事就让我们男人来解决，让念念安全离开，你还可以报一丝希望。”

　　“鬼公子啊鬼公子，让我说狼心狗肺还是臭名昭著？”李光忽地开怀大笑，他的脸庞像一条毒蛇，突然凑近萧含川邪狞，“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师父对你有了男女情爱，身为师父的她养你教你，又如何会告诉你，她好可怜！”

　　“你胡说些什吗？”萧含川的思维陷入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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