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过，才会成长

　　因为“阳肉烧烤店”的店租高，一天不开张意味着都在赔钱，萧可和张阳订的是第二天的火车票。前一个晚上，张阳在呼噜声中度过了，萧可和爸爸就着茶促膝长谈。
　　爸爸希望萧可能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伴侣，不求人多帅、多有钱，未来哪怕像他和妈妈一样开着一个小店，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也是幸福的。父母对儿女的心愿莫过于平安、健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萧可淡淡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会是张阳吗？还是方博羽？不知道。也许，她这一生注定孤独。
　　天亮了，留不住时间，该离开的还是得走。乐乐代替张叔，和萧可爸爸一起到车站送张阳和萧可。接过爸爸手中的包裹，萧可和张阳站在检票队尾，“小可，到了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妈妈和弟弟。”
　　“嗯。爸爸，照顾好你自己。”萧可声音哽咽。
　　进站了，萧可回头看着爸爸在检票口外关切的眼神，身影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她讨厌车站，这里有人走，有人留，离别总是充斥着不舍与心酸。
　　上车，萧可收到爸爸的短信：小可，爸爸和乐乐回去了，祝你们平安顺风。滚烫的泪珠簌簌地滴在手机屏幕上，每一次，爸爸都会在车站左边的大铁门外巴巴地望着站台，寻找自己女儿的身影，目送她上车，直至火车鸣笛离开。然后，发来平安短信。儿行千里母担忧，萧可戴上耳机，任由泪珠滑落。
　　一边的张阳习惯了萧可这样的场景，抢过她手里的包裹，打开就吃，里面是爸爸一大早起来给她做的可乐鸡翅、灌肠和猪肉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萧可马上恢复本性，抹干眼泪，揍了张阳一拳，“谁叫你吃我的鸡翅的！”，然后，捞起一只鸡翅往嘴里送。
　　“爱哭鬼，都大四了每次离家都哭。你害不害臊啊？！难怪叫可笑。”张阳啃着鸡翅，不放过嘲笑萧可的机会。
　　萧可白了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在鸡翅上。
　　张阳无奈地摇摇头，每次这招都会灵。他不知道萧可什么构造，文艺和搞笑风切换自如。
　　肉足牛奶饱后，萧可打了个饱嗝，张阳递过来一个u型枕，她接过来扣在脖子上，安然地进入梦乡。
　　等萧可醒来，还没睁开朦胧的双眼，鼻子就先敏锐地嗅到一股面香。她慢慢地瞪大眼睛，一盒泡面近在眼前，待她伸手去抓，面却自己跑远了。顺着盒面上的那只爪子，萧可看到它的主人，“你是猪吗？这么能睡！天都黑了！”
　　萧可捏着张阳的左胳膊，“你找死啊！我饿死啦！”
　　“啊啊～你还知道饿啊！都8点了！猪女侠轻点儿啊！”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引来前后座位的围观。
　　萧可捏的更紧了，“不要叫了！丢不丢人啊！把面给我！”
　　张阳最后敌不过暴力，把面递给萧可，挽起袖子，“你还是女的吗？简直泼妇！”
　　萧可吸着叉子上的面，“泼妇就不是女的了？那是男的？”
　　“是金刚芭比！”
　　“噗！”萧可喷了张阳一脸的面汤，“噢！我不是故意的！”萧可从包里掏出纸巾给张阳擦脸。
　　张阳拧巴着嘴，“你是刻意的！”
　　“小芭比乖，不哭啊，来，姐姐给你擦脸。”萧可抚摸着张阳的头。
　　“去！别想趁机吃我豆腐！”张阳拨开萧可的手，自己擦脸。
　　萧可三五下啃完面，直接把装着鸡骨头的面盒扔在桌上，张阳拿过来扔进了垃圾袋，整套动作像流水线工作一样连贯。
　　“二愣子，你交了那么多女朋友，怎么没想过带一个回来给张叔瞧瞧呢？”萧可想起了乐乐。
　　“带回来给他看不就意味着要扯证过日子了嘛，都没到那个地步就都吹了，怎么领啊。”
　　“你有想过乐乐吗？”萧可试探性地问。
　　“乐乐？你开玩笑呢吧。她是我妹，现在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名义上，她都是我妹妹！”张阳伸出手测萧可额头的温度，“睡一觉睡傻了么？”
　　“去！我好着呢！我就是问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物色啊，怎么可以让我姐妹孤老终身呢。”萧可揽过张阳的脖子。
　　“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吧。不对，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啊？”张阳终于觉察萧可的不对劲。
　　“没啊。不就是昨天陈叔问你话的时候，你说我又凶又爱打人来着。”萧可假装盛世凌人地抬高了下巴。
　　“啊所以咧？难道，你想改邪归正当我女朋友？”张阳贱兮兮地把脸凑过去。
　　四眼相对，亲密的举动，尴尬的氛围，两人都觉得脸火辣辣的，心跳加速，却又都执拗地等着对方把头转开。
　　“我去厕所。”张阳率先败下阵来。
　　“懒人屎尿多。”
　　“去！”

　　出站，两人直奔康复中心。
　　小熙房间，妈妈正给小熙剪手指甲，见萧可、张阳回来，妈妈开心地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一袋白色塑料袋，“饿了吧？这是早上小方特地买的包子。趁热赶紧吃。”
　　“小方？新来的护工吗？”萧可接过包子。
　　“不是。那天出现在门口的那个小伙子，挺帅的那个。”
　　“啊？那他人呢？”萧可呆住。
　　“小方早上送来了包子，说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知道你今天回来，怕你不想看到他，就又走了。小可，小方这人挺好的，你们发生什么误会了么？”
　　萧可不自觉地看向张阳，张阳避开她的目光，从背包里拿出包裹，“姨，这是萧叔做的灌肠和肉松。”
　　“哎，好。小熙最喜欢吃他爸灌的灌肠了。阳阳，你爸和老李挺好的吧？乐乐有回去吗？”
　　“好着呢好着呢。乐乐回了，现在还赖在家呢。”张阳从萧可手里拿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妈妈拿着那些灌肠往屋外走，“哎，可惜了，就差我们娘儿两了。我去把这些灌肠晾起来，省得发霉。”
　　“好嘞。没关系，姨，等小熙好了咱们就都回去！到时候我挑着担，你们坐着火车，我们欢欢喜喜回家过年去！”一副美好的愿景，把萧可和妈妈都逗笑了。
　　“哈哈！好！”
　　张阳咬完包子，坐到小熙旁边，“我家弟弟越来越帅了，都快赶上他哥我了。”
　　“臭美！小熙才不跟你一样呢，跟你一样就残了。”萧可也吃完包子，坐到小熙的另一边。
　　“去！没眼光。来，小熙，我们握手。爷们儿的世界娘儿们不懂。”张阳伸出手。
　　“你有新玩具了？”张阳盯着小熙手里小型漂亮的东西一会儿，沉默了。
　　萧可也看见了，是银色小巧的ipod，萧可不知道那是第几代的ipod，但她知道一定不便宜。
　　“我去帮妈妈，你看好小熙。”萧可找借口夺路跑了出去。
　　“哎。去吧去吧。小熙，哥哥教你的握手怎么握呀？”张阳笑着在小熙眼前摆了摆手。
　　找到妈妈，“妈，那个方博羽怎么会来？”萧可帮忙提着竹竿，让妈妈把灌肠的绳子挂在竿子上。
　　“他这几天都有来。”
　　“嗯？来干嘛？”
　　“他来帮忙照顾小熙，他会跟着小熙去训练、学习，小伙子还会洗衣服，我跟他说不用了，他还硬是帮我洗。看着像是家里的公子，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娇气，还很细心。懂得照顾人，体贴人。”妈妈赞不绝口。
　　“妈，这么夸他，我都替他害臊。他为什么过来帮忙啊？”
　　“这得问你咯。小可，那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在追你？”妈妈八卦地凑近萧可。
　　“那，那个小熙的ipod是不是他给的？”萧可往旁边退了退。
　　“是啊。”
　　“那我的小霸王复读机呢？”
　　“他拿走了，我不好意思要他的那个什么破的，看起来很贵的样子，然后他说要你的复读机，当作交换。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萧可不回答，陷入沉思。妈妈又靠过来，“小伙子看着老实挺好的，你不考虑下？”
　　“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每个人的圈子都不一样，他有他的生活，他会找到更好的。”萧可喃喃自语。
　　妈妈虽然没有全懂，但是理解了大概意思，“恩，看得出来，小方生在大户人家，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妈！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挺好的！我就喜欢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曾想妈妈的神经如此敏感。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小可，你喜欢他吗？还是喜欢阳阳？”
　　“啊？”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问到张阳。
　　“看得出来，阳阳对你有意思，从你上大学追过来，一直照顾你。都看得出来。我们大人都看在眼里，你们青梅竹马，阳阳又是知根知底，倒是不反对的。我跟你爸，和你张叔都谈过，最后要是能成为亲家就亲上加亲了。就是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们对你的婚事一定尊重你的意见。遇到你喜欢的，对你又好又靠谱的，爸妈会支持你的。”
　　一时间听到妈妈这么多关于自己感情的话，萧可惊讶之余满满的感动，也想到了乐乐，自己似乎也该正视张阳对自己的感情了。
　　“可是二愣子又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你呀，在这方面就是这么木，你把他当兄弟，他是把你当兄弟吗？有的时候，喜欢，不是从言语上表达出来的，从他的行为也能感受到啊。”妈妈苦口婆心。
　　“可是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
　　“啊？阳阳交过女朋友？”
　　萧可忘了，她答应过张阳的，除非他自己带媳妇儿回去，否则不能告诉家里人他交女朋友了。“呃，不是。是追他的女生很多。”
　　“哦，看来阳阳很受欢迎啊。这么说，小可也是喜欢阳阳的嘛，怕自己竞争不过来？”是女人天生在感情上比较敏锐么？萧可不记得妈妈什么时候思维这么敏捷过。
　　“不，不是。哎呀，妈妈。打住哈，咱们不聊这个话题了。”萧可发现越解释越黑，扭头跑了。
　　妈妈笑了笑，“这孩子，还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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