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兔记

作者:一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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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永定侯府的喜事传得飞快,花满将这消息告诉皇帝时,皇帝正在曹贵妃宫里用午膳。听了这个消息先是看了一眼曹贵妃,随即笑道:“你瞧瞧,永定侯府喜事连连呐,好啊!花满,去跟皇后说一声,永定侯夫人曹氏有孕,宫里得赏。”
      花满笑嘻嘻地应下,刚退下两步,皇帝又招手,道:“差点把贵妃忘了,曹氏是你的侄女,想来你也有东西要赏,正好叫花满带过去吧。”
      曹贵妃推脱不得,只好谢了皇恩,命月泠挑了几样东西,一并送去了中宫。
      皇帝用过午膳,只道政务繁忙,连午休也一并省了,又一头扎进了宣室殿。待花满传完旨回来,便瞧见皇帝一脸烦闷。
      “侯府是什么情形?”
      花满觑着皇帝的脸色,道:“曹夫人的身孕未见异常,连寻常孕妇都有的孕吐都没有。侯府里有人说,这胎怀的这么安静,想来是个女娃。”
      皇帝沉默片刻,问道:“还有人说呢?”
      花满微微低头,道:“还有人说,曹夫人腹中胎儿沉稳,长大后必然不凡,定然是个男孩儿才有的胎像。”
      书房内一阵寂静,皇帝默声许久,才道:“贵妃送去的药丸,想来她还没用。”
      花满一愣,随即了然,道:“龚大夫是侯府惯用的老人,老侯爷那会儿便用着了。”
      皇帝的手撑在桌面上,手指点了几下,倏地一笑,道:“曹氏若真能诞下男婴,朕便许了他世子之位又如何?”
      花满不敢做声,又听皇帝森然道:“只是宫里这个,终究是留不得了。”
      晚间,皇后从林嬷嬷口中听到这一消息时,怔愣了许久方才缓过这口气,喃喃道:“咱们这位陛下,可当真狠得下心。”
      林嬷嬷不敢接话,皇后膝下无子,贵妃若是诞下皇子,再晋位可就是皇贵妃了,中宫地位岌岌可危,曹氏肚里的孩子先天不足又如何?倒不如绝了她生育的可能来得稳妥。
      皇后闭了闭眼,一狠心,道:“眼下月份还不够,再等等。”
      第二日朱友纪上朝时,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他府上的喜事,下朝后,便有好事的围上来打探,朱友纪一律笑呵呵敷衍过去,这头薛成韶便道:“侯爷大喜,该在如意楼摆几桌才是啊!”
      朱友纪便道:“哎呀哎呀,人家陈司直家里也有大喜,你们怎地不去闹他?”
      陈仪平恰好路过,被人一提,便冷着脸看过去,朱友纪冷不防被他盯了一眼,心里险些炸毛,讪笑着朝他拱了拱手。
      众人待他走后方才说道:“陈司直素来板正,我们怎么敢去招惹他,廷尉司的茶可不好喝啊。”
      朱友纪只得苦着一张脸道:“所以你们就来招惹我了?万一惹得陈司直不痛快,他又与督察院那帮老头子亲近,届时参你我一本可如何是好?”
      薛成韶道:“这种事也值得他们参本子?侯爷未免太过小意了。”
      朱友纪摇头,那头曹颙同人说完话也走了过来,他忙推开众人将人叫住:“曹司封!”
      曹颙面色似是不好,见了朱友纪方才松了些,旁边又有人打趣:“侯爷这是求老丈人去了啊,哈哈哈哈!”
      薛成韶闻言便冷笑了一声,顾自走了。
      此后的好几天里,侯府门庭若市,朱老太太成日忙上忙下,应付着一众前来贺喜的亲戚,这其中就有不少趁着侯府新贵前来打秋风的,这伙人最是难缠,偏生朱友纪年轻时时常同这些人厮混作一处,如今是既给不得太大的面子,又不能不给面子,不过三五日的光景,朱老太太嘴边就怄得起了几个大燎泡,成日里见谁都是一副臭脸。
      这天老太太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个泼皮户,后头便又来了一家,说辞老套满眼贪色,老太太一个没忍住,嘴里便说了些刻薄的话,那人便不高兴了,连讽带讥地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老太太被气得一个倒仰,嘴边的燎泡越发的疼起来,那人见状便道:“老太太您在侯府里吃香的喝辣的,这嘴边都长泡啦!也不说照顾照顾您大侄子,你那可怜的大侄子啊,这寒冬腊月的,连件新棉衣也没有哇!”
      这妇人一脸的尖酸模样,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滴溜溜在老太太身上转来转去,见老太太气得不轻,林嬷嬷又是个下人,便觉着自己说得有道理,于是越发的无礼起来:“要说我们朗儿哪里不如你们家纪儿了?也不知道呀,陛下看上你们家哪儿了。”
      林嬷嬷一边给老太太顺气一边喝道:“罗夫人!”
      罗夫人被林嬷嬷一吼,心里更是气不顺,当即尖酸叫道:“哎呀,如今连个吓人也敢呵斥我了!嫂子啊,您飞是黄腾达了,可您想想您从前干的那些事儿。也不知道这侯府你还能住几年?”
      老太太叫她气得脸色铁青,门外的管家见状,哪里还敢耽搁,差了人便去知会曹锦,又叫来好几个婆子在外间候着,不一会儿,曹锦领着小丫头点翠来了。
      曹锦还未进门便听见罗夫人仍在尖声说着:“有孕了又如何?谁知道生不生得出儿子来?你们三房啊,就是没儿子的命!哎!没儿子,将来这侯府指不定是谁的呢!”
      曹锦转头瞧着管家,道:“这还不打出去,等她将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你这颗头可够赔的?”
      管家一脑门子的汗,就是不敢动,低声道:“那罗夫人可是老朱家最难缠的,这要是打出去……”
      曹锦偏过头,朝点翠道:“把门踢开,声儿越响亮越好。”
      点翠会意,抬脚便踹,“哐”一声巨响,屋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齐齐转头看向门口,罗夫人瞧见是个小丫头,张嘴便要骂,一个句贱蹄子刚说了一个字,曹锦便沉着脸跨了进来。
      老太太急道:“谁叫你们请夫人了?”
      曹锦上前扶住老太太,道:“侯爷不在时,自有儿媳妇护着母亲。”
      老太太一愣,曹锦又转头看向罗夫人,道:“婶娘这么着急想入主侯府?”
      罗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张口便道:“朱祯没儿子,所以才有了你们的便宜,你也是个……”
      “侯爷能有今日,俱是陛下皇恩。婶娘这话说的,可有大不敬之嫌。”曹锦哪里有耐性听她胡搅蛮缠,当即打断她的话,“再者说,大伯爷军功赫赫,为朱家挣来这世袭的侯爵,您张口闭口便直呼其名,简直目无尊长。”
      罗夫人登时撒起泼来:“哎呀呀!嫂嫂娶的好媳妇儿啊!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转头又指着曹锦骂道:“我们长辈说话,哪有你晚辈张嘴的份儿!你才是目无尊长!仗着自己是曹家的女儿,便在这里作威作福啦?”
      听她提及曹家,曹锦便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冲上前去,似要同她理论一般,朱老太太与林嬷嬷吓了一跳,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连忙叫道:“点翠,还不快拉住你主子!”
      点翠应声过去,一手扶住曹锦,一手拽着罗夫人,旁人瞧着便是一副极力劝阻的模样,三人扭成一团,老太太急忙借着林嬷嬷的手要站起来,嘴里喊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去拉开!拉开啊!”
      外间观望的婆子们一拥而入,偏厅里乱作一团,老太太还没站稳,便听见曹锦一声惊呼。
      众人被这一声惊呼吓了一跳,老太太险些又跌回椅子里去,抬头便看见曹锦捂着肚子蜷在地上。
      点翠嗷一嗓子喊道:“罗夫人你好歹毒啊!我们小世子还不足两个月啊!”
      罗夫人一脸震惊,她适才被点翠这个丫头死死抵着,压根儿连曹氏的衣角都没挨着啊?
      点翠一个飞扑跪在曹锦身旁,哭天抢地喊道:“夫人啊!快去请大夫呀!夫人见血了呀!”
      老太太闻言,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点翠抬头,两眼盈泪,指着罗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可怎么同侯爷交代呀!你这个杀人凶手!快把她拿下!”
      管家如梦初醒,手一招呼,婆子们呼啦啦围上去,将罗夫人按倒在地,罗氏一边叫骂一边挣扎,老太太硬生生又被她叫醒了过来,睁眼一瞧,登时怒火冲天,颤着声儿嘶喊道:“快!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关起来!”
      婆子们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就往罗氏嘴里塞,好不容易才堵了罗氏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这头老太太心急如焚,那头曹锦却自己爬了起来,点翠收了眼泪,细细地将衣裙替她整理干净。
      曹锦道:“母亲受惊了。”
      不仅老太太懵了,林嬷嬷也懵了。
      这头点翠便将曹锦得了底下人消息后如何询问、如何安排一一向老太太说清了,林嬷嬷一阵感叹,老太太则道:“这也太胡来了,你要有个万一可怎么得了!”
      曹锦道:“再危险也要把这股子歪风邪气刹住了,否则将来侯府里添再多的孩子,也早晚被他们带歪了。”
      朱老太太沉默一阵,道:“还是你想得深远一些,到底是大院里养出来的。”
      转念又道:“可是这样一闹,会不会影响纪儿的声誉?”
      曹锦道:“若是任由他们拿捏咱们,只会叫外人以为咱们侯爷软弱好欺。我虽不是临安城里长大的,可到底听过一些风声。”
      皇帝想要整饬官中、打压世家的意图满天下谁还不知道?可世家有什么过错呢?左右不过是妨碍了皇权。皇权之下,再小的家族,历经几朝后便能成为雄霸一方的世家,何况朱氏早已历经几朝辉煌?
      朱氏掌军权,历朝历代下来的积威,可不是随便哪个大头兵就能扛得下来的,只要不谋反,这样的忠勇哪个皇帝会想着动它?
      无非是朱氏多年来开枝散叶,旁支又旁支,人的心思不再纯粹罢了。那些得不到正统的朱氏子弟逐渐没落,心思活络的便开始另寻他路,到最后形成了一张巨网,满朝上下到处都能见着朱氏的影子。
      这个时候朱氏还把着军权不放,哪个皇帝不忌惮?
      老太太这辈子没想过这些斗争,尚且理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可曹锦心里清楚得很。
      “陛下忌惮的不是侯爷手里的军权,而是朱氏这么多年来散开的势力。树大招风,那些不必要的枝叶,还是早些剪了好。”
      林嬷嬷深以为然,看向曹锦的神色多少有了些变化:“依着夫人的意思,这罗氏要怎么处理?”
      曹锦道:“罗氏疯言疯语,大有不敬圣意之嫌,侯府若是在陛下面前失了体面,谁能捞着好?朱氏这么多人,个个都巴着侯府呢。”
      说话间,龚大夫已经到了,老太太便定了定心神,将此事断了。一应人等俱是封了口,罗氏当夜便被翻出了不少苟且之事,交由宗族长辈定罪,定了什么罪名自是辛秘,自此之后,便少有人上侯府来闹事了。
      罗氏的事被悄悄按下了,她的那个儿子,叫做朱吉朗的也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发落了罗氏后,曹锦便让月霜去打探过那个朱吉朗,月霜回来后,只道那人在亲娘被宗族押走后依旧成日里花天酒地,与一些纨绔子弟吃酒呷妓,言谈中不乏对侯府的怨憎,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一日宿醉后人便不见了踪影。
      因着他时常好几天在外眠花宿柳,他妻子冯氏也不曾在意,直到他那群狐朋狗友找上门来叫他吃酒,众人这才知道朱吉朗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为着朱吉朗失踪,朱老太太一度怀疑是曹锦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曹锦有所察觉,却也不解释,每日安安心心养胎,待到曹锦肚子开始显怀了,老太太便也随她去了,左右是替侯府去了一个眼中钉。
      曹锦的肚子显怀后,老太太一天天的紧张,每天看着小佛堂里的供着大大小小的菩萨总觉着不够,这一日同几个老姐妹说话,提起普渡寺里供着一尊镀金的送子观音,甚是灵验,便张罗着带曹锦一同去拜一拜。
      自侯府大婚至今,她除了新婚回门与入宫谢恩外,几乎没有出过侯府大门,这一遭出了门,才惊觉冬天已经过去了。
      在普渡寺里规规矩矩拜了送子观音,老太太生怕哪个菩萨没收到供奉,又念叨着拜这拜那,曹锦便托词身子不爽,领着月霜到亭子里歇脚去了。
      两人在亭子里刚坐下,便瞧见另一头也来了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两人四目相对,对方愣了一下,脚底下便停了,曹锦开口道:“这亭子宽敞,夫人也来坐坐吧。”
      见她开口,吕兰英便不好掉头就走,她不认得这位侯府夫人,可她认得一旁的仆从腰上挂着的腰牌。
      两个孕妇坐在一处,你看看我的肚子,我看看你的肚子,一时竟然无话。尴尬了片刻,吕兰英打量了一下外间的仆从,开口道:“原来是永定侯夫人。”
      说完便要起身行礼。
      曹锦随着她的眼睛看去,果然看见那仆从腰上的牌子明晃晃的挂在外面,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笑了笑道:“家里老太太的排场。原是瞧着夫人辛苦才请你进来的。坐着吧。”
      吕兰英心道这侯府夫人也不似外间传言那般心机深沉,便道:“夫人是头一胎,怀得更辛苦些吧。”
      曹锦摸了摸肚子,笑道:“倒也不算辛苦,只是没生过,外头都说生孩子如过鬼门关,有时候看着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心里难免紧张。”
      吕兰英了然,听她说话颇为随意,心里的紧张与戒备便松了些,便同她说了些自己怀头一个的经验,曹锦听得格外认真,几句话下来,两人倒是熟络了起来。
      随后陈仪平便来了,瞧见自己夫人同人有说有笑,走进了才发现那是曹锦,便皱了皱眉头,曹锦自然注意到了,却也当没看见,只自己起来同吕兰英道了谢,领着月霜走了。
      待曹锦走后,陈仪平才对吕兰英道:“你怎么遇着她了?”
      吕兰英便将过程说了,陈仪平想了想,问道:“她不知道你是谁?”
      曹锦确然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她陪着老太太回去的路上又遇着他们,见了马车才知道他们是哪家。
      老太太听说前面是陈家的马车,想起朱祯原先同陈仪平交好,便想着赶上去客套几句,当下催着车夫赶车,车夫刚一鞭子挥下去,一旁便冲出来十几个蒙着面巾的汉子。
      光天化日的来了一群劫匪,两辆马车都慌了手脚。
      此处位置极为不好,两边都是高大的密林,林中杂木极多。陈仪平四下看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侯府马车,转过头沉着脸护着马车,喝道:“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劫匪?你们到底是谁派来行刺本官的?”
      陈仪平出门,只带了五个随从,两个是伺候夫人的丫头。侯府这边马车收势不及,无路可让,慢悠悠地堵在了包围圈外,六个侍卫拔出钢刀,三方人马互相看了半响,谁也没先动手。
      老太太吓哆哆嗦嗦,曹锦一边安抚一边伸手要去掀车帘,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不要出去。”
      曹锦道:“咱们不能不管,且不说劫匪不会放过我们,就算陈大人的手下骁勇善战,咱们这个节骨眼袖手旁观,终究要给侯爷惹麻烦。”
      老太太枯瘦的手力道极大,曹锦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一个巧劲挣脱开,掀了帘子便出去了。
      “诸位运道不好,打算杀了陈司直,还要再杀了永定侯府的家眷么?”
      曹锦双手覆着肚子,端的是好整以暇的模样。陈仪平闻声看过来,一双眸子深沉。
      那群劫匪看了看两边马车,手中的长刀紧了紧,片刻后,为首的道:“兄弟们求财,你们将财物拿出来,咱们自然不会动诸位一根毫毛。”
      曹锦捧着肚子踱了两步,将身上的首饰取下来,交给一旁的仆从,道:“咱们出门进香,并无多少财物,不过一些素净的首饰罢了。”
      仆从接过首饰,取了一块汗巾将东西包好,远远地扔了过去。
      匪首捞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果然只是几根银簪子、玉手镯并着两副宝石耳环,稀稀拉拉还有几块碎银子。
      曹锦提高音量对陈仪平道:“陈大人,去财免灾。”
      陈仪平皱了皱眉头,依着曹锦的模样将吕兰英的首饰和自己腰间的玉佩扔了出去,道:“诸位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吗?”
      匪首收了东西,踮着长刀并未立即离去,犹疑了片刻方道:“兄弟们运气不好,撤!”
      匪徒们钻进密林,许久后才没了动静。曹锦捧着肚子远远地同陈仪平点了点头,陈仪平坐上马车,并不回车内,竟是亲自驾着马车走了。
      目送陈家马车走了一段距离,曹锦才折回马车内,老太太丢了财物惊吓一场,见着曹锦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这才让车夫启程。
      一行人刚走到适才陈家马车停留的地方,月霜的惊呼便传了进来,马车骤然停下,曹锦一个不稳,直直朝后仰去,老太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住曹锦的手,生生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两人重重撞在车壁上。
      外头传来月霜的怒喝:“诸位也是绿林好汉,既收了财物为何出尔反尔?”
      匪首没有说话,外头兵刃相接一阵乒乒乓乓,曹锦撑起身子将老太太扶起来,急道:“母亲!母亲伤着哪儿了?”
      老太太歪在车里,疼得直哼哼。曹锦细细摸看了一番,许是老太太上了岁数骨头松,方才叫自己一压,哪根骨头断了。
      眼见老太太挣扎着要坐起来,她只好将人扶住:“母亲别动,许是伤着骨头了。”
      老太太点点头,急切道:“这可怎么办?”
      曹锦想了想,这伙人怕原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方才是误打误撞先找上了陈家,此刻陈家应当已经走远了,这头的动静不一定听得见。
      瞧见曹锦又要出去,老太太又急又吓,曹锦皱着眉头,打开车帘对月霜喊道:“此处离城门太远,你保护好老夫人,我回寺里求救!”
      月霜同老太太脸色瞬间煞白,曹锦也不管二人,从座位底下拔出一把短剑,翻身上马,一个回手便将套马绳斩断,掉转马头往普渡寺疾驰而去。
      匪首没有料到曹锦大着肚子也敢骑马狂奔,立即打了个呼哨,林子里应声出来两个身负弓箭,轻功极好的黑衣人来,两个黑衣人一路朝曹锦追去,月霜在底下瞧着险些将嘴唇咬出血来。
      跑了一个曹锦已是变数,匪徒们瞬间红了眼,手起刀落间侯府的侍卫仆从倒了一片,眼瞧着就要败了,月霜银牙一咬,窜到马车里将朱老太太拉了出来,二人狼狈地往密林里跑去。
      月霜一走,侯府出来的侍卫仆从慌了手脚,也跟着跑,劫匪们跟来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追着曹锦的方向去了。
      朱老太太被月霜拖着跑了一小段,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月霜只好将她藏在矮木丛后,领着跟来的几个侍卫仆从打算同来人鱼死网破。
      匪徒很快追了上来,月霜仔细看了,约摸七八个的样子,这头手脚健全的有四个,个个慌不成样,当下低喝道:“打起精神来!护不住老太太,咱们回去也是个死。”
      那头曹锦骑着马狂奔,身后的黑衣人轻功极好,仗着高大的树木优势不住地放箭,前头隐隐约约能看见普渡寺内宝林塔的塔尖。
      拉车的马没有马鞍,曹锦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疼。
      黑衣人的箭射中了马屁股,马儿吃疼撒丫子狂奔,很快便将黑衣人甩掉了,曹锦在马背上被甩得几欲脱手,那马最后是叫一群乞丐拦住的。彼时的曹锦一脑门冷汗,浑浑噩噩看见乞丐里有一个眼熟的,伏在马背上抽着冷气道:“三叔、三叔还没回来么?”
      乞丐们冷不防听这一句,立即将人扶了下来,一个机灵的小乞丐转头便跑开了。
      黑衣人追到不远处,便看见一大群乞丐围着曹锦,不远处的普渡寺里出来一大群得了消息的和尚并着香客,当即隐了身形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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