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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开学】
翌日。
窗外风停雪消,是个少见的冬日晴天。
林卷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下楼时,林母已经做好了午饭,正拿着锅铲准备上楼喊她起床。
傅景初和林父争着抢着帮忙把菜端到餐桌上。
林卷伸了个懒腰,拉开椅子坐下。
对面的少年踩着一双棉拖,一身宽松的厚卫衣和运动裤,明显比在外穿得更放松些,但依然斯文得体。
相比之下,她身上这件深咖色小熊毛绒睡衣好像就有点过于居家了。
林卷稍微不自在了那么一两秒,随后便被桌上丰盛的饭菜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她拿起筷子,率先伸向她最爱的红烧鱼。
林家并不讲究食不言,因此餐桌上除了碗筷的轻微响动和咀嚼声外,还有林父林母时不时讲几句的闲谈声。
傅景初安静地低头吃饭,并不参与对话。
林卷无意中一抬眼,发现他只吃自己面前的菜,不免唏嘘。
这让她想起逢年过节去亲戚家吃饭的自己。
拘谨又无趣,还吃不饱,简直人间惨剧。
于是她将自己第二喜欢的可乐鸡翅往少年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至于第一喜欢的红烧鱼……还是算了,谦让是不可能谦让的。
她,林卷,吃独食第一人。
“好的,我尝尝。”傅景初从善如流,如她所愿,夹了一个鸡翅到碗里。
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了几下后,酱汁咸甜的香味与鸡肉的鲜嫩交织着在唇齿间四溢漫开,回味无穷。
……!!!
他有些惊讶,“……这个,真的很好吃。”
“对吧,我妈烧菜超好吃的!哎等等——”
“以后你会跟我抢菜吃吗?”
语气突然兴奋。
“……?”
傅景初噎了一下,“当然不会。”
他完全无法理解对面少女的脑回路:“为什么你一脸期待的样子……?”
“啊对,没错,这是独生子女的执念。我听说那些亲生姐弟都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
“……”
傅景初见她似乎有些失望,犹豫着改口道:“……那我下次跟你抢着吃试试?”
“……!!好耶!弟弟最棒了。”
林卷高兴地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鱼肉。
傅景初很快发现她好像非常喜欢吃鱼。
于是偷偷问:“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鱼?”
“对呀,居然被你发现了!”
“那我以后只跟你抢别的菜好不好?鱼都留给你,我不太喜欢吃鱼。”
林卷捂着心口,被弟弟的乖巧瞬间击中了。
“呜呜,你太乖了。”
她压低声音,恐吓道:“你这样很容易被欺负的我跟你讲。”
傅景初眨了眨眼,“那你会欺负我吗?”
少年毫无攻击性的一张脸清俊白净,越看越舒服,林卷根本没办法昧着良心说“欺负”。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姐姐怎么会欺负弟弟呢?你放心,以后去了学校我会罩着你的。”
傅景初弯起眼。
“好的,请多关照。”
……
林父与林母注意到两个孩子之间的交流,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欣慰的表情。
林母起身,将自己这边的几道荤食与少年面前吃了一小半的蔬菜做了个交换。
林卷看他光扒饭不吃菜,便用公筷又给他夹了一个蘸满酱汁的红烧狮子头。
她才持姐姐资格证上岗第一天,就已经学会用大人的口吻说话了:“高中生要多吃肉,补充营养,才能快快长高。”
傅景初看着碗里的狮子头,一愣。
他第一次学做菜,就是学的狮子头。
爷爷曾经夸他烧的红烧狮子头堪比饭馆大厨水准。
他左手捏紧筷子,低声道了句谢。
饭吃到一半,林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小初,关于你上学的事情,今天早上我已经跟九中校长打过招呼了。你之前在N县的中考成绩据说是全县第一?总之,学校对你非常满意。只是听说你休学半年多都在家自学,所以他们要了解一下你的具体学习进度和情况,年后会为你安排一次入学考试。这个寒假就先让你姐姐帮你辅导一下吧,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到时候直接转入卷卷的班级,有她照应,我也能放心。”
傅景初听得认真,点点头:“好的。谢谢叔叔,麻烦您了。”
“一家人不必客气。”说着,林父用公筷给他夹了块鱼香茄子,“自在一点,慢慢来,别总是那么拘谨。”
傅景初乖乖把茄子吃了,“好的,我知道了叔叔。”
“嗯,乖。吃饭吧。”
……
饭后,林父在厨房里洗碗,傅景初本想帮忙,被严词拒绝了。
林卷坐在沙发上摸着撑得滚圆的肚子,幸福地打了个饱嗝。
她冲傅景初招招手,“吃鸡吗特种兵?”
傅景初掏出手机,“来,上线。”
“我还有两个朋友,等会一起来。我俩先双排,待会儿再四排。”
“好,我都行。”
……
下午。
林母换了一套优雅知性的羊毛大衣,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出门去画室工作了。
林父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等等——”
他走到门口,从衣架上取出一条红色围巾帮她裹好。
林母扯了扯围巾,小声抱怨道:“这个颜色跟我的衣服一点都不搭。”
林父好像没听见似的,又从玄关的柜子里取出一副手套递给她。
林母乖乖戴上手套,心想等出了门就拿下来,太丑了。
林父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警告道:“别想偷偷摘下来,去年是谁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结果生了冻疮,又疼又痒的?”
“……”林母假装没听见,背上包赶紧溜出门了。
-
二楼的书房内。
傅景初坐在林卷对面,桌上摊着一本王后雄,还有几张数学试卷。
空调温度刚刚好,隔绝了窗外的凛冽寒风,暖意融融。
少年脱下了厚卫衣,只穿了件高领衫,更显得单薄瘦弱了。
他低头安静地做着题。
时钟滴答滴答走过,书房里一片宁静祥和。
只偶尔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中性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以及林卷窝在摇椅上看小说时发出的细微笑声。
于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晚饭后,林卷帮忙批改卷子,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身为已经上过大半年高中的过来人,她的知识储备量可能还不如面前这个休学少年。
她有预感,周佳琪年级第一的宝座大概率不保了。
林卷默默放下试卷,真诚发问:“敢问大佬,你有什么不擅长的科目吗?”
傅景初想了想,迟疑道:“……体育?”
“……”林卷表情空白,“抱歉。那我更教不了你了。”
她趴在桌上,发出运动废柴的悲鸣:“呜呜我也很不擅长体育啊淦!我八百米就没及格过好吗!”
傅景初:“噗——”
他扶了扶眼镜,忍着笑:“其实,我还挺喜欢跑步的。”
“???”
她就知道,学神的话一般不能信,他们此时此刻的谦虚永远都只是在准备下一秒的炫耀罢了,无形之中,完成一轮低调的装逼。
认真你就输了。
傅景初放下笔,合上书,整理好桌面,捧着茶杯走到窗前,神情放松地喝了口水。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头问她:“夜跑吗?”
“……?”
林卷震惊不已:“这个天气?我?大冬天?夜跑?”
傅景初点点头。
林卷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她沧桑地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加油!争取练出小白杨一样的强健体魄。而我,还是继续呆在这温室里腐朽下去好了。拜拜!”
她缩在沙发椅上,拿一本言情小说挡住了脸。
还伸手朝他敷衍地挥了挥,一副想赶紧撇清干系的样子。
傅景初忍俊不禁。
他应了声:“好。那我一个人去了。”
说完就动作麻利地换好衣服下楼去了。
……
睡前,两人泡着脚坐在茶几前玩三国杀。
林母端着两杯热牛奶过来,提醒道:“早点睡哦。不要等水冷了再起身,小心着凉。”
“知道啦。”
“好的,阿姨。”
等林父林母上楼休息后,楼下客厅里仍时不时传来几声对话——
“杀!”
“闪。”
“顺手牵羊!”
“无懈可击。”
“体恤飞服,飘忽若神。”
“道施所向,皆有我控。”
“走马行酒醴,驱车布鱼肉。”
“酒杀!”
“闪。”
“诸葛连弩,再杀!”
“好,我没了。”
“换个武将,再来。”
“哇周瑜,我超爱公瑾的。”
“反间的确很好用。”
……
……
南方的寒假总是格外短暂。
一眨眼,日历就走到了标注着开学的那一栏。
三月初,元宵过后,寒潮尚未褪去,九中就已迎来了新的学期。
短短一个月时间的朝夕相处,林卷跟傅景初已经熟到可以在吃鸡战场上互抢三级头了。
开学第一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带上林母做的鸡蛋三明治,一起乘坐101路公交车前往学校。
学校离林家有五站路,不远也不近。
上车后,由于正好是早高峰,人挤人,傅景初把唯一的空位让给了林卷。
林卷也不客气,坐下后让他把书包取下来给她放在膝上抱着。
七点四十,公车准时到站。
林卷嘴里咬着可可奶的吸管,向门卫处出示了自己的胸卡和傅景初之前办理好的学生证,很快就被顺利放行了。
傅景初顺手接过她喝完的牛奶盒,压扁后扔进垃圾桶。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几乎全班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林卷早已习惯受人瞩目,只担心傅景初到了新环境不习惯,于是眼角余光时刻关注着对方。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傅景初自动找了个无人的空位坐下,在教室角落的最后一排。他打开书,一边啃三明治一边坦然接受众人时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一点都没有拘谨不适的样子。
林卷松了一口气。
是了,从初见起他就是个大方礼貌教养极佳的人。
胡姣早在寒假就已知晓她多了个弟弟,几个人还一起打过游戏。
如今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她不禁感叹:“看着挺高冷啊。”
林卷摇头反驳:“一点也不。特别乖特别温柔认真。”
“哇哦,评价这么高啊。”胡姣挤眉弄眼。
“那当然,自己人嘛。”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很快,预备铃就响了起来,而此时后桌的两个座位还空着。
显然,陆彦宇他们又迟到了。
一分钟后,顾予单肩挎着书包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臂弯一如既往地夹着他的篮球。
全班顿时安静了两秒,随后嘈杂声四起。
他顶着那头异常扎眼的蓝灰色短发走进教室,经过林卷座位时挥手朝她打了声招呼:“嗨,好久不见。”
林卷一脸震惊。
她下巴撑在椅背上,视线不断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忍不住好奇道:“怎么突然染了头发?”
顾予掏出作业本,把书包放回地上,抬头瞥她一眼,“不是你想看的吗?”
“……???”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顾予眯了眯眼,“你不会又忘了吧?”
林卷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拉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她哑然:“我随口一说而已……”
顾予语气不善:“哦是吗?所以?不好看?”
林卷求生欲旺盛:“不不不,好看极了!太好看了!超帅的!你真的很适合这种性冷淡的颜色!又清冷又高贵,简直高岭之花本花。”
顾予总算被捋顺了毛。
他抬笔敲了一下她额头,“算你识相。”
林卷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
-
很快,上课铃声正式响起。
陆彦宇还没来,周围几人猜测他大概又睡过头了。
班主任老孙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两手空空,什么书也没带。
一般学校都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大多被老师用来跟同学们闲聊,很少正式上课。
班主任当然也不例外。
老孙是教政治的,是高一年级组的副组长,年纪不算很大。
他跟一般的政治老师不一样,他很讨厌谈大话,讲空话,也讨厌灌鸡汤。
二班同学跟他关系极好,像哥们一样。
他刚走进教室,就有一堆男生抢着跟他打招呼。
“寒假过得怎么样啊老师?”
“听说您要结婚了呀,恭喜恭喜。”
“老师春节去哪儿旅游了呀?我听说今年去东欧和土澳的人很多。”
“对了,今年的时政热点您看了没,其中有一条……”
……
老孙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几位同学的问题,眼看着大家的话题越来越脱线,没完没了,他赶紧压了压手,“行了行了,闲聊的事先放在一边,待会再聊。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没讲,你们安静一下。”
大家隐约有所猜测是关于转学生的事,于是目光纷纷投向傅景初所在的角落里,或好奇或探究。
“没错,相信你们也发现了。”老孙语气愉悦,“这学期我们班转来了一位相当厉害的新同学,他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休学了半年。这半年都是在家自学。然而他的入学考试分数却超过了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真的很了不起,也很不容易。作为班主任,我很高兴有这样一位同学能转到我们班,也希望大家日后能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好好相处。那么,就让我们再次热烈欢迎新同学加入2班这个大家庭!大家欢迎!”
台下掌声雷动。
……
下课后,一群人想跟新同学搭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还是附近的几个男生先起了个话头,其后几个女生才渐次加入。
“听说你入学考试很多科目都是满分?你成绩这么好啊?真厉害。”
“你爷爷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历史学教授呀?”
“哇,那你这学期的分班考试岂不是铁定要选文科?”
“哎,你近视多少度啊?”
“你有泪痣哎……”
“傅同学,你的耳钉在哪里买的啊?我也想买同款,好酷哦。”
“你在看什么书?哇,阿加莎啊,我也喜欢!”
……
很快,几节课下来,傅景初已经与周围人慢慢相熟了起来。
角落里时不时传来几句惊叹与闲谈笑闹声,氛围和谐又友善。
就连胡姣都不免为弟弟的高人气而感到咋舌。
“……这人缘比起顾予来估计也差不离多少了。”
林卷深表赞同:“毕竟跟教养好的人相处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呜呜我也想要个弟弟了。”
“你有哥哥还不够吗?”
“别提了,那个控制狂。教科书级别的霸道总裁,给你你受得了?”
“……别了,我对总裁文不感兴趣。”
“是吧,我还是喜欢贤惠人夫。”
眼看着话题走向变得奇怪起来,林卷赶紧打住:“哎哎,我看到橘子了。她在门口等我们呢,走吧。”
“行,吃饭去。啊啊啊啊啊小胖麻辣烫我来啦!!!我要点我最爱的番茄汤底加花椒油和醋!!”
“噫。你真的是我的天敌。”
“哈哈哈哈哈哈卷啊,其实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居然还有人讨厌番茄和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不还讨厌吃火锅吗?橘子还讨厌一切豆制品呢。”
“……这倒也是。”
-
吃完饭后,顾予一个人回到教室。
他难得的没有出去打球,而是趴在桌子上补觉,一看就是熬夜打游戏造成的严重睡眠不足。
陆彦宇刚才发短信给他,说今天睡过头了就不来学校了。
于是他座位旁边空荡荡的,看上去略显孤独。
傅景初拎着一袋零食走进教室,扫了一眼,发现林卷的座位上没人。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在校外便利店买的焦糖布丁,放在她桌上。
顾予哈欠打到一半,一抬头,却撞见眼前这一幕,他下意识问了句:“你干吗?”
语气有点冲。
傅景初愣了下。他仔细观察面前男生的表情,态度温和地回道:“她习惯饭后吃甜点,我刚好买了布丁,可以分她一个。”
“……”
顾予一下子坐起身,眼神清明不少。
他抓了把睡乱的头发,语气直接:“你跟林卷什么关系?”
“姐弟。”
还没等顾予缓和神色,对方又接了一句:“不是亲的。”
说完,傅景初拎着塑料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他撕开小熊软糖的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橘子味的糖,随手翻开上次记录的小说书签页,继续看书。
顾予呆滞了两秒,趴回桌上,骂了句艹。
林卷洗完手回来以后,发现顾予一直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好像在看一个中年出轨的渣男……?
……可能男生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不对劲吧。
林卷没有过多在意。
她撕开布丁盖子,用一次性勺子舀着送进嘴里,淡奶的甜味在舌尖蔓延,顿时幸福地眯起了眼。
果然,饭后甜点就是最棒的!
……
下午,老师提及了关于四月中下旬分班考试的事宜。
顾予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橡皮,问林卷:“你选文科?”
“那必须啊。”林卷反问:“你理科?”
“当然。”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毕竟一个理科垃圾一个文科垃圾,只要还想考大学,基本不会想不开选别的路。
顾予有些惆怅。
他趴在桌子上,习惯性地盯着林卷的背影发呆。
他不想跟她分开。
他还想跟她一个班。
……
临近放学,林卷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傅景初安静地站在走廊外等她一起出校门坐公交回家。
林卷把凳子推进课桌底下,刚直起身,下一秒就被人勾住了书包带子。
她头微微后仰,少年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敏感的脖颈一侧,他问:“外面那人是你弟?”
林卷:“……你怎么知道?不过不是亲的。”
“表的?”
“也不是,就只是父母认识,寒假刚认的弟弟。”
“啧。刚认的弟弟就这么熟了?还等你一起回家?”
“那必须啊,毕竟我们……”
说到一半,林卷警觉地闭上嘴。
糟糕,差点就把他俩住同一个屋檐下的事情说漏嘴了。
傅景初应该不会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还好她及时住嘴。
“毕竟你们什么?”
顾予还在刨根问底,林卷赶紧结束话题,“毕竟是自己人嘛。哎呀你勒到我脖子了!咳咳咳快松手!”
顾予应声松手,林卷站稳后迅速整理了下被扯得上窜了几寸的衣领和乱糟糟的羽绒服帽子。
她瞪他:“不许拽我的书包。”
顾予举起双手,“OK,下次不了。”
林卷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一下,原来是傅景初发了条短信过来:「姐姐,你还没好吗?阿姨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们了。」
瞄了一眼消息,林卷主动结束了话题。
“我先走了,拜拜。”
潦草地道别后,她背着书包匆匆走出教室。
一路跑到走廊,她小声问:“抱歉,等久了吗?”
傅景初摇摇头,“没有,还好。”
“那走吧。”
“嗯。”
两人肩并肩走远,很快就消失在走廊楼梯口。
顾予来不及回复的一句“拜。”就这样被他咽回肚子里。
他坐在桌子上发了会儿呆后,掏出手机,在篮球队群里问:「今晚体育馆,1V1,来人吗?」
简亦笙第一个跳出来回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向觉得斗牛没劲吗?」
尹昭臣紧随其后:「太难得了,顾予居然主动要求单挑了。」
关舒砚:「我来。」
梁园:「我也有点想去。」
关舒砚:「谁都别跟我抢。」
陆彦宇:「啧,谁敢跟你抢啊。」
简亦笙:「那我们一起去观战好了。」
梁园:「可以。」
陆彦宇:「记得录视频。我还在吃晚饭呢,可能赶不及。」
简亦笙:「这么早吃饭,你是猪吗?」
简亦笙:「小丑竟在我身边.jpg」
陆彦宇:「等我出来就杀了你.jpg」
顾予:「那就定了,十分钟后,体育馆见。@吮指原味鸡」
关舒砚:「好,等我把剩下的两个菠萝包吃完,很快。」
梁园:「你吃得饱吗?饿着肚子打球?挺嚣张啊你。@吮指原味鸡」
关舒砚:「等我吃饱估计来不及。」
关舒砚:「无辜.jpg」
梁园:「……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陆彦宇:「等他吃饱估计天都黑了。洗洗睡吧孩子。@GY」
简亦笙:「天黑+1」
尹昭臣:「天黑+2」
……
由于分班考试近在眼前,所以这学期的学习任务相对来说比较重,从第一天的回家作业量就能看得出来。
还好有傅景初在,林卷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以随时请教对方,简直人形点读机。
写完作业后,林卷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楼下热了两杯牛奶,在里面加了两勺林母手工熬制的草莓果酱。
她喝完自己的一杯后,端着剩下的另一杯上楼。
书房里,傅景初还在码字写小说。
是的,林卷最近才知道弟弟原来还是个网文作者,已经连续发表了两本短篇推理小说了,但她没好意思问对方的笔名。
毕竟据她所知,很多人都不喜欢把二次元跟三次元混为一谈,一旦身份暴露,迎来的就是社会性死亡。
林卷把自制的草莓牛乳放在弟弟桌上。
傅景初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他转头看她,弯着眼道了句谢。
林卷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跟我客气什么。”
她在桌子对面坐下,打开手机发现顾予给他发了一个搞笑视频——
#人类行为大赏#
“扑哧——”
安静的书房兀地冒出一声笑。
傅景初疑惑地看过来,林卷摆摆手,“Sorry,刚看了个搞笑视频,笑死我了。我发给你,你睡前可以看看。”
“好。”
傅景初继续码字,少女不再发出声音,书房里只剩下利落的键盘声。
……
睡前,傅景初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到林卷房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傅景初推开门,少女正趴在床上看漫画杂志。
她转头看他,问:“什么事?”
“姐姐,你后桌那个男生是你朋友吗?”
林卷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今天中午问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实话实说了。如果是姐姐朋友的话,那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吧?”
“当然。我都没关系,主要看你的想法。”
“那就好。不过他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对你最大的意见可能就是吵醒他睡午觉了。”林卷闻言笑了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他起床气很重的。”
傅景初:“……哦这样。”
林卷见他情绪低落,不由语调放柔了些,安慰道:“你别担心,他人很好相处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放心吧!”
傅景初:“…………嗯。”
林卷见他头发还湿漉漉的,赶紧催他回房:“你头发还没擦干啊,小心感冒,快回去吹头吧!”
“好。姐姐晚安。”
“晚安啦。”
傅景初走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咔哒——”把门锁上。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小声放着歌,“C\'est le bien qui fait mal, Quand tu aimes, Tout à fait normal, Ta haine, Prend le Plaisir, C\'est si bon de souffrir, Succombe au charme, Donne tes larmes, C\'est le bien qui fait mal……”
他跟着节奏小声哼着调子,路过柜子时随手拿起归纳盒里的飞镖,抬头,手腕轻轻一动,“嗤——”钉在了9环的位置。
吹干头发后,他戴上眼镜,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文档,把今天更新的这一章补全。
【地上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搬开,一张卡在西装正面口袋上的纸牌摇摇欲坠,刘则丞瞳孔微缩,“等等!”然而已经太迟,卡片被风吹落,正面朝下,掉进一地狼藉。
半凝固的铁锈色被锋利的纸牌边缘划破,血里冒起一个泡。
刘则丞戴上手套,蹲下,小心谨慎地翻开扑克牌的正面——
Queen。
一张再寻常不过的卡面。
旁边的谢黎一脸兴奋:“哎刘队,这是不是凶手特意留给我们的线索啊?”
“可能吧,回去再说。叫证物组过来,先收队。”
“好叻!”】
……
机械键盘回弹的声响在房间里一直持续到深夜。
电脑后台播放的音乐还在列表循环中,“……应该也不只一次幻想怎么逃亡,却未戒掉妥协的欲望,没有我给你操纵的快感,问你的兴奋知觉怎膨胀,像战争片最好有死有伤……别喊冤,别叫屈,别诉苦,在这宗惨案,全赖我忍受才令你享受,我是同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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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Le bien qui fait mal》
《斯德哥尔摩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