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的卷心菜

　　顾予载着林卷直接从学校侧门开出去，一路风驰电掣，到了电玩城时，也才五点十分不到。

　　停好车，两人先去旁边买了两杯Q家冰激凌和章鱼小丸子，随后走进电玩城。从来没来过的林卷看着那些霓虹闪烁的装潢和挤满了学生的室内环境，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顾予在前台买了一百个游戏币，他拎着装币的篮子问她打算先尝试哪个项目，结果没想到林卷选的第一个游戏居然是投篮机。

　　顾予挑眉笑了下，“你确定？”
　　林卷握了握拳，坚定道：“我想玩街头投篮机很久了！这个看上去超酷的！而且上次你不是教过我了吗，说不定我是个隐藏多年的高手呢？”

　　“行，双人合作还是单人pk？”
　　“先单人pk吧，试试我的水平。”
　　“好。”

　　“哐啷——”几声，雕刻着马里奥花纹的金属游戏币接连滚落进投币口，叮当作响。

　　“砰砰砰——”
　　很快，林卷的战绩停留在60，就此止步于round 2，再也没能进一个球。

　　而反观隔壁的顾予，则已经顺利进入了round 3。
　　街头篮球的球框高度相比真实球框低了许多，他左手接球，右手扔球，几乎一秒一个，任凭球框左右移动，仍然能够轻轻松松百发百中。

　　最后，一局下来，面对60：380的成绩，林卷断定，她的机器一定是出了问题。

　　顾予摸摸鼻子，提议道：“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位置？”

　　于是，又一局结束，46：420，面对更加惨淡的分数，林卷沉默了。

　　她假装无事发生，强行转移了话题：“我要抓娃娃。”

　　顾予自然是百依百顺地点点头，“好。我们去抓娃娃。”

　　他以前来电玩城都是直奔赛车、VR生化7、真人CS、射箭和桌球，从没玩过娃娃机。听旁边的几个小学生解释了一下玩法后，顿感无语，他真心不解：“这不就是概率和运气问题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啊。真的有人喜欢玩这个吗？”

　　林卷不理他，专心地盯着机械爪子，算好时机，猛地按下——
　　机械爪晃晃悠悠地垂下，张开爪子，猛地下坠，一寸寸收紧。
　　于是粉色的小猪佩奇慢慢地升上半空，林卷心跳加快，顾予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旁边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学生更是忍不住低声惊呼：“哇抓到了抓到了——”

　　然而，就在快要到达出口的那一瞬间，爪子无力地松开了——
　　小猪佩奇一个翻身，坠落，“啪嗒”卡在了出口的玻璃围栏上。

　　“哎——”
　　“害！”
　　“就差一点点了……”
　　“真可惜！”
　　小学生们唉声叹气，满脸遗憾。
　　林卷不服，转头朝顾予伸手，要求再来一次。

　　顾予把两枚游戏币放在她手心，“没事，想来多少次都行，用完了我再去买。”
　　于是，旁边几个小学生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姐姐败光了整整五十五个币，结果一只娃娃都没抓到。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扯了扯顾予的袖子，奶声奶气道：“哥哥——”

　　顾予挪开一直定格在林卷身上的目光，他转头，撑着膝盖弯下腰，耳朵凑近，“怎么啦？”
　　小女孩老成地叹了口气，“哥哥，你女朋友这么会花钱，你要努力学习，加油赚钱呀！”

　　“噗——”
　　顾予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林卷，发现她还是沉迷在抓娃娃的世界里，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他便大胆地低头跟小女孩说悄悄话：“知道啦，我会很努力养活她的～！让她可以抓一辈子的娃娃。”
　　小女孩闻言，立马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她睁大眼睛，一本正经道：“害，你也得管管她，大人玩物丧志可不行。这个世界会完蛋的。”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予乐不可支，猛地点头：“好！你说得对！绝对不让她玩物丧志。”

　　林卷又一次抓娃娃失败，她摸了摸篮子里的币，发现已经不多了，转头正想说要不还是放弃吧，结果却撞见堂堂九中大魔王被一群小屁孩围堵着讲故事，孩子们讲，他负责听，倒是瞧不出一丁点儿的不自在。

　　林卷把装着剩余游戏币的篮子还给顾予，“非酋如我，还是放弃吧，彻底不抱希望了。”

　　顾予：“不行，我们摩羯座的胜负欲不允许半途而废。”

　　说着，他从篮筐里拿出一大把币，直接走到她尝试次数最多的那台机器面前，盯住那只憨憨的旅行青蛙，撸起了袖子，开始他人生中第一次娃娃机体验。
　　“你等着，今天我必给你拿下这只丑陋的小青蛙。”

　　然而，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要立flag的好。

　　五分钟过去了。
　　顾予看着篮子里已经所剩无几的游戏币，再看看他们空无一物的双手，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打脸打得啪啪响。

　　林卷倒是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在游戏项目上吃瘪，没想到居然也有他不拿手的东西，真是太新鲜了。
　　顿时她也不在意抓娃娃的结果了，反而去安慰少年：“没事，这些商家的机器就是专门做来骗钱的，我们换个别的玩吧。”

　　顾予见她的确未曾放在心上，便又去充了些代币，两人把林卷感兴趣的游戏项目统统都体验了一遍，包括模拟4D摩托、秋名山赛车、斯诺克、VR植物大战僵尸、桌上冰壶等。

　　林卷玩得酣畅淋漓，既疲累又兴奋，她捧着顾予给她买的关东煮和照烧鸡骨丸，坐在休息区一口一个迅速吃光了四个咖喱鱼蛋。

　　顾予说他再去买点吃的回来，让她自己到处溜达溜达，把剩下的十个游戏币花了，或者干脆坐着休息一会儿。
　　于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林卷正在跳舞机上跟着节奏变换动作，步调优美流畅，有急有缓，爆发力十足。
　　围观的玩家稀稀疏疏站了三排，包括之前那群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学生们也正在看林卷跳舞，他们站在最里面一排，面上表情既崇拜又羡慕。

　　顾予挤进去后，少女还没结束，k-pop的热辣音乐即使在喧嚣吵闹的电玩城大厅里也属于鲜明热闹的那一挂。
　　她今天披散着又黑又直的长发，衬得美丽精致的脸愈显白皙。黑衬衫在腰前扎了一个蝴蝶结，浅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看上去清丽又惹眼。

　　很快，一曲结束。周围零零散散地响起拍掌声，林卷从沉迷舞蹈的状态中回过神，登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赶紧捂着脸下来，视线一扫，发现顾予正站在人群后注视着她。

　　她一愣，倏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高大英俊的少年怀里正抱着一个只比他稍微矮一丁点儿的巨型绿色恐龙玩偶，几乎遮住了半个他。

　　顾予上前，把玩偶递给她，“你不是想要那个娃娃吗，我虽然没法抓到，但是可以买啊。我问了，他们店里没有青蛙，不过有这个！这个更大更绿，而且恐龙更可爱，比青蛙好看多了。”

　　“噗嗤——”
　　林卷傻傻地抱住玩偶，绵软的布料，巨大的size，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柔软得一塌糊涂。

　　而顾予就站在少女旁边，默默地凝视着她与玩偶，那么娇小的一团，仿佛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布料里，也不知是她抱着恐龙，还是恐龙在抱她了。

　　他掏出手机，“要不给你们留一张合影？”
　　“好啊。”

　　“咔嚓——”

　　定格的画面上，少女双手没能环抱住巨型的恐龙玩偶，娇小的整个人都陷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白皙俏皮的脸，眉眼娇柔，笑容明媚又清澈。

　　“哇，好大的娃娃呀——！”
　　一瞬间，周围的小学生都围了过来。
　　“我可以摸摸看吗，姐姐？”
　　“可以呀。”
　　“好耶！”

　　林卷被孩子们围在中间，耐着性子弯腰与他们交流说笑，眉目间的烂漫笑意只增不减。
　　顾予站在一边，抱臂倚墙，定定地注视着她，嘴角若有似无地挑起一抹温柔又纵容的笑。

　　-

　　两人从电玩城出来时，后面还有个才刚升上二年级的小萝卜头屁颠屁颠地追了出来，依依不舍地抱着林卷的手腕，仰着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姐姐姐姐，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呀？我要考跟你一样的学校。”

　　顾予：“……？”
　　等等，老子这是被人当面撬墙角了？

　　没等林卷回答，他直接伸手一掌压在男孩的头顶上，狠狠揉了下，“作业写完了没啊？小小年纪就来混电玩城，不学好，还考什么学校。想屁吃吧你。”

　　小男孩挣扎着大喊道：“我才不是混混！我爸是这的老板，我平时就是在里面写作业的，今天已经写完了！你骂我，我不喜欢你了！”

　　他转头又伸手朝林卷求抱抱，“呜呜呜呜姐姐，哥哥欺负我。”
　　林卷摸了摸他的头，“乖，哥哥不是故意的，他是想督促你好好学习呢。”

　　“好吧……”小男孩眨眨眼，又问：“哥哥脾气这么坏，姐姐你不要做他女朋友了，好不好？等我长大了，姐姐你做我女朋友吧！这里的娃娃机都是我的，随便你玩！”

　　林卷：“……”
　　顾予：“…………？？？”
　　哈？有种你再说一遍？？？

　　林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予瞪她一眼：“你还笑！”
　　林卷不服，指着他的酒窝反驳道：“你不也笑了！”

　　顾予：“……我那是被气的！”
　　诚然，他一方面为自己和她被路人们当面盖章的男女朋友关系而感到窃喜，导致面上一时没兜住，眉梢嘴角都泄漏了一丝得意和荡漾出来。但另一方面，他也的确被这小子当面撬墙角的行为搞得十分不爽好不好！

　　林卷蹲下身，弯腰捏了捏小男孩肉肉的脸颊，“好啦，我们要走了，你记得好好学习哦。姐姐在九中等你来找我哦，拜拜。”

　　“好～姐姐再见！”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完，忽的猝不及防地凑近，在林卷左脸上吧唧一口，印了个口水章。

　　“……”
　　林卷一下子懵了。
　　她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脸颊。

　　面前的小男孩还来不及逃走，下一秒便被顾予一把提了起来，两条小短腿在空中直打摆，“你他妈小小年纪耍流氓呢？”
　　少年面上笑意散去，眉目冰冷至极，怒意割破冰层，戾气极重。
　　小男孩哪见过这阵势，直接吓得呆住了。

　　“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小流氓？嗯？”
　　“我、我不是！我才不是小流氓！”
　　“你就是！谁让你随随便便亲女孩子的？”
　　顾予揪着他的后领，直接腾空拎到林卷面前，“去，给姐姐道歉。”

　　“呜呜呜呜——”
　　“姐姐对不起……”
　　“呜呜呜哇哇哇哇呜哇呜哇呜哇啊啊——”
　　小男孩一开始先是倔强地哽咽着，后来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声，没多久便哇地大哭起来。

　　“烦死了。”
　　顾予无视周围人的注目，一脸嫌弃地把他放回地上。

　　少年伸出手，虚虚圈住林卷的手腕，“我们走。”

　　林卷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到商场外，顾予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口水印。”

　　林卷：“我擦过了。”
　　顾予：“没擦干净。”
　　说着，他干脆不用她动手，自己拿纸往她脸上用力擦了几下，直到那一片肌肤都蹭红了，林卷轻轻喊了声“疼”他才收手。

　　林卷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顾予也难得地沉默着。

　　两人沿着商圈的清河广场并肩走着，街道两旁灯火通明，桂树飘香。明月高悬，夜幕低垂，晚风混杂着淡淡的甜香从路人的衣角和袖口拂掠而过。

　　顾予绑在背包带子上的电子手表自动跳到20:00。

　　两人很快又走回车库。
　　顾予一边帮她把头盔戴好，系上搭扣，一边装作不经意间开口问道：“这周六有个动画电影上映，你想看吗？”

　　“什么名字？”
　　“《寻梦环游记》，不知道好不好看。”
　　“我也不知道。”
　　“要不试试？”
　　“好啊。”

　　“那到时候我先订票，再去你家接你。你说订什么时候的好？”
　　“我周六晚上有舞蹈课，所以订下午吧，看完电影你要是顺路的话可以送我去下舞蹈房吗？”
　　“好啊，不顺路我也可以送你，反正我没事。”
　　“好的。”

　　“那干脆中饭也一起吃吧？”
　　“……”
　　林卷嘴角隐约带笑，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把他看得心虚又紧张，顾予撇开脸，耳朵尖都红了，她才应声道：“好啊。也行。”

　　顾予掩饰般地垂下眼睫，跨坐上车，启动引擎：“……上来吧。”
　　一回生二回熟，林卷坐上车习惯性伸手揽住少年的窄腰，侧过脸将头盔轻轻地靠上去。
　　顾予“啪”的一声盖上头盔透明面镜，“坐好了。”

　　下一秒，机车飞驰出去，气流裹挟飘荡，金黄的银杏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晃悠悠地落在了街道旁的灌木丛中，隐没无踪。

　　-

　　林卷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她给傅景初发了条消息：「还在跟朋友一起吗？什么时候回家呀？已经快夜里了。」

　　收到消息的傅景初盯着微信备注名“姐姐”两个字渐渐出了神。
　　旁边的薛怀又倒了一杯酒，大咧咧地伸手勾在他肩上，“怎么了傅哥，怎么不喝了？”

　　傅景初没理他，直接拿起手机输入了一行字：「你先睡吧，我可能凌晨才到家。」
　　刚输完，下一秒又被他删除。
　　反复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回道：「马上回。姐姐你先睡吧，太晚了，别等我了。」

　　他定定地计算着时间，果然，数到20的时候，对方的回信到了——
　　【姐姐：不急，还没睡呢，反正你马上到家了，我还是再等等吧。爸妈都睡了，你记得上楼的时候声音放轻一点。】
　　【姐姐：对了，你跟朋友晚饭吃得怎么样？回来要不要吃宵夜？阿姨做了你爱吃的提拉米苏，吃吗？】

　　傅景初面上无意识浮现一丝温柔笑意，他回了句：「好的。跟朋友一起吃得很开心。要，我要吃，等我回来一人一半。」

　　发送完毕，他把手机装回裤子口袋，看着眼前的香槟塔，端起其中一杯灌了下去，接着又连喝五杯，旁边几人目瞪口呆。
　　直到他觉得自己微醺了，才停下。

　　薛怀小心翼翼道：“傅哥，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别的酒不合口味？”

　　傅景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突然手指一勾，杯口倾斜，剩余的几滴浅金色酒液全都洒在了他的衬衫袖口和领子上，又用纸巾晕开，他漫不经心道：“不是。酒很不错。”

　　“那是怎么了？台上这妞儿唱得不够甜？我这就叫她换一首——”

　　“不用。”
　　傅景初拿出一张卡压在果盘底下，“我有事先走了，酒水记在我账上。下次聊，回见。”

　　薛怀一下子懵住了，“啪嗒”一声，酒杯重重磕在大理石桌台上，清澈的液体晃荡着四处飞溅，“哎哎哎傅哥，这次怎么就呆这么短时间啊？不对劲啊傅哥。”
　　“兄弟们都很想你呢，下次什么时候再聚呀？”
　　“傅哥——”
　　“傅哥！”
　　傅景初拍了拍薛让的肩膀，低声道了句抱歉便直接起身告辞了。

　　……

　　回到林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整。
　　他推开门，正好看见二楼东侧房间的缝隙间透出了一点昏黄的亮光，心中不由满是暖意充盈。

　　傅景初在玄关动作轻柔地换好鞋子，打开冰箱，带着提拉米苏走上楼梯。

　　他轻轻敲门，“请进——”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一点懒倦的困意。

　　他心中忽的涌上一点愧意和自责。
　　不该让她等他的。

　　然而他太想见到那团昏黄微弱的光了。

　　他定了定神，推开门，少女正好放下漫画书起身走过来，她接过他手中的提拉米苏，动了动鼻子，倏地靠近，“你喝酒了？”

　　少年不自然地扭开头，挠了挠脸，神情懊恼又心虚，“以前的朋友都太久没见了，他们本来就比较热情，点了很多酒水，气氛都炒开了，我虽然不想喝，但是……”

　　林卷闻弦歌而知雅意，“懂了。”
　　她拉着他到自己的沙发椅上坐着，“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弄碗醒酒汤来。”

　　傅景初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也没喝多少，我可以等明天醒来再……”
　　“闭嘴。酒味这么重的人没有资格说话。”
　　林卷不容拒绝地把他按在椅子上，转身就下楼去了。

　　房间一下子空了许多，空荡荡的，少女的气息似乎都被带走了。
　　傅景初一时无法适应，低头蜷缩了下身子。

　　他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他看惯的卧室格局，掠过某个角落时，突然定住了。

　　那是一只他从未在姐姐房间见过的超大型恐龙玩偶，肚子胖嘟嘟的，通体草绿色，模样憨态可掬。
　　几乎是一瞬间，他断定，这是顾予送的。

　　他扯了扯嘴角，脑子晕晕沉沉的，醉意上涌，四肢似乎更冷了。
　　糟糕，好像酒喝多了。
　　眼皮越来越重，他抱着残留有少女甜香的抱枕，瘦弱的身子缩进沙发椅中，慢慢昏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几分钟，他被一双温柔的手晃醒，“醒醒，别在这儿睡着，会感冒的。”
　　傅景初缓缓睁开眼，少女的面容清晰得像是在梦里一样。

　　他突然生出好多的委屈，他抱着面前人的细腰，把头埋进她怀里，声音哽咽：“姐姐，我好想你。”
　　她似乎很惊讶，一双如水般清澈的桃花眼微睁，犹豫片刻后，轻轻揽住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傅景初十分不满足，又用下巴蹭了蹭她睡衣领口上方露出的一小片锁骨，痴缠道：“姐姐，你想我吗？”
　　少年的吐息像一条蛇一样缠绵湿润地落在肌肤上，怀里的少女配合地低声道：“我也想你呀。”

　　傅景初开心极了，眼尾被香槟的酒气熏得一片通红，他大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轻颤，“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上别人？只看着我呢？”
　　少女没有回答，他语气立马急切起来：“我也可以教你打篮球，也可以跑第一的！我，我夏令营和冬令营拿的奖都送你！稿费也给你！长篇也给你看，全给你看……”

　　“噗嗤——”
　　少女笑了起来：“好呀，我最喜欢小初啦！”

　　傅景初不敢置信地怔住了，他愣了足足三秒，猛地一把抱住她，欢喜得弯眼直笑：“真的吗？真的吗？！我好高兴啊，姐姐。”

　　少女揉揉他的脑袋，“真的。”

　　傅景初搂着她的腰，头靠上去，“真好，”他闭上眼睛，嘴角弧度慢慢挑起，停在某个习惯性的位置，一动不动。

　　良久，一滴滚烫透明的泪自他微勾的眼角倏然滑落。
　　真好，这次是美梦。

　　……

　　“傅景初，醒醒，怎么哭了？”

　　水声哗啦，浪潮翻涌，他仰躺在空旷寂寞的深海中，住在鲸的骨架里，远处传来52hz的歌声，却久久无人回应。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幻影，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呼唤……

　　傅景初眼皮微动，朦朦胧胧中，模糊昏黄的灯光温暖柔和，可睁眼的一瞬间还是觉得刺眼。
　　他伸手挡住光线，头疼欲裂。

　　清醒过后，酒意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几乎要将人淹没。

　　一只手轻轻抹去他面上的泪痕，指腹微凉。
　　“醒了吗？是不是做噩梦了？汤还热着，赶紧喝了吧。”

　　林卷坐在一边的沙发角落里，手中端着一碗陈皮汤。

　　傅景初慢慢坐起身，按了按太阳穴，接过她手中的醒酒汤一口气喝完了。
　　温热酸甜的液体流入绞痛空虚的胃部，清淡的橙皮味儿加上一点蜂蜜混杂着微苦的檀香在唇齿间四溢冲荡，暂且抚慰了抗议声渐起的肚肠。

　　“谢谢。”
　　“没事，头还疼吗？”

　　傅景初抿唇，赧然一笑：“不太疼了。”

　　时间太晚，他不好在她卧室久留，很快便起身告辞了。

　　……

　　回到房间，他反手锁上门，慢慢滑坐下去，单腿屈起，掌根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快要炸开，脑子里纷杂缭乱的模糊线条都聚成雷雨天的雪花信号在眼前时隐时现。

　　脱掉衣服，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汩汩冷水从花洒中兜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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