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过,才会成长

作者:兔子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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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小可,这次回去,好好替我跟你张叔喝几杯。本来说好等他结婚后我再带小熙过来,可你张叔硬催着我赶紧来,说小熙的治疗不能耽误。”后天就是张叔结婚的日子了,萧可决定代替妈妈和张阳一起回家给张叔贺喜。
      “妈,你放心吧。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张阳提着两包行李,萧可朝妈妈和弟弟挥挥手,再见。
      火车上,萧可插着耳机,望向窗外。张阳坐在身边,刷着微博。“可笑,那色老头终于锒铛入狱了。最后他还是栽在这事上。tm活该!”
      萧可一脸疑惑,“什么?”
      张阳在萧可面前晃了晃手机,“心理系教授桃色事件终极版,夜店□□锒铛入狱!”
      萧可夺过张阳晃晃悠悠的手机,发起人是报社,还有配图,图中葛教授穿着大裤衩、□□着上身,双手抱头,蹲在墙角,抬眼看向镜头的瞬间正好被抓拍。旁边还有几个男女,女的身上都围着浴巾。
      确认完消息,萧可平静地把手机还给张阳。
      “坏人落网了,你不开心啊?”张阳看着萧可还是郁郁寡欢的表情。
      “开心啊,只是很奇怪他怎么这次被抓了呢,以前怎么没被抓?”萧可知道这绝不是李处长干的,他的效率没这么高。
      “这有什么,在场的人那么多,可能是其他人的仇家报的案,也有可能是警察扫黄。你想那么多干嘛。”张阳不懂为什么萧可每次都要把问题复杂化,说完拿上两盒泡面走了。
      萧可皱着眉头看张阳消失在车厢连接处,在手机屏幕上舞动着手指:欣,是你干的吗?
      不一会儿,手机闪了:嗯。
      再次打开微博,萧可仔细翻看那几张照片。
      放心,我不在里面,我只是报了警。像是有了千里眼,知道萧可在担心什么,手机又闪了一下。
      松了口气,萧可感到无比的轻松。张阳端着两盒热气腾腾的泡面回来了,她一展眉间的皱痕,摩拳擦掌地接过当中的一盒,拔起插在上面的叉子,大口吃起来。
      “哎~面还没软呢!”张阳伸手要抢。
      “饿死啦!”扫开张阳的手,萧可继续享受美食。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阳看着萧可莫名其妙的反应,从包里掏出一根香肠和一颗卤蛋,“给!”

      午后,列车在田间的铁轨上匀速地行驶着,天边的五线谱绵延了整个行程,孤单地立在那里,并没有任何音符的点缀。懒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射了进来,车上有人摆着笔记本或者平板,大声地放着男人女人背好的台词,有人管不了小孩,任凭尖锐的嚎叫哭腔长鸣,还有人为打发旅途的寂寞,丢纸牌和嬉闹的笑声不时响起……整个车厢免不了嘈杂。
      并不受身边环境的影响,萧可慢慢进入了梦乡。张阳放下她的耳机,为她披上外套,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闻着她的发香,欣赏窗外的风景。途中,他习惯地为她擦拭嘴边的哈喇子,将她即将往下掉的头捡回肩上,抚平她眉间或因声音或因梦境皱起的痕迹。习惯她的习惯,快乐她的快乐,悲伤她的悲伤,也许喜欢,就是这么简单。
      家门口,两家的门都开着。萧可回家放东西,没见到爸爸,返身出来,进了张阳家的门。
      “张叔,李姨。门口大红喜字都贴上啦。”张叔家里墙上、桌上、柜子上,哪儿都点缀着大红。
      “哎,小可回来啦。”张叔和李姨正往卧室的墙上挂两个人的镶框合照,闻声出来,见到萧可竟然有些腼腆。
      “张叔,李姨。别害羞嘛。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萧可顺手从旁边抽出一支纸红花,借花献佛。
      “这孩子。”张叔接过红花乐呵呵地笑。
      “可乐鸡翅和鸡腿来啦!”萧可爸爸端着一盘色泽艳丽,香味诱人的可乐鸡翅从厨房出来。
      “爸,回家没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萧可像个小朋友,猜对答案自信满满地仰脸求夸奖。只有在至亲面前,才能毫无顾忌地表现出自己幼稚的一面吧。
      “所以,爸爸奖励你鸡腿。来!”萧可爸爸抓了一只鸡腿放到萧可跟前。
      萧可眼放金光,咂吧着嘴,伸手想拿,结果鸡腿越跑越远,“先洗手去!”
      “哎哟喂,爸爸!”萧可急得跺脚。
      “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啊你!洗手去!”张阳从房间里出来,冲萧可做鬼脸。
      “去!”萧可啐了他一句,就乖乖地进厨房洗手了。
      刚踏进厨房,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择菜,“乐乐?”萧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小姑娘抬头,很是惊喜,“可可姐?!”放下手中的菜,乐乐站起来,“你也回来啦!”
      “嗯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萧可也很开心。
      “昨天。跟老板请了一星期的假。”
      萧可暂时忘记鸡腿,搬了小凳子和乐乐一起择菜。“你在那边还好吗?”
      “还行吧,除了时间长点,站着累点。其他都还好。”云淡风轻。
      乐乐,李姨相依为命的女儿,和张阳差不多的命运,初中毕业就辍学外出打工了。中考那年,因为一分之差上不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学校放出消息,差一分交一万八的择校费。这对于只靠妈妈一人挣钱养家的乐乐家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虽然萧可一家极力劝乐乐继续学习,学费方面不要她担心,但是,乐乐固执地不去报名。报道那天,消失了一整天,后来才知道,她去了妈妈工作的烟厂。最后经人介绍,乐乐跟着朋友到了深圳,在日用品批发店做过搬运工,在玩具厂组装过零件,在餐厅当过服务员。现在,在超市当收银员。
      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乐乐,瘦弱的身躯,有着不符合同龄人气质的恬静与释然。萧可感慨,人大十八变,变得不仅是外貌,时间把你拖拽在社会的泥沼中翻来覆去,更多的是磨砺心态和内在。只是有的人选择出淤泥而不染地亭亭玉立,有的人选择裹挟淤泥同流合污。一切,不过是人的自我选择罢了。
      “张叔、李姨,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早生贵子!”饭还没开动,萧可先把大家的酒杯满上了。
      “这孩子。都一把年纪了,大家就是合伙过日子,哪还会生了。没大没小。”张叔嗔怪着,笑盈盈地和李姨一起举起酒杯和萧可碰杯。
      “嘿!老张,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会害羞嘛!来,我敬你和老李,还有阳阳和乐乐,阖家幸福!”萧可爸爸加入萧可的阵营。
      “你也来凑热闹!哈哈!谢谢谢谢!”
      “酒别喝那么快,对胃不好。我们还是吃菜吧!”李姨站起来给大家夹菜。
      “看看看,李姨俨然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啦!”
      “哎哟喂,就你话多!”张阳给萧可夹了块最大的可乐鸡腿。
      “就该堵住她的嘴!”张叔跟着帮腔。
      “这么堵,我还挺乐意!”萧可举起鸡腿就往嘴里送,动作滑稽。
      “哈哈……”月上柳梢头,路边的树影风姿绰约,小城一片祥和、宁静。

      其乐融融的晚饭过后,三个青年人散步在去母校——红日小学的路上。
      “还记得开学第一天,校长在国旗下讲话,因为音发不准,发表了那篇搞笑的演讲。最后结束语是,”张阳清了清嗓子,“童鞋们,你们素僧佛在和平素界的一代,要好好鞋习,将来报效祖国。哈哈!”
      “然后他讲完了,还赠送一个响屁。底下的小伙伴就沸腾了,结果校长就得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屁佛校长。哈哈,后来学到‘生僻’两个字的时候,语文老师的普通话也不好,一直僧僻僧僻地教,我们也就在底下狂笑不止。哈哈……”
      “真搞不懂为什么大人老爱对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讲这些空大泛的道理,大字不识几个,连‘报效’都不知道怎么写就要报效国家了。”萧可耸耸肩,嗤之以鼻。
      “说给自己听呗,他们多半是被自己的言传身教感动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嘛!”
      乐乐一路上保持沉默,淡淡地看着萧可和张阳谈笑风生,不时地微笑。
      “哎,乐乐,你上小学那会儿有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吗?”注意到乐乐的安静,萧可想提起她的兴致。
      “没有啊,没什么。交的两个好朋友,后来上了初中,不同的班,慢慢也就没联系了。”乐乐笑笑,似乎并不觉得惋惜。
      “这样啊。”没有过多的言语,萧可表示认同。
      “其实,人生不就这样嘛。没有多少人能一直陪着你,大部分的人都是走着走着就散了,话谈着谈着就淡了。最后,还是要一个人走完全程。习惯了就好。”乐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有几盏昏暗路灯照亮的小路,颇有感慨。
      “恩。”友情上的相似经历,萧可记忆犹新。
      人是群居动物,女生是典型代表,三五成群就容易被贴上“好朋友”“闺蜜”的标签,她们一起逛街、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她们好的连上厕所都要结伴,她们会相互吐露心事,相互去对方的家里玩耍,家长甚至把她们当做姐妹,干女儿对待。如果在那时跟她们的家长说,3年或5年之后她们就只是路人,见了面甚至都不打招呼,他们肯定不会信的。
      从幼儿园到大学,玩伴换了一拨又一拨,有几个人还能记起当时跟你一起玩跳绳、丢沙包的人的名字,一起玩弹珠、溜溜球的人的长相?记忆中曾经的“闺蜜”和“哥们”已经渐渐模糊,但是那段欢乐,舍不得遗忘。
      “嘿!别那么伤感好吗?还记得学校里的小卖部,一块钱一碗泡面,加五毛就能加个鸡蛋。早上为了吃碗泡面,上课迟到还经常被班主任抓,然后就得站在讲台下大声朗读课文!”张阳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
      “对啊对啊!还有一毛钱两颗的番薯丸子,赶着上课滋溜一下进嘴里,烫嘴烫的好过瘾啊!”
      “还有门口2毛或者5毛的冰淇淋,看着大婶儿拿个铁圆铲子往那个黄色泡沫箱冰冰凉凉的大洞里钻,每次都舔着嘴唇渴望大婶儿多铲点儿。然后吃的满嘴,满手都是融化的腻腻的冰淇淋。”提到吃的,三人都来了兴致,看来张阳摸得很准。
      “还有那个一毛中奖的!给一毛在塑料泡沫盒子上可以戳个洞,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你的。我老想着中个五块钱,但一直都是什么破塑料水晶。当时怎么就不知道那是骗人的呢!”
      “哈哈!我也干过!我最喜欢吃校门口零食店老奶奶家的2毛钱一包的猫耳朵了!”
      “还有小当家泡面集水浒传人物卡!”
      “还有……”回忆就像细胞繁殖,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三人陷进回忆里感慨时光的脚步,却也到了校门口。学校翻新装修过了,教学楼和办公楼不再是裂着缝的石灰墙,砌上了红砖,穿上了一层新衣裳。教学楼和办公楼中间唯一的操场也不是随便一摔就满膝盖沙的沙地,平坦的柏油路好像多了层安全感。门口教务处简陋的小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日街道派出所”蓝白相间的岗亭,人工上锁的栅栏大门也换成了带LED屏的电动遥控门。小卖部早就被拆了,换了地方。一切朝着理所应当的方向发展,却又物非人非地令人惋惜。
      天黑了,无法知道当年门口的小摊贩是否还在这里讨生活,老奶奶的零食店换了一个年轻的妇女守着。2块一包的猫耳朵,萧可抬头付钱,店里的墙上多了一张老奶奶的黑白照。她盯着照片专注得出神,生老病死,人的一生无非在经历这些,最后踏进棺材,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嘿!走啦!”
      回家的路上,三人的影子并排着被拉长。
      “刚才发什么呆呀?”
      “真可惜呢。”
      “啥?”
      “可可姐惋惜那个老奶奶。”
      “哦!”
      “你个没良心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生老病死,以后我们也会啊!”
      “恩。”
      恩,最重要的,是珍惜身边的人,父母、朋友、爱人。

      第二天,张阳家摆了两桌,宴请张叔和李姨的亲朋好友。萧可爸爸和李姨主厨,张叔跟张阳负责接待,萧可和乐乐打下手。并不大的小屋挤得相当热闹,满堂的敬酒声和吉祥话。
      “老张老李,终于见证了你们的喜事啦!这么些年,不容易啊。”
      “都说老来伴,日子还长,等阳阳和乐乐都成家了,你们好歹还有个伴。祝幸福!”
      “代表厂里,祝我们的老同事,幸福快乐!”
      “祝……”
      “谢谢谢谢……”
      乡里乡亲,满是诚挚的祝福。
      萧可倒了杯白酒,举到张叔和李姨跟前,“张叔,李姨,我代表我妈妈和小熙再跟你们碰个杯,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安康!真心话,再给二愣子和乐乐添个弟弟或妹妹!”
      顿时,一屋子的叫好起哄,李姨羞得脸通红,张叔压住场面,“傻孩子,我跟你姨都这么老了,再生都可以叫我们两爷爷奶奶,阳阳和乐乐叔叔阿姨了。”
      “哈哈……”
      “那有什么,到时候我的孩子跟你的孩子还可以一起手牵手去上学呢!”张阳端着酒杯站在张叔面前。
      “哈哈!有意思!”
      “你怎么也搅和进来了?”说着,张叔的酒杯又被满上了。
      “爸!”张阳一脸正儿八经。
      “啊?”
      “祝您幸福!”
      “会的!我们都会幸福!”
      “砰!”清脆的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父子间的感情溢于言表,李姨和萧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月亮赶着太阳下班,屋里还在上演着不醉不归。张阳替张叔挡酒,反而转移了大人的注意力,“阳阳,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叔,瞧您说的,我想捞个媳妇儿回来,还不容易么?”张阳借着酒劲,口出狂言。
      “你还要捞啊,你这成天跟老萧家的女儿在一块儿,还没定呢?”男人有时八卦起来比女人还要不依不饶。
      幸亏张阳还算清醒,“叔,你误会了。萧可,那是我哥们儿,我媳妇儿要是她,我得天天挨打。”边说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
      萧可在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外面人多又不好发作,她把自己的拳头捏的咯吱响,咬牙切齿,“张。阳。”一旁的乐乐看得发笑,“可可姐,你和阳哥真是对欢喜冤家。”
      “谁跟他欢喜了,我们只是冤家!”
      收拾得差不多了,张阳已经醉醺醺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萧可和乐乐到巷子里散步。
      “乐乐,在外这几年没恋爱吗?”萧可先提的话题。
      “算有,也算没有。”模棱两可的回答。
      “嗯?什么意思?”
      “可可姐,你喜欢阳哥的。对不对?”乐乐忽然停下来观察萧可。
      “我?我会喜欢那混球吗?”萧可很惊讶,“你,你喜欢二愣子?”
      乐乐腼腆地转过头,“我四年级的时候跟着妈妈去烟厂包烟,第一次见到阳哥,他去给张叔送饭。”
      “嗯。”等着下文。
      “那个时候,我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小哥哥很阳光。”
      两个女生久违的袒露心事。
      巷子很空,是条废巷,除了住在附近的人,基本没人经过。小时候,萧可和张阳上学就是要穿过这条小巷,再绕出大路,走上几十里才到学校。萧可怕狗,每逢遇到狗,她就紧紧地拽着张阳的胳膊,直到张阳把狗赶走,每每都能把张阳的胳膊掐出淤青。张阳嘲笑她,“以后叫声阳哥,我才罩着你,不然让狗狗咬你!”
      “有狗了才叫哥,你是狗哥么?哦对!反正你也属狗。汪汪!”萧可在没有狗狗威胁的情况下是有恃无恐的。
      “等着!看下次遇到狗了,我就让狗狗咬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然而每次见到狗,张阳仍然是大义凛然地站在萧可前面帮她赶狗的那一个。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回忆,萧可噗嗤一声笑了,“小哥哥?很阳光?哈哈!他那是蠢好吗?”
      “不,阳哥很善良,他有自己的原则。”乐乐坚持。
      “后来,妈妈经常带我去烟厂,我就经常看到阳哥。他第一次找我玩,拿着一只塑料青蛙弹到我面前,我吓了一跳,但是看见他幸灾乐祸的笑反倒不害怕了。然后,我们经常一起玩,但是玩一会儿他就走了。每次他一走,我就期待着下一次妈妈带我去厂里。再后来,阳哥的妈妈跟人跑了,我好一阵子没看到他。张叔跟妈妈说过家里的事,我知道阳哥那阵子肯定很难过,还离家出走了,但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张叔也愁的瘦了好几圈,好些天没去厂里。”
      走到巷口,两人在石阶上坐下。
      “再后来,张叔回去上班了,我知道阳哥肯定也回去了。我很开心,我以为能再见到阳哥,又可以跟他一起玩了。但是,那之后我就很少见他到厂里。而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了。”
      萧可安静地聆听乐乐的故事,她觉得这个女孩儿真的长大了。以前,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处于青春叛逆期,总以为自己长大成人了,不需要大人的束缚,却不懂自以为成熟的时光最幼稚。但是,每个人都会经历那段时期,那段离经叛道的疯狂岁月。
      “直到我上了初中,跟你一所中学。我初中部,你高中部。我再一次见到阳哥,是他溜进学校,被教务处主任胖大海抓住了,在门口宣传栏下罚站。他有脸没皮地立在那儿,跟过往的人打招呼,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也吸引了一些女生过去跟他聊天,我就远远地看着他。直到你走出学校,绕过被女生围住的阳哥,但是阳哥却能在人群中辨认出你的身影,他跃过那些女生,追在你后面……”乐乐说着说着,音调降低。
      “之后,我经常能在学校门口看见他坐在重型机车上等你。从同学那里听到他和你的消息,虽然你声称他是你表弟,但是,我知道你在撒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对。”
      萧可诧异地看着乐乐,“你怎么会那么想呢?我跟他根本不搭。”
      “可可姐,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的,阳哥喜欢你,我一直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只是他不愿戳开,你不愿承认罢了。”乐乐斩钉截铁,“这也是我当时坚决不念高中,想外出打工的原因之一。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又何必留守这座城。”
      “你!你居然因为这个放弃念高中!”萧可难以置信地站起来。
      “我也后悔。”乐乐带着哭腔,瘦小的身躯在黑夜里颤抖着,“我那个时候就是自以为是的幼稚,才不顾一切地跑到深圳。结果命运弄人,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一家人。真是讽刺。”最后,变成了苦笑。
      萧可坐回乐乐身边,抚拍她的背,“在深圳,很苦吧?”
      “一开始过去,什么都不懂。甚至在车站等个车都会被骗。一个年轻的男的拿着宣传卡跟我说,他们美容院做活动免费送试用装,他今天需要带满十个客人,我是第十个,让我帮帮忙,他马上就可以下班了。我想着帮他还能领个美容试用套装,何乐而不为呢?”
      “结果,到了那个所谓的美容院,房子小,装潢简单,各种设施不全,还脏乱差。登记了姓名,年龄,联系方式,就被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领进小隔间,说是进行皮肤测试。”萧可接过话。
      “你怎么知道?”
      “我也被骗上去过。看来骗子还全国连锁嘛。后来,戴口罩的女人在我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药膏,拿着个仪器在我脸上转啊转,边给我洗脑,说什么毛孔堵塞厉害,需要用她们美容院的精油才能彻底清除,精油价一开口就是400-2000不等。大婶儿重复了几遍精油后,我就知道她们这个机构是骗钱的了。”
      “后来呢?你买了吗?”
      “怎么可能买?!我强硬地站起来,拿出纸巾擦掉脸上的黑东西,摔门而出。”
      “还是可可姐比较聪明,我就比较傻了,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瓶廉价的精油。”乐乐叹气。
      “这些骗子真不是人,良心被狗吃了才出来干这种勾当!轻而易举地骗走别人的血汗钱也能花的心安理得!我们也只能吃一堑长一智,江湖险恶,不要随便答应陌生人的请求,不要廉价地贩卖我们的同情心,要学会保护自己。”萧可义愤填膺。
      “嗯。后来……后来……”
      “还有后续?”察觉乐乐对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萧可有些意外。
      “嗯!”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后来,那个年轻的男的给我发短信,说他对我一见钟情,想约我一起吃饭……”
      “你答应了?”
      “我当时就想尽快从对阳哥的依恋中摆脱出来……”
      “然后呢?肯定被骗了,人没事吧?他没欺负你吧?”萧可平日里喜欢看法治节目,案件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发生了。
      “没有。跟他吃了饭,他还想带我去酒吧,我借口要回去上班就溜了。”
      “哦,那就好。”萧可松了口气。
      “后来,他经常找我,我们也就吃吃饭,逛逛游乐场。没多久,他们的店被查封了,听说是有人投诉。那时,我才知道他们是骗子,大骗子!虽然本来就知道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竟然还可以理所当然地来找我,这是当我多蠢才会这么干!我知道自己很傻,被骗了钱还差点被骗了人。然后,我就辞职搬走了。”乐乐很是愤慨。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之后我就没再相信任何陌生人,也抵触男生的追求。所以,没再谈恋爱。”
      巷口很宽,左边零星开着两家简陋的理发店,门上挂着的彩色的“发型沙龙”长年累月的转着。右边是一家开了十几年的现磨豆浆,摆在玻璃窗里的宣传牌子已经褪色,店上的“林记豆浆”也只残余了“木”和“口”,但是豆浆依旧是那个味道,豆味浓稠可口。当然,价格比十年前翻了三倍,却还是付不起重新装修的费用。
      看店的是六旬的林爷爷,老伴几年前走了,儿女带上孙子孙女外出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剩他孤身一人和这家豆浆店相依为命。萧可爱喝豆浆,是林爷爷的常客,有时候忘带钱了也没关系,林爷爷不怕她跑了。还记得十年前的一天,遇到林爷爷家新娶的媳妇儿,萧可喝完豆浆就想走,结果被那新媳妇儿揪回来,说她喝完豆浆不给钱就跑,没教养,要留下来等家长。萧可被吓得哇哇大哭,引来了林爷爷,林爷爷和蔼可亲地安抚她,没关系,放她回家了。萧可上了大学后,就比较少去了,爷爷总会亲切地关心她,大学好不好呀,谈没谈朋友呀。爷爷似乎已经把萧可当作牵挂的一部分。
      “你喜欢二愣子,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讲呢?”从回忆中抽出来,回到正题。
      “因为,他喜欢你,我跟他说又有什么用呢。可可姐,你是知道阳哥对你的心意的,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面对乐乐的质问,萧可无从回答。张阳从不曾对她表露过心迹,还一直换女朋友,她也只把他当哥们儿。想起那天到烧烤店里,张阳醉醺醺的话语,他到底什么意思呢?听起来是在乎自己的,却又想把自己推给别人。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也许有时因为太熟悉,靠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有些事情不说明白,也许是一辈子的误会,也是一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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