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铜山被穿入星空的九芒环绕，像是将被浩瀚的宇宙拔地带走。

　　“总会有办法解决。”萧含川望着奇观肃然。

　　“好了，我吃得胃疼。”月容加着柴火对两人实在看不下去：“说点正经事行吗？”

　　这时，雪念用手肘暗中推了推萧含川，他却故作不理。

　　“清羽上人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不知萧含川与半濯发生什么事了，他俩都怪怪的，雪念只好自己问出口，岂料话未说完，半濯便冷然拒绝：“多虑了。”

　　未待雪念回应，萧含川却瞅着取暖发呆的獬羽嘲讽道：“真没想到狼妖也怕冷！”

　　“哼！”月容冷讽道：“说什么风凉话了，即便你再厉害也是我师兄的献祭品，何况你还不是我师兄对手。”

　　“这一天终于来了！”靠石裹着狐裘取暖的獬羽，声线像苏醒的生灵，美好又生人勿近。

　　大家的目光汇集在铜山之上，金色符文漏洞百出，欲出的妖物被寒冰封住。

　　“阿蘅。”獬羽倾身拉过雪念左手，目无表情望着铜山：“记得三百年前，那时根本没有铜山，这里一片绿荫麦田，再过去树林对岸便是碧蓝的海水，这里住着经海国的子民，三百年后再看，真可谓沧海桑田。”

　　“你也是经海国的子民？”雪念问。

　　偏头望着雪念，獬羽宠溺的用手指滑过她的鼻梁，“看来你真的忘记了，没关系日后你定会想起我们的过去。”

　　“那你看看这个？”雪念朝火焰挥出右手，经海剑赫然出现蓝白光芒将火焰瞬间分成两断，只是片刻。

　　“这个图腾，还有雕刻的经海二字。”雪念递给獬羽看。

　　“这个比翼鸟的图腾是你我共同商议成为经海国的图腾，你也忘了？”獬羽都能在那雕刻细致的纹理中，寻到往昔。

　　“她是雪念又不是越蘅，当然不知道。”萧含川又道：“那后来为什么会有铜山？”

　　“凡人大多浑浑噩噩过一生，临死怨天尤人也不知反省，你们看铜山上的白光。”獬羽见雪念收了经海剑，便将她拉入自己左边狐裘里同他裹着，他一头白发更显冷峻，偏生对雪念眼露柔情：“这一切都是由白光所引发。”

　　半濯被萧含川暗中运气治疗，待有所好转后，他也当不知情与几人静静听着。

　　“最初凡人并没在意这些白光，只当是哪里穿破泥土破茧而出的光芒。”獬羽道：“只有妖、魔、修士皆知它能赋予神奇力量，纷纷前往争夺。”

　　“也就是说最初争夺的是白光而非铜山？”萧含川问。

　　“你是学渣吗？说了最初没有铜山。”獬羽冷眼看来，那眼眸也只有萧含川敢接上。

　　萧含川冷怂回去：“你是夺了白光？想不劳而获那力量你承受得起？”

　　“含川以前你也不这样。”雪念从毛茸茸里探出来，左右看他俩：“你们干嘛与自己过不去。”

　　“他才不是自己！”两人异口同声。

　　“好了，算我的错，后来了？”雪念从中和稀泥问獬羽。

　　“妖魔又岂能斗得过仙。”獬羽霸道的锁紧了雪念，“我随你从越将军走到国主之位，直到遣散经海国民，移山填海，原以为妖魔就此被我们击败，将所有邪物镇压在一座布满金刚符文的山底，不承想我和你才是仙人真正的底牌。

　　那座山原本寸草不生加之符文是镇压邪物的最佳山石，想必仙人为了那一万或者万一，让你用尽自己的鲜血封印此山，我为守你从此永世献祭于你。

　　阿蘅！这三百年里让我想清楚一件事，我们从头到尾都被利用了。”

　　“利用？”雪念问：“你是指仙人？”

　　“这世上真有仙人？”萧含川狐疑问。

　　“有又如何，他们又不能替凡人药到病除起死回生，生为凡人万事只能靠自己去改变，仙人高高在上能瞅见的事太多，也就所谓的万物平等。”

　　“想不到你也会有此一论。”萧含川深邃的眸子漆黑，“仙人如何利用你.....”

　　萧含川就差一点把“们”字说出口。

　　獬羽道：“阿蘅你虽三世转世在豪门富家，甚至为大朝公主，却皆是心智难全，沦为他人上位的棋子，虽能默默护你周全，在铜山迎着上百个春夏秋冬看着你。

　　可我们终究不能相见，为了你我，我从不曾怀疑仙人的警告，不与你见面，不引起铜山祸乱，不让往事重历。

　　虽然不能见你，许多个夜晚，不论哪一世的你都会在最高的地方独自迎望铜山的方向，我们就像看见彼此，看见对方眼里只有自己。”

　　此时獬羽在回忆中，眼眸里流露出幸福，雪念只能在他臂弯里面若桃花，心里滚烫。

　　下一瞬，獬羽当着几人面亲了雪念，萧含川一个耳光扇过去，“不要乱来！”

　　“乱来的是你！”獬羽微微后仰避开，一掌抓住萧含川手腕，面露狰狞，身体护着雪念。雪念无地自容缩进狐裘里。

　　“哎！又来了！”月容耸拉着脸，突然大吼一声：“你们能不能顾忌我们的感受！”

　　对啊！师父还在了。

　　气氛陷入片刻宁静。

　　獬羽搂着雪念不松手，无视他人，半濯神色自若：“你发现被利用，不忍心越蘅每世轮回遭罪，你们甚至可以触摸到对方，却不敢相认，这种残忍无尽轮回，你便拜师父门下，想要以血肉之躯反命运之安排。”

　　“可是，师兄也没害过我们啊。”月容道：“当然，除去霸道嚣张惹出的麻烦。”

　　“月玄你果真不亏是小老儿最看重的弟子，他也不简单，早知我的本相为狼，还收我为徒。”除了对雪念，獬羽蔑视一切，“小老儿的年龄才是我的尾数，我叫了他半辈子师父，给他打了半辈子的仙果酿，他不亏。”

　　“什么？那叫仙果酿。”月容激动不已，“我馋了那么多年就偷喝了两口，现在还有吗？”

　　“偷喝两口已算这些年你替我守护铜山的酬劳。”獬羽冷扫一眼，“你再看看如今铜山已成什么样了？”

　　月容不服气道：“是那些无知的凡人为了追求镔铁，起初人数我还能控制，后来人数庞大，不分白昼轮着来闹事，我实在是......”实在被獬羽的眼神盯着说不下去了。

　　“据薛泰和萧晋所述，是毒鹰盟主指示萧晋四处散播铜山有奇异镔铁，导致全天下都来觊觎铜山。”萧含川道：“换成是谁都会撑不住凡人这般打太极。”

　　“不论什么妖魔都无法近身铜山，所以毒鹰盟主借用凡人贪婪的欲望，成功将铜山搞得千疮百孔，人间将进入地狱。”萧含川道：“这个毒鹰盟主有此作为绝非凡人，他真实身份更加可疑。”

　　“你想反命运的挟制与我们志同道合？现在冰封支撑不了多久，加上那九条金芒令人堪忧，如果这期间想不出办法，人间就真的四面楚歌，妖物横行。”雪念可爱的望着獬羽，“我想缓口气。”

　　箍得太紧了。

　　“师兄，这光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半濯抬眸厉色。

　　“不论人、妖、魔，但凡有生命的，只要被光照耀喝盏茶的时间，便可获取它神奇力量，人可上天入地却不再有心智，树木可成精怪吃人不吐骨头，妖魔也会不受控制，从此万物皆无敌不灭，睁眼闭眼皆是战火连天，红莲业火。再无人间天伦之乐，什么亲情，友谊，情爱，大家都沦为如何也死不了的那种可怖力量。”

　　光听起来就是人间地狱火

　　这无疑让雪念瞬间想起后世王队说过的话：界碑后有比石油导弹还厉害的玩意。

　　如果这一世能解决这个罕见玩意，自己在21世纪就可能不会死了。

　　而且当时也见到这片光，这该不会是某种外星的物质，促使人类灭亡？雪念背脊凉了一片。

　　如果自己是越蘅的转世，那么就会如獬羽所说心智难全，兴许正因为自己是穿越者，虽苦了点，但好歹是个正常人，那越蘅想要做什么了？

　　定是阻止这一切，恢复人间常态。

　　“如今暂且只有雪念的经海剑可以灭了受白光侵蚀的妖物。”萧含川道：“但这无疑是让雪念背下拯救的责任与肆杀的大罪。”

　　萧含川望着半濯与其他两人，添了一把柴火。在摇曳的火光中都见雪念冷静异常。

　　“如果说邪物是外星人投放地球的物质，那么。”雪念望着铜山，兀自分析：“随着符文失去效力，那些物质以光的形势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其实大家所说的光能带来神奇力量，其实是它辐射了血肉的躯体，以及有生命体征的树木，从而成为新的物种，且带有它原本无所不能的力量，起码在这个时代没有谁会是它的对手。”

　　獬羽怔怔地看着雪念。

　　萧含川木楞地看着雪念。

　　半濯凝眉，月容睁大双眼，都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全当我胡说。”这才发现自己胡言乱语，雪念讪讪解释。

　　大家神态瞬间自然。

　　“难道越蘅当年的封印已经完全失效？”月容问：“你是越蘅转世，再封印一次不就好了干嘛搞得这么复杂？”

　　心里上暂且把自己当作越蘅的雪念道：“越蘅的封印应该没有消失，减弱是肯定的。抱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封印，就得了经海剑我已经受宠若惊。或许如獬羽所说，仙人早料到有此一日，故让獬羽献祭越蘅，从此绑定此难关。”

　　“仙人的那个万一是担心你与越蘅只顾儿女私情，误了正事，一面残忍分开相爱的人，一面又给予相聚的机缘，铜山守住了，你们也安抚了。”半濯道：“原来仙人也需使计。”

　　“还如此滑润。”萧含川接道，半濯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獬羽。”雪念发现獬羽全身在颤抖，狼爪都露出来了，关心问：“你怎么了？”

　　几人看去，獬羽便渐渐露出猩红狰狞，青面獠牙，萧含川第一时间去拉雪念，她却担忧去扶抱头痛苦的獬羽。

　　“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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