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的卷心菜

　　很快，为期两周的军训已然接近尾声。

　　最后一次大集训结束后，同学们就要收拾好行李坐上校车回城了。

　　负责教导1班和2班男生的白脸教官由于性格随和，为人风趣，早就跟队员们打成一片了。因此，在离别之际，许多男生都依依不舍，纷纷与他勾肩搭背，合影留念。

　　而负责教导女生的黑脸教官，则孤独地站在一旁，面色严肃，无人敢上前与他搭话。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顾予。

　　与白脸教官合影完毕后，顾予从背后一把勾住黑脸教官的肩膀，朝不远处陆彦宇拿着的手机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咧嘴露出一个笑。

　　趁着黑脸教官还没反应过来，陆彦宇已经按下了快门。

　　于是，最后定格的相片里，穿着迷彩服的少年笑容灿烂，而他身旁的教官则身姿挺拔，眉心微皱，似乎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样子。

　　就这样，九中的高一学子们在这个深秋以来最温暖的下午，打扫完宿舍后，带上所有行李，整队离开了军训基地。

　　回到学校后，一切生活都步入正轨。
　　上课、考试、社团活动，高一年级逐步恢复日常秩序。

　　天气越来越冷了。
　　12月24日，周三，圣诞节前夜。

　　又一次月考结束后，为了让大家放松心情，高一年级纷纷举办起了圣诞班会。

　　除了例行的唱歌跳舞、相声小品等表演节目以外，九中历届都有交换礼物的传统，一般都会放在班会结尾进行。
　　这个活动是提前一周就预告给大家的，因此每人都需要准备好一份小礼物。

　　在班会结束之际，大家会按照学号顺序一个个上讲台抽签，被抽到学号的同学需要上台接受上一个人的礼物，然后留在台上继续抽签，再把自己的礼物送给下一个被抽到的人，如此循环接力。

　　除此之外，2班的文娱委员赵书麒在听取了群众意见后，为了提高大家参与集体活动的积极性，她还额外准备了一个线上征询支持率最高的游戏——
　　“不相信秘密”挑战。

　　规则如下：
　　每八个人拼成一桌，其中挑出一人作为挑战者。
　　另外七个人中再抽签抽出一人写下自己的一个小秘密，可以是一件糗事，一个习惯，也可以是特长、爱好甚至是看过的一本书，听过的一首歌，或者是梦想、择偶标准等等。
　　总之，要足够真实，方便他人编造的内容能混入其中，从而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
　　但同样，也要有能让人怀疑其真实性的特质，不能太大众化，比如迟到、上课打瞌睡、抄作业之类的。
　　而这个秘密便视为“真相”。

　　游戏开始后，这七个人要逐一讲述自己拿到的纸条上的内容，其中只有一人手中的纸条写有“真相”，其他六张都是空白。
　　拿到空白纸的人要努力编造秘密，使之既离谱又能向“真相”靠拢。
　　而挑战者需要做的就是一一排除谎言，最后找出真相。

　　如果挑战者最后猜中了真相，就算胜出。有班费买来的礼物作为奖励，而相应的，写下秘密的人则需要接受惩罚，具体惩罚内容由胜出者抽签决定。
　　反之，如果挑战者没猜中，那就算输。同样也要接受惩罚，具体惩罚内容由成功以假乱真的编造者抽签决定。

　　全班总共47个人，除去负责主持节目的班长和文娱委员，共计45人，分成5组，每组多出一人负责当上帝视角的裁判。

　　林卷这一组，除了她和胡姣，其余六个成员分别是前座的李雅茹、吴伊人，后桌的顾予、陆彦宇，还有第五排的余柯年和梁园，路一惟则负责给他们当裁判。

　　游戏正式开始。

　　首先文娱委员发给每个裁判七张白色厚卡片。

　　紧接着大家拿出手机，每个组都拉一个群，群名叫Game。

　　参与游戏的八个人分别按顺序扔骰子比大小，最大点数的人当挑战者。

　　林卷这组，挑战者是顾予。
　　他凭借轻轻松松扔出的唯一的一个“6”点，成功当选。

　　而掷了最小点数“1”点的林卷和吴伊人则通过简单的石头剪刀布，决定谁才是写下秘密的人。

　　“石头剪刀布——”
　　吴伊人出的是拳头，而林卷出了剪刀。

　　林卷：“……”

　　“噗——”
　　坐在斜对面的顾予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他挑挑眉，背靠椅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卷面无表情地心想：等游戏结束我立马去转发一百条锦鲤。

　　路一惟把空白卡纸递给她，陆彦宇也紧跟着扔了一支笔过来，“林卷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我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真的。”

　　等林卷写完后，路一惟将写有“真相”的卡片与其他六张随机混合排列，正面朝下，分发给众人。

　　于是，从李雅茹开始，大家依次讲述自己纸条上存在或不存在的信息。

　　顾予一个人坐在对面，认真观察他们的情态和语气，逐一分析对方编造的具体内容——

　　李雅茹：「林卷在同一门学科上曾经考过三次不及格。」

　　顾予：“物理吗？还是数学？好，我信。OK，游戏结束。真相就是这个了。”

　　林卷：“？？？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胡姣：“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路一惟：“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卷你先别气，顾予你也真是的，我警告你，别那么自信。小心阴沟里翻船哦。我们还是先听听下一个人怎么说吧，等最后一个人说完了再统一下结论也不迟。”

　　顾予语气懒洋洋的：“……行，还是给你们点游戏体验吧。下一个。”

　　吴伊人：「林卷在街上被陌生人搭讪过，男女都有，不止一次。」

　　林卷：？？？

　　顾予略一沉吟，很快pass掉，还给出了可信度很高的理由：“……虽然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我觉得纸条上她不会公开写这种事，所以是假的。好了，下一位，”他看向林卷，嘴角上扬，“林卷同学，到你了。”

　　林卷：「我曾经为偶像买过一千张专辑，还加群跟粉丝一起熬夜通宵打投数据。」

　　顾予：“……一千张专辑我信的。不过，早睡早起第一名如你，熬夜？还通宵？我不信。下一个。”

　　胡姣：「卷卷会玩双截棍，而且拿过全国双截棍比赛第一名。」

　　顾予：“……噗。”

　　林卷：……等等，那个“噗”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

　　顾予：“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了。好，下一个，老陆。”

　　陆彦宇：「我们班有男生跟林卷表白过。」

　　顾予：“？？？？”

　　他第一反应就是：“谁？”

　　陆彦宇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纸条上就写了这么一句话而已，我原样念出来罢了。话说，我也很想知道，但人家估计不太可能告诉我们。”说着，他转头看向林卷，“所以，游戏结束后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说出去！我发誓！”

　　林卷默默鼓起掌：“不愧是陆影帝，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这时顾予也反应过来了，先前被打乱的思绪重新冷静下来。
　　“老陆，这届奥斯卡颁奖典礼没你我不看。”

　　陆彦宇急了：“哎不是，你们怎么都不信呢？不相信我们林大美女的魅力是不是！”
　　顾予：“我是不相信你的人品。”

　　“……靠！你就是对我有偏见！”陆彦宇痛心疾首，把手中的卡片掰得哗啦作响，“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撒谎呢！白纸黑字，天地为证！”
　　顾予：“行了，别狡辩了，下一个。”

　　“哎，你这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呀！你觉得他们说的可信吗？别搞笑了，只有我才是真相好吗！人与人之间要消除偏见，给予彼此一点信任的空间。”

　　顾予面无表情：“你知道你破绽在哪儿吗？”
　　陆彦宇下意识问了句，“……在哪？”

　　然而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补救道：“哎不是，我根本就没有破绽！靠，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了！你这人渣！”
　　“……你这智商，没救了。”顾予双手抱胸，摇了摇头。

　　“换成是你，你会在纸条上写班上有女生跟你表白吗？”

　　陆彦宇：“当然不会啊！这不就变相炫耀吗！”

　　“所以啊，下次撒谎请多考虑一下逻辑吧，草履虫陆同学。”

　　“靠！”陆彦宇愣了足足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你才单细胞，你全家都单细胞！”

　　顾予视线转向斜前方的余柯年，下巴微抬。
　　余柯年会意，迫不及待地拿起卡纸，装模作样念道：「林卷学过唢呐，中考靠唢呐表演加了二十分。」

　　众人：……？

　　顾予：“噗——”

　　林卷：？？？脑洞这么大的吗兄弟？

　　胡姣：“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彦宇：呵呵，我们怕不是要全军覆没。

　　下一位，梁园。
　　他挠挠头：「林卷每顿都要吃米饭，一顿不吃就会变身狂躁星人。」

　　众人：……？？？

　　噗。
　　胡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予无语：“……你们这是放水吗？”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吵嚷开来。

　　陆彦宇掐着梁园的肩，猛摇了几下，“大哥醒醒！你以为林卷是你啊？梁饭桶？”

　　梁园眼皮耷拉着，低声反驳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实在想不出女生能有什么秘密嘛。”

　　“算了，”陆彦宇垮下肩，“就知道你这个憨憨根本靠不住。”

　　女生这边纷纷提出质疑：“你们几个男生都编的什么呀！”
　　“是不是故意放水让顾予赢的？”
　　“你们可不能因为是兄弟，就游戏作弊啊！”

　　陆彦宇不服：“谁作弊了！我编的这么认真好吗？！啊呸，我才不是编的，我是真的！哇，原来你们这群女生才是真·心机girl，故意挖坑呢是不是！”

　　余柯年也跟着嚷嚷：“我这种听上去很假的，实际上才是真的好吗！”
　　“去你的！我才是唯一真相！”
　　“啊呸，你这一听就很假好吗！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听我余柯南的，准没错，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我才是真的！”
　　“我才是……”
　　顾予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行了，都别吵了。”

　　他长腿伸展，轻点几下桌面，“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
　　“…………”
　　“………………”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装逼走来了。”
　　“逼王虽迟但到。”
　　“逼王+1。”
　　“+2。”
　　“+3。”

　　几个男生手痒得想打人。

　　陆彦宇直接撸起了袖子，刚准备站起来就被身边的余柯年强行压回了座位上。

　　对面的女生纷纷好奇道：“所以呢？你觉得谁说的是真相？”

　　“首先排除梁园，其次排除草履虫·陆，”顾予不紧不慢地分析着，习惯性地无视了旁边陆彦宇杀人的目光，接着道：“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所以我选不及格。”

　　林卷：……
　　看来她这个理科渣渣的形象在某人心里是彻底挥之不去了。

　　裁判问顾予：“你确定是这个答案吗？要不要再想想？”
　　“不用。”
　　“你确定？”
　　“确定。”
　　“……不愧是大魔王，恭喜你，答对啦！”

　　“可恶！”在场众人抱头哀叹，“怎么就骗不过他呢！可恶，运气真好！”
　　“只能说，不愧是顾予，欧皇本皇，脸白得一批。”

　　陆彦宇语气酸溜溜的：“切，要不是我不小心说漏嘴了，根本没你赢的机会。”
　　余柯年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这头自曝狼，我们至于全军覆没吗？”

　　“呵，还说我？吹你的唢呐去吧！”
　　“嘿，我说你这草履虫……”

　　“……”
　　几个男生又开始互相激情辱骂了起来。

　　林卷看得津津有味，正巧撞上顾予投来的视线。
　　他仰靠在椅背上，冲她眨眨眼，笑得张扬又欠扁。
　　他用口型无声道：“不及格同学。”

　　“……”
　　林卷好气。
　　她拿出手机，给顾予发了一条微信——
　　「猫猫咆哮.jpg」

　　……

　　游戏结束后，顾予作为挑战者胜出。
　　除了文娱委员用班费买的小礼物作为奖励，他还拥有一次为写下秘密的人挑选惩罚的机会。
　　赵书麒把抽签箱搬过来，里面放满了写有惩罚内容的小纸条。

　　顾予随机抽了一张。

　　还没等他展开细看，就被陆彦宇一把抢了过去。

　　陆彦宇站在椅子上，大声念出纸条上写的惩罚内容：“如果你是男生，请随机找一名组内女生，征求对方的同意后给她一个公主抱；如果你是女生，也请随机挑选一名组内男生，征求对方同意后，请他给你一个公主抱，计时要求30秒。”

　　念到最后，他语气里的兴奋已经昭然若揭。

　　众人不由看向林卷，眼神充满同情，笑容逐渐缺德。

　　林卷：淦！

　　“害，多大点事啊，”胡姣搂过林卷的肩膀，“不就三十秒公主抱吗？老卷，听我的，找个长得帅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李雅茹幽幽接了一句：“长得帅的？你是说顾予吗？”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在初中可是出了名的‘钢铁直男’‘不绅士’‘大魔王’。一想到会被当众拒绝，噫，我已经替妹子提前感到尴尬了。哎，好好一帅哥，怎么就长了张会拒绝人的嘴呢！”
　　“他要是不长嘴，早就被你们这群人榨干了。”

　　“噫～！老胡啊，我怀疑你在搞黄色，并且举报了。”
　　“不是吧阿sir，爷凭本事开的车，凭什么吊销我驾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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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起女生那边车轮轧在脸上的高速公路，男生这边则相对单纯了许多。
　　“决定权在女生手里啊，她会选谁呢？”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老顾啊。”
　　“……”
　　“…………”
　　“………………”
　　“艹！根本没悬念啊！”
　　“那玩个鬼啊！没意思，真没意思。”
　　“哎不对，顾予这家伙，对妹子都没兴趣的，等他拒绝了我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余柯年眼睛一亮：“对哦。老梁这波分析可以啊！坐等捡漏。”

　　陆彦宇抱臂冷眼旁观，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他心想，你们这群凡人啊，懂个屁。
　　还捡漏呢，连车尾气都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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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喧嚷笑闹声不断，其他角落的组员还在热火朝天地玩着游戏，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讨论个没完。
　　林卷这组也不例外，吵来吵去依然没个定数。
　　圣诞活动快要接近尾声，作为裁判，路一惟不得不站出来，敲了敲桌子。

　　“安静一下。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把最后的惩罚环节完成。”说完，她看了林卷一眼。

　　林卷会意，目光投向对面的男生组。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氛围莫名的紧张和暧昧。

　　她视线扫过对面几个男生，有人避开了她的目光，也有人抬起头友好地与她对视。
　　还有人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看着她。
　　似乎在等她开口。

　　没有任何停顿，林卷目光直接绕开陆彦宇揶揄打趣的视线，往右掠过，最终停留在顾予的脸上。

　　见她看向自己，顾予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已经紧张得开始背诵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了。

　　“呲啦——”
　　椅子被拉开，林卷从座位上站起身。

　　顾予倏地停下转笔的动作，默念：f(b)-f(a)=f’(w)(b-a)，g(x)=f(x)-f(a)-(x-a)[f(b)-f(a)]/(b-a)……

　　她离他越来越近，少女好闻的发香似乎就萦绕在鼻间。

　　有人弯下身来，用轻软的声线在他耳边说：“Hi。”

　　顾予搭放在腿间的手指几不可见地痉挛了一下，他怔了两秒，倏地抬头——

　　柔顺的长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轻拂过他的脖颈，淡淡的水果甜香。
　　少女一双清澈的眼微弯，含着几分俏皮的笑意。
　　含蓄，清纯，又大胆。

　　他霍然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长音——

　　“呲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
　　在周围男生骤然爆发出的起哄声中，顾予弯腰，俯身，一把将林卷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手悬空置于她背后，一手绕过她腿弯，少女落在他怀里，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他像爪子捧着珍宝的恶龙，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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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予和林卷的惩罚内容很快被全班知晓，他们这组明明在教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但此时此刻，却受到了所有人的共同瞩目。

　　许多人露出了震惊表情。
　　除了胡姣，林卷这组的几个女生也不例外。

　　李雅茹更是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拉了拉旁边路一惟的袖子，“老路，我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出现幻觉了。你赶紧给我一巴掌，让我看看疼不疼。”

　　路一惟犹豫道：“……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会死。”
　　李雅茹：“…………我恨你是块石头。”

　　说着，她又幽幽看向胡姣：“好啊老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胡姣眨了眨眼，“嘘——”

　　路一惟一脸茫然，“知道啥了？跟我说说呗？”
　　李雅茹：“……我恨你是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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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上众人在沸腾的八卦声与讨论声中不断酝酿出的好奇心一点点堆积，达到顶峰。
　　“天呐……那是顾予？”
　　“我没看错吧？？？”
　　“他居然没有拒绝？”
　　“我靠，我酸了，这哪是惩罚，是奖励吧！！”

　　而男生们则大多数都是在跟着瞎起哄。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还在大声数着秒数：“29、28、27——”
　　“坚持住啊老顾！”
　　“哈哈哈哈哈，区区三十秒而已，你也太小看他了。”
　　“啧啧，少说两句吧你们，小心被他听到，到时候……”
　　“不会吧阿sir，人家美女在怀，哪有心思管我们啊！”
　　“害，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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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2班所在楼层的吵嚷声与笑闹声仿佛要掀翻屋顶。

　　林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默默捂住脸，掌心下的肌肤还在发着烫。

　　她依偎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少年的胸膛不算宽厚，即使穿着冬衣也显得略有些单薄，但却足够温暖。

　　他双臂有力，稳稳地把她抱在怀中，将外界的喧杂吵闹都隔绝在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班里的嬉笑吵闹声逐渐低弱下去，许多同学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透过轻薄的羽绒服，她似乎听见了谁的心跳。
　　“扑通扑通——”
　　跳得飞快。

　　林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悄悄抬头，从指缝间偷偷看去，只能看到少年清晰的下颌线轮廓。

　　她索性大着胆子放下手，正巧与他垂下的目光对上。
　　顾予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立马转过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

　　只是这样一来，他通红的耳朵便瞬间暴露在了少女眼前。

　　林卷脸上依然发着烫，但心里却突然不紧张了。

　　她轻轻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前，蹭了两下，又安静不动了。

　　于是，下一秒，更加剧烈的鼓噪与波动声从少年心口处传来。
　　“扑通扑通——”

　　三十秒太漫长了。
　　林卷和顾予同时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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