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否

作者:我自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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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至与秦婳2


      ?
      安月山下,青树翠蔓,晴空万里。秦婳生活在族内一间最不起眼的木屋。
      秦婳今日一直在家,被秦阅打:“怎么不偷鸡?赶紧给我偷!你是我的小至!”她塞秦婳手里一只羊:“怎么不掐死它?!你掐死它啊!”
      秦婳觉得小羊羔可爱,一直抚摸。随后她被秦阅抓着手掐羊羔,哭得稀里哗啦。小孩子没有劲,便只能歇斯底里地哭:“阿娘不要!桦桦不要!”
      秦阅扇她一巴掌,抓着她脖子,摁在羊羔上:“让你哭!我的小至从不会哭!给我咬!咬!”
      秦婳咬下去,知道咬出血。秦阅才松手,轻轻抚摸秦婳:“我的小至,阿娘最爱的孩子,你最好了。”
      秦婳无声无息地流泪,怕到极点。她看着身旁的女人满意地睡下,嘴里不断念着小至,就每日彻夜难眠,不寒而栗。
      久而久之,秦婳习惯了白日出去偷鸡,晚夜回来吃秦阅摘下的酸果。她很感激秦阅,叫她秦婳而非秦至。她根本不知小至是谁。
      表面母慈子孝,这几个月,相处倒也融洽。
      有一日,秦婳出去玩,见到一个男孩在树下吹笛,笛声悠远绵长,雅致动人。她趴在树枝上赏花,亦赏人。
      “这人怎么这么好看?”秦婳趴在树上吃着酸果,摇着腿。
      黄昏,樱花已经倦怠,可树下的他从未倦怠,笛声一日未断。
      星星亮起灯,笼罩四方,私学的孩子们回来,带着法器,秀着新学的术法。他们看到那个男孩,对他拳打脚踢,可那个男孩从不反抗。
      秦婳觉得奇怪。
      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那些小小的恶魔还在说:“就讨厌这样的!不懂得还手,没意思!”他们骂着,便继续打。
      男孩不叫不哭,安静得心疼。
      秦婳想摔下树,让他们打自己。可是阿娘说过,自己要做打人的那个,自己喜欢杀生。
      她按兵不动,继续趴在树上。
      等那一群孩子走了,秦婳跳下来,远远看去,已经血肉模糊。
      她想当没看见跑掉,却被叫住。男孩说:“谢谢你。没有动手。”
      秦婳彻底崩溃。她不敢回头,干巴巴地:“我没有帮。”
      “我又没事,”男孩站起来,拍拍自己,“你看。”
      秦婳终于敢看他一眼,也第一次顺着本心说出:“对不起。”
      男孩一身白衣,腰挂玉佩,十分干净,笑得如明月星辰,温润如玉:“偷窥一日,也不见你这样有礼。”
      秦婳第一次觉得良心有愧。可她一直听阿娘,阿娘怎么会错?
      男孩:“偷窥便是不对。”
      秦婳:“第一次。”
      男孩:“你倒是与我一位故人极为相似,敢问姑娘芳名?”
      秦婳觉得这个男孩说话文邹邹的,跟大人一样,不太舒服。她被阿娘打过两次,再也不敢乱说名字:“秦至。”
      那男孩似乎有些失望:“还以为……”
      秦婳没听懂,递给他一把刀:“我杀猪用的,送你。”
      男孩摸着腰间青色异形玉佩:“我修习音律,不需这些。过些年,我一定凌驾于他们之上,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蝼蚁。”
      秦婳:“可你现在受欺负。”当下最紧要。
      男孩觉得她有道理,收了她的皮鞭、弓箭、短刀。他越收越惊心:“你从哪里来的这些……”
      秦婳毫无顾忌:“杀猪、宰牛、爬树、射鹰之类。我不想做这些了,都给你。”她看到他,想,就算没有武器,也能活下去。
      阿娘说错了,她只要一个人,一句话,就有力量活下去。她不需要违背本心。
      男孩看着手中武器,笑道:“多谢你,我不会被欺负的。”
      “再见。”
      “再见。”
      两人在樱花树下分道扬镳,身影没在绚烂的落日余晖。
      当晚,秦婳被打得皮开肉绽,被关在门外却笑得如花开。这是她这短暂的一生唯一一次为自己而活。
      她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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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尹青青一袭白衣,高洁儒雅,生气都不会大声说话——这是大多数弟子的评价。
      “不近人情、不苟言笑、懒惰不堪、装模作样、睁眼瞎……”这是李易爽的见解。
      若不是尹青青觉得大声说话失礼,定要骂这人个狗血淋头。他道:“黑纸糊灯笼。”
      李易爽笑。
      笑也会害人的。
      片刻,尹青青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青青,”李易爽倚在窗外,看着窗外一池春水,一捧红莲,一把芦苇,总觉得缺点什么,“你过来。”
      尹青青被他哄骗过去,坐在窗框上。不料,他这玄芝双雪太久未修缮,木框直接断开,尹青青栽倒在地。
      稍后,他笑着。他居然忘记使用灵力,真是丢脸。
      李易爽把尹青青抱起来,将他放于自己身上:“坐这里,再不会摔。”
      尹青青:“还请师兄放尹某下来。”
      “不。”李易爽越搂越紧。
      尹青青自己跳下来,摔袍跪下:“请师兄三思。”
      “思了千万遍,无用。青青,你若是不愿,我回去。”他对着半跪下,“不会再来。”
      “我做我的南山长老,你做你的北山长老。两不相干。可好?”
      尹青青直视他的眼睛:“再好不过。”
      李易爽:“行。”

      晚夜,尹青青行走在山林间,发现一陷在草丛与花瓣中的姑娘。
      他拨开树枝,看准了人。他向这孩子伸出手。这孩子跳起来:“你是神仙?!”
      尹青青:“是。你是小至?”
      秦婳:“秦婳!”
      尹青青一想,秦阅那个性子,养着不是自己的孩子,改个名字也是正常。婳字虽凶,可这孩子倒是活泼可爱。
      她居然送得这样快,这才三个月。
      “你想修仙吗?”
      秦婳先摇头,然后连连点头。
      尹青青觉得蹊跷,探查秦婳记忆后,简直心惊肉跳。他还是低估了秦阅,对亲生骨肉,哪怕是躯体,也很毒至此!
      尹青青蹲下来:“你不喜欢山下的生活?不喜欢阿娘?”
      秦婳摇头,须臾,她落泪,然后,点头。她哭着:“仙人……带我走吧…我不想……我不喜欢……求您……”
      尹青青面对着孩子,话也多起来:“这些痛苦,你愿不愿意一辈子承受?”
      秦婳哭着摇头。
      于是,尹青青抹去了她的痛苦,但尽量保留她完整记忆。第二日的秦婳,自然而然拜尹青青为师,从始至终满怀期待笑脸相迎。
      尹青青受她一柄剑、一本书:“去罢。”
      他在山后瞥见刘昔几人待她很好,放心地回他的玄芝双雪窝着。
      晚夜
      星辰灿烂,花香弥漫。夜景甚好,夜下白衣仙人亦身姿绰绰。
      尹青青在月下舞剑。他极为不甘,是以所有剑法,均来于李易爽。月下美人如玉,更惹心怀不轨之人偷偷忌惮。
      他出了薄汗,顺手脱下白衣系在腰间。一身洁白,一览无余。
      偷藏在芦苇中的李易爽从未见过他这样:“怎能在外脱衣!”
      尹青青继续尽情尽兴挥剑。他的剑法与一般剑法不同,偏于舞蹈,柔美为主。他一身剑法无处可用,身怀绝技无处可施,便改刚正为内美,抒怀性情。
      李易爽埋在芦苇中,看得心潮澎湃。剑挑起水光潋滟,水面泛起涟漪,石块上白衣飒飒,与黑夜相衬。

      两个时辰后,尹青青觉得累了,拾起衣服走进殿内。不久,他又走出来,赤身裸体跳进水里。
      李易爽就在附近:!
      尹青青在安月山有结界,况且有人见他会通报,所以宽心时丝毫未觉。
      不久,李易爽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尴尬中又有些许害羞:“青青……”
      尹青青心里怒极。他声音平平淡淡:“请你离开。”
      尹青青见李易爽不动,自己也不便出水,道:“你今日刚说各不……你做什么?!”尹青青被突如其来的抱吓到了,他顾不得其他,抬腿就跑。
      李易爽紧随其后。他道:“掌门有急事。”他本不想偷窥……可若是那时偷窥,他又怕尹青青生气。
      尹青青气消一半,在屏风后更衣:“不早说。”李易爽被他的术法挡在屏风外,问他:“可否进内室一叙?”
      尹青青扯了结界,语气仍是不善:“进。”
      “有屁快放。”他已经懒得矜持。
      李易爽坐在最靠近床边的石凳,娓娓道来:“掌门近日在一处小山发现奇异力量,摧枯拉朽,世间所有法术都无可奈何。”
      尹青青大约猜到:“要我去?”
      李易爽点头:“毕竟青青资历浅,也闲散。眼下十极派意图独霸天下,若是他们攻上来,没掌门几人坐镇,怕是难保门派。你去,掌门才放心。”
      尹青青:“去。请回。”
      李易爽:“我殿内细作无数,还望北山长老通融一二,容我小住几日,暂避。”
      尹青青:“随你。”他这里没床没枕,李易爽才待不下一天。
      李易爽似乎很开心,用术法变出被子,放在尹青青床下:“放心。不会同床共枕。”
      尹青青简直不可思议。这人……得寸进尺!这样与同床有何分别?他不习惯与旁人同寝。
      “屏风为界,不得逾越。”这是尹青青最后的倔强。
      李易爽欣然接受,搬着枕被挪到外室躺下。
      一刻后,结界异响。尹青青坐起来:“谁?”
      “弟子。”秦婳在殿外。
      尹青青松口气,也是他不熟悉秦婳气息,所以才误以为是外人。
      “弟子拜见师尊。”
      “走。”李易爽轻声代他说。
      尹青青瞪他一眼,对秦婳道:“回罢。”
      “师尊,开门不行吗?”
      尹青青看着屏风外李易爽得意的样子,决绝道:“不可。”
      李易爽对他笑。
      随后,连问三次的秦婳无功而返,失落退下。尹青青松口气,隔空踢他一脚,然后躺下。
      他这个师尊,当的真是不称职。忽然,尹青青听到某人笑声,拽起白衣扔过去:“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久之后,尹青青碍于各位长老压力,终于推脱不下,去探察奇异的黄光。他功力不浅,还被迫承受某人的半数灵力,尽管如此还是带伤归来。
      他撑着一口气御剑飞到安月山上。秦婳躺倒在他面前:“师尊……弟子小比……赢了……”这是她第一次赢,第一次为师尊赢。她渴望着他的一句肯定,却寒透了心。
      尹青青心口绞痛,伤口处撕心裂肺的痛传来。若不是刘昔为自己披上的白衣,他现在肯定比秦婳更狼狈。他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楚,快步离开。
      他怕自己撑不住一刻钟,亦怕浑身是血吓到她。回到玄芝双雪,尹青青一口老血喷到屏风上,老旧屏风刹那间浸上满扇殷红。
      尹青青撑着倒下,这一下没倒下去,被一人扶起来。刘昔在他身旁:“师尊!”他想探查他的灵脉。
      尹青青倔强成性,越是伤痛难忍,越是固执。他甩手:“放开!”
      刘昔干着急:“师尊!您连结界都撑不住!您……”
      尹青青拿出师尊的架子:“为师还不需要你们这些小辈……下去。”当师尊太久,他都快忘记,谁是谁的小辈。

      此后,尹青青病痛缠身,一直未好。他见秦婳自由自在,闹腾些,便也随她去。
      他不爱拘束他们,只要平安长大,随他们去。
      白绞堂,尹青青登门。
      “你这孩子!放心!那丫头没事!”沈不笑见尹青青过来,邀他一同饮酒,“倒是你,跟那小子还没说上话!害老夫担心! ”
      尹青青扶额:“劳烦您老。”他非常、特别希望沈不笑闭嘴。一张嘴天天损,烦人。
      “哎呀哎呀,你说你这个师尊,光在背后做这些……唉,你们小辈的事,老夫管不了!”沈不笑唠唠叨叨地闭嘴。
      尹青青偏头看向堂外,秦婳哼着歌扫长阶。他轻轻一笑,饮下淡酒。
      岁月静好,就此偷着过罢。樱花瓣落,一地绯色,不知谁的心,又被晚来的春意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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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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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说过结局HE(番外结局HE
    (分 化 失 败自 动 分 裂)
    老了,正在重新做人……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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