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兔记

作者:一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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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云姜一路小跑,绕过了侯府下人们,一路溜进了陈安桥住着的小院子,然后直接推开了房门,一脸倨傲的站在门口,大剌剌的看着正坐在火炉边烤火的“陈三小姐”。
      陈安桥吓了一跳,下意识挑着眉看了过去,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瞬,彼此在心里给对方记了一笔: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云姜小祖宗是来闹事的,当然不会给三小姐反应的机会,当即小手一叉腰,问道:“你就是陈家养在外面的那个女儿?”
      嚯!这口气,当真不小!
      掂量着这位表妹可是当街杀过人的,陈安桥没有呛声,免得惹了表妹不高兴把自己咔嚓了可不划算。
      “你是谁?”
      云姜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管我是谁?”
      陈安桥便不说话了,转头朝一旁挪了挪,专心烤起火来。
      小祖宗便不高兴了:“我同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要嫁给我表哥了?”
      陈安桥心道:这位今日唱哪出啊?也太刻意了些。
      见她不说话,云姜几步跨进来,居高临下看着陈安桥:“我看你长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外头那几个呢。”
      嗯?有意思,陈安桥眼珠子转了两转,立马明白了这几波人的来意,极为配合地抬头:“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养在外头。”
      鱼儿上钩了!云姜满心欢喜,嘴上半分不饶人:“就你这点姿色,等她们回来了,也就配往后排一排。”
      陈安桥明白了来意,再也不怕表妹了,立即反呛:“我好歹还排得上,总好过你,小不点,没资格!”
      云姜:???
      陈安桥坐着,看不出身高,云姜却是替了云峥的,个子在同龄女孩子里算是高挑的,闻言便不乐意了,反问道:“我哪里小了?”
      陈安桥扶着椅子站起来,立马高了云姜两个头,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云姜平坦的前胸,一句“你哪儿都小”差点说出口。
      险些嘴上没把门的陈安桥叫自己一梗,半响才睨着云姜道:“你满十四了么?没有吧?才多大点?”
      云姜:……我的亲娘啊,这陈三小姐不是柔弱得很么?怎么长这么高?这得和表哥差不多了吧?
      秉着李平安输人不能输气势的教诲,云姜脖子一梗,抬脚踩上了旁边的椅子,强行把自己拉到了陈安桥同样的高度:“我胜在年轻!等我长大了,你就是老黄花菜了!”
      陈安桥让她给逗笑了,笑道:“你不知道黄花开了才好看么?”
      对上陈安桥那张脸云姜一愣,这陈三小姐,其实长得还挺漂亮。
      趁着人愣神期间,陈安桥摸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云姜,道:“等你长大了,外头那几个少不得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
      云姜眨了眨眼,从椅子上跳下来:“那你还要嫁过来?”
      陈安桥道:“我喜欢世子,夫人也喜欢我,我干什么不嫁?”
      云姜哼哼唧唧道:“夫人告诉你的?”
      陈安桥点头,云姜便扯着嘴角讥讽道:“得了吧,表哥又不喜欢你这一挂的。再说了,如今临安城都在传你的事儿,等那几个进来,在表哥耳边吹吹风,还有你什么事儿?到时候,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看见陈三小姐脸上的笑意没了,云姜很是满意:“姑母待我极好,就算表哥不肯娶我,我也是能嫁得很好的,不像你,啧啧啧,就要孤独终老喽!”
      陈安桥看着云姜,心道这丫头倒不是随便说说,他若真是个姑娘,还真应该听她这一句。
      故技重施,陈安桥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然后顶着要落不落的眼泪花道:“不会的!我父亲是廷尉司司直!”
      云姜则嗤笑:“又不是你亲爹!炫耀个什么劲?”
      陈安桥:……这丫头嘴也太毒了……都说女儿肖父,难不成他那为不曾谋面的姑父,竟是这样的人?
      陈三小姐如愿以偿地哭了,哭的好不伤心,惹了祸的云姜见势不好,撒丫子就溜,等点翠匆匆忙忙赶来,陈安桥已经快要哭不下去了。他娘的太累人了,比背书还累!这要不把那几个外头的女人搞走,他觉得自己一定会不甘心。
      点翠一脸无奈的站在曹锦跟前,道:“哎!嗓子都哭哑了,夫人,今后让表小姐离那个院子远着些吧。”
      曹锦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这个丫头,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不过这样一闹,外头那几个,怕是留不得了。”
      当即又唤来了管家,吩咐之后便让管家去账上支钱去了庄子里,这才对点翠道:“你且去厨房弄几样好消化的吃食给三小姐送过去。”又转头对月霜道:“去看看姜丫头在哪里,让她过来。”
      两人应声出去,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云姜躲在柱子后面鬼鬼祟祟,探着半拉脑袋正在朝里头张望,点翠福了礼离开,月霜便领着人进去了。
      下午陈安桥坐着马车离开侯府时,隐约听说姜韵负气离府出走了,如今上上下下正四处打听消息。
      点翠将陈安桥扶上车,转头同车夫交代了几句,车夫抖了抖鞭子,应了个响亮。正要出发,陈安桥掀开车帘,唤了声:“姑姑。”
      点翠上前一步:“三小姐可是还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陈安桥抿了抿嘴,道:“这半日,我一定给夫人添麻烦了吧。”
      心知她指的是什么,点翠道:“表小姐娇惯,时常要闹这么一出的,三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半垂着脑袋叹了口气,陈安桥自己都觉得这个模样有些矫情,于是放下车帘,由着马车晃了起来。
      到了陈府,吕兰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陈安桥下了马车,少不得要先做做样子。
      吕兰英不冷不热道:“规矩学会前,你便在府里呆着吧,哪里也不要去了。”
      陈安桥老老实实应了,车夫恭恭敬敬拜别陈府,驾着马车回去了。
      为了“陈三小姐”,还要方便陈安桥来回折腾,陈府收拾了一处挨着他原来院子的小院,吕兰英领着陈安桥进去,里头只有几个新买来的丫头。
      丫头们看见夫人回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吕兰英便沉着脸道:“前头的规矩都已经说明白了吧?”
      丫头们低着头应了一声整齐的“是”。
      吕兰英便看着陈安桥道:“这次是你命好,你若再不听话,别说侯府,便是陛下看上你,我也决不轻饶。”
      陈安桥抽着嘴角不敢造次,吕兰英又道:“昨儿挨了打,可到底也没下重手,明儿早起,就跟着嬷嬷学规矩吧。”
      说罢外头进来两个嬷嬷,目光森然的看着陈安桥。
      还有这个流程?陈安桥愕然,吕兰英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去,陈安桥凑过去一听:“做戏做全套,侯府夫人定了月底过门,你先适应适应,别露了马脚。”
      陈安桥:!!!!!!!!!娘啊!说好的只是借机接近啊,变得这么突然,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吕兰英自己也没料到事情会这般不可控,原来的计划是让两人碰个面,朱苅先把人劝回去隔日来提亲的,谁知道那个朱苅不按常理出牌,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抱了回去。陈家本来只是被人暗中戳脊梁骨,这下好了,当着面都能被人指着鼻子骂。不顺着曹锦的话,难不成白丢这个人?
      陈仪平也是后悔莫及,听到消息后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响,他也不好责怪自己夫人,毕竟这事儿敲板的是他。最后是陈安然过来,说这样也好,起码在外人看起来,世子也是喜欢陈三小姐的,至少这事儿不是陈家一门心思往上贴,陛下面前也有了一个说辞。
      事已至此,陈仪平也不好一味责怪人家,只好拼了命地找补,又是买丫头又是请嬷嬷,整的颇像那么回事。
      可是陈安桥却接受不了,月底成亲?开什么玩笑?就这么二十来天,他能学成出师就不错了,难不成还真要嫁过去?
      米已经淘好放进锅里了,侯府的那把火也点了起来。他陈安桥这碗生米眼看着就要煮成熟饭了,还有退路吗?陈安桥觉得,自己大概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然而事实总是这么不遂人意,曹锦压根没告诉他,朱苅这天上朝时,自己就向陛下求了旨意,说自己与陈家的三小姐一见钟情,没成想昨夜再次遇见了,今天一大早就上门去提亲去了。
      所以这事儿现在在临安城里,已然变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将一众丫头打发走了,吕兰英这才拉着陈安桥在屋里坐下,忧心忡忡道:“我原本不想答应的,可她说得对,昨日皇后也去了经武殿,她可不是为了看比武去的。”
      “年前陛下说要给两位亲王议亲,各家各府的适龄女子画像送了许多进去,皇后没有拿定主意,是想着趁着武举,再看一看。咱们家多了个女儿,虽说亲王议亲没这么大规矩,可传出去总归不好,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做。”
      这么做的意思,就是把两人的关系钉死,以免陈家届时被两位亲王记恨上。
      这件事这样看着,侯府反倒是处处为陈家着想的。陈安桥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反驳的话来,就是他大哥这门亲事,当初也是费了好多周折的,似三小姐这般出身尴尬的女儿家,若不及早定下来,真叫人算计上了,只怕会招来祸事。
      这个朱苅,做事还当真有些滴水不漏的意思。
      “这些便罢了,只是陈安好的户籍,母亲打算怎么处理?”
      陈安好说白了就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人,要嫁去侯府,户籍这一关可不好糊弄,尤其是这事儿已经奏达天听,搞不好就得落个欺君之罪。
      吕兰英也跟着犯愁,道:“他们做事严谨,我没敢交底儿。下午同你大哥商议了,我得寻个法子,同你平安姑母联系一下,他们在京城还有些暗中的势力,兴许能帮上忙。”
      陈安桥几乎就要拒绝,顿了顿又改口道:“侯府里住着的那个姜韵,就是平安姨母的女儿吧?我见过了,她可是极力帮朱苅的。这样做可靠吗?”
      吕兰英道:“自然是要绕过他们的,实在不行,便只能先拖一拖。”
      这个拖一拖就很消极了,大抵指的是一旦江南起事,谁还有闲暇管这个。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总好过直接在户籍司动手脚,白白递一个把柄给人家。
      第二日一早,恰逢引龙节,吕兰英借口二公子旧疾发作,在府里大张旗鼓地张罗着引龙伏虫,陈二公子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消失在了人前,蛰伏在家养病去也。
      陈三小姐在嬷嬷们的教导下日复一日地学规矩,外头却是热闹非凡。
      先前离府出走的表小姐招惹完三小姐,马不停蹄又去招惹了侯府养着的七仙女,朱保贵带着东西去到庄子时,一众仙女个个垂泪,哭着求管家给条活路,朱保贵一个头两个大,夫人的意思是留两个,可那位招惹完就跑的小祖宗不知道说了什么,七仙女个个羞愤欲死,劝完这个劝那个,好不容易将众人安抚下来,已是深夜。
      最后朱保贵将七仙女聚在一起,疲累不堪道:“夫人的意思是,世子年纪轻轻就要独立开府,未过门的新夫人虽然缺个贴心的伺候,可确实不能容下这么多人,否则叫新夫人如何自处?有愿意留下来的,得先在侯府住着,等新夫人过了门,将军府都安顿稳当了,才能让你们入门。”
      底下一片寂静。朱保贵也是没有料到这个情形,原以为是来挑人的,现如今竟成了被人挑。
      过了一会儿,秦招婉犹豫着起身,玉蝶一把拉住她,冲她直摇头。
      朱保贵看着秦招婉,只见她冲玉蝶轻轻笑了笑:“我年纪大了,只想寻个安稳的容身之所。”
      玉蝶咬着嘴唇,秦招婉又道:“你还年轻,拿了钱回家去吧。”说罢掰开玉蝶的手,朝朱保贵拜了拜。
      朱保贵心中半喜半忧,这个秦招婉,夫人同月霜可是私下里谈论过好几次的,临行前,夫人有意无意间亦曾有过授意。
      目的达到了,朱保贵便意思意思又说了几句,便依着余下众人之前的要求,吩咐了管事的下去安排,只是第二日一早出发时,回侯府的马车上多了一个玉蝶。
      秦招婉看着玉蝶,叹了口气:“你跟来做什么?”
      玉蝶瘪瘪嘴:“我家里其实没什么人了,而且,我舍不得你。”
      看着玉蝶,秦招婉神色几番变化,最终只道:“没事,有我护着你呢。”
      马车直奔侯府,两人在朱保贵的带领下,直接去拜了曹锦,曹锦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便打发了人下去,倒是消失了一天的云姜突然冒了出来,浑然不顾曹锦的训斥,依旧在侯府里上蹿下跳。
      玉蝶要同秦招婉住一个院子,她便挤兑人家新夫人尚在议亲便开始拉帮结伙;秦招婉劝了玉蝶两句提议分开住,便挤兑秦招婉还没进将军府就开始撇清关系野心不小。直把两人说得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事后秦招婉私下里打听了一下这位表小姐是何许人也,下人们大多不肯谈及表小姐,最后只有一个院外洒扫的婆子同她说:“世子很是疼爱表小姐,侯府上下没有不惯着她的,姑娘新入府来,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秦招婉便苦笑:“我半点不由己,不过是寻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苟且一生。”又从手上取了一个镯子递过去:“多谢嬷嬷提醒,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婆子眉开眼笑地收了东西,道:“我哪里敢劳姑娘称一声嬷嬷,叫我刘婆子就行了。”
      秦招婉温柔一笑,唤了声:“刘婶,侯府规矩大,您是府里的老人,以后还仰仗你提点一二了。”
      刘婆子笑兮兮的走了,转头便将此事告诉了朱保贵。
      朱保贵看着那个品色一般的镯子,道:“知道了。她给了你便安心收着,要送人还是卖了都是你的事,只记着侯府谁当家便是,以后自有好的赏你。”
      刘婆子点头哈腰,道:“老婆子明白的。”
      隔天一早,玉蝶那里就闹出了事,秦招婉急匆匆赶过去,正听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训斥玉蝶。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叫姜小姐妹妹?若不是夫人发话,别说掌嘴,就是板子也打得!你若是懂事,便自己掌了,别让我们这些粗人动手。”
      几个下人站在四周,或是垂首不语,或是拿眼偷觑,听见外头有人过来,纷纷转头看了过来。云姜察觉,也跟着回头,当即眉毛一挑,定定地看着她。
      秦招婉在门口脚步一顿,看见跪在地上的玉蝶朝她投来求救的目光,缓缓走了过去。
      适才那妇人看见秦招婉,便是一声冷笑:“哟,耳朵够灵的。正好来了,便一起听听规矩吧。”
      秦招婉心知这事儿冲谁而来,躲是躲不掉的,只好行至玉蝶身边跪下,磕头道:“还请表小姐原谅奴婢吧!”
      那妇人眉毛倒竖便要训斥,被云姜一把拉住:“好说、好说。”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叫这几个字一堵,秦招婉迅速换了策略,接连磕了几个头:“多谢表小姐!奴婢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冲撞了表小姐,还请、”抬头看了一眼适才训斥玉蝶的妇人,躬身道:“还请这位婶婶多多指点!只是玉蝶还小,今日冲撞了表小姐,原怪我往日里太护着她了。奴婢愿和玉蝶一起受罚,也好长些记性。”
      玉蝶闻言便哭了出来,又怕挨骂,硬生生咬着嘴唇没哭出声儿,云姜左看看又看看,道:“我倒成了恶人了。”
      秦招婉赶紧道:“表小姐别误会!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云姜便出言打断她:“那你什么意思?规矩是姑母十九年前便定下的,我不信庄子里没人教过你们。怎么如今到了这里,便成了年幼无知?还年幼呢?她比我足足大了四岁!我年三十儿才到的临安,你们呢?比我早多少日?也敢仗着自己伶牙俐齿在这儿狡辩!”
      秦招婉一张小脸煞白,她的确是赌这位表小姐被娇宠惯了是世子的无脑爱慕者,可眼下看来她赌错了。
      两行清泪说来就来,秦招婉颤着声音道:“表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
      云姜冷哼了一声,道:“知道你们俩姐妹情深,可姐妹情深也要用对地方。适才说要罚她十个嘴巴,我也不做那个恶人去告状,你便替她分担五个吧,这才能显出你们同甘共苦的姐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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